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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发魔女传》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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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罗反臂一剑,只觉一股潜力直迫过来,玉罗身形快极,随着剑风,身如柳絮,直飘出去,剑起处,一招“猛鸡啄粟”急袭白石道人,剑到中途,猛又变为“神驹展足”,忽刺红云脚跟,红云长剑下截,玉罗剑把一颤,那柄剑陡然一指,却又变为“金鹏敛翼”,一剑刺到青蓑道人腰胁的“章门穴”。在这电光流火之间,玉罗已遍袭三名高手,黄叶道人大大吃惊,急把剑光伸展,护着三名师弟,用一个“黏字诀”,紧紧盯着玉罗。这“黏字诀”非是内家功夫已到炉火纯青之境,不能运用自如。拳经所谓“舍己从人”,“随曲就伸”,“不抗不顶”,“劲急则急应”,“劲缓则缓随”,如磁吸铁,紧黏不弃,便是这种“沾黏劲”的功夫。黄叶道人用出毕生虔修的绝技,玉罗虽然疾逾飘风,被他紧随不舍,威力难展,而且白石等三人也都是当世高手,玉罗顿时被迫得处于下风!

  又斗了一百来招,玉罗额头见汗,连番冲刺,杀不出去,把心一横,生死置之度外,展开了拚命的招数,避强击弱,专向白石、青蓑、红云等三人下手,一出手便是凶极伤残的剑法,黄叶大惊,本来有几次可以伤得了她,但为了卫护师弟,不能不移剑相拒。黄叶道:“我守御她的剑势,你们疾攻。”

  长剑随着玉罗剑光运转,白石等三人运剑如风,狠狠攻刺。五剑交锋,有如一片光网,玉罗剑势所到,有如碰着铁壁铜墙,而白石等三人的连环剑法又首尾相衔,无暇可击。玉罗只好沉神应战,眼见四面,耳听八方,仗着绝顶轻功,腾挪闪展,片刻之间,又斗了数十来招!

  这一场大战,真是世间罕见,武当派的弟子看得眼花缭乱,一个个屏了呼吸,目注斗场。卓一航也早已收了眼泪,被场中的剧斗所吸引了。这时,本来是武当四老占了上风,可是在众弟子看来,但见剑气纵横,光芒耀眼,剑花朵朵,有如黑夜繁星,千点万点,遍空飞洒,五条人影纵横穿插,辨不出来。卓一航看得心惊动魄,知道此场恶战,非有死伤,绝难罢休。心中矛盾之极,也不知愿那一方得胜。

  虞新城忽道:“四位师叔,年纪老迈,力御强敌,若有疏失,我辈弟子何地容身,掌门师兄,你看该怎么办?”

  卓一航如听而不闻,不作回答。虞新城冷笑道:“师叔在场中拚命,我们弟子岂容袖手旁观!”

  黄叶、红云、白石、青蓑备有首徒,号称第二辈中的四大弟子。虞新城是黄叶的首徒,身为四大弟子之首,招呼其余三人道:“我们一同出去。和四位师叔布成武当剑阵,务必不令这妖女生逃。”

  说完之后,又向卓一航作了一揖,道:“掌门师兄,请恕我们不待吩咐,先出去了!”

  率众冲出,卓一航大为难过。只听得背后有人嘿嘿冷笑,回头一看,却是同门的师兄弟耿绍南。只见他面露鄙夷之容,卓一航的眼光和他一触,他理也不理,迅即把眼光移开。耿绍南曾受玉罗利剑断指之辱,对玉罗恨之入骨。只因自知本事低微,非武当四大弟子可比,所以不敢出去。但他心中却在盘算主意,想把卓一航激得动手。

  卓一航身受师叔责骂,又被同门鄙视,犹如不坚实的堤防,接二连三,受风浪所袭击,精神震荡,脑痛欲裂,真比受刑还苦,神智渐觉迷糊。

  再说玉罗力敌武当四老,已感到吃力非常,四大弟子一加入来,更是难支。这四人虽然本领较低,亦非庸手。而且尤其厉害的是,这四人加入之后,八个方位,都站有人,布成了严密的剑阵,有如铁壁铜墙,连苍蝇也飞不出去。玉罗本领再高,轻功再妙,也是难当。这时但见满场兵刃飞舞,把玉罗困在核心,犹如一叶孤舟,在风浪中挣扎,蓦然被卷入漩涡,动荡飘摇,势将没顶,形势险绝!

  玉罗自晨至午,拚斗何止千招,武当八大高手的围攻,比当年在华山绝顶所遇的“七绝阵”还要厉害数倍。玉罗气力渐减,身法已不若以前轻灵。武当八个高手见将得手,围攻越紧,如潮水般倏进倏退,八口明晃晃的利剑,在玉罗的身前身后身左身右,交叉穿插,看样子非把玉罗切成八块,不肯于休。卓一航惊心怵目,不忍再看,把脸移开。耿绍南哈哈大笑,拉卓一航的臂膊道:“掌门师兄,你看,你看呀,黄叶师叔这一剑好极了,白石师叔这一剑也不错,呀,可惜,可惜,青蓑师叔这一剑明明已刺到她的咽喉,怎么又给她避开了。唔,新城师兄也不落后,这一剑几乎削掉她的膝盖。啊!啊!好好!中了,中了。”

  卓一航忽听得玉罗一声惨叫,接着又是一声,急睁眼看,只见玉罗摇摇欲坠,脚步凌乱,犹如一头疯虎,左冲右突,冲不出去,剑光交映之中,但见一团红色晃动,犹如在白皑皑的雪地上染上胭脂,想是玉罗被剑所伤,血透衣裳了!卓一航不觉大叫一声,几乎晕了过去。

  玉罗左臂中了黄叶一剑,右腕又给白石剑锋划伤,本已摇摇欲倒,忽闻得卓一航惊呼惨叫之后,心道:“原来他尚是在关心我的。”

  陡然间精神一长,也不知是那里来的力量,剑诀一顿,盘旋飞舞,顿如雨骤风狂,连人带剑,几乎化成了一道白光,直向黄叶道人冲去,黄叶道人仍用“黏字诀”,随曲就伸,剑势一施,想运内家真力,将她疯狂的来势化解于无形,那知玉罗来得太疾,黄叶道人的内力未透剑尖,剑锋已被她一剑削断,黄叶道人横掌一推,玉罗随着他的掌风弹了起来,冲势更猛,白光一绕,只听得一阵断金戛玉之声,红云道人的剑也给削断,玉罗一声狂笑,刷刷两剑,白石道人反臂刺扎,“星横斗转”一招,刚刚使出,玉罗剑锋一指,疾如电闪,直刺咽喉。

  白石道人心胆俱寒,绝险中急展“铁板桥”功夫,左足撑地,右脚蹬空,腰向后弯,触及地面,玉罗呼的一剑在他面门掠过,青蓑道人伏身一跃,长剑一旋,硬接了她的一招。正在此际,忽听得玉罗又是惨叫一声,两眼翻白,剑势突缓。青蓑道人弄得莫名其妙,只听得玉罗哀叫道:“卓一航,是你,你也这样对我吗?”

  原来在玉罗削断黄叶、红云的剑,几乎杀了白石之时,耿绍南在卓一航耳边大喝道:“掌门师兄,你还不快救师叔?用暗青子喂她呀!快,快!”

  把弹弓塞到卓一航手中,卓一航已人半昏迷状态,精神那吝得如此摧残,被他一喝,如受催眠,糊胡涂涂的拉起弹弓,嗖嗖嗖连发三弹,这三弹被满场交荡的剑风震得粉碎,当然打不到玉罗身上,可是却打伤了玉罗的心!白石道人方逃险难,又起杀机,乘势一跃而起,剑把一翻,旋风急刺,青蓑道人也趁势一剑,直挂胸膛,斜刺腰胁。就在此际,石台那边又传来了卓一航惊叫之声,玉罗依稀听得他叫道:“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呀?”

  接着是咕咚一声,似乎已是跌倒地上。

  白石、青蓑双剑齐到,玉罗宝剑横胸,似乎忘了出招,二人大喜,都想刺她的穴道将她生擒,然后再由同门公决发落,两人抱着同一心思,认穴敛劲,势道略缓。双剑堪堪刺到,看看沾衣之际,玉罗手腕倏翻,把剑一挥,其疾如电,这一招,拿捏时候,妙到毫巅,在玉罗这方是蓄劲突发,有如洪波骤起,溃围而出;在白石、青蓑这方是强弩之末,忽遭反击,劲力反为对方所借。一挥一接,金铁交鸣,白石、青蓑的剑都飞上半空。黄叶道人叫道:“不好!”

  一掠丈余,运掌急攻,黄叶已快,但玉罗更快,只听得白石、青蓑同时惨叫,就在这瞬息之间,两人手臂关节,都给玉罗剑尖刺了。黄叶一掌扑空,玉罗挥剑狂笑,旋风般直卷出去!

  武当四个长老,两人的剑被削断,两人受了重伤,第二代的四大弟子,那敢拦截,玉罗剑风所指,挡者辟易。迅即冲出重围,跳下石台,武当派的门人弟子虽然近百,都被她的神威杀气所慑,纷纷闪避,黄叶道人颓然长叹,眼睁睁的看着玉罗在大闹武当山之后,狂笑而去。

  白石、青蓑二人被玉罗的独门刺穴之法,伤了关节穴道,黄叶道人也无法可解,只能替他们推血过宫,减轻痛苦,叫四大弟子将他们招入云房,让他们静养,要过十二个时辰,穴道方能自解。

  黄叶道人吩咐已毕,双眼横扫,只见门下弟子,个个垂头丧气,不禁又是一声长叹,将缺了锋刃的长剑抛下山谷。缓缓上近卓一航身边,卓一航晕在地上,怀中犹自紧抱弹弓。

  黄叶道:“在紧急关头,你发弹助战,尚是我武当弟子。”

  伸手在他“伏兔穴”一拍,催动血脉流通,卓一航忽然大叫一声,腾身跳起,曳开弹弓,唆唆唆连发数弹,四面乱射,大叫道:“打呀,打呀,谁敢上武当山者,打!谁敢拦阻我者,打!多管闲事者,打!哈,哈,你胆大包天,触犯了我的祖师爷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