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惊龙》一五一
朱若兰道:“消耗我本身真气,与你有什么关系?”
三手罗 彭秀苇一皱眉头,道:“如果你不打通他体内脉穴,他是不是可以撑到明天?”
朱若兰心中已有些明白,态度缓和了不少,叹口气,道:“两天之内,足可支撑,只是无法再阻止他体内脉穴恶化,恐将缩短他生命限期。”
彭秀苇道:“史天灏刚才说,有很多武林高人云集在卧虎岭下,决非危言耸听,今宵夺宝之争,必然是惨烈绝伦。此际,天色已过午时,相距初更,只不过两三个时辰,在这短短的几个时辰之内,你能否调息复元?如果在你功力未复之时,就遇上强敌袭击,你又如何和人动手?要知你出了什么差错,对令师兄,师妹,害处更大。”
朱若兰微一沉吟,道:“不错,两三个时辰,我无法调息复元。”
当下果依三手罗 劝告之言,缓步走到石室一角,盘膝静坐,闭目调息,准备养好精神,应付晚上大战。
半日时光,很快就过去,转眼间,日落黄昏,史天灏又提着酒饭,赶来石室。
他亲自打开饭盒,把丰盛的菜肴,一盘一盘地摆好后,笑道:“今宵必有一场激烈的拼搏,请几位用些酒饭,略表我史某人一点心意。”
三手罗 彭秀苇仔细地望了那酒肴几眼,道:“盛情领受,你请便吧!”
铁剑书生这人,确称得上量大如海,微微一笑,拱手告退。
彭秀苇又把摆好的酒菜,一样一样地检查一遍,笑道:“他正在需要我们之时,以常情推测,这酒菜之中,决不会下毒,不过史天灏为人心机太深,思虑长远,因而我总有些放心不下。但我仔细检查这酒菜一遍,又毫无可疑之处。”
朱若兰举筷浅尝了各种菜肴后,道:“果然没有异味,咱们数日来尽是烤食鸟兽,从未动过他送来酒饭,我想他就是存心下毒,也没有这份耐性。”
三手罗 沉吟一阵,和朱若兰等食用了史天灏送来的酒饭。
一餐饭匆匆用毕,天色已到掌灯时分,略一休息,初更便到,史天灏换了一身黑色劲装,背插铁剑,重来石室。他脸色十分庄严,拱手作礼,低声对朱若兰道:“天刚入夜,卧虎岭下已发现强敌踪迹,而且不止一起──”
朱若兰冷冷地截住了史天灏的话,问道:“你们是否已准备好应用之物?”
铁剑书生道:“应用之物,均早备妥,只待两位大驾前往。”
朱若兰回头对沈姑娘道:“琳妹妹,你好好地守着他,我去帮他们捉那万年火龟,给他医疗内伤。”
沈霞琳几日来一直坐守在梦寰的榻边,很少言笑,也从不问朱若兰的事情。听完话,点点头,脸上浮出一个凄凉的微笑──
朱若兰幽幽一声轻叹,缓步出了石室。一阵夜风,吹袭面上,使她沉浸在痛苦中的神志忽然一清,暗自忖道:今夜能否捉得那万年火龟,关系着梦寰生死,我必得振作精神,全力以赴。
史天灏道:“那就请两位随我来吧!”说完,纵身一跃,人已到两丈开外。
朱若兰、彭秀苇紧随身后,三条人影,一线疾奔,片刻工夫,已翻越过六七道山岭,到了一处形势异常险恶的地方。
前面是一道两丈左右宽窄的峡谷,两侧都是插天高峰,壁立如削,寸草不生,纵有一等轻功,也不易由那峭壁间上下。
史天灏停住步,笑道:“这道山谷,大约有三百丈长短,两边峭壁,都在五百丈以上,谷底深处,就是那万年火龟的藏身之处,急瀑险流,十分不易越渡,这处谷口,也就是这山谷的咽喉要道,两位只要能守定谷口,就可挡来人入内──”
他话未说完,蓦闻一声响彻群山的长笑,划空传来。朱若兰抬头望去,只见李沧澜在川中四丑护拥中,扶拐而来。在他身后八九尺处,鱼贯相随着六七个人。海天一叟李沧澜步履十分从容,雪白的长须在夜风中飘动。
铁剑书生呆了一呆,才转脸对朱若兰道:“姑娘,这人是我们当前最大劲敌,只要能把此人除去,就算成功了一半──”
他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李沧澜内功何等精纯,身虽在数丈之外,却听得字字入耳。只听他哈哈一阵大笑,忽地一顿龙头拐,陡然间凌空而起,脚落实地,已站在铁剑书生两三尺左右的地方,这两丈左右的距离,眨眼即至,笑声忽住,冷冷接道:“史天灏,你只要能接得老夫三拐,凡是我们天龙帮的人,就立时撤走,并把你绘制的万年火龟游走路线图,双手奉还。”
史天灏自从那夜被李沧澜反手一击,几乎被震毙掌下,心中已知自己功力和人家相差太远,慢说三拐,就是一拐,他也没有信心能接得下来。他反手拔出背上铁剑,冷笑一声道:“恕我没有兴致奉陪,不过自有人和你动手──”
他目光转到朱若兰脸上,以命令的口气,道:“你出去接他三拐。”
朱若兰气得粉脸上一片铁青,但她仍然受命而出,缓步对海天一叟走去。
这时,川中四丑已联袂飞跃至李沧澜身后,一排横立。紧随在他身后的六七个人,亦都赶到,停身在丈余外。
朱若兰星目转动,打量那停在丈余外的几人一眼,目光又转投到李沧澜脸上,冷冷接道:“我来接你三拐如何?”
海天一叟微微一怔,继而呵呵大笑两声,道:“姑娘和史天灏有何渊源?竟要代他出战。”
朱若兰只觉脸上一阵热辣辣的难受,要知她平时高傲异常,别说是铁剑书生,就是当今之世,能放在眼中的人,也不过只有三两个而已。
被李沧澜当面讥讽,心中难过至极。但她已立过重誓,十日内听命于铁剑书生行事,何况她心中还期望着早得那万年火龟,医疗梦寰伤势──
她心念一转,勉强忍下胸中气忿,故作镇静,淡淡一笑,道:“我没有耐性和你作口舌争论,还是从武功上分胜负吧。”
李沧澜纵声一阵大笑,道:“那很好,很好──”口中虽然连说很好,但却始终不肯出手。要知他自那夜目睹朱若兰武功后,已觉出她一身本领,高不可测,一举手一投足,就使人难以捉摸,他心中没有制胜把握,所以不敢贸然出手。
朱若兰听他那大笑之声,有如神龙长吟一般,经久不息,只震得耳中嗡嗡作响,暗自忖道:此人内功,这等精深,和他动手时,倒真得小心。
李沧澜长笑之声,足足有一盏热茶工夫,仍然不停,而且声势愈来愈大,音震山谷,荡人魂魄。
朱若兰霍然警觉,暗道:糟!这帮匪头子,分明是借这长笑之声,暗中和我较量内功──
转脸向铁剑书生望去,果见他顶门上汗水如珠,不停滚下,似正在极力忍受。她不再犹豫,倏然一声娇叱,欺身直进。左掌横拂一招“挥尘清弹”,右手骈食中二指,疾点“气门”要穴。
李沧澜霍地收敛笑声,双肩微一晃动,人已退出八尺,右腕一振,龙头拐迎头劈下。
朱若兰不避拐势,陡然一个旋身直向李沧澜身侧欺去,这一招避袭还击,合一出手,那旋身一进,惊险至极,龙头拐差数寸就要击中,但妙也妙在那数寸之差,这身法要拿捏得恰到好处,错一点立时得溅血拐下。
李沧澜虽然久经大敌,会过无数高人,但朱若兰这怪异身法,他还是初次遇上,不觉微微一怔。就在他一怔神间,朱若兰已欺到身侧,右手反臂出一招“冰封长河”,随手劈出一股潜力,把他龙头拐逼住,左掌指顾间连续拍出三掌。
这三掌,虽然是先后击出,但因速度太快,看上去好像是三掌一齐出手,使人眼花撩乱,避无从避。
李沧澜吃了一惊,全身陡然向后一倒,直待背脊距地三寸左右时,脚跟微一用力,全身贴地飞出八九尺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