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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虹金钩》第廿六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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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衣大汉“哼”了一声道:“好!我一定转禀我们教祖,不用客气,兄弟告退了……”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匆匆而去。

    左湘皱眉道:“借他口中言,传我们心中事!现在是师出有名了,我们合计一下就动身吧!不过,这里也要多留好手坐镇,咱们分为二路,一路直扑洞宫山,一路四出打听一下吕兄和霍师兄的下落,免得为人所乘,救人如救火,当前洞宫山的事最要紧!我们酌量一下,应如何分配?”

    大家敌忾同仇,推诚研究后,为顾全大局,决定“振威镖局”的人全部留下坐镇外,并请由“三江缥局”移来的十多个高手,例如:嵩山少林俗家大弟子“百步神拳”鹿奔、青城派的“闪电三剑”峨眉派的“鸡骨禅师”岷山派的“卧龙居士”成舍我“巴山双钩”大雪山的门下高足“冷面行者”洗星凡、四明山“赤发头陀”莫干山流云师太等帮同坐镇“振威镖局”并虚张声势,牵制蜈蚣帮。

    恰好,金鹰帮派出的大援也已赶到!

    便由诸子坤、赵君玄传下帮令,作为伏兵,因帮中特有的传递消息较快,可以担任八方联络和分路呼应的作用,一面可以作为“振威镖局”的外围,随时可与“振威镖局”呼应,以壮声势,同时,又可遥为牵制珊瑚峤,增援洞宫山这一路的实力,作为犄角之势,虽是闲棋,却大为有利於整个局势。

    左湘请无忧、一真二位神尼为首,连同诸子坤、赵君玄同来的两位好友——“洞庭渔夫”乐尧天“鄱阳酩酊叟”古愚等好手一同杀奔洞宫山,浩浩荡荡,声势赫赫,风云变色,震威江湖……

    无忧神尼是关心爱徒,陈凤斐、谢婉莹二位姑娘——以神尼的慧眼和洞悉世情之深,当然看出她俩情有独锺,非岳文骧不嫁的心事,如岳文骧一有不测,不难想像爱徒的结果,为了爱徒私情及武林公愤,非去不可!

    一真神尼倒是半为义愤,一半也是听瑶梅姑娘说起乃姊瑶莲的心上情郎(指“粉面书生”孙卓如)惨死在赤面老怪乜澄清的独门“犀渠噬影”毒手,以致瑶莲心碎,几乎自戕殉情,才独奔海南求师出山报仇,致与一真神尼两下错过,难测瑶莲现在吉凶,推原祸始,为了瑶莲姑娘心愿,神尼势非出手向赤面老怪找回场面不可……

    一行连夜向洞宫山奔驰而去……

    ※※※※

    洞宫山的“翠宛上邸”灯烛通明,宛如白昼,在沉沉黑夜中,更显得灯光灿烂,绚丽无俦,远远望去,以为洒落了一天银星在那儿!

    赤面老怪乜澄清、赤如火的脸,在灯光照映下,更显得红中透亮,亮中透红。

    他,高坐虎皮逍遥椅上,说不出的得意忘形,启盼自雄,不时发出狼号似的狂笑!

    十多个裸体美艳少女,肉屏风似的围绕着他。

    有的为他捶背,有的为他捶腿,有的为他摩腹,有的为他……

    他,两腿架在两个斜仰在座下的美女雪白柔胸前,脚指还不安分的,又像不舒服似的,在她俩胸脯上挺立的双峰挑来抹去,弄得那两个女人大不好过,媚眼如丝,不住的娇呷呻吟。

    两边各有一个特别风情入骨的美女,一个手捧赤金大酒杯,频频为他倒酒入口,另一个不住的以银筷夹着净肉、鸡腿之类往他口中塞。

    他两手偏是无事忙,在她们身上乱摸,上之下之,不止十八摸,摸得两女人浪哼出声,不住的嗯嗯,扭着腰儿,摆着臀儿……

    老怪大吃大喝着,-下奏着柔靡悦耳细乐,好像三春百鸟歌唱。

    大约吃喝得差不多了,一把搂着倒酒的一个,往怀中一拉,要她嘴对嘴的哺酒……

    侍立两边的徒党,个个强自煞着,紧咬着牙忍,个个垂手、挺胸、仰头,鸦雀无声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连想低头不看也不行!

    弄得个个如雪狮子向火——化了。

    个个馋涎欲滴,暗吞口水,有的色——的眼珠斜动。

    活像饿猫面对鲜鱼,却不能吃,连动都不敢动。

    猛的,老怪一把推开怀中美人,喝道:“那姓岳的小子服了么?”

    马上,有人躬身大声应道:“那小子仍是倔强不服……”

    老怪双目冷-突起,眉生杀气,喝道:“把他押上来!”

    立时阶下暴喏。

    便见两个锦衣大汉,把遍体鳞伤、五花大绑的岳文骧半拉半扶的推了进来。

    老怪忽然挥手大喝道:“你们怎么这样对他?看座!松绑!”

    一面还作势欲亲自下座给岳文骧解缚。身边的两个美人先意承旨,同声娇笑道:“教祖爷这么看重……小英雄,还是我姊妹代劳罢……”

    说着,盈盈——,柳腰轻扭,丰臀颠摆,莲步细碎,可人怜爱,十分娇柔上前齐伸玉手,为岳文骧轻轻解开牛筋束缚。

    岳文骧满身血迹,全身几乎无一片好肉,一张玉面,一分青肿,二分紫红,三分血痕,五分惨白,成了十分难看!

    只有一双眸子,像要喷出火来。

    刚牙紧咬着下唇,已经深陷入肉,好像要食人之肉!

    他,大约脉穴已被暗制,全身功力等於报废,一点也施展不出!

    那两个美人为他解完了束缚,柔情款款的扶着他在已摆过来的玉杌锦垫上坐下。还肉麻的为他拭去面上的污渍,轻轻抚摸他的伤痕,若不胜心疼似的,活像少女照顾她的爱人一样。

    两边魔党,皆露出妒-,敢怒而不敢言的神色。

    老怪吩咐为岳文骧设席。

    而后,竭力缓如了声音道:“岳文骧!老夫实在怜才,破例垂爱,十分看重你,老弟皈依老夫门下,绝不辱没你!可知老夫一身绝学,尚未施展一半,你别以为上次侥-接了老夫一次过招,就夜郎自大,你还差得太多呢!只要你答应投归老夫门下,老夫保证你随心所欲,无不如意,天下之财,天下之色……无一不可尽情享受,胜过帝王将相。老夫为你诛杀几个老鬼后,就让你继承“天和教”教主之位!这种旷世奇逢,天大福气,你难道还执迷不悟……老夫已命人去接来小女,招你为婿,你只要点点头,老夫立时以仙丹使你顷刻复元,我手下谁敢不听你指挥?你等於一瞥之间,就是“天下第二人”了!……”

    岳文骧忽然口张、唇抖、似要说话,却不能出声!

    老怪一弹指间解了他的哑穴。

    岳文骧咳出了一口浓痰,仰天狂笑道:“岳文骧死则死了,少放屁!我只恨中了无耻暗算,如让我和你有缘再一拚,若是输了,我一定立即自杀以谢苍天!”

    老怪大怒,厉声道:“你真想找死么?恐怕触怒老夫,到时,你定生不得,求死也难。”

    岳文骧大叫:“请便!”

    老怪大怒,睁眼大喝道:“小子!你一定要死前多受活罪,老夫就成全你!近百年来,谁敢对老夫口出不逊?老夫叫你先尝尝老夫厉害,看看十八种阴刑的滋味如何?”

    岳文骧破口大骂:“大丈夫死又何惧?老狗!岳文骧虽死不屈。”

    老怪怒极,喊道:“看刑!老夫要看你能硬到多久?”

    立时,只听一阵忙乱,转眼间,老怪徒党已取出各种奇形怪状的刑具“哗啦啦”的丢满一地。

    老怪狂笑道:“小子!你听着,再说一句,你火速认输,老夫不究既往!一上了刑,你就小命完了,老夫也为你而婉惜。”

    岳文骧“哼”道:“别猫哭老鼠了!”

    老怪怒叱道:“小子!你尝过武则天的“化铁成灰”的味道没有?请你先听“则天十台”的名号……”

    一指地上的刑具,阴笑道:“一名“定百脉”二名“喘不得”三名“突地吼”四名“着即承”五名“失魂胆”六名“实同反”七名“反是实”八名“死猪愁”九名“求即死”十名“求家破”每一件,皆可使人九死一生,这还不足道,还有“凤凰晒翅”“玉女登梯”“以醋贯灌”“仙人献果”“驴驹拔撅”“倒栽杨柳”“五马分尸”等,便是铜铸金刚,铁打罗汉,也吃不消!尚有“活剥人皮”“隔皮抽筋”“脱胎换骨”“炮烙阴囊”等等老夫自己发明的方法,能使神也惊,鬼也怕,老夫不忍施於你身上,你若再执迷不悟,老夫只有一件一件的让你-过味道了。”

    岳文骧闭目不语——只鼻中长长的在急促吐气。

    老怪一顿,欣然色喜道:“文骧!你可明白了?到底绝世聪明人,一点即通,不负老夫一片苦心!老夫即时为你调药。”一摆手:“来人!服侍岳公子先息一下……”刚有两个锦衣大汉应声而上。

    那两个美人同声撤娇道:“我们在呢,还用叫人么?”

    老怪淫笑道:“自古嫦娥爱少年,连你们也这么爱护他?老夫老矣……你们可知道要伺候小侠服下我的灵丹后,再浸入我“度仙池”中入浴,必须为他全身擦洗,你们不怕擦出毛病,给老夫头上加顶绿帽子么?”

    她俩同声娇啐,浪笑道:“这个,我们比较细心!他们(指锦衣大汉)粗手粗脚的,别弄伤了他。”

    一面把岳文骧左右扶着,往内殿走去。

    老怪嘻嘻邪笑道:“千万别细手摸粗货,小心老夫打下浪蹄子大腿。”

    说着,自己打着哈哈,那些侍立身边的裸体美人面红红的媚态横生,春意毕露,却一面掩口、转身,吃吃的暗笑。

    那些魔党却是心酸酸,牙痒痒的好不难受!

    岳文骧被两个妖妇扶进内殿,云屏绣幕后,这两个妖精就不老实了,紧紧的贴着岳文骧,一个浪笑吃吃,一个娇喘不已。

    岳文骧偎玉倚香,却不左拥右抱,心中熊熊的怒火,已在燃烧着!

    刚才,他并非服於赤面老怪的淫威,虽在暗中运行“太清秘笈”上的心法,想凭自己功力,解开被老怪点闭的“奇经八脉主穴”再和老怪拚命!

    老怪却以为小侠不骂了,又无反抗神色,便一厢情愿的以为小侠已屈服了,只是少年人脸皮嫩,个性太强,不愿在众人之前认输,便自说自话的叫人把小侠送入老怪自己专为治伤用的药池——“度仙池”去。

    岳文骧尚有一层心事,他记挂着南宫姑娘和葛瑶姑,他不想在她俩生死未明前轻率求死,也不想在毫无代价之下,束手死於老怪之手,而在作忍辱负重,准备背城借一,破釜沉舟的生死一拚。

    这时,他被两个妖精,赤裸的柔肌雪肤挨着、擦着,妖妇火样的胴体,蛇样的腰肢,荡人心神的笑声,勾魂引魄的媚波,加上撩人动兴的纤手,极尽挑逗之能事,使得曾经是过来人的岳文骧亦为之心旌欲摇。

    但,浩然正气和满腔悲愤,加上此身尚如肉在俎上,生死顷刻,此时此地,只有怒火,却掩盖了欲火。

    他恨不得一掌毙了这两个无耻的贱货!

    理智又克制着,告诉他,杀了两个妖妇,徒然污手,等於自己立时赔上一条命,老怪势必立下毒手。

    何况,这两个妖妇可能身有武功,而自己却等於成了一个普通的人,且身受刑伤甚重,奇经八脉主穴被制,未通之前,如冒失动手,可能反被这两个妖妇所制住,岂非天大笑话?

    再说,如一击不中,她俩一叫喊,自己至少难逃老怪的残酷肉刑,何异偷鸡不着,蚀了把米。

    区区两个妖妇,以自己身为“神州双奇”亲传弟子身分和侠义门中的戒条,及已享有的威名来说,也不值得自己去杀她们……

    因此,岳文骧强捺住怒火,拚命的暗行功力,照“太清秘笈”心法施为。

    只是,内心有怒火,身外又有色诱,一时竟无法做到以气通血,以意通神的境界。

    两个妖妇已把他拉拉扯扯,疯疯打打的推进珠-,过绣户,踅入一间石室。

    一女一按壁上的“太极图”石门便由中间向左右自动缩入壁里!

    岳文骧不禁心中一惊!暗暗叫苦……心想:“原来魔宫不但党羽爪牙人多势众,尚有土木机关,那么,等於处处陷阱,步步危机,自己便是功力能够恢复,要想脱身,牵一发而动全身,也极困难。”不由呆了一下。

    两个妖精已猛的由后面把他一推,推进了门,只听一阵隆隆之声,石门又自动关闭!

    岳文骧被她俩推在肩背和腰间,触动身上刑伤之处,差点痛得心抖,强自沉气忍住——他不愿在女人面前有半点求怜。可是却痛得汗出,不得不紧咬刚牙,苦苦痛忍。

    她俩也已察觉,慌不迭的自打玉手,十分关切的为他轻摩痛处,争问:“痛不痛?”

    岳文骧只“哼”了一声,爱理不理的,却被浓烈的药味呛得直缩鼻子。

    原来,一女攀开流苏软幕,水蒸气如雾一样冲面而来,内面却是一式雪白大理石砌成的数丈大小浴池。

    内中分作三间……

    一间直冒热气,水作乳白色,氤氲逼入,使人全身烦躁,面热汗出,气都喘不过来。

    一间池水作淡黄色,药味浓烈。

    一间作青碧色,似乎不时冒起彩色透明的水泡。

    岳文骧暗忖:“如是在乳白色的热水池中洗浴,何异下油锅?至少要脱去一层皮,这岂是洗澡用的浴池?”

    两个妖妇已一齐动手,为他宽衣解带,倒很轻巧、娴熟。

    岳文骧暗忖:“能先把外伤治好,如有得老怪说的灵丹服后,立时复元也不错,但,那又显得自己太无用了,不能自行解困脱难……”

    两个妖妇已把他脱得一丝不挂,四大皆空,也显出他遍体鳞伤,青紫血瘀,几无一处好肉,二个妖妇“呀呀”连声,便扶着他下了中间淡黄色的浴池。

    入水温暖,使人百脉皆酥。

    岳文骧立感全身熨贴,皮破处,如蚁咬虫行,便是气血行动之象,只是血流不畅,全身有点沉动,懒洋洋无力欲睡的感觉。

    两个妖妇可不老实了,温水腻滑洗凝脂,只往他身上挑逗,浪笑吃吃的终於被她俩各出一手,争夺他一根如意棒。

    岳文骧寂然不动,心如乱丝,棒若死蛇。

    两个妖精嘻嘻淫笑:“看你这模样,原来是银样腊枪头!真叫人可恨。”

    “别唬他,更扫兴了!你别怕,教祖爷是不管这些事的!我们不过是他的侍女罢了。”说着,一面大动手法。

    岳文骧哭笑不得!

    心中一动,一壮胆,故作歉然道:“可惜我经脉被制,有心无力,动也不能动了,英雄无用武之地,辜负了芳卿美意。”

    岳文骧的意思,是想两个妖妇早给老怪甚么灵丹给他服下,好早脱苦海。

    不料,话未说完,一女已吃吃浪笑道:“别急!欲速反不达,我不信老鼠不会打洞!听说你本事大着呢,已经有过那两个姑娘,只要你不乱动,皈依在教祖爷门下,立时会解了你的八脉穴道,那时,我们姊妹都可让你挑选呢……嘻嘻……”

    岳文骧一见有机可乘,忙笑道:“我原来确实很行的,现在可不中用了,等於废物!那两位姑娘现在哪里?”

    一女在他大腿上拧了一把道:“好呀!原来你的心是在那两个姑娘身上,她们嘛……”

    岳文骧急道:“到底如何?”

    她道:“恐怕已不能归你专用了!有人要分一杯羹水呢。”

    岳文骧心神大震,几乎想一拳捣碎她的脑袋,强忍住气,呀然道:“我不相信!如你们“教祖”诚心看得起我,怎会难为我的……妻子!”

    她俩同声一笑媚然道:“反正大家快活,谁都一样!听说二爷(指沈一飞)向教祖爷说你和别人曾杀死他的爱妻,又伤了许多人,毁了他的家,所以,向教祖爷要那两位。”

    “真的么?”岳文骧疾伸两手,叉住她二人的玉颈,喘声道:“快说二位姑娘现在哪边?”

    不料,猛觉命根和“丹田”重穴,腰间“肾门”穴,又痛、又麻,已被她俩分别捏住、抵住,迫得他霍然松手,不禁惨然一叹!

    这一叹,他充满了悲愤、绝望,与痛苦!

    因为,他感到自己何等英雄,却成了虎落平阳,龙游浅水,有力难施,竟受制於两个妖妇之手。

    两个妖妇也撤了手,齐声“哼”道:“你好大的胆子!”

    接着,又互看一眼,一女漫声长长的道:“难怪你这样!……倒是一个很多情的冤家……唉!我们绝不害你,也不向教祖爷说……只好认命了!你外伤已不妨事了,再用热水浇一下,立时脱险!”

    说时,小侠闭目不语!……他脑中一片空白,已无话可说,猛可间,她俩趁此用铜杓子各浇了一杓奶白色的热水从他胸背一倒,痛得小侠全身一抖“哎哟”一声,本能的咬牙打出两拳!

    却被她俩各出一手扣住左右脉门,又倒了一杓!把小侠淋个全身泡透,疼得小侠汗如豆珠,乱扭乱摇,竟无法挣脱二女掌握。

    两个妖妇放下杓子,把他往青碧色的池中放下,笑骂道:“真是不识好人心!这样,你就好了,又是一身细皮白肉,怪讨人喜欢的。”

    小侠只觉得全身清凉,连打寒噤,一阵奇凉,好像百脉皆透,周身一阵微痒,她俩又把他的头强按入水中浸了一下,小侠吐了一口气,猛看出自己两肩已白细如初,一点疤痕也没有,不禁暗叹老怪真有一套,可是,留下此身,含垢受辱,生有何欢?心中蒙尘,永远洗不去了……

    猛听门外“叮!叮!叮!”连响三下!

    两个妖妇同声道:“有人来了,大概是教祖爷给你送药来。”

    小侠急忙爬出来,匆匆穿衣。

    两个妖妇忍着笑,赤裸裸的带着水渍一按机枢,开了门。小侠惭愧欲死的一抬头,几乎冲口而出……

    “哦”了一声,即被门外一个手捧小盂的中年文士直视的眼光所止住。

    两个妖妇则吃吃浪笑道:“欧阳公子!你看,岳公子真是少年老成,比乡下姑娘还怕羞。”

    声未罢,门外人已接口道:“请岳盟弟服下此药!”

    说着,已把玉盂双手捧过。

    就在岳文骧接过玉盂的刹那,两个妖妇樱口刚张,身形未动,掌指未展,已如泥塑木雕般,噤口无声!

    门外人迅速无比的把两个妖妇一手一个,抢步入门,把她俩往白色的热水池中轻轻放下,一把夺过玉盂,低喝:“岳少侠!快跟我来!生死一瞬,逃得有命再说!”

    原来,那中年文士竟是天台见过面“三目神君”姜声诰手下的欧阳喻秋!

    岳文骧虽感意外,如在梦中,但见欧阳喻秋神色紧张,分明舍命相救,心中大为感动,便一言不发的紧随欧阳喻秋之后,左曲右转!

    小侠正感头昏、气促,已被欧阳喻秋一抱挟起,飞身上了高大的风火墙,花丛树木映眼,竟是一带花园,欧阳喻秋捷若狸猫,挟着小侠,电射星流般向狐岸削壁间飞驰而去!

    ※※※※

    赤面老怪志得意满地不停的直捋着自己的白-,好像每根白-都透出无边的骄矜!

    刚叫欧阳喻秋送药去“度仙池”猛听外面飞报进来:“沈二爷由山下报告上来,珊瑚峤邹、查二位派人来请命,是否须要他们带人来助威?如叫他们按兵不动,恐一些老鬼要寻上门去找麻烦?邹、查二位似嫌力单势薄,敬请祖爷再派高手驰援……”

    赤面老怪“哼”了一声,挥手道:“邹纯、查冈这两个东西怎么这样没用?自身难保,我这里也用不着这种窝囊废,可叫沈老二吩咐来人去告诉他们一定要确保珊瑚峤这一据点,那里等於本教的一个分舵,正好牵住一些不怕死的小辈!干得好,教主有赏,如不中用,提头来见!如投到那儿的辣手点子过多,实非他二人可敌的,教主神目如电,天机莫测,定然适时派出大援,收内外夹击之效,叫他二人好好奉命而行!”

    手下应声而去!

    接着,又有人飞报进来:“去“百毒盟”报聘的特使适回山!“百毒盟”并派专人同来拜山“百毒盟”已答应服从指挥,皈依麾下,随时奉教祖号令驱策,已经派出门下“五毒将军”和“狂蜂神兵”“毒蝶先锋队”驻-山下听令。”

    赤面老怪吓吓怪笑道:“还怕“无毒”老儿不答应?哼!他们能-庇本教麾下,是他们的造化,他们投靠本教,算是识时务!传下令去!

    着来人回报“无毒”老儿,说本教祖知道了,问他一句,为何一点孝敬也没有?叫“无毒”老儿识趣些!本教祖皇帝向来不差饿兵,可赏来人两个大元宝去……驻在山下的人,不必上山,可发下白银千两犒赏,叫他们担任本山前哨警戒,凡是来敌,一律拿下献功,乖乖的等本教祖另有差遣!”

    手下也应声下去。

    老怪自言自语:“嘿!八方来归,天下还有谁是对手?只等太虚、天旋和“——三子”投到送死!天下就唯我独尊了,那时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的财、色一概归我享受,天下名山胜景,五湖四海,都建立“天和分舵”高悬“天和大旗”供奉我的生像,哈哈哈…”

    侍女们媚笑、娇笑、浪笑了。

    魔党们谄笑、邪笑、淫笑了。

    忽然,又有飞报进来:“苗疆“玉龙山主”“哈哈老祖”“八臂神魔”派人送来“舞象”三头、怪兽一只、珠宝两车、会唱歌的灵鸟一对,由“百花公主”亲自押送前来,为教祖创立教宗致贺,并谢教祖不遣在远,互订攻守同盟之忱!”

    老怪大喜,拍桌大笑道:“珠可悦目,畜生可娱耳,都不足道,倒是久闻“百花公主”艳名,号称“南天第一美人”大可娱心。”

    两手一举,向两边垂手侍立的魔党,吓吓怪笑道:“你们托老夫齐天洪福,也可娱目、娱耳、娱心,但必须誓死效忠老夫,将来好处说不尽,老夫与你们同乐,不亦快哉!”

    魔党异口同声,齐称:“教祖万岁……”

    老魔挥手道:“你们火速准备盛装赶出十里之外,向“百花公主”

    说老夫率众高接远迎,给这苗娃一个面子,女孩子最喜欢捧,你们好好地捧她欢喜,等老夫欢喜过了,让你们皆大欢喜!快去。”

    魔党们个个欢声雷动,手舞足蹈,状类疯狂,哗噪而出,争先恐后的像放出一群乌雅,恨不得装上翅膀,欢迎久仰芳名的“百花公主”而去。

    老怪得意忘形的左搂、右抱,大嘴乱嗅香面,怪手乱摸团脐、玉奶,连脚指都不得闲,不停的在两个妖女双腿间挑来挑去,还说是请老八分-鸭腿子。

    正在兴头上,却被一个捏痛奶头的妖女撒娇叫了起来:“教祖爷!你只对“活玉”和“生香”好!她二人去了这么久,一定在和姓岳的小夥子好上了!你一点不疼疼我们!”

    老怪正狗嗅骚似的搂着一个妖妇大屁股乱闻,还不住的“哼哼”缩着大鼻子,连道:“好一个又香、又骚、又肥又嫩的……”

    被那妖女一嚷,才如梦初觉的“哼”了一声道:“岂有此理!真不成话,两个骚货昨晚还跪在床上叫饶哩!怎的连阿秋也有好半天不来复命?难道二二得四,对对鬼混了不成?快去给我抓来。”

    立时那个妖女讨好邀功的向后殿纵去。

    半晌,只听一声尖叫传来:“不好……了“活玉”成了……骨架……“生香”成了焦炭,都死在池中“火眼”里了!”

    老怪大吼一声:“反了!一定是阿秋放走了那小子!火速传令追截……哇呀,气煞老夫。”

    那些魔党业已下了前山,整座魔宫,除了各殿值班弟子和那些贴身的侍女妖妇外,已无人可派!

    那些妖妇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没头苍蝇似的赤身裸体,一窝蜂的向后园狂奔而出!

    老怪回过头来,急忙大声喝住!

    自己匆匆披上那袭通体金黄貂袍,自称“百宝龙袍”套上紫中透黑的貂皮风帽,自称“百妙天王冠”一边扣着“百宝龙袍”密扣,一边飞身向南方厉啸一声,千山摇晃中,一闪已自不见。

    欧阳喻秋-着岳文骧,在夜色凄迷中一口气狂奔了几十里,真气不继,气喘如牛的支持不住了,才停住了脚步,把岳文骧放下,兀自坐在一块卧虎石上呼呼喘气。

    岳文骧死里逃生,见欧阳喻秋累得这样,心中又感又愧,一摸身上,不但连在“潮音岩”得到的“降魔玉钩剑”早已不在,连贴胸紧藏的灵丹也告失去,一身空空如也!

    试运功力,虽外伤已愈,真气仍感呆滞,功力难施,分明“奇经八脉”主穴仍闭而未通,不由心中又急、又怒,又奇怪欧阳喻秋不过和自己仅有一面之缘,而且又是天台山国清寺“三目神君”姜声诰门下,现在又寄身洞宫山赤面老怪座下,分明是敌方,为何甘冒如此奇险置他自己生死於不顾,拚命救出自己?却又不让自己吃那玉盂中的药,究是何故?

    当下歉然的向欧阳喻秋道:“岳文骧蒙兄长如此仗义援救,大恩不言谢,有生之日,当有以报!”

    欧阳喻秋喘息略定,拱手道:“岳少侠快别这么说!我身负血海大仇,苦无处诉,在天台就想借仗小侠神功鼎力,助我脱身报仇!因形势所迫,心愿未了,好容易奉师(指“三目神君”)命先到洞宫拜见师祖(指赤面老怪)本想中途脱身,因家师要往哀牢找双煞,说“天魔女”索曼娘已经找到“九龙旗”的下落,那面旗关系我太大,难得有了消息,一心想伺机盗旗再逃,来到洞宫后,才知旗落师祖之手,咳!

    赤面老怪竟是我师祖!知道老怪功力高不可测,旗落他手,无法可施,爪牙又众,妄动必死,难得老怪对我信任,以亲信待我,刚有一线机会,小侠不幸落於他手,立意收你为关山弟子!我看小侠绝非默认,老怪给你的解药,虽能解独门闭穴却密中藏鸠,服下后,迷失本性,变成凶恶残暴之徒,那时,小侠就非为虎作伥,身不由己听命於他不可!当世武林,一切能如小侠者有几?可说天下无二!我看时机稍纵即逝,为了小侠一生,和天下武林命脉,也为了我自己的未来,才决定死里求生,借讨命送药之便,冒险助你脱身!可是,老怪爪牙密布,威压千里,我们虽由无人埋伏的天险逃出,尚未脱离虎口!虽说大丈夫能屈能伸,若被老怪擒回,却比死还难受!如果我们无大力中途相助,恐难脱险!老怪声到人到,捷逾鬼魅,但望他不亲身追来,尚可趁爪牙不知底细时,由我带出的信符闯关,相信援救小侠的高手也已赶来洞宫,如能和他们会合,尚有可为,否则,只有听天由命了……”

    声未罢,已听到来路传来洪烈凄厉的怒啸!

    欧阳喻秋失声道:“不好!老怪亲自追来了!我们插翅也逃不过老怪毒手,只有先找隐僻地方躲一下再说……”

    刚要-起小侠……

    “不啊……”

    陡然间,一声阴沉沉的冷笑:“嘿嘿!天网恢恢,正好碰到你这叛师逆畜!哼,我会慢慢的消遣你。”

    声出人到,三条人影,幽灵似的突然左侧边数丈外怪石后现身。

    欧阳喻秋一连打了几个寒噤,就倒在地上!

    岳文骧则本能的循声劈出两掌,已感气血呆滞!掌虽出,却百脉牵动,毫无力道,反被一股刺骨冷风劈面卷来,立时头昏眼花,机伶伶一个冷颤,倒抽一口凉气,便软瘫在地!

    三条鬼魅似的人影,已现身面前。

    刚看出当头一人正是“三目神君”姜声诰,独臂赫然,空袖宛在!

    姜声诰已一把夹脖子把欧阳喻秋抓起“啪”的一声,先刮一个耳括子,欧阳喻秋立时左脸青黑一片!

    却被他身后的两个比鬼还要难看的怪人拦住道:“姜兄不必动怒,这种叛徒,应交令师当众处置,才合尊师之道!现在就拿他出气,难收杀鸡儆猴之效,何必费神?”

    姜声诰刚甩手把欧阳喻秋摔出丈许外,撞在一块岩上,但听“咯……喳”一声,立被撞得个皮开肉绽,昏死过去。

    猛听一声厉啸,如在眼前,姜声诰也发声相应。

    那两个老怪人忙道:“姜兄何苦?令师来了。”

    姜声诰已向岳小侠刮了一个耳光,打得小侠火辣辣的一个踉跄!

    小侠气得怒吼一声,差点吐血,恨不能生吞活剥了几个恶贼!无奈功力全失,只把刚牙咬得咯咯作响。

    姜声诰狞笑一声:“姓岳的小狗!想不到你也有今日!昔日威风何在?认得姜大爷吗?”

    正要再加一下耳光,却被那两个怪人拉住道:“这小狗就是你所说的岳文骧么?听!令师到了……”

    声未罢,一条人影,如轻烟掠空,电射而下。

    姜声诰急忙跪下道:“门下恭请师尊福安!”

    那两个怪人也双双拜倒,道:“哀牢末学,拜见教主前辈!”

    原来这两个怪人就是“哀牢双煞”!

    来人正是赤面老怪!

    一张赤红火脸,这时早已气成了猪肝色!

    转脸向岳文骧狞视了一眼,仰面大笑道:“好!二位贤契免礼!远来辛苦可先去歇息。”

    “哀牢双煞”应声而起,状甚恭谨,诺诺先行。

    赤面老怪扫了倒卧血泊中的欧阳喻秋一眼,向姜声诰“哼”了一声!

    “阿诰!你收得好徒弟!好大的胆,明知为师来了,尚敢擅自处理,如果弄死了,为师如何向众立威示教?简直目无师尊!还不把你的好徒弟-去,难道还要我-他么?”

    姜声诰吓得面无人色,乖乖的-起昏死的欧阳喻秋!

    老怪一把挟起岳文骧,发出一声震天狂笑,道:“逆我者死!小子,有你受的!叫你——抗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