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刚和罗依倩比洪文山一行晚了一个星期回到东州。两个人没想到在东州机场意外地碰到了马智华。这是自从马智华投靠范真真以来,白志刚与马智华第一次狭路相逢。
“马智华,别来无恙吧?”
白志刚不客气地问。
“托白总的福,不仅无恙,而且过得很好。”马智华回敬道。
“马智华,在东州房地产界,我以为陈金发、卢征够狠,原来他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白志刚揶揄地说。
“哈哈哈,白志刚你过奖了,常言道,生意场上无父子,我不过是从你哥哥身上借鉴了一些东西,记住,言而无信肯定是要遭报应的。”
马智华毫不示弱地说。
“马智华,像你这么小家子气的人也配谈诚信?听着,你那点佣金我哥哥早给你准备好了,我哥让我给你带句话,感谢你给未来城帮的大忙,如果没有你马智华的反水事件,未来城也许不会引起媒体这么热情地关注,你为未来城省了一大笔广告费,理应得到表扬。”
白志刚讥讽地说。
“白志刚,你也给白昌星带句话告诉他,他是我这辈子认识的最虚伪的一个人。”
马智华忍无可忍地说。
“是吗?”白志刚哈哈大笑地问。
“志刚,别斗嘴了,这种人还理他干什么?”罗依倩不屑地催促道。
“是啊,智华,这种人还理他干什么?”
范真真不知什么时候冒出来打抱不平地说。
“白志刚,你别得意忘形得太早,我们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罗依倩,你别忘了,白志刚是和我同床共枕过的,是我范真真甩掉的二手男人,这种货色你也要。”
范真真说完咯咯大笑起来。
“无耻!”罗依倩鄙夷地说。
“哈哈哈,罗依倩,早晚你会知道无耻的力量。”
范真真不紧不慢地说。
“志刚,还不快走,再不走,熏死了!”
罗依倩挽着白志刚的胳膊扬长而去。后面再次传来范真真刺耳的笑声。
范真真和马智华同时出现在东州机场,是为了接一个人,就是香港黄河集团总经理水敬洪。水敬洪这次低调来到东州是为了见何振东,见何振东的目的是因为唐荣灿在体育中心附近看中了一块地,这块地如果开发成高档住宅,不亚于另一个万象城。为了这块地唐荣灿亲自回香港游说水敬洪,应该说香港黄河集团尝到了万象城的甜头,香港黄河集团董事局主席黄瀚晨非常看好投资东州,因为黄瀚晨的母亲早年在东州清江大学读过书,黄瀚晨对东州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当然商人无不以攫取最大利润为根本,黄瀚晨之所以对投资东州情有独钟,更重要的是他敏锐地感觉到东州已经站在了中国经济新一轮腾飞的风口浪尖之上。
得知水敬洪来东州的消息后,何振东亲自到草河口迎宾馆设宴为水敬洪接风。本来何振东是想亲自到机场迎候的,无奈下午省纪委召开“肖贾大案”警示教育大会,要求清江省十五个副市级以上领导必须参加。何振东没办法只好委托市建委主任武志强和范真真、马智华代自己到机场迎接水敬洪。
何振东最近得到一个不太准确的消息,有人告诉他,肖鸿林生前写给一百年以后市长的一封信可能已经流落到了香港。据谣言传说,这封信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肖鸿林可能为逃亡国外的儿子肖伟留下了一大笔钱,为了掩人耳目,肖鸿林把密码隐藏在了信中。
这封信在炸黑水河体育场时不翼而飞,不久市面上就开始流传关于这封信的种种传说,说得神乎其神,许多人打着收藏的名义开始惦记这封信,都说这封信极具收藏价值。
起初何振东并没太在意,认为只不过是市井俚人编造出来的饭后谈资,后来关于这封信的传言越来越多,一些大的房地产商也在暗中找这封信。何振东开始将信将疑,心想,莫非肖鸿林这封信中真有什么秘密?
最近唐荣灿告诉何振东,关于这封信的种种传说已经传到了香港,香港的一些收藏家声称要高价收购这封信,目前这封信的身价已经上千万,如果在香港拍卖,可能会上亿。
何振东听后开始对这封信刮目相看,他甚至暗自揣摩,这封信在千禧年埋在黑水河广场世纪坛前,肖鸿林大概就预感到自己即将要东窗事发,当时肖伟已经赴美留学,带走了几千万。为了让儿子在美国过上等人的生活,肖鸿林很可能把存款密码藏在了这封信里,因为当时贾朝轩被双规后,东州官场人人自危,都怕电话被窃听,特别是国际长途,更怕邮箱被监控,肖鸿林已经没有办法把存款密码告诉儿子。千禧年庆典之后,肖鸿林很快就被双规了,他大概预感到这封信不会等到一百年之后再面世,或许在千禧年庆典仪式直播时,肖伟已经在美国的电视里聆听了父亲念这封信的神采,说不定肖伟听懂了父亲留给他的遗嘱,秘密派人取走了这封信。
何振东曾经无数次地猜想过关于这封信的秘密,他希望这封信尚未落入肖伟手中,因为目前这封信有没有存款密码都已经不重要,因为这封信本身的身价已经不菲,搞到这封信成了何振东的一块心病。
今天晚上盛情宴请水敬洪,何振东也想通过水敬洪的嘴探听探听这封信的下落,因为何振东晓得水敬洪是收藏大家,对这封信不会不感兴趣的,更何况已经有这封信流落到香港收藏家手中的传闻。
晚宴上,一番推杯换盏之后,水敬洪笑容可掬地说:“何市长,按照德国施宾格勒的理解,最伟大的文化,就是城市的文化,而建筑作为‘浓缩的音乐’则是城市文化、城市品质最直观最凝聚的体现。西班牙毕尔巴鄂是个毫不起眼的小城市,1997年,一座石破天惊的建筑杰作横空出世,它以奇美的造型、特异的结构和崭新的材料立刻博得举世瞩目,被媒体惊呼为‘一个奇迹’,称它是世界上最有意义、最美丽的博物馆,这就是古根海姆艺术博物馆。美国建筑大师弗兰克?盖里设计的这项文化名胜,每年吸引一百万人前去毕尔巴鄂参观,博物馆活化了当地经济,也为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市带来了新生。这说明一座景点的建筑,能成为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的象征,能直接促成一个区域、一个城市的腾飞!
“是啊,可以想象,将来东州的黑南地区必将以体育中心为圆点,旅游会展业、酒店服务业、娱乐餐饮业都将蓬勃发展起来。体育中心带来的人流商流将直接拉动经济发展,区域成熟度将得到极大的提高。尤其是各种商业配套,生活设施的兴建和改善,也将欣欣向荣地发展起来。”
何振东自豪地说。
“何市长,我这次来东州,就是为了参与体育中心建设的呀!”
水敬洪借机吐露了真言。
“水总,香港黄河集团到东州投资,我们是求之不得的呀,如果有意参与体育中心的建设,更是东州的幸事,不妨说说你们的想法,你们发财,我们发展嘛!”
何振东坦诚地说。
“何市长,”唐荣灿插嘴说,“我们相中体育中心附近的一块地,地段很特殊,非何市长点头不可呀!”
“噢,什么地段?”
何振东饶有兴趣地问。
“体育中心的南部是黑水河,我们相中了黑水河畔一百多亩河滩地,想开发成具有国际水准的高档社区。”
唐荣灿笑眯眯地说。
“河滩地,那就是说,在大坝下面,一旦发生洪水怎么办?”
何振东忧虑地问。
“何市长,我们会在高档地区的南部再修一个大坝,可以阻挡百年不遇的洪水。”
唐荣灿信誓旦旦地说。
“好事呀,完全可行,相信建成后必将牵动周围的经济迅速崛起。”
何振东兴奋地说。
“何市长,只是这土地出让金能不能免,因为这是块废地,按理来说不会有人想到要开发河滩地的,风险大不说,而且配套设施都要重建,配套设施这一块我们完全为体育中心做贡献,投入很大的。”
水敬洪狮子大开口,理由却讲得冠冕堂皇。
何振东迅速权衡着利弊,他望了一眼范真真,意思是问,“天娇集团能得到什么好处?”
范真真迅速理解了何振东的意图,她妩媚动人地说:“何市长,其实这个项目是天娇集团与香港黄河集团的合作项目,天娇集团占百分之十五,这块地要是投资的话,怕是一百亿也挡不住,香港黄河集团是在东州经济最困难的时候率先来投资的,他们的带动示范作用,不知吸引了多少大外商来东州投资,美国的骑士基金投资胭脂屯就是例证。何市长,以香港黄河集团对东州的贡献,以及你和水总深厚的友谊,这块地的土地出让金应该免得。”
尽管范真真说得情真意切,何振东仍然没有马上表态,他表情为难地说:“水总,这件事十分重大,需要我向夏市长汇报后再定。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促成此事的。”
“那就烦劳何市长费心了。来,何市长,为了我们的友谊干一杯!”
水敬洪不动声色地说。
众人举杯附和着一起干了。何振东起身去了洗手间,水敬洪随后跟了进去。
“何市长,”水敬洪一边小便一边说,“饭后能不能去我房间坐坐,我给你准备了一件小礼物。”
何振东心想,正合我意,“好啊,我也想向水总诉一诉我的苦衷啊!”
晚宴后,何振东让范真真等一等自己,然后随水敬洪去了房间,两个人在沙发上坐定后,水敬洪从皮包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匣子递给何振东。
“何市长,这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啦。”
水敬洪一副卖关子的腔调。
何振东微笑着打开小木匣子,里面是一封信,何振东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他迫不及待地拿出信,信折叠得很规整,何振东小心翼翼地打开信,信的内容跃然纸上,正是何振东日思夜想的那封信,信的内容是这样的:尊敬的市长先生:
我写信之时,你尚未出生,你读此信之日,我已作古,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此时此刻,我真正地感觉到我们正在跨越时空,进行心灵的沟通。这尘封百年的信笺寄托着我本人及我所代表的东州市八百万人民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和愿望。我们都是东州市长,我们都面临世纪之交。回眸二十世纪百年历史,中华大地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历史巨变。**、邓小平、**搏百年风云,给山河新貌,在进入千年纪元的时候,中国已是世界上一个强大的国家,值得自豪的是,东州市在中国的各个发展时期都作出了重要贡献,勤劳聪颖的东州市人民以拳拳报国之心,把自己的家园建设得越来越美好,可谓“百年呈盛世,千秋新纪元”。世纪之交的东州市,万民图腾,百业欲兴。为纪念世纪更迭,铭示东州人民奋发图强之志,我们在黑水河广场特建纪念舱。黑水河是东州人民的母亲河,我们的祖先七千二百年以前就在此繁衍生息,世纪舱内,珍藏了二十世纪东州市部分名优产品,作为一段历史,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去研读,同时也作为你荣任2100百年东州市长的贺礼及新世纪东州人民的永久纪念。当你再次敲响世纪钟的时候,东州市定以更恢宏的雄姿,屹立于中华大地,江山待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我由衷地祝愿你成为东州历史上最杰出的市长,祝愿东州市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城市之一。
东州市市长肖鸿林
2100年1月1日
何振东反复默读了两遍才抬起头叹道:“真可谓大江东去呀!水总,这封信你是怎么得到的?”
“何市长,搞到这封信可着实费了不少周折,目前这封信在内地和香港收藏界价值不菲呀,我听真真小姐说,何市长对这封信情有独钟,你知道我很喜欢收藏啦,但是为了友谊我只好忍痛割爱了。”
水敬洪情真意切地说。
“水总,难得你对何某的一片真诚,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听说这封信中有一个天大的秘密,水总就不怕我独享这个秘密?”
何振东诡谲地问。
“正所谓真心待挚友,宝剑赠英雄,这本来就是东州的东西,想起肖市长也真是令人惋惜呀!如果他不出事,这封信也不会落在你我的手里,它会安然无恙地放在世纪舱内,说不定能等上一百年哪。其实肖鸿林在千禧年庆典上给一百年后的市长写这封信,真是蛮有创意的,无论肖市长腐败没腐败掉,这封信都应该留到一百年以后,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嘛,我觉得东州市委市政府在对待这封信上太没有胸怀了。”
水敬洪大发感慨地说。
“看来水总只懂得生意不懂政治呀,肖鸿林给一百年以后市长写信,这是要青史留名啊,虽然当时出尽了风头,政治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是他犯了政治上的大忌,这在官场上叫捧杀,等于把肖鸿林置于火炉上煎烤,不出事才怪呢!”
何振东目光阴毒地说。
“人之吉凶,毕竟是六道轮回之事,肖市长也是一代枭雄啊!何市长,你看土地出让金的事……”
水敬洪深不可测的眼神中闪出一丝探询的目光。
“水总不必多虑,这件事其实也好办,让荣灿兄给市政府打个报告,我批一下就是了。”
何振东对这份礼物很满意,不加掩饰地说。
“与何市长交朋友,是我水某平生之幸啊,痛快痛快。何市长,什么时候到香港,我好尽地主之谊呀!”
水敬洪文绉绉地说。
“东州的房地产商都非常仰慕黄瀚晨先生,我有意组织东州的房地产商到香港黄河集团取取经,也是为了促进东州房地产业上个档次,水总可要多多帮忙啊!”
何振东煞有介事地说。
“何市长要携东州房地产界精英专访香港黄河集团,这是我们的荣幸,我代表黄先生应下,黄先生知道后一定十分高兴!”
水敬洪温和地说。
“水总,真是大商得道之人啊!佩服佩服!”
何振东与水敬洪握手言别之后,钻进了范真真的红色宝马车,两个人许久没有游龙戏凤了,何振东想得很,再加上得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礼物,心情更是如鱼得水,当然要与心上人分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