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云即使是在美上市公司最年轻的总裁，也没法撼动欧阳家族的根基。
他只是……想为她找出当年的凶手。
当年，欧阳予只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孩，还在美国学习，他是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而且，那时候，欧阳震霆虽然急于收购卓慕风的公司，但也不至于痛下杀手。
如果遇到欧阳予二伯这种社团老大，倒是可能做出来……
“你找到了吗？”卓依风低声问道。
她也知道欧阳予是不可能和当年的事情有关，否则……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接受他的救助。
但欧阳予对她……有一种奇妙的内疚感，这样的感觉，卓依风经常能感受得到。
“快找到了。”苏牧云不肯多说。
“看上去，晴雪似乎真的很喜欢你。”卓依风也不想继续说下去，随便感慨一下，想结束这个话题。
“曾经还自杀过。”苏牧云咬咬唇，低声说道，“就在我要和她取消订婚仪式的那天，从三楼跳下去，幸好被及时拉住；接着在心里辅导室，企图割脉自杀……直到最后，她母亲求我将取消的订婚仪式推迟。”
卓依风不再说话。
欧阳晴雪为什么这么极端？
她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比绝大多数的女孩都幸福，怎么会如此想不开。
也许，正是因为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突然在苏牧云这里行不通了，才会那么不择手段只想得到吧？
但是依照苏牧云的性格，他根本不会为这种极端的爱而驻足片刻。
按照他这么强势的性格，倒很像利用欧阳晴雪为他疯狂这一点，逼欧阳家求他订婚。
一旦谁有顾忌，谁放低姿态，谁就已经落败了。
张若兰视为宝贝的女儿，已经成了苏牧云手中的武器。
“不过这些不是我留下来的最主要因素。”苏牧云突然拉住我的手，语气中带着一丝悲伤和无奈，“欧阳晴雪调到汇明高中之前，我已经和她认识，这件事我没有想着隐瞒你，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都是过去的事了。”卓依风淡淡一笑，不想再提过去。
她当然知道他们早就认识了。
那天晚上，在窗前看见的两个拥抱着的身影，就是他和欧阳晴雪。
而之前他身上陌生的香水味，也是她的。
“一开始，并不想和她纠缠不清，但是最后却因为她，让我们变成这样……”
“既然一开始就没打算纠缠不清，为什么要接触她？”卓依风突然问道。
“那是因为……因为……”苏牧云闭上眼睛摇摇头，俊美的脸上泻出一丝痛苦。
“因为你对她好，我会吃她的醋，会因为她正视自己的感情吗？”
“当然不是。”苏牧云皱眉，他有这么幼稚吗？
“我为什么要拿她来伤害你？即使你永远对我都是弟弟的感情，即使你一辈子都白痴下去，我也不想用别人的感情来伤你的心。”苏牧云不悦的继续说道。
卓依风微微一愣，看着他，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
“一开始，就是迫不得已。一步错，步步错，我要用这全盘皆输的棋，去赢一个不可能赢的局。”
“如果输了呢？”卓依风皱着眉头，感到不安起来。
“不会！”
大局已定。
苏牧云的唇扬了起来，暖洋洋的说道：“我喜欢以前的生活，我喜欢以前的那个白痴，所以，我要我们回到以前。”
回到以前，还有可能吗？
卓依风不再说话，默默跟在他的身后，往山顶走去。
“我和欧阳晴雪之间的事情，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已经走了快半个小时的山路，苏牧云突然冒出一句话。
“我不在意这些。”低着头，卓依风无所谓的说道。
“不在意？那是因为已经不在乎了？”苏牧云脸色微微一变，紧张又不确定的问道。
“因为相信你呀。”卓依风露出笑容，轻轻勾了勾他的手指，“不是答应过，要相信你到永远吗？”
苏牧云紧张的脸色终于缓和一点，半晌，唇边也绽放一个明亮的笑容：“是，你还答应过，生生世世，不离不弃，莫失莫忘。”
她只是……想到明天。
明天出了这座山，结束了两人的征途，苏牧云不会再对她这么亲密了吧？
想到他又会和自己拉开距离，像熟悉的陌生人那样，卓依风的心情就会很差。
“前面那处地方比较平坦，我们休息一下吧。”苏牧云指着远处一块谷底，说道。
“第二天出血量很大吧？”苏牧云的声音很小，似乎在自言自语。
“什么？”卓依风看着那块铺满绿草鲜花的谷底，有种熟悉的感觉涌了上来。
“呃……哦，我是说时间充足，你还可以睡个午觉。”苏牧云走到平坦处，看着遍布秋草野花的草地，不由微笑起来，“这里，像不像小胤的后花园？”
小胤？
很难想像他带着微笑说出“小胤的后花园”这六个字，卓依风有些讶异的看着他。
“你……你去过那里？”卓依风不太相信的问道。
这样的午后，这样的风景，是像极了那里。
如果苏牧云没有去过那里，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偶尔想，会不会在那里遇见你。”
苏牧云微笑，说道。
卓依风看着他，秋日的风扬起他的黑发和衣角，他的背后，是红黄相间的秋日风景，这一幕美的像梦境。
而他说出的话，却让她的心都碎了。
无法想象……他一次次去小胤的后花园，抱着期盼相遇的心情……
苏牧云将背包放下，坐在大树下，修长的腿惬意的盘起：“你走后的那段时间，我总是以为你会出现在那里。因为，你最好的朋友，是乐堤胤。”
卓依风的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酸酸的，类似某种感动。
“我以前真的做错了很多事情。”苏牧云闲闲靠在大树上，眯着眼睛看着蓝蓝的天，“比如，阻止你去见乐堤胤。我有时候坐在那个后花园里，看着鸟飞来飞去，看着云聚了又散，就在想，为什么我在那时没能留住你。是因为我以前不够好，你对我的依恋还不够深？”
是他不够好……
所以才没能留住她……
这是他这一生最大的遗憾。
“别说那时候的事情好吗？”卓依风心中酸酸的感觉扩大起来，她急忙转过身，靠着树的另一侧，忍住那股难受。
“现在真好。”苏牧云看着秋日高远的天空，终于不再说以前的事情。
“嗯。”卓依风闭上眼睛，强行压住漫上来的酸意，低低的发出一个单音。
岁月静好的感觉。
鲜绿的树叶和青草，迎风招展的花朵和忙碌的蝴蝶，还有明亮到刺眼的阳光，朵朵白云和飞翔的小鸟，以及靠着大树的两个少年。
纯真安静的岁月，忍不住想自私的将时间在这一刻定格。
“如果明天早上，学校突然失踪两个学生，你说会发生什么事？”苏牧云突然问道。
卓依风再睁开眼睛，满眼的绿色涌进视线，好像宫崎骏的漫画色彩。
“会在第二天找到他们，绑回学校去。”
虽然卓依风很想对他说，以后这两个失踪的学生就在森林里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可一张嘴，立刻变成了残忍的事实。
“是呀，你看天上那些飞机和卫星……”苏牧云低低的叹了口气，自嘲的说道，“原来人是会退化的，我竟然也开始幼稚的幻想起来。”
他幻想着……和她永远停留在这里，哪怕茹毛饮血，只要在一起……
只要在一起！
卓依风看着洁白的云朵和蔚蓝的天空，唇边不由浮起一丝微笑来。
笨蛋小云，他难道不知道只要自己努力，有些幻想也可以实现吗？
秋蝉不停的鸣叫着，和不知名的鸟鸣混在一起，竟一点都不鼓噪，只衬的这个午后更加安静，安静的剩下风，还有云。
卓依风心中突然浮现这么一句话：你要静候，再静候……
幸福总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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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咧，别睡久了，会被风吹感冒的。”迷迷糊糊中，卓依风听见苏牧云的声音，立刻清醒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睡过去了。
“不会感冒的。”卓依风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这么美好的午后，小憩一会真是太舒服了。
“那就继续走吧，你饿吗？”苏牧云已经背好了背包，站在卓依风的前面，伸出手问道。
“不饿。”卓依风攥住他递过来的手，站起身。
现在精神好的很，而且早上番薯吃多了，肚子好胀。
“那晚上再吃饭。”苏牧云看了眼太阳，指着前面说道，“今天天黑之前，赶到最后一座山上，然后休息。”
“呃？不一鼓作气冲回目的地？”卓依风算了算时间，如果他们加快速度，也许能在天黑之前赶回去。
如果不加快速度，苏牧云带她走夜路，小心一点，也可以赶回去。
“你这么想回去？”苏牧云的俊脸垮了下来。
他现在特意放慢了速度，就是想着多和她独处。
难道她不知道，一旦出去了……就不能像这样自由相处了。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无数的眼睛下面，她也不会……像昨晚那样放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