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班的诅咒》第十八节 逼凶现
绕山风突变,披山风乍起。.风卷火势,无数火苗朝天梯山正南朝面披洒而下。
炎化雷正为自己身身上所带火料不足,无法应付数十高手而发愁,见此情形,大喝一声:“此火可用!”
喝声未落,身形顿起,行走如风。他身上虽然火料不多,但是火引却不少。所谓火引,就是能瞬时爆燃微小火苗的引火物。火引不像火料,虽然能有短时的爆燃,燃火时间却是极短。
此时炎化雷只能以火引与余下火料合用。飞走的身形不断以火引接引天上飘落火苗,火引爆燃后便立刻投向高手群中。但他在几支火引投出后,他便会夹撒入一些火料,让火引之火不至于立刻熄灭。当然,炎化雷这样的高手投出的火引也并非没有位置关系的。他手中的火引飞舞,是在空中和地面上摆成一个火局,这是奇门遁甲中第五十局:“凰舞九天”。这样不止是要阻住那些朱家高手,而且是要将他们赶散,逼退,甚至是要将他们逼入到背后已经熊熊燃烧起来的金顶寺建筑群中。
朱家的高手当然也不是泛泛之辈,特别是他们当中那些从总堂**的,和从各分堂挑出的尖子。当炎化雷才十几支火引投出,那些高手就已经看出炎化雷的意图来。其中有狡诈者甚至看出炎化雷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身上已经没有大多火料来对付自己这些人。于是他们行动了,抢在“凰舞九天”局成之前行动了。他们没有退却,也不能退却。他们本来也不能前进的,因为害怕炎化雷的火料。现在既然判断炎化雷已经没有火料了,他们当然是义无反顾地直往前冲去。只有少数几人是往两翼旁走。
炎化雷意识到了危险,朱家的高手中有好多功力不在自己之下,奔走的速度更有几人比自己还快。自己现在要想在挡住他们当头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凭他们的步法速度,眨眼间就能到达胖妮儿、养鬼婢和豹姬娘娘对峙而成的天阴局“双姹斗娥皇”。看来自己这“凰舞九天”之局有些弄巧成拙了。
“双姹斗娥皇”,乃至纯、至阴气相。可此时一群阳刚冲火而来,这至阴气相开始散乱了,其气流、气势就如同这里的绕山风,瞬间被改变了。
炎化雷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自己弄巧成拙的事情,当然应该自己来挽回。可现在挽回时机上来说确实晚了些,方法上也确实没什么可靠之法。他只能将身上所余所有火料集中,以爆闪爆飞手法射出,阻住那些冲在最前面的朱家高手,从而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去乱了“双姹斗娥皇”之局。这样那两个丫头才有机会逃走。
于是一时间火光爆闪,火花喷溅。但火料中没有药料,火料本身也不足,实在是无法阻挡那些高手。最前面的几个高手虽然也是浑身浴火,却一点没有放慢步下速度,如几道火流直闯“双姹斗娥皇”之局。
“双姹斗娥皇”散了。三方都没有吃亏,也都没用占便宜。因为不管豹姬娘娘还是养鬼婢、胖妮儿,都不愿意与一群浑身是火的人离得太近。所以他们三个主动分散后撤,对峙之局顿时解了。
后面的高手们还在继续前奔,包括一部分已经被“凰舞九天”引火上身的人。“凰舞九天”最终局势未成,他们便可以从局势缺口中奔逃出来。见后面寺中已经是熊熊大火,其他未入局之人都是往前奔逃,于是也都跟在背后往前奔。
这前后一奔,这“双姹斗娥皇”一散,这寺中数丈高的火起,这漫天的火苗往天梯山正南坡面飞落。于是,一个巨大局势的第一步已经无意识中展开,一个镇凶**的办法已经初见端倪。
胖妮儿、养鬼婢和豹姬娘娘被那群高手将局势一冲,便立刻顺势散开,随即便都转身直往天梯处奔去……c因为前面两个人知道鲁一弃肯定在上面,自己必须不顾生死地上去救助。豹姬娘娘是见到活佛和鲁一弃上去的,也知道朱瑱命带着刀头跟着上去了,如果现在这两个丫头再上去,上面的对局之势将对朱瑱命极为不利,所以她也必须赶上去。
独眼、卞莫及、杨小刀三人很辛苦,和那群朱家高手摆成的阵势越走越快,已经旋转成风。“旋三杀”在快速旋转后也开始渐渐变形,阵势逐渐朝奇门遁甲第六十六局“六明旋照”演变。这三人为三明,对家三队队头也为三明。因为阵势中全为男性,而且独眼的梨形铲,杨小刀的庖丁刀,已经卞莫及的长鞭都是至阳之物,所以这“六明旋照”在此处为至阳至刚的局相。
特别是在金顶寺烧着之后,大片火絮如云般吹拂过来,在这阵势旋转气相作用下,全包裹围绕在局相之外飞扬不落。于是星星点点,片片块块,焰苗烟乌,在六阳局势外形成一个巨大的通红的火团。有这作用,也就在有形无形之间,将“六阳旋照”的局相发挥到了极点。
就是这“六阳旋照”到达极点之时,前面说到的,初见端倪的巨大局势的第二个条件具备了。
穆天归他们所处的位置稍微偏东些,刚开始在变向的绕山风作用下飘飞过来大片火苗,后来就再没见到如此规模的燃烧物。虽然也偶然有些火苗。火星吹来,但要想利用来对付刘只手和三兽獒却是杯水车薪。但他们却都没有注意到,金顶寺中的火势,已经像巨浪般慢慢往他们这边推移过来。
现在手中火苗已经快熄灭了,现在三兽獒们重新围扑上来了。穆天归发话,提前以最后一式变化突击,让易**脉有机会独自逃脱而出。
摩巴鲁明白着意图后,将心一横,把手中所剩火苗在自己身上抹抚一遍。藏地百姓多吃牛羊肉,而且是以手抓食。吃完后由于缺水都不洗手,而是将油手在身上衣服上擦拭一下就算了。这样年久之后,衣服所携油料极多,沾火即着,且焰旺烟烈。摩巴鲁瞬间便化作了一个人形的巨大火炬,朝那群三兽獒扑将过去。
穆天归手中火苗也快熄灭了,火阵口子间的几只三兽獒也蠢蠢欲出。将摩巴鲁将自身点燃,穆天归想都没想,也将自己点燃了。于是又一巨炬暴现,让欲从火阵中冲出的三兽獒重新所退回去。
易**脉知道这是个再难寻到的好时机,而且这时机是由两个兄弟朋友的身体乃至生命换来的。他必须抓住这个时机,要不然也是对不起朋友兄弟。身形突然转变方向,掌中暗扣一支银针,如一颗飞星,直奔刘只手而去。
刘只手被这突然的变化吓住了,而最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突然发现自己无路可退逃了。金顶寺中的火浪已经翻滚而上,将他原先思量好的退路全淹没了。奔过来的易**脉依旧飘然儒雅,但刘只手还是真切地从他眼光神情中体会到无穷的杀气。
几只三兽獒在刘只手驱动下朝着易**脉扑去,可从它们的行动上可以看出,它们也慌乱了,和刘只手一样的慌乱。身后大片如浪般的火苗滚来,什么兽子都不可能在这节骨眼上还能镇定咬杀人。
于是双方形势顿现高低。易**脉很镇定,带着无穷杀气的镇定。刘只手很慌乱,三兽獒很慌乱。易**脉冲过兽群时,几乎没有遇到如何阻挡,只是偶尔有爪子、牙口伸探伸探,也只需要稍稍扭动一下身形就能躲过。易**脉冲到刘只手面前时,也没有遇到太大抵抗。虽然刘只手在这种无法退逃的情形下,是恶狠狠地刀掌齐出。而易**脉是在他攻击范围之外便停住身形,待刘只手掌力打尽,回转气脉要往回收掌的刹那,果断伸出手臂,轻巧巧地将银针插在刘只手掌小拇指上。
出针如电,针中即回。这是易**脉的一贯手法作风。但这一次他却一改以往做法,针中之后继续朝前迈出一步,同时一脚踢出,直奔刘只手中路而来。直击中路,在练家子对决中是个极冒险的招法。除非是有十分把握或者拼死一搏,一般情况不用此招,因为这会给对手很好的还击机会。刘只手没有还手也没有招架,他也实在是无法招架还手,因为那小拇指上的一针,让他浑身血脉如同冰冻住一般,气息再也无法回转运动,只能任凭这中路一脚踢来。
这一脚踢得不算重,却是刚好将刘只手身体踢入到后面翻滚而来的火浪之中。于是接下来不但火浪翻滚,刘只手也在幅度不大地翻滚。很快也就趋于平静。
易**脉往火浪中的刘只手走近了三四步,看看他已经全身燃着不在动弹,便转身走回。因为此时前面道路已经全被火浪覆盖,“三阳飞星”的坎面这飞星已经无处可飞,现在能做的就是回转过来,一起对付那群三兽獒。
就在易**脉转身之际,已经不再动弹的刘只手突然间从火丛中纵跃而出,直往易**脉身后袭抱过来。
易**脉突然之间觉出身后风起,一股灼热扑身而来。立时知道有袭,赶紧晃动身形躲避。可已经来不及了,刘只手的双手已经搭上了易**脉的肩,并且在刹那之间使三对扣锁死肩胛骨。此时可以看见,他一只手的小拇指已经焦黑断裂。真不亏是个久走江湖的狠人,入火之后肯定是将小指放在焰苗上烧烤,断了经脉,解了倒拔**之厄,这才能脱身扑出。
易**脉反应也极是迅速,虽然肩部被锁死,却立刻停步扭颈,翻转身体。将刘只手双臂翻成交叉扭,同时自己双手一起捏住刘只手肋下痛**,指望这一招的痛楚能让刘只手松开尖头指扣。可现在已经被烧成火人般的刘只手已经完全不知道痛楚了,这一招对他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于是易**脉步下起旋劲,双臂也以大劲道往一侧掼出。想将刘只手甩开。而刘只手似乎头脑还十分清醒,所有攻击后果都已经考虑到了。易**脉步下才一起旋劲,他步下也立刻做出相应反应。于是两人一路朝着山坳处的火阵旋走而去,这情形就有些像是在跳华尔兹舞。所不同的是他们是两个气性属阳的真男人,而且一个身上燃着火焰,另一个也开始有对方身上火苗蔓延过来。
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局面……c穆天归和摩巴鲁没有想到,那群三兽獒也没有想到。
刘只手在旋走的同时,口中还嘶吼不停。这是在以死命驱动那些兽子,他自己已经做拼死一搏了,当然也就不会在乎那些奇异兽子的性命了。
刚才摩巴鲁点燃自己之举,已经将绝大部分兽子赶入火阵之中。但当听到刘只手的嘶吼后,那些兽子重新开始躁动着、不顾性命地往火阵口子外冲。
也没有想现在再将那些兽子逼入火阵有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摩巴鲁只是下意识地行动,展开身形直往火阵口中冲入。其实他在刚才将自己点燃时就已经是拼死而战了,现在更不会在意那正在燃烧着的半条性命。
穆天归迟疑了一下,他还没来得及确定自己是该去救助易**脉还是该帮摩巴鲁。此时易**脉和刘只手就都已经到了,两人已经根本管不得什么火阵局相,直接就撞入其中。这一撞让更多焰苗窜上了两人身体,同时还将火阵撞出个缺口,一群三兽獒反应迅速,立刻想从这缺口中冲出。于是穆天归义无反顾地也冲入缺口,他这支人形巨炬再次将那群兽子逼回。
其实此时所有人做的都是下意识的动作。后面火浪翻转而来,他们之间斗不斗都已经没有太多实际意义了。但偏偏就是这样几个人、这样一群兽子仍在坚持着,依旧相互进逼,相互躲绕,相互袭攻。
火阵内部已经乱了,被穆天归他们自己,也是被那些惊恐无措的兽子完全搅乱了。要是刚才外面没有大火逼来,它们还会小心地躲避逃让,沿着阵中偱道而走。现在它们一则被刘只手死命嘶吼所逼,另一则被逼来火浪所吓,已经完全不管不顾了,有火堆也跳,有火壁也撞。短时间,穆天归摆下的“七道虹绕”的局相被撞得支离破碎。
易**脉、刘只手在继续旋走,他们两个也是破坏火阵的主要原因。火苗已经不止是在刘只手身上燃烧,也在易**脉身上蔓延开来。他们谁都挣脱不了谁,就像合在一起的一只火陀螺,旋走撞到石壁后便转向,待撞到另一边石壁又转向。根本无法捉摸他们随后的方向和目标。
四下里的兽子有许多身上也被火延着,于是奔跑窜逃得更快了。穆天归和摩巴鲁也在快速奔跑,虽然穆天归脚步上很是颠簸不便。他们象是在进逼,也象是在逃避,而最大的可能他们这也许是被火烤烧的挣扎。
这燃着的两个人,带动一群兽子,如天火飞流,如火星瞬移。再围绕着中间那两个分不开的旋走火陀螺,硬生生将那个破碎了的“七道虹绕”局势变作了“星明汇日流”,这也是个至阳之局。这一局相出现,前面说到的,初见端倪的巨大局势的又一个条件具备了。
在半山之处,云层已经消散殆尽。藏地特有的高亮度、高紫外线的阳光直照在鲁一弃、朱瑱命和十六锋刀头的身上,将他们的剪影浓重地印刻在石壁之上。
“我知道了。”朱瑱命面色很是平静,可语气中却是带难以抑制的激动。
“你知道得有些晚了。”鲁一弃说话时眼睛并不看着朱瑱命,而是瞄在其他地方寻找他感兴趣的东西和现象。不过朱瑱命的话才一出口,他便立刻接上话头,意图很是明确,这是要刺激和困惑朱瑱命。
朱瑱命很是镇定,并不因为鲁一弃的话而有任何心理和气相上的波动,真不愧为一家门长和皇族之后。
十六锋刀头很迷茫、很懵懂,因为他根本听不懂这两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是有些晚了,要是赶在十二个时辰之前知道了,你连寺内都进不来。不过你的胆量也真够大的,竟然敢在死路上博一把。”朱瑱命说话中带些惋惜,而更多的是佩服。
“这和胆量没有关系,重要的是见识。这才是你我之间真正的区别,也是你不如我的地方。”鲁一弃继续刺激朱瑱命,他想要朱瑱命发怒,他想要朱瑱命有所动作。只有朱瑱命动了,那刀头随之而动,才会有他想象中的对朱瑱命的攻击。
虽然鲁一弃不是练家子,但他有些状况还是看得出的,现在刀头的位置占着上风。就算朱瑱命着实厉害,他们两个间的搏杀终究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而且自己在刀头出手的同时会开枪帮他一把。因为朱瑱命相对而言是个更加厉害的对手,而刀头虽然发难,却并不见得知道自己想要获取的真正目标是什么。要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早就蓄势待出,而且目标选择的是朱瑱命。他是将那块玉牌当作了最紧要的宝贝了。
朱瑱命江湖走得太老,当然轻易就看出鲁一弃的目的来。他的道家修养很高,在加上自己处境和需要办成的事情都不允许自己心浮气躁。于是听到这话后,索性不说一句话。鲁一弃和刀头便也沉默不语。但沉默的表象下却是翻腾的心理,他们心中都在急速地盘算着,为了最后的目的能顺利达到而盘算着。
此时山下已经火红一片,金顶寺也和镇子一样化作了一片火海。远远近近一片呼爹唤娘、鬼哭狼嚎的喧嚣。一部分未来得及和不舍得退出镇子的百姓,还有始终在镇中巡查大的据巅堂手下和后赶入寺中的那些朱家高手们,他们都已经无路可逃了。幸好寺庙距离镇中房屋有条宽街,这让那些百姓在火场中有条存身缝隙。另外寺庙后距离天梯山山脚还有一段空旷地面,这也让寺中的高手们能够暂时有存身之处。可即便如此,这些人一个个还是被火烤得如炙羊煎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火烤的原因,还是因为云层吹散后太阳直照的原因。山上开始往下大量流水了。其实很早之前,天梯山上方就已经有水滴不断滴下,这是常年冻结的冰雪层表面浮雪融化导致的现象。那时候虽然有冰冷水滴不断滴在自己头上、脸上,可鲁一弃、朱瑱命他们并没有太在意。而现在已经不是滴水了,而是有水道泊泊流下了。不管是山壁还是道路,都已经变成湿漉漉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