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在我远离期间,死了。
他为了一件不大的事,找过很多人。多数都是要人,对于他们而言,要解决那件事,只是举手之劳,而且,是非公道,一清二楚。
但是,谁也不愿举手,因为他们担心,那件不大的事情背后,也许会有一丝不确定的因素。他们与我朋友的友情和承诺是早就确定了的,却为了那一丝还没有出现的不确定,消释了。
是非公道,也全归于零。
他们的冷漠和婉拒,剥夺了我朋友的人格尊严。如果这样做是出于捍卫他们自己的人格尊严,那倒罢了,却不是。他们从头到尾都不太在乎自己和别人的人格尊严。他们温和地告诫我的朋友:“这就是当今中国官场的一种处事原则,你在外面待久了,不明白。”
我的朋友明白了,他吐血而亡。
有人说,事情很小,犯不着搭上生命。但他们不知,事情的大小不能光看表面情节。上海公共汽车上一个老人无故遭到售票员的侮辱,当场气死。
我的另一位朋友还健康地活着,他叫周涛。
他写道,北方寒冷,人们要在地窖里躲好几个月,幸好那个地窖的上方玻璃窗上,天天有一只小鸟来与人们隔窗逗趣。人们一天也离不了那只守信的小鸟。
春天来了,人们移开玻璃窗的第一件事,是把那只小鸟抓在手里。当手掌慢慢伸开就发现,小鸟已经死了——它是被气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