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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京办主任2》32、大拆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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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存山和丁能通找了一家叫“吧嗒嘴杀猪菜”的小酒店,随便要了两个菜,又要了两瓶东州大曲,准备一醉方休。
  石存山这段时间案子缠身,很长时间没痛痛快快地喝酒了,两个人都把不住自己,三杯酒下肚都打开了话匣子。
  “能通,你和衣雪到底是怎么回事?”石存山一副兴师问罪的口气。
  “衣雪没告诉你们?”
  “告诉我们什么?每次衣雪给衣梅打电话都哭得跟泪人似的。怎么,想当陈世美呀?”石存山讥讽地问。
  “我知道我在你和衣梅的眼里一直就是陈世美,不像你永远是英雄!”丁能通自斟自饮地说。
  “我们什么时候把你当成陈世美了?我是在问你那么好的媳妇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石存山也干了一杯酒逼问道。
  “别问了,存山,就算我对不起衣雪。”
  “什么叫就算呢?你本来就对不起人家娘儿俩,大老远地你把人家娘儿俩扔在异国他乡,你整天花天酒地的,让衣雪整天守活寡,我要是衣雪非给你戴顶绿帽子不可!”
  石存山不提绿帽子还好,一提绿帽子,丁能通一下子火了:“石存山,绿帽子我早就戴上了,而且是洋绿帽子,这下你满意了吧?”
  石存山听罢,圆睁二目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衣雪会红杏出墙?”石存山喃喃地问。
  丁能通痛苦地端起酒杯连干了两杯,石存山缓和了一下口气,轻轻拍了拍丁能通的手,然后掏出烟递给丁能通一支,两个人互相点上火,半天没说话。
  “能通,事儿既然发生了,就想开点吧,我听说那个罗小梅还在纠缠你,我提醒你,这个女人水很深,小心别把自己淹着!”石存山深吸一口烟说。
  “存山,你好像知道了什么?”丁能通警觉地问。
  “反正你得加小心,色子头上一把刀,你现在孤身一人了,小心别掉进温柔井里淹死!”
  “有这么严重吗?”
  “等着瞧吧,狐狸尾巴早晚露出来!”
  “存山,我也提醒你,常务副市长林大可和副市长何振东可都当过皇县父母官,没有证据可别乱怀疑人,弄不好毁了自己来之不易的前程!”丁能通不愠不火地提醒道。
  “能通,我也不是吓大的,当年肖鸿林、贾朝轩猖狂不,我都没惧,不照样栽在我手里。为什么?咱们行得正走得端啊!”
  “存山,我提醒你,林大可和何振东是两种人,走的不是一条道。”
  “这话我同意,林大可的司机和杜心海是战友,林市长的儿子在邻省的大学读书,有一次林市长从东州去邻省开会,正在家中休假的儿子想搭便车去学校,就上了车,林市长一上车看到坐在车里的儿子,毫不留情地把孩子从车上轰了下来。她媳妇上班远,又不会骑自行车,每天都挤公共汽车,林市长从来没用公车送过夫人上下班。”
  两个人正说得起劲,丁能通手机响了,他接听后才知道是顾怀远打来的,顾怀远告诉丁能通金冉冉的小说出版社很看好,同意出版了,丁能通听罢很高兴。
  “怀远,我回东州了,正在和石存山喝酒,你过来吧,我很想听听你这个大作家的心得。”
  “我在电视里看见你了,好吧,你们在哪儿?”
  丁能通说了地址,顾怀远说一会儿就到。
  “能通,顾怀远这小子我很佩服,能够出污泥而不染,而且离开官场也能活,不简单,现在官场上有不少官混子,虽然地位熬得挺高,但是屁本事没有,离开官场让他养活自己,他连下岗工人都不如。”
  “存山,你这话太偏激了,郑卫国就给林娟娟的林氏集团当总经理呢。”
  “郑卫国给肖鸿林当过秘书,肖鸿林虽然腐败掉了,但他是个有本事的人,你丁能通不给肖鸿林当秘书也未必出息成这样!”
  石存山是个嫉恶如仇的人,整天打打杀杀地出口伤人惯了,丁能通不挑他的理。
  “我跟怀远不能比,怀远在市政府办公厅是公认的大才子,不仅文章写得好,而且有政治头脑,如果不是跟错了人,保证是个政治明星。”
  丁能通正说着,顾怀远推门走了进来,石存山说:“说曹操,曹操到。怀远,这儿呢!”
  顾怀远一挥手走了过来。
  “你们哥儿俩好雅兴啊!”顾怀远与丁能通、石存山握了握手说。
  三个人重新落座,丁能通又重新要了酒菜。
  “怀远,想不到冉冉的小说真的能出版,我替冉冉谢谢你,先敬你一杯!”
  两个人一饮而尽后,石存山问:“能通,谁是冉冉?”
  “一个朋友,在周书记家做过保姆,现在是人大的研究生。”丁能通轻描淡写地说。
  “能通,跟存山还打马虎眼,我看是红颜知己吧,要不你为她的事会这么上心?”顾怀远一句话捅破了窗户纸。
  “没有的事,没有的事!”丁能通脸泛红晕,连忙解释。
  “丁能通,我算看出来了,你小子在北京城一点也不老实呀,难怪你的婚姻走到了头……”石存山自知在顾怀远面前说走了嘴,连忙转移话题,“怀远,又写什么大作了?”
  “最近正在酝酿一部新的长篇小说。”顾怀远深沉地说。
  “什么名字?”丁能通颇感兴趣地问。
  “《大拆迁》。”
  “怎么会想到这个主题?”丁能通不解地问。
  “是受药王庙社区项目的启发,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自从市政府有意动迁药王庙社区后,那里的老百姓群情激愤。傍晚的东州新闻报道,今天白天市政府和香港黄河集团已经就开发药王庙社区的项目签了约,说明这件事板上钉钉了,我担心即将失去家园的老百姓会闹起来,我将全程跟踪这件事,以动迁药王庙社区为背景,写一部长篇小说《大拆迁》,专门揭示在拆迁过程中老百姓的苦辣酸甜、喜怒哀乐。”顾怀远一本正经地说。
  “这样的事情老百姓怕是不会有乐,也不会有甜啊!”石存山感慨地说。
  “你们啊,纯属杞人忧天,这次开发药王庙社区,市政府已经和香港黄河集团达成协议,按周围市场价足额补偿动迁户,要让他们在附近能买得起房。”丁能通笑了笑说。
  “能通,你在北京呆得太久了,整天接待的都是上层人物,根本不了解老百姓的疾苦,药王庙社区房龄虽然短则七八年,长则十几年,但是百分之八十的户型都是小户型,有的甚至只有三五十平米,而现在不要说市中心盖的新楼没有低于六七十平米的,你就是足额补发动迁款,一部分老百姓在附近也买不起房子,何况药王庙社区除了八百户《清江日报》的职工外,大部分都是下岗职工,人家三四千户老百姓在市中心住得好好的,你们为了一个什么狗屁项目就让人家搬到郊区去了,许多在市中心可以享受到的软环境怎么补偿?”顾怀远语气有些激动,好像丁能通就是决策者。
  “顾怀远,你离开市政府才几天呀,怎么觉得你好像没在市政府呆过似的!”丁能通揶揄道。
  “我看怀远说得有道理,你比如人家的孩子在市中心最好的学校上学,走十分钟就到了,你给人家动迁了,人家只能在郊区买房子,孩子上学得挤一个多小时的公共汽车,老人得了心脏病,十分钟到市人民医院抢救过来了,搬到郊区打车半个小时都到不了,死了,要是在国外,这种软环境的补偿比房子本身的补偿都高。”石存山打抱不平地说。
  “国外是法治,我们还没有摆脱人治的羁绊呀!就说德国吧,德国皇帝威廉一世当年在距离柏林不远的波茨坦修建了一座行宫。有一次,他在登高远眺波茨坦市的全景时,视线却被挨着宫殿的一座磨坊挡住了。威廉一世非常扫兴,但他毕竟还是爱自己子民的,他想以一种公道的方式来解决,于是派人前去协商,希望能够买下磨坊。不料,磨坊主称这座磨坊是从祖上传下来的,无论什么方式,他始终不肯搬。面对这样的钉子户,威廉‘龙颜’震怒,派人把磨坊给拆了,磨坊主被拆迁时没有作任何反抗,而第二天,他便一纸诉状把国家元首告上了法庭,地方法院受理后,判决威廉一世败诉。威廉一世必须‘恢复原状’,以赔偿损失。尽管威廉一世贵为一国之君,拿到判决书也只好遵照执行。在历经了数个统治者后,如今,那个磨坊,作为德国司法独立的象征,仍像纪念碑一样屹立在德国的土地上。相比之下,我们不要说老百姓的房屋了,就是文物古迹又拆了多少?”顾怀远侃侃而谈。
  “怀远就是有见识,这些年我们的法律出台了不少,但是执行起来却是难上加难,开发商霸王拆迁,老百姓有几个告得赢的?”石存山愤愤地说。
  “那东州的发展怎么办?身为东州的市民就不应该为东州的发展做点贡献?”丁能通较真儿地问。
  “能通,亏你还是驻京办主任,国家三令五申严禁大拆大建,要以人为本,关注民生,难道你不清楚?”顾怀远反问道。
  “能通,我看怀远的观点你应该跟夏市长渗透渗透,夏市长毕竟来东州时间不长,对东州的情况了解不深。”石存山溜缝儿地说。
  “能通,何况这个项目还掺和着林氏集团,林氏集团的总经理是郑卫国,报复心理很重,林娟娟又和洪书记的前任秘书房成高关系暧昧,我担心郑卫国在这个项目中不会起好作用,你还不知道郑卫国吗,一个野心勃勃的冒险家,做梦都想当市长、省长,现在他的政治野心破灭了,有可能利用林娟娟的林氏集团达到他不可告人的目的。”顾怀远严肃地说。
  “怀远,你有点危言耸听了,有那么严重吗?卫国的结局是惨了点,但也不至于干傻事呀!”丁能通护短地说。
  “能不能干傻事,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顾怀远无奈地苦笑道。
  三个人喝到半夜才散,顾怀远的话久久地萦绕在丁能通的耳边,好奇心驱使,他打车直奔药王庙社区。
  夏末的微风透过车窗吹得丁能通酒往上涌,快到药王庙社区时,他实在忍不住了,让司机停了车,他扶着一棵树大口地吐了起来,吐净了以后,头不怎么晕了,可是胃里却空荡荡的,他扔给出租车司机十块钱,掏出了手纸擦了擦嘴,一个人像幽灵一样向药王庙社区走。
  已经是半夜了,但是大老远就看到马路上三五成群,七八个人一堆,十几个人一伙地议论着什么,他往药王庙社区里面走,成帮结伙的人群更多了,老百姓真的睡不着了,他们正在为即将失去家园而忧心忡忡。
  丁能通凑到人群里,想听个究竟,但是他凑到哪群人中,哪群人就不议论了,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他,看来老百姓很警觉,丁能通这才体味到顾怀远说得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