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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雪原与星空之间》拉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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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练”这个词,顾名思义,是“拉到外面去训练”的意思。这个“外面”指的又是哪儿呢?它说的是“屋子外面”。

有人又得说了,屋外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们不是常常到屋外活动吗?

我说的这个屋外,有几点特殊的地方。第一是时间。它不是春暖花开的三月,也不是赤日炎炎的夏天,还不是金风送爽的秋天……对了,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季节,就是白雪皑皑的冬天了。第二是地点。不是江南,不是塞北,不是平原,是海拔五千米雪线以上的高原永冻地带。

什么叫雪线呢?刚听到这个词的人,脑海里会不由自主地出现一条又白又亮的银线,好像是一根由千万根蚕丝拧成的粗绳子,悬挂在险峻的高山半腰。其实,雪线可没那么浪漫,它只是地图上一条假想的线,表示在这个高度以上,积雪和冰川永不融化,寿命与天地同存。在雪线以上的高山行走,随手拣起一块透明的冰块,它的历史都可能超过了一千年,比你爷爷的爷爷还要古老得多。拉练就是让大家到雪线之上露营和自己起火做饭,当然,最主要的节目是行军和真枪实弹的演习。听了动员令后,大家都摩拳擦掌,做着拉练前的诸项准备。

第一要紧的是每人要有一口锅。平常日子都是吃炊事班的大锅饭,自己不用发愁。这回不行了,要野炊,首先得自己备好锅勺。不由得想起一句古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心想,它说得也不怎么确切,就算有了米,没有锅,巧妇也得抓瞎。

河莲先到炊事班求援。班长说,甭瞎忙活。你们不用备炊具,到时候有我呢。

有人自告奋勇帮忙自然好,但不知这忙如何帮法。河莲说,让我先看看你准备的锅。

班长说,我的锅,没什么新鲜的,你天天看见,喏,就在那儿。

河莲一看,原来炊事班长根本没做特殊准备,打算把每天给大伙烧开水的大铁锅,背出去煮饭就是。

河莲说,那怎么行?到时候一安营扎寨,传下号令,就地生火做饭,你做得了,队伍也该开拔了,我会饿肚子。

班长晃着大方脑壳说,我是那样的人吗?要是万一来不及,怎么也得让其他同志先吃,我是享乐在后的。

河莲说,那也不成。你的锅那么大,得多少柴草才能把水烧开?伺候不起。

河莲是我们派出的侦察兵,本以为她会带回好消息,不想无功而返。全班人唉声叹气之时,新情报传回来了,说是经过摸索,有人发明了用罐头盒子做成很漂亮、实用的小行军锅。

高原海拔高,气压低,饭很不容易做熟。避免夹生的办法,就是尽量提高锅的密闭性,保持住锅里的温度和压力。当然要是有小的高压锅,那是最方便了,可拉练的宗旨就是让大家在冰天雪地里锻炼,哪儿会给大家配锅?不知是谁的创造,用锉刀把罐头盒顶端的焊锡锉掉,使罐头盒盖完整地脱落下来,用的时候再盖上去,一个因陋就简的小锅就成功了。

我们每人拿出一个水果罐头,开始像手工作坊一般干起来。锉刀吱吱,银屑飘飘。不一会儿,河莲就兴奋地大叫起来,我的小锅出厂啦!

大家凑过去一看,河莲把罐头盖子平平整整地卸了下来,盖上去的时候严丝合缝,简直像是原装的锅盖。河莲又操起锤子,用小钉在罐头盒——也就是锅的主体部分,钻了两个洞。

我们吃惊地问,这是什么?

河莲说,这都不明白?拴上铁丝,做个锅耳朵。不然,锅那么烫,谁敢用手提?再说,如何捆到背包上?都是问题。我这是一箭双雕。

我们衷心佩服河莲的深谋远虑,锅的制造已进入精加工阶段。低头看看自己手下的活,还是粗坯,就赶快提高速度。

真是见了鬼,我拼命挥舞锉刀,像一个地道的老工人。可我的罐头盒子好像变成一发炮弹,其壳坚硬无比。我累得一脑门热汗,它还是岿然不动。

我去找河莲,她成了我们之中的总工程师。真是高人啊,只看了一眼,她就说出了症结所在。你真傻,为什么专门挑了橘子罐头来锉?要知道,它的铁皮质量最好,简直像是不锈钢制成的,难怪你锉不开。像我,选一筒菠萝罐头,又小巧铁皮又软,自然马到成功了。

面对先天的失误,除了改换门庭,没别的选择。我立刻加入了“菠萝一族”,其他的操作也和河莲一模一样。经过手忙脚乱的一阵努力,小锅也宣布竣工,同河莲的产品摆在一起,简直是双胞胎。

锅的问题之后,就是领粮食。规定每个单兵要携带足够三天食用的口粮。按照士兵最低热量标准,共需粮食四斤半。

干粮袋是草绿色的,细细长长,瘪的时候好像一段蛇蜕。领导用秤给大家分粮,四斤半大米装进去,粮袋撑得圆圆滚滚,像一条苏醒过来的大蟒。

我生平最讨厌吃米饭了,总觉得那些软绵绵的小白粒子,吃多少也填不饱肚子。平日也就罢了,饿了可随时补充零食。可这次是模拟实战,总不能一边坚守阵地,一边嘴巴嚼个不停吧。我对领导说,给我发白面,成吗?

不行。领导很干脆地拒绝。

为什么?米面都是碳水化合物,提供的热量卡路里是一样的。我用刚学到的医学知识,为自己做论据。

在高原上,米可以煮熟。面呢?泡在罐头盒子里,成了糊糊,你怎么吃法?领导不理我的卡路里学说,一针见血地指出面的弊病。

我宁愿吃那种糨糊样的东西,也不吃米饭。再说红军过雪山草地的时候,吃的也是面粉,不过就是炒熟了而已。我小声反驳。

领导没想到我引经据典,一时竟想不出如何批评我,停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更强大的理由,说,干粮袋就那么长,米能够装进三天的量,面就不行了。

我说,不信。

领导说,你这个女孩,怎不见棺材不落泪。来,我装给你看!

领导说着,称出四斤半面粉,倒进干粮袋。面比米要难收拾,不少面粉洒在外面,领导就像颗粒归仓的老农,不厌其烦地把每一撮儿面粉都收拾起来,愣往干粮袋里塞。

干粮袋鼓如圆柱,秤里还遗有面粉。在铁的事实面前,我不得不低头服输。同等重量的面,要比米占的地方大。比如说一麻袋可装大米两百斤,装面粉就放不下了。领导告诫道。

但我仍不死心,说,具体情况要具体分析。对我的胃来说,三斤面就抵得过四斤半米。

领导说,这不是抵不抵的问题,也不是你的胃说了算的事。你刚才不是说什么卡路里吗?关键是热量,在冰雪高原,你要是没有热量,就得变成白雪公主。

我一声不吭地跑出去,过了一会儿,抱着一堆糖进来,对领导说,我不带大米,带水果糖行不行?它提供的卡路里比大米可多多啦。

领导这次把脸沉下来,斩钉截铁地说,不成!一个战士不可能在冲锋的时候,往嘴里不停地塞糖!

最后一线希望破灭。虽然他的话也很无理,冲锋的战士不能往嘴里塞糖,难道就可以往嘴里塞米饭团子吗?但人家是领导,咱当小兵的,就只有服从了。

衣食住行这句话,我以为很科学。在解决了吃饭问题以后,考虑的就是拉练中的穿了。皮大衣当然是必备的了,要不然,会在酷寒的夜晚冻成冰雕。狼皮褥子也是要带的,在万古不化的寒冰上露宿,没有它,地心的寒气会把我们的五脏六腑凝成一坨。狗毛皮鞋也是要带的,不然会把脚趾冻得指甲脱落。皮帽子当然更得带了,要不,回家的时候会丢了耳朵……我们贴身穿了衬衣衬裤,外面罩了绒衣绒裤,再外面裹着棉衣棉裤,然后披上皮大衣,每个人的体积都比平日增大百分之七十以上,走路的时候像一座毛皮小山在移动。

相比之下,住的问题反倒比较简单。每人带一件塑胶雨衣,它的边上有一排纽扣,我以前一直不知是干什么用的,此次经人指教,才知道可以和另外一件雨衣结成一块巨大的篷布,搭一座简易帐篷。每人还要带一把行军锹,到了宿营地,在冰上挖洞,然后把锹把儿埋在里面,就成了帐篷的支柱。

没想到在这个简单的环节上出了问题,因为是两个人合住帐篷,睡觉的时候为了保暖,必须头脚颠倒,打通腿。小鹿是个汗脚,谁都不愿意与她合伙,怕熏着自己。最后还是我高风亮节(谁让我是班长呢),自动表示愿和小鹿同甘苦共患难。大家私下里夸我侠肝义胆,因为小鹿的脚臭让人惨不忍闻。我解释说,其实,我也不是担子拣重的挑,只是想雪地里那么冷,我就不信小鹿的脚还敢出汗?

最后是行。果平穿戴整齐,缓缓地吃力地移出房门,过了一会儿,又像一艘航空母舰似的挪了回来,哭丧着脸道,你们猜,把咱们的全套行头穿起来,负重多少斤?

河莲说,还不得有三十斤?

果平冷笑道,想得美!改成公斤还差不多!

我们花容失色道,你的意思是我们要背着六十斤重的物品,跋涉在冰雪高原?

果平说,那还是少说了,都武装起来,只怕七十斤也打不住。

大家半信半疑说,有那么恐怖吗?

果平说,听我给你们算个细账。

她就掰着手指头,一五一十地算起来。干粮、红十字包、手枪、狼皮褥子、背包、子弹带、行军锹、备用解放鞋、雨衣……我们听到一半,就说别算了,我们信了。

听说行军的平均路程是每日九十华里,个别日子会在一百华里以上,最多的一天将达到一百二十华里。这个数字,对平原来说也许不算什么,但在高原,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我们能行吗?所有的人心里都在打鼓,可是没有人说出来。谁也不愿被人当作胆小鬼。

行军开始了。女兵和男兵一样背负着行囊,像绿色的骆驼在雪原上缓缓移动。为了预防雪盲,临出发时每人又配发了一副墨镜,透过茶色镜片,平日熟悉的风景,变成另外的嘴脸,煞是好玩。冰峰成了咖啡色,远远看去,好像巨大的巧克力冰激凌。白雪成了淡红豆沙色,使人忍不住想舔一口。至于大家的脸色,都成了非洲人的模样,嘴唇成了浓重的黑褐色,好像刚刚吃了炸酱面还没把嘴巴抹干净……

面对种种奇怪的景色,我们只有自己偷偷地笑,没法彼此交换感想。因为在高原上行军,需要全力以赴,要是你开玩笑的时候,正好一个雪坑没看见,脚下一滑,一个大马趴,大家笑的就不是你的笑话,而是你本人了。笑完了,还得千辛万苦地帮你爬起来。再说那近七十斤重的包袱,稳稳地坐在背上,把肺都压成了薄饼,膨胀不起来,使我们根本没法开怀大笑,只好把笑的念头储存起来,留着晚上空闲的时候再交流吧。

第一天是适应性行军,有一百华里路程,只翻一座雪山。老兵们说,这简直和玩一样。可女兵们确实没玩过这种严酷的游戏,刚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我们就筋疲力尽。原来为了保护女兵,把我们安排在队伍的中间部分,现在眼看着别人一步步超过我们,越走越远。最后大队人马整体越过疲惫的女兵远去,成了天边的一个黑豆样的斑点。

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白了以前从书本上看到的一个可怕的词——掉队。那就是你像一粒纽扣,从大衣上掉下来,滚到人所不知的犄角旮旯里。要是没人找到你,你就得在那个黑暗的角落待到海枯石烂。

这可怎么办?小鹿几乎要哭起来。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赶上队伍。小如很坚决地说。

这话当然是不错了。可是,我们赶得上吗?我们为什么会掉队,不就是因为我们追不上大家的脚步吗?赶上队伍谈何容易?不但要赶上部队此刻的行军速度,还要把我们以前落下的补上。恕我悲观,我看是梦想。河莲有根有据地说。因为话太长而且很严肃,说完之后她喘个不停。

果平用手揪起背包带子,胸膛能比较自由地吸进更多氧气,说话的时候就可以带出微笑的口吻。她说,你们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什么吗?

对于她的重复设问,我们都不理睬。太累了,你打算说什么,快说吧,别啰唆啦!

果平只好自问自答,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休息啊。

乌拉!我们立刻用俄语欢呼起来,倒不是对这种语言情有独钟,主要是电影里苏联红军打胜仗的时候,都是这样表达兴奋心情的。

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家立刻倒在雪地上,大口地喘气,先把氧气吸个饱。背上的负重也不敢卸掉,因为再背妥帖很费时间。我们像蜗牛一般,脊梁枕在背包上,头仰得高高,摘下墨镜,看着蔚蓝色的天空。

黄昏已悄然来临,天空急遽地转换着颜色,从海一般清澈的蓝,逐渐加深,好像一缸靛青的染料被打碎了,没有波纹地扩散开来,整个天幕被无声无息地染成蓝宝石的颜色,透明中闪着银光。雪山反射着夕阳的余晖,勾勒出一圈虾红色的轮廓,像是华贵的绸缎织成的剪影。有一只喜马拉雅鹰凝然不动地贴在天际,使你相信在它铁一般的鹰爪下,有一股神秘的高空风,像巨掌一样轻轻托住它的翅膀。

我们要是喜马拉雅鹰就好了。大家齐声说。

可惜我们不但不是鹰,连一只最普通的麻雀也不是。我们就这样静静地躺着,感觉万古寒冰的森然阴气,像泉水一般从地心漫上来,渐渐地俘虏了我们的脚,弥漫在我们的关节,浸满了骨髓,笼罩在血液中……一种酷寒而舒适的陌生幻觉,像雾一样包裹了我们的大脑,使它变得像玻璃一般脆而晶莹。我模模糊糊地想到,为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在被冻死以前,会看到那么多美妙的景象,寒冷真是美丽而凄清的神仙世界啊!

我们躺着,手拉着手,刚开始很紧很紧,透过皮手套,可以感觉到对方的力量。但是这力量渐渐地涣散下去,骨骼松弛了,血的温度下降了,手套变得像海带一般黏滑,很快就抓不住了,只好彼此松开。我的手刚一接触到雪地,就被它吸了过去,牢牢地粘在冰上。好像手是一块生铁,地是巨大的磁石。我觉得这事有点怪,很想挣脱冰雪的引力。但是没办法,手指根本就不听指挥,它们不再属于我,已经成了绵延万里的冰山的一部分。

思维变得迟钝而漂浮,苍白无力地混乱运行着,好在一点都不痛苦,也不恐惧,有一种近乎飞翔的感觉……

你们都给我起来!

一声断喝,从天而降。我们就是再麻木,也被惊得半坐了起来。只见一彪形大汉,天神般地矗立在面前。

你是谁?我们说不出话,只是用眼光问他。

我是后勤部收容队的队长。大队人马已经到达宿营地了,到处找不到你们这几位女兵,我们就沿着来路向回找,没想到,你们在这里睡大觉!收容队长怒气冲冲地说。

我们懒洋洋地看着他,眼珠也不愿转一下。什么后勤部,什么宿营地,听不懂啦!好像是古代故事里的名词。

收容队长很有经验,知道我们已经进入冻伤的意识淡漠期,如果不马上振作起来,就会在这种迟钝的幻觉当中进入昏迷。他指挥带来的收容队员们,把我们拉起来。可是刚把这个从雪地上拉起来,那个又躺下了。把那个扶起来,这个又坐下去。雪地好像一张巨大的软垫子,极力诱惑着我们沉睡在它的怀抱。

你们还是不是兵了?简直是逃兵!要是指着你们保卫祖国,敌人都得打到家门口!人都说女兵不行,我原来还不信,今天一看,果然不错。应该把你们都开除出去,回家守着父母的热炕头……收容队长怒骂我们,滔滔不绝。

这一骂,把我们骂醒了,自尊心生长起来,神经也变得灵敏了。我们咬着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好像一批女醉鬼。

快,把她们的背包卸下来!队长命令他的士兵。

几个男兵把我们的背包放到自己身上。要是平日,我们是一定不会同意的,但在夜色沉沉的雪山上,我们已没有任何反对的力量。

背包一摘走,被压扁的气管立刻膨胀起来,恢复了弹性,我们的精神得了充足气体的灌溉,立刻清醒多了。我们试着走了两步,哎呀,感觉奇妙极了,好像遍地都是弹簧,脚下生风,似乎在飞,无比轻松。

因为我们整天都是在负重七十斤以上的状态中行走,那个附加的重量已经成了身体的组成部分。现在一旦卸下,简直若腾云一般轻盈。巨大的喜悦与轻松,使我们恢复了青春的活力。

小如说,你们把我们的背包拿走了,多辛苦啊。

她是一个好心肠的女孩,无论在多么困难的情况下,首先想到别人,总觉得自己对不起别人。

收容队长不耐烦地说,快走吧。我们是男人,比你们的耐力要好多了。再说我们还有马。

我这才在黑暗中看到了几匹马。它们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星星的光芒。

果平说,还是把红十字包和手枪还给我吧。一个是我的工作工具,一个是战士必备的武器。

听果平这么一讲,我们也纷纷要求他们归还这两样卫生兵最基本的标志。好吧,还给你们。可是你们再不许躺下。夜已经越来越深,你们若不能在午夜以前赶到宿营地,就会在雪山上冻死。收容队长严厉地说。

我们不再说什么,跟着队长快步向苍茫的远方奔去。也许是长时间的休息,的确让我们恢复了体力;也许是队长的破口大骂,使我们生出雪耻的决心;也许是甩掉背包真的使我们身轻如燕;也许是死亡近在咫尺的威胁,让我们深切地体会到生命的可贵……反正在后面的行军路程中,我们不再说三道四,而是钳闭着嘴唇,机械地迈动双脚,向前向前。

赶到宿营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当我们看到朦胧的灯火时,几乎流出眼泪。好了,总算把你们活着带回来了。收容队长说完,“扑通”一声,差点跪在地上。要知道,为了接应我们,他几乎走了双倍的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