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王后为了让即将嫁给马克国王的女儿绮瑟爱上丈夫,给她配了一剂春药,结果被马克国王的侄子特里斯丹和绮瑟一起喝了,于是改为这俩人强烈相爱,不顾伦理,不顾君王的尊严。马克国王惩罚了他们,将特里斯丹驱逐,他二人怀着思念死去,死后合葬,坟头上长出两棵枝叶相连的树。这是12世纪诺曼人的浪漫诗篇《特里斯丹和绮瑟》的情节,可说是欧洲的《梁祝》。
中西爱情,都有悲剧传奇,大都是社会地位的悲剧,怎么好上的,并不重要,省事的方法一见钟情,用力全在怎么交配不成,送了性命,这也说明人同此心,坚持两性相悦的生物性,凭此一点,去造文化的反。道德的目的,在于隔离社会各阶层,把上帝的归上帝,恺撒的归恺撒。道德总是很雄辩、很成功的,唯独无法使各阶层人民停止互相吸引,把自己的归自己。革命的种子就是这么种下的,每一次社会革命都包含人对自己自由交配权利的主张,所以每一次变革成功,社会上就显得道德败坏,个人的选择就被赋予了功利的色彩,似乎自由恋爱只是为了反社会,而悲剧总是旧制度造成的。
在《特里斯丹和绮瑟》里,悲剧是一服药造成的,这有点像爱情的真实状况了,只是一场无所谓对象的化学反应。更悲剧的是马克国王,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自然权利被一个意外排斥了。他甚至很难怨恨侄子和老婆,因为他们看上去也很无辜、没想到和身不由己。他们一直抵抗这个爱情,在森林里同居三年没发生关系,床中间一直搁着一把剑。在这里,爱情露出了它的另一面,把别人的也归于自己,在没人需要它的时候也要插一手,直到毁了相信它的人还以胜利者的姿态在他们的坟上长出两棵大树,继续占有死者的灵魂。
人类相信很多东西,赞美很多东西,视这些东西为增进自己幸福的必需,或干脆将这当做自己天性的一部分,赋予其神话般的崇高地位,没有也要牵强附会,以讹传讹,以使自己显得比其他动物懂意义,是为更高的目的存在。人比其他动物傲慢,在于他们以一种盲目的信仰接受一切他们不理解的东西,并从中得到快乐。
听说一台由皮尔·卡丹先生出资的法国音乐剧《特里斯丹和绮瑟》四月份要来北京保利剧院演出。这一定有人们关于爱情的全部想象,美妙、神秘、伤感;还会有音乐剧的华丽、炫耀、动听;当然也少不了皮尔·卡丹先生的法国派头、时尚和一大堆漂亮衣服。快乐的小资们又有机会快乐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