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教授一听,脸色就变了,似乎还不是很相信,单军一边爬上船,一边问老蔡的外甥:“你们的防沙船上,有防水手电没有?下面太黑了,没泳镜,没手点就一点也看不清楚。”
他外甥道:“有,不过不知道有没有电,太长时间没用了。”
“拿来再说吧。”我拍了拍他,那小鬼就把船向岸边靠去,然后自己跳上岸跑去拿手电。我就问老教授:“教授,这下面怎么会有洞啊?”
教授也奇怪:“我本以为会是个石人铁马什么的,没想到会有个洞,我没亲眼见到,也说不上来是怎么一回事情。”
少爷一听到湖底有个洞,顿时就好奇心上来,心里按捺不住了,问我道:“我们要不也下去看看吧!”
我一看老教授就知道他肯定还不会游泳,双手牢牢地抓住船舷,就对他道:“您年纪大了就别下水了,这水太凉,我们给您下去看看得了。”
老教授点了点头,这时候那外甥就拿了好几个防水手电和防水镜过来,我们试了好几个,才找到几个有电的,带上装备,也不管什么风度了,衣服一脱,也穿着裤衩就跳进了水里。跟着单军就向他刚才浮上来的那个位置游了过去。
湖并不大,我们两个水性也不差,我是在黄河边长大的,对于这种不动的水根本就没感觉,一个跟斗就翻到了底。河底都是淤泥,我看到泥里面有很多的石头和垃圾,我们一滚,在泥里带起一片混浊。
单军水性之好让我们惊叹,他蹬了几下,指了指前面,我顿时就看到模模糊糊的,在湖底最深的地方有一个凹陷。
游入凹陷之中,用手电照了照,果然凹陷的底部,有一个卡车头大小的不规则的洞。
我惊讶得几乎吃了一口水,我没想到这个洞这么大,这可是黄河的底部,这洞是怎么产生的?
我们围着这个洞转了两圈,我看着这个黑幽幽的洞口,想起很多小说里关于水下深洞里的怪物,不由感觉到一丝寒意。心说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水怪或者幽灵什么的。
因为手电光线太暗的关系,我们也看不清楚洞里有什么,但是可以确定这个洞是一个喇叭口,下面大,上面小,深度超过了我们的想象,手电根本照不到底,洞应该是坍塌出来的,洞壁都是腐烂的木梁截面,这个洞是人工的杰作。单军想掰掉一些碎片,带上去给教授看,但是似乎非常结实,我们帮他扯了几下,扯下来一块。
他拿着这木条看了看,大概看不清楚,就给我们做了一个手势,我的气也到头了,三个人浮了上去。
出水之后我看到老蔡和他外甥也想下水,我们把手电交给他们,自己爬上了船。
教授问我们怎么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随口道:“这洞的下面可能很大。”
教授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手电照下去,下面的黑暗就像棉花一样,一点也看不清楚,这说明下面的空间里没有反射,只有很大的空间才会这样。这是我以前学过的。”
单军把我们掰下来的木片给老教授看,教授拿上的木条子,用一个放大镜仔细地看。看了半天,我就发现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少爷很是好奇,就问:“怎么样,老爷子,能看出什么来吗?”
教授道:“这是柳木,这东西一般是用来做一些亭子的房梁,也有人用来做古墓的封墓板,你们说下面是这种材料的木梁子?”
我们点头,他就道:“这就有意思了,这里是黄河改道后的河底,下面这么大一个洞,可能下面是什么古代的遗址,也可能有一艘比较大的沉船,我现在还不能确定。”
单军就说:“我们要不快点回镇上,把这事情报告一下,这可能是个很有价值的考古发现。要省里派考古队下来。”
教授就道:“不,先弄清楚再说,如果只是近代的遗迹,就要闹笑话了。”
我们几个人一商量,都觉得得想办法进这个洞里去看看,但是我们没有潜水设备,这洞又太深了,下面很难讲会不会有危险。少爷说我们水性都可以,要不几个人轮流进去。
教授这时候看了看我们,突然说道:“两位,我说句公道话你们别生气,现在这个事情属于考察范围,你们是古董商人,身份敏感,一般的可以帮帮忙,但是核心事情最好别参与。不然以后说起来很麻烦。”
少爷一听就不干了,说老头子你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我忙拍了他一下,让他别说了。
其实老头子说得也有道理,我听说河北小河山古墓发掘的时候,有一个古玩商人参与了前期工作,结果考古队上下都给停职检查了三个月。那古玩商人也给弄得很惨,生意都做不下去了。这老头子这么说,其实是给我们提个醒,意思是你们别给我毛手毛脚的,不要害了我们。
但是要我在边上干看着,我是不肯的,心里已经打自己的小算盘。要是下面真有什么好东西,那我怎么样也得要弄点上来,放在家里炫耀也好。
不一会儿老蔡他们也上来了,也是一脸的奇怪,他说这断水河有好几年都干了,其他年份也有不少人来这里游泳,怎么就都没发现下面有个洞呢。
我们几个围在船上商量怎么下去,问了他外甥,船上有什么潜水的东西没有,外甥摇头,他连电视都没看过,连这潜水器的概念都没有。教授就后悔,说他们当时没把这当回事情,什么也没带来,真是失策。
想了半天,单军就说:“要不我下去看看,我水性好,憋气能有一分多钟。”
他一说几个人都不说话,因为我们几个都是黄河边长大的,知道这潜水钻洞的危险,不要说下面卡住钩住什么的,水下空间结构本来就不稳,很可能你一下去就给捂在泥里。
但是又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调什么潜水设备过来,这里都没有路,靠人抬,估计最起码也要两个星期之后了。对于我来说,我是希望现在就进去看看,因为大队人马一来,我就没戏唱了,说不定连靠近这里一百米都有问题。
单军就说,“我就先下去看看,也不进去太多,如果发现有危险再上来,总比在这里干讨论好。”
我们一想,这也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于是从岸上又拿来缆绳绑在单军腰上,然后给他带上两只手电和小刀,让他如果有危险,就拼命地拉绳子。
单军准备妥当,就再次翻进了水里,我和少爷还有那个外甥也跳了下去,给他做策应。教授关照关照再关照,别蛮干,差不多就上来。
我们和单军一起沉下去,下到水底之后,我们扶住他,将他一边往下按入洞,每往下沉一点,船上的人就松一手绳,直到单军全部的身体都进去,他给我们打了个手势,松开趴在洞口的手,一脚一脚往下扎。
绳子越拉越长,我不到三十秒就憋不住气了,和少爷轮流上来换了一次气,等我再下去的时候,知道他已经潜入洞的深处,我在上面看到他的手电光点,估计下面有六七米深,这深得不得了了,我真为他捏了把汗。
手电的光点在下面停了大概有三四秒,就开始向边上移动,一闪就消失了,看来我估计得没错,下面是一个很大的空间。
我于是拉紧绳子,免得单军在下面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上面感觉不到,绳子还是一点一点从我手里抽走,单军还在往深处游。
一时间湖底安静得一点声音也听不见,我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这个洞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感觉这时候的一秒像十秒这么长。
不一会儿,少爷就给我打了个手势,一分钟多了,估计着他应该往回游了,再不游,气肯定不够了,我弓起身子准备拉绳子帮他。
等了大概又有十几秒,也不见一点要上来的迹象,甚至绳子还在往里面拉。
一般人的憋气时间能超过两分钟已经是超人了,我马上意识到出了问题,忙试探着往上拉了一下,但是绳子拉上来一段,突然就卡死了,怎么拉也拉不动了,好像下面的单军给卡在了什么东西上。
糟糕!我心里咯噔了一声,出事了
少爷顿时不知道怎么办好。我拉了几下,发现在水下用不出力气,马上向上浮出水面,对他们大叫:“出事了!快把绳子拉起来!”
上面的人已经等得着急了,也已经感觉到了不妙,一听我叫,慌成一团,马上就去拉绳子,几个人拉得小船几乎翻了,但是绳子还是绷得死紧。
这时候还是那个老蔡的外甥有经验,他爬上船,扯起连着单军的麻绳,卷到船头的缆绳墩上,然后大叫一声全部上船!
我们全部爬了上去,他一拉马达!船向后退去,绳子闪电一样给扯了起来,一下给绷成了一条直线,接着从水下传来两声麻绳绷到极限的闷响,马达一下子震动,发出嘶叫一样的呻吟,却再也拉不上来半分。
我一看完了,要是人的脚给沙陷住,这样拔肯定就拔出来了,绝对不会连马达船也拉不上来,现在这动静,怕是严重了。一边几个人乱成了一团,王若男都哭了起来。
那个外甥脸色严峻,加大马力,又扯了十几秒,忽然马达一个轰鸣,绳子猛地一松,我们全部给摔倒进了船斗里,接着我们看见绳子松动了,水面马上卷起了水涡。
我们冲上去拉起绳子,一瞬间单军脸朝下给拉出了水面。众人将他钩起来,放到甲板上,发现他已经浑身冰凉,但是身上的姿势非常古怪,好像是想抓挠前面的什么东西。
老蔡忙将他翻过来,准备给他做急救,看看还能不能救活。
我手忙脚乱地将单军平放到甲板上,把他肺里的污水压出来,少爷用毛巾将他满脸的沙子擦掉,突然,给他擦脸的少爷叫了一声,一下子坐倒在甲板上。
众人给他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下意识地往单军的脸上看去,一看之下,只觉得一股凉气自头顶一直凉到脚底板。
在河边生存的时间长,多少都见过淹死的人,那种在水下窒息而死的狰狞表情,很多人都记忆犹新,但是单军的这张脸,却一看便不是淹死的,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他脸上丝毫看不出窒息时候的那种痛苦,毫无血色的惨白,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眼珠翻起白眼,可是嘴角却诡异地咧开着,竟然像是在狞笑。
这种笑容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我马上想起死在我房间里的王全胜,顿时就呆了,他们两个死的时候的表情一模一样。我下意识地问边上的人:“这……这是什么表情……”
老蔡就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里满是恐惧,结巴道:“这……这是-七笑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