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打开信封我就发现不对劲,这封信被人开过。开信的人很小心,封口处并没有被撕裂,但信上有一层发黄的老胶,显然是很久之前打开过,我和二叔对望一眼,二叔微微摇头,道:“你家的新伙计拿给我时就这样。”
这是一封长信,写了好几张纸,是三叔的笔记,内容如下:
我是你三叔,是吴三省,不是解连环。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意味着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谜题,我将最重要的几个跟你讲清楚。
第一点是关于老九门的事情。第二点是我和文锦的事情。第三点是关于我和解连环的事情。你心中的其他疑惑,我知道的,会全部告诉你。
老九门的事情,要从上世纪60年代说起,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古物交易这东西,只有盛世才能有好价钱,但三十多年前,中国正是穷的叮当响的时候,依旧有不少人靠倒明器过活,南派发丘,北派摸金,还有各种散盗横行,那时候的古货,大多贱卖到国外,随着国际局势稳定,老九门形成了最初势力,这股势力中,以上三门的张大佛爷为首。
如果要真细说,老九门应该算是八门,张大佛爷那一门虽然是做同行买卖,但后来转入政治,完全脱了行当,后来的八门一直牢牢的掌控在张大佛爷手中。
最初我也不明白张大佛爷势力发展为何那么快,后来我自己琢磨很久,也明白过来。
其实,你也能琢磨过来。自古以来,那些身处高位的帝王,几乎都做过求长生的事情,越是开国帝王越执着,历史上的秦始皇、汉武帝、明太祖,说来数不胜数,即便是那些不成气候的皇帝,也没能例外。
老九门就卷入了这件事情。扶持张大佛爷的是当时在中国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具体是谁我不知,即便猜到了也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他一翻手,就能老九门全数灭掉,但他没有,他不仅扶持了张大佛爷,还将巨大的权利交付给他,使老九门牢牢的掌握在张大佛爷的手中,因为张大佛爷,是这个世上唯一可能找出长生秘密的人。
我们姑且称呼他为‘领袖’,‘领袖’控制张大佛爷寻找张家人长寿的秘诀,而张大佛爷控制老九门盗掘古墓,由此展开了史上最大的考古活动,但那一批人失败了,因为他们在寻找的过程中产生了分歧,一派人背叛了张大佛爷,认为老九门参与政治,他们就是二月红、吴老狗、黑背老六和齐铁嘴,他们的背叛,受到了组织的抹杀,除了我们吴家,其余三家都销声匿迹,你爷爷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我不知道他用什么方法把吴家保了下来,但倒斗这一行,他不打算我在搀和。
后来的事情你知道,我因为早年遇到陈皮阿四,学了一身倒斗的本领,反而重新被组织盯上,经过上一次的失败,组织将目光锁定在老九门的第二辈,但这时候张大佛爷已经去世,组织根据张大佛爷留下的信息,进行了一次名位‘张起灵’的计划,他们的目的是要寻找出张家的族长,通过他获取长生的秘密,在‘张起灵’计划还在进行的过程中,领袖就去世了,但依旧有人继承了他的计划。
继承他计划的分为两派,一派是原组织,一派是被组织利用过的裘德考。
我想你看到这里,应该已经猜到那位领袖是谁,但是我希望你忘掉,彻彻底底的忘掉。
除了以上两派,还有第三派,老九门。
在这个庞大的计划中,老九门中的所有人都被监控起来,包括他们的下一代,而所有的一切,都是为组织做嫁衣,私心里,没有一个人甘心自己的家族被人操控,但当时的情况,没有人能反抗。
当我取代老二被组织选择时,已经开始了西沙的盗墓活动,接下来的事情都是真的,唯一不同的是,我代表的是当年反对过组织的吴家,而解连环代表的是依然服从组织的一派,当我们在海底墓时,经过一番扯谈,我们决定合作,后来的事,也告诉的双方的家族,因此我跟解连环合作的事情,形成了第三派,我们无法粉碎组织,但至少要保住各自的家族。
在解连环与我们合作之前,他已经秘密与裘德考有过合作,替换了考古队,这时我才知道,原来西沙的考古人员已经被替换掉,但真正可笑的是,通过‘张起灵’计划,组织找到了一个假的,而裘德考却找到了一个真的,我就是在那时认识小哥的。后来我假装不知道,跟考古队下了海底墓,同时我们伪造了属于组织一方的解连环假死,在你爷爷和二叔的同意下,在下水道建了地下室,从那以后,解连环以我的身份出没,我们俩为了同一个目标共同生活。
当时的张起灵依旧是失忆状态,他跟整个考古队都格格不入,我们的纷争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但他对于裘德考和老九门来说,都是最大的一张王牌。紧接着,在海底墓里的行动,我们分开行动,但汪藏海的墓里有一种奇特的物质,我们所有人都变得不再衰老,于此同时,组织发现了不对劲,开始对考古队进行监控,我们离开西沙后,以疗养为名,被关进了格尔木疗养院。
很快,我被证明是真实身份而释放,但当我离开疗养院时,文锦塞给我一张纸条,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假考古队中的陈文锦和霍玲居然是真的。
她由于不知道我和解连环的合作,因此一直没有表露身份,我出了疗养院,立刻和解连环商量营救文锦的事情,但没等我们赶过去,疗养院已经人去楼空了。
组织的计划又一次被中断,老九门受到了空前的扫荡,全部夹着尾巴做人,从此一蹶不振,但组织依旧没有放弃,他们将目光放到了第三代人,也就是你们这一带人的身上。为了不让你们陷入危险,我只得将裘德考卖出去,使得两拨人马在暗地里斗的人仰马翻。
我的身体依旧是三十年前的老样子,最后只能带着解连环的人皮面具出现,直到文锦的录像带寄过来,我立刻猜到她很可能还活着,最后一次西王母国之行,我明白那是找到文锦的最后机会,我不知道在我的身体里将会发生什么,但在当时,我的身体已经开始散发出一种奇怪的味道,那种味道,我当年在海底墓曾经闻到过,那是死亡的味道,于是西王母国之行,解连环代替我去了,这三十年来,我跟他早已经变成了一个人。
但他没有回来,他死了,或许他比我更适合做吴三省,我不知道自己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裘德考那个老东西死了,组织的继承人出了大事情,势力被瓦解,现如今正是老九门稳固根基的好时候,但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是吴家的希望。
一切都是围绕着张起灵开始,围绕着永生开始,没有人知道永生的秘密,但在云顶天宫那扇青铜门的秘密还是暴露了,一个组织覆灭,还会有另一个组织兴起,没有人能抵挡永生的诱惑,所以,关于云顶天宫,关于张家的事,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再记得。
要忘记这一切,忘记七星鲁王宫,忘记海底墓,忘记云顶天宫,忘记那个小哥。
不要让老九门的悲剧再上演,好好过你的日子。
盘口是三叔送给你最后的礼物,你想怎么做都行。
不要再用刀对着自己,用那样的方式威胁我,只会伤害最关心你的人。
我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要来找我,也不要伤心,我这一辈子都为家族而活,为了那个‘张起灵’计划,我的一生都毁了,我不甘心半途而废,我要找到那个地方,那里将是我的终结之地。
我看完这封信,眼眶已经发红,原来躲在地下室那个人,是真正的三叔,而死在西王母国的是解连环,不、这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解连环也好,三叔也好,他们交替着出现在我的生命中,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样重要,可是现在……他们都走了。
第 2 页(共 3 页) 眼眶酸涩的厉害,我长长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去。三叔这封信里的内容,和我当初的猜测有细微的出入,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我看向二叔,发现他正坐在桌前的木椅上,抽着烟。没有任何的震惊,显然,三叔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他的表情很奇怪,甚至有些诡异,就在我观察他的时候,二叔忽然起身,将信从我手里抽走,道:“你三叔有了自己的选择,这件事情,到此为止吧。”
显然,二叔比我想象中知道的更多,我试探着问:“三叔去了什么地方?”
烟烧到了尽头,他灭了烟头,没有答话,目光又一次看向信件,忽然神色一凝。我察觉到不对劲,赶紧凑过去,顺着二叔的目光看去,不由也呆住,信的落款时间是一年前。
也就是说,这封信再一年前就写好了。
我立刻想起了躲在地道里的三叔,他曾说在一切了结之后会告诉我真相,我一直在等他的信,但那封信却被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取走了。
我一直不想去追究,那个和我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为了追求这些真相,已经牺牲了太多人,而且,我也隐隐觉得,那不是一个好答案,但现在……那个人将这封信重新寄给了我。
他一年前将三叔的信拦截,现在又寄给我,他到底是谁?究竟有什么目的?
我以为对于整件事情自己已经了解的够透彻,我以为一切都已经过去,但现在看来,有些事情显然没有结束。
巴乃的山火,胖子重返张家古楼的原因,再加上现在这封信,让我深深感觉到一切都没有结束,这平静的一年,仿佛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而现在,暴风雨似乎就要来了。
这时,二叔忽然将信件翻过来,只见在信的背面,有一行字,这显然不是三叔的笔记,而且字迹还很新。
上面只有一句话:在龙首。
我完全找不着北,龙首是什么东西?而反观二叔,他显然明白了什么,几乎是猛的将手中的信揉成一团,他看了我一眼,道:“这件事你不要管。”
我能说什么?当初三叔也让我不要管,不要插手,结果如何?而现在二叔也说出同样的话,难道我吴邪真的那么窝囊,连知道真相的权利都没有吗?
我重新坐下,目光与二叔对视,郑重道:“我不想知道其他事情,但我从小与三叔关系最好,我很尊重他,这一次,我只想找到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二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声音平静,道:“你能干什么?这几年你添的乱还不够多吗?我不是你三叔,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如果你再敢踏进这件事情,别怪我不客气。”在我印象中,二叔对我的态度从来就是淡漠的,完全不如三叔一样宠爱,他说的话,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真的做的出来。
但我能放着三叔不管吗?我不能想象三叔有一天也变成和霍玲一样,他为什么要拼着最后的生命去所谓的终结之地?
我的心情从来没这么乱过,显然,这件事情还没有真正结束,组织虽然覆灭了,但当年牵涉其中的人还没有放弃,他们显然还掌握了什么,依旧没有放弃寻找。三叔希望事情到此为止,不希望我再卷入其中,可离三叔写这封信已经超过一年时间了,他是生是死?
或许,他此刻正被困在什么地方,等着人去救他,而我却只能待在我的铺子里。
二叔的态度很坚决,他说完就起身,淡淡道:“我让老雷送你回去,好好打理老三的产业,有些事情……不是你现在能承受的。你三叔是为你好,你就安分些,别让他再操心。”我一时说不出话来,二叔背着手,踱着步子出了书房,那封信已经被他揉成一团,安静的放在桌面上。
老雷还在缓慢的扒着饭,不知是不是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他看着走出书房的二叔,放下筷子,淡淡看了我一眼,道:“走吧。”
坐在车上,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到店铺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多钟,铺子已经关了门,我打开门进去,店里很整洁,赵旺做事情相当细心。
上了二楼,胡乱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不断在脑海里回放。
十万大山里‘张起灵’的死,胖子的行踪,现在三叔的生死,还有那个寄信给我的人,我躺在床上,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最后发现,这个所谓的‘他们’有一个很明显的目的,那就是希望我出面。
首先,胖子跟老九门的事情并没有直接关系,一直以来,胖子的参与或多或少都是巧合,甚至是为了我,而他们会突然找上胖子,显然也与我有关。寄信给我的那个人,如果也是‘他们’中的一员,那他们的目的就很明显了,他们希望我能出面!
但是他们要我能干什么?或者说,我能带给他们什么?
‘他们’很可能进入过张家古楼,并且还对那个假的‘张起灵’下手,显然是在追踪什么。接下来,最后那一句,在龙首是什么意思?
混乱中,我拿起了胖子留下的那块衣角,反复研究上面的花纹,依旧得不出什么头绪,烦躁之中,不由将布片贴近眼前,依旧看不到什么东西,但鼻尖却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这股味道很淡,算不上难闻,甚至有些清香,但这种味道却是我再也不想闻到的,赫然是陈文锦身上的那种味道,更确切的说,是禁婆的味道。
我吓的从床上翻起来,瞪着眼前的布料,再次凑到鼻子下面闻,赫然就是从布料上传出的。
那一瞬间,我背上的寒毛都竖起来了,捏着布料的手有些发抖,看来,胖子留下的这块衣角,并没有什么奇特的东西,他想让我注意的,就是这个味道!
但巴乃显然不可能有禁婆,那么拥有这种味道的还有谁?
据我所知,拥有这种味道的,只剩下陈文锦。
难道陈文锦还活着,闷油瓶在那个陨石里十多天都能活下来,她或许也活下来了,那么她这一年都在干什么?为什么会找上胖子?
我越想越远,最后觉得自己有些可笑。陈文锦还活着的几率太小了,当时从陨玉里出来的闷油瓶,如果没有我和胖子在下面等他,以他当时的体力和神智,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西王母国。
而文锦在陨玉里待的时间更长,没有任何食物,她就算能从里面出来,又怎么离开柴达木盆地?由此看来,陈文锦的几率很小,那么剩下的……只有三叔了。
可是,三叔已经失踪了整整一年,他怎么会出现在巴乃,他根本没有理由找胖子。
乱了,完全乱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想了很久,头脑逐渐镇定下来,现在我有点明白为什么闷油瓶那么喜欢盯着天花板看。
现在的整个情况,我在暗处,但显然已经有什么人盯上我了,现如今有两个方法,一个就是等。既然‘他们’摆明是想拉我出面,那么如果我没有行动,他们肯定还会再有动作。二是主动出击,但我现在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整个事件扑朔迷离,我完全不知道他们的目的何在,这样就有很大的难度。
如果就这样等下去,我不确定胖子会不会出事,甚至我现在都不确定,胖子究竟有没有出事,他只是离奇的失踪了,是生是死我完全不知情。
三叔说过,主动出击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当即,我打开电脑收索,将我所掌握的信息列举出来。
一个是地址,三叔当时寄信的地址,这证明三叔曾经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或许会留下什么线索。
一个是信后的三个字,我在电脑上输入在龙首,出来的信息不多,大多数是一个叫龙首山的信息,上面主要介绍了龙首山的山势地形,是旅游信息。紧接着,我又往后翻了十多页,忽然看到一个标题:万里苍茫,中国龙首。
我点击进去,发现是一段关于昆仑山脉的大致介绍。
这条介绍本身没有特别的地方,但却让我想到了另一层面。
昆仑山脉为西部山脉的总干系,跨新疆、青海、四川,相传是天帝仙神汇聚之地,自古以来就被誉为中华龙脉,而昆仑山也被誉为龙头,既龙首。
昆仑山脉纵横三百万,从古至今为人所仰望,它的入口刚好位于柴达木的尽头,隔着深壑,至今为止,只有一条峡谷可以穿行而上,除了科考和探险队,几乎无人涉足。
昆仑山又称昆仑虚,虚乃是无尽无穷之意,相传是天地交汇之地,分为三层,登上第一层可不死,第二层可聚天地灵气,第三层可成仙。当然,这些只是传说,但一联想道西王母国和不老的张家人,我不得不对此产生联想。
难道所谓的在龙首,是指他们要寻找的东西在昆仑山?
先是给我看三叔的信,然后告诉我在昆仑山。三叔所追寻的便是张家人长寿不老的秘密,难道三叔真的去了昆仑山?
我心中鼓跳的厉害,但现在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能断言,如果三叔真去了昆仑山,那么距今已经一年有余,恐怕凶多吉少了。思及至此,我心中一片冰凉,直到下半夜,身体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 3 页(共 3 页)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赵旺已经过来上班,一见我下楼,立马热络的跟我打招呼,问:“邪哥,吃早饭了没有,我正好要去买。”他刚大学毕业,二十出头,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也不叫我老板,管我和王盟都叫哥。
我想了一夜,还是觉定要去三叔的地址那里查探一下,但忙了一晚上也确实饿了,便让赵旺去买了早餐,他买了两碗热乎乎的馄饨,用塑料盒子打包。现在才早上八点,街道上基本没什么人,我跟他坐在木桌子上呼啦啦的吃馄饨,他突然说:“邪哥,昨晚上王哥打电话来,说你电话一直关机,让我转告你,你让他办的事情,一切顺利。”
我掏出手机一看,发现没电,早已经自动关机了。经过一年多的磨练,王盟对盘口的事情都已经上手,我身边留下的人,也就他跟的最久,算来也只能信任他了,盘口里明面上的生意都让他在跑,每个半个月就向我汇报一次,算来昨天正是汇报的日子。
我点点头,喝咬下最后一口馄饨,发现对面的赵旺连汤底都喝光了,果然是年轻人胃口好,我发现他一直盯着我瞧,于是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对我说?先说好,加薪的话免谈。”
赵旺嘿嘿一笑,道:“没,我这不是看你两个黑眼圈太惹眼了么,老板,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该不是闹鬼吧?”
我瞧着这小子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于是黑着脸道:“我吴邪的名字时白取的?有我在,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不了。”赵旺咽了咽口水,说:“可我听说,古董店这类地方是最容易招鬼的。”我发现这小子今天有些不对劲,平时从没看他讨论过这方面的话题,今天还越说越来劲,不由奇怪道:“你发什么疯?”
赵旺抓着自己额前的碎刘海,砸了砸嘴,说:“邪哥,你前几天刚走的那天晚上,我关了门回家,走到一半想起自己手机忘带,所以回去拿手机,结果我就听到二楼霹雳巴拉的响,就像是有人再翻东西一样……”他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心中一惊,不动声色的敲着桌子,四平八稳的说道:“然后呢?”
赵旺见我没什么表情,于是又说道:“我当时以为招了贼,于是抄起锁门的铁杆子猫上楼,结果灯一打开,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东西都原封不动,当时吓的我浑身寒毛都竖起来了,邪哥,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我喝了一口汤,敲了一下赵旺的头,白了他一眼,道:“他娘的,我遇到过,做梦的时候遇到过。”
赵旺揉着脑袋,嘀咕道:“我说的是实话,爱信不信。”
我自然相信他的话,但我可不认为是什么鬼怪,看来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我人一走,家里就遭了‘贼’,而且这个贼还能瞬间隐匿踪影,又什么东西都没拿走,他到底想找什么?
我忽然一个激灵,握着汤勺的手就忍不住抖了一下,瞬间想到一个东西——鬼玺!我不知道赵旺有没有发现我的不对劲,如果是以前,我肯定立刻冲上楼,但现在我却不敢了,不是我不相信赵旺,而是这些年经历的事情让我明白,任何时候都不能被别人看透,否则你越想守护的东西,丢的越快。
喝完最后一口汤,我擦了嘴,眯起眼打了个哈欠,转身上楼,赵旺在后面问道:“邪哥,你不是要出去吗?”我递给他一个白眼,道:“这么早,我出去遛鸟吗?”赵旺语塞,等他反应过来,我人已经上了楼。
一到二楼,我懒洋洋的身体立刻僵直起来,冲进房里就将门反锁,随即拉上窗帘,整个房间瞬间阴暗下来。
靠墙的一排书架上,放着一个笔架,上面栓了些各个型号的毛笔,我将其中的一个细金狼取下来,笔头的地方刻着花纹,扒开最上层的书,书后面的架子上露出一个小孔,将笔头塞进去,只听卡擦一声,随即响起一阵机关运作的声音,后面的书柜往旁边缩露出墙里的一个暗格。
这件铺子本就是三叔给我的,设计的时候就有这个暗格,这些年来,值钱的东西我都是放在里面,现在这个暗格里只有一个块黄布包裹的东西,我看东西还在,不由松了口气,这玩意儿如果丢了,我立刻冲出去跳西湖。先不说它值几个亿,光是十年后我还得靠它开门,这东西就不能丢。
将暗格重新关好,我下了楼心中默念着信上的地址:南尾路老教宿舍1栋303。刚跨出门,赵旺就奇怪的问道:“邪哥,你不是不出去吗?”我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遛鸟。”
赵旺一下子扒上来,道:“邪哥,带上我呗。”我骂道:“带上你,我的铺子不用开张了啊?”赵旺嘿嘿一笑,道:“都半个月没开张了,不差这一天。”我想了想,赵旺租的房子刚好在南尾那一段,带着他也可以省些麻烦,于是让他关了店门,跟他说了地址。
我们二人赶到南尾路时已经是12点左右,这一带是老区,住的大多是外来工,赵旺问:“邪哥,要不要去我家坐坐。”
我说:“去你家干嘛?大眼瞪小眼?赶紧找路。”赵旺说他认得路,跟着他走了半个时辰,路越走越偏,我都有点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想谋财害命,于是问道:“还有多久。”
赵旺停下脚步,说:“到了。”我们现在正处于一片废墟之上,到处都是破碎的水泥板,废墟里唯一矗立着的,是一栋墙壁已经裂开的老楼,我不可置信的指了指那栋建筑,道:“它?”赵旺点头,道:“如果再晚几天,它就跟你脚下的东西一样了。”
摇摇头,我让赵旺在楼下等我,自己独自一人进入了老楼。
脚下的楼梯是老旧的灰白色,楼道上光线昏暗,这里的住家早就已经搬走,如今只剩下一栋空楼,我径自到了三楼,数着墙壁上绿漆刷出的房号,最后停在了303门前。
没有铁门,是老式的那种木门,门上的印迹斑驳,包皮脱了不少,我伸手推了推,门是锁住的,这种老木门,里面只有一个锁头,属于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那一种,我直接就伸腿踹了几脚,震的我腿脚直发麻,踹到第三脚,整个门被踹开,一股沉闷的味道铺面而来。
楼道里的电已经完全断了,整个楼道都是昏暗一片,而我眼前的房间更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我下意识的后退一步,之前在格尔木疗养院中不好的记忆冒出来,胳膊上就忍不住起了层鸡皮疙瘩。
还没进去已经被自己给吓到,我越想越窝囊,在心中骂了自己几句,于是燃着打火机走进房内,下意识的看了看房顶,还好,没有禁婆,什么都没有。
我发现对面就是厚重的窗帘,于是立刻将窗帘打开,窗外的阳光瞬间射进屋内,原本阴沉的房间被正午的阳光镀上一层暖意。
心中的不安瞬间就定下来,接着我开始打量起这间房屋,这是一个单间,靠门的墙边有一排书柜,书柜前面是一张桌案,对面摆放着一张铁床,桌椅之内的东西都是破破烂烂,我完全无法想象,三叔曾经有一段时间住在这样的地方。
接着,我开始对这间房屋进行搜索,整个房间的布局一眼就能看穿,没有什么能藏东西的地方,我将抽屉书柜都找了一遍,浑身蹭了一层灰也没什么发现。
在房间里踱步环视了一圈,我有些泄气的发现,这里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目光一转落在了那张桌案上。上面铺着一张落满灰尘的中国地图,地图是镀了膜的那种,上面虽然落满尘埃,但擦一擦就能看见。
我拿了一本书,撕了开头两页空白纸,将地图擦了擦,这一下果然有发现,只见地图上被人为的画了条线。
线的开口在四川,形成一条弧形,直跨青海和新疆地区,我心中一惊,这线条的走势,明显是昆仑山脉的大致走向图,难道真被我给蒙对了?三叔临走前,一直在研究昆仑山的地形图?
压下心中的震惊,我再次仔细观察这张地图,这份地图的比值较大,而且是立体图效果,属于比较专业的地形用图,一般都是专业的旅游人士才会买,价格也比较贵。
整个地图张开有一米多宽,上面的山脉河流都有标注,而那条人为画的线条旁边还有备注,由于地图镀过膜,上面的笔墨并不好保存,被我一擦已经看不出原先写了什么,只能看到写字的痕迹,我赶忙打开抽屉,想看看能不能找出一只铅笔,将笔记临摹出来,结果刚一起身,整个后脑顿时传来一阵剧痛,霎时间大脑混沌一片,倒下时,只见二叔一身藏色唐装,正蹙眉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