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发鬼听完我这个问题，也笑了笑：“其实都可以的，只是你们没尝试而已，做个假设，万一那次你丢魂之后，你丢失的魂魄找不回来了，你会怎么办？”

    我摇头表示不知道。

    “你丢失的魂魄跟你身上残留的会成为不同的个体，他们都会开始各自的记忆，你丢失的那部分会成为孤魂野鬼，而你自己也会慢慢适应魂魄不全的状态，根本不存在变傻的情况，你说的变傻，只是被吓得意识不清了而已，只要心里素质强一点，就会恢复过来的。”食发鬼用现代语言流利地跟我解释了起来。

    我听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食发鬼跟我解释完了之后，我拖了一个长音，之后保持沉默，一是没有想出其他的话题来拖延时间。

    我知道自己肯定不是食发鬼的对手，只能寄希望于群里来的那个人身上了，刚才只是瞥了他一眼，根本没有好好看他，连他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问你一个问题。”我敲了敲膝盖，“你觉得你和王恒师傅俩，哪个比较厉害？”

    这回食发鬼不说话了，想了半天都没说什么，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来，这个结论很难定。

    从一开始学习道术，群里人就给我灌输了一个概念，不论鬼神佛道，评判厉害与否只有一个标准，那就是灵魂力量的强弱。

    至于灵魂，很复杂，其包括了意志力之类的，甚至连七情六欲也包括在灵魂之中。

    刚开始学习的时候，他们教我遇见鬼魅的时候，脸上一定要凶神恶煞，归根结底，也就是要给鬼魅一个假象，人灵魂的强弱与外在的表现息息相关，这就像很军人一样，刚入伍的新兵没有威势可言，可是老兵就不一样了，新兵老兵放在一起，一眼就能区分出来，这也跟灵魂强弱有关，所谓的杀气，煞气都是有灵魂之上散发出来的。军人的是杀气，钟馗的是煞气。

    道士灵魂肯定不如专攻灵魂的鬼魅相比，所以道士只能凭借符、咒语、步伐、手决、阵法等外物来弥补自己灵魂的强弱。

    我有绝对理由相信，如果拼真正的灵魂力量，就算是群里的那些人，也一定比不过林瞿，更遑论是眼前这个人。

    果然，食发鬼之后说：“如果赤手空拳，群里能跟我比的，只有三个人，如果加上别的东西，真的很难确定。”

    我预料的是没有一个人可以，现在却听到他说有三个可以，我有些不解了，便说：“居然还有三个，我还以为一个都没有呢。”

    “有啊，有三个众阁派的。”

    我这才恍然大悟，众阁主修武学，一般不依靠外物，应该挺厉害的。

    听到这个，我陷入了沉思，之后说：“你真的今天就要接走小希吗？”

    食发鬼坚定地点了点头：“她今天一定要走。”

    “我跟小希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了，突然接走她，而且之前我一点准备都没做，我实在受不了。”我诚恳地说。

    “还有，我跟你接近八年的朋友感情，也在这三天之内就改变了，如果你是我，你受得了吗？”

    食发鬼盯着我，最后摇了摇头，眼睛有些动摇之后说：“我也受不了！”

    “呵呵。”我冷笑了一下，“你觉得做鬼的感觉怎么样？”

    这个问题我以前问过小鬼头，现在抛出来问食发鬼。

    食发鬼低下了头，看着地上不说话。

    “不知道怎么回答吗？”我说，“我帮你回答吧。”

    “我经常在你面前说上帝为你打开一扇窗的同时，必定会为你关上一扇门，是的，做鬼可以长存，但是你能看见太阳吗？你能与人接触吗？你空虚过吗？你向往过人的生活吗？最后就是，如果小希变成鬼的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要不你就现在把我弄死，否者，以后我一定会把你给弄死。”

    “我不能见太阳，没跟人接触过，空虚过，向往过，但是这些我都不稀罕了，我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你说的东西在生离死别前什么都不算，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心爱的人在你慢慢倒下，而你只能看着他慢慢死去，你也只能看着罢了。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我只有这一个选择。”食发鬼缓缓说。

    “最后，你弄不死我的，还有就是，我不会害小希，我这是在帮她。”

    我听完，哈哈笑了笑，食发鬼一点儿面子也不给，脸上还是那么严肃，弄得我只得尴尬地闭上了嘴巴。

    在我闭嘴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看了看食发鬼，然后起身说：“你快走吧。”

    食发鬼听了，看了看我的手机，然后再看了看我：“我明白了，你联合别人搞我呢？”

    即便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下，我都差点儿笑出来，什么叫搞他。

    我憋着笑点了点头，他白眼看了我好久，然后问：“有把握弄死我不？”

    我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要是站我这边，我就不……搞你了。”

    “那小希呢？她应该不在这里了吧？”食发鬼问我。

    我嗯了一声：“她被我藏起来了，一般人是找不到的。”

    食发鬼一听，咧嘴笑了，在他发笑的时候，门被推开，是那个先前一直跟在我身后的人，年龄四十岁左右，身高一米八，一副书生模样，看起来挺文弱的。

    进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张远？”

    我嗯了一声，暗想这完全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食发鬼啊。

    我点了点头，他没有理食发鬼的，笑着跟我说：“我是你师傅，教你风水的那个，我叫孟泽，初次见面，原来我徒弟长这样啊。”

    我张大了嘴巴，简直可以塞下一个鸡蛋，这是搞哪一出？

    食发鬼一见到这个人，脸色立马改变了，与平时不同，我从他脸上却没有看到仇恨，而是怀念和欣慰。

    “我站在你这一边。”食发鬼在这时说出了这句话。

    此话一出，孟泽立马并起了剑指，我也猛地闪开。

    一道身影慢慢从食发鬼身上分散出来，最终与食发鬼彻底脱离。

    看着这身影成为**的个体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一切，因为这道身影长得竟然跟十年前死去的小希父亲一模一样。

    分离完毕之后，食发鬼站到了我的旁边，孟泽也站了过来，只留了下从食发鬼身体里面分离出来的那个个体站在我们对立面。

    这身影一出来，整个屋子的温度就像骤降了好多度一样，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看着这个人，我和食发鬼相视一笑，这个控制食发鬼的魂魄终于出来了。

    其实从食发鬼抱走小希的那天，我就已经猜到了这个事情了的，只是不太确认，那个时候，食发鬼一直在给我暗示，当时我没明白过来。

    直到把小希带回家我才明白过来。

    小希在那晚看见的不是食发鬼，而是眼前这个跟她父亲一模一样的人，食发鬼一直不愿意让小希看见他，真正原因是不想让小希看见他身体里这个人，他们之间应该有什么协议的，譬如说小希看见他之后就怎么怎么。

    这点是我在发现小希是阴阳眼之后猜的，阴阳眼可以看到人的本质，小希阴阳眼的显现，就是食发鬼给我的讯号，阴阳眼一般不会显现，应该是食发鬼做了手脚才会显现在我面前，他想告诉我的是小希是阴阳眼，那天看到的不是他食发鬼，而是别的人。

    记得我在问他是不是小希爸爸的时候，他的回答是不全是，这也是一个讯号，他在告诉我，除了小希爸爸身份之外，他还有一个身份，还有一个身份自然是食发鬼自己。

    这些只是他给我的初步信息，今天来找我，他每句话都从侧面告诉我，这不是他愿意的，而是逼不得已要这么做，而且他还在告诉我，他是在帮我们。

    首先，他一个劲儿地强调我很幸运地遇到了他，要是其他人来接小希的话，可能就不会说这么多了，之后又强调他是不会伤害小希的与先前要让小希变鬼形成了巨大的矛盾，仔细想想就会明白，他这是要告诉我，他不会伤害小希，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其最终目的就是要说这里除了我和他，还有其他人存在，而那个其他人，就是真正要伤害小希的人，真正要把小希变成鬼的人。

    这些信息抛给我之后，他不确定我明没明白，直到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他冒险说出了：“你我都是傀儡，你被群里人控制，我被自己控制。”

    他自己不就是小希爸爸么，之后联想到三魂七魄，我才明白，他想告诉我的是，他自己已经被王振宇的一魂控制了。

    之后他给了我两个小时的时间，因为他知道我肯定不会把小希交给他的，所以专门给我两个小时来让我安排小希。

    安排完小希，我回来故意跟他扯起了淡，他也很配合我，因为他也在拖延时间，他跟我这么久，对道术肯定有一定的了解，肯定知道震位的含义，所以他应该知道我来了帮手，配合我扯淡只是为了给我的帮手创造时间。

    最后，我想要确认一下他是故意给我这些讯息，而不是我自己一厢情愿揣摩出来的。

    所以我跟他聊起了魂魄的分散离合，他很明确地告诉了我，魂魄能分能合，从这里，我才彻底相信他先前给我的讯息并不我自己想的，因为我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体里面有一魂一魄，因为这种状态本来就存在。

    我明白了他现在的状态，他的命魂应该已经回来了，跟他在同一个灵魂里面，他现在要受控于那个灵魂，命魂才是来接小希的，为了他的命魂不伤害我跟小希，所以他肯定是自告奋勇，要代替命魂来把小希带走。

    刚才我手机震动，他肯定也听到了，知道帮手准备完毕，所以才问我有没有把握搞死他。

    到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他那句你不会明白我在想什么的的意思，我跟孟泽的对话与我跟他对话比起来，简直是小儿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