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头往边上一歪,强忍着将自己的拳头朝着那老太婆砸去的冲动,碰的一声,那拐杖到底是砸实了,不过,我肩膀还有头上头没感觉到疼。
那老太太虎着脸,伸着像是镀着一层老树皮般的胳膊朝我伸来,掐着我的手腕就往前面拽去,我身子一个趔趄,气力好大!
老太太不由分说,拉着我往前面跑去,脚下堪比抹油,那小脚蹬蹬跑的很有节奏,我当然不干,但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看见身后站着一个人,头上卡着那拐杖,半边头都塌了脑浆流了一肩膀,但那人还停立着,像是泥塑一般。
原来如此,这老太太是再帮我。
只是,这像是雕塑一般的东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听见?老太太拽着我直接跑到一个吊脚楼里,这地我熟,来过,就是第一次遇见那老太太的地方。
进来之后,才是活蹦乱跳的老太太,像是抽干了力气一样,身子一歪,靠在门口,瘪瘪的胸口急速起伏,看起来,累坏了。
从昨天,我就怀疑这老太太是个活人,因为只有从她身上看见那岁月自然沉淀的痕迹,要不是她,我也不会推测出这寨子的秘密,可是,这个寨子明明都堕入轮回了,为啥她还没有事?
我看着那太太,她吼吼的嗓子里有痰,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我自言自语道:“这寨子,太他娘邪门了……”我纯属发泄,但是没有想到那一旁的老太太一边赫赫着,一边哑嗓子道:“卡拉起!”
谁知道这卡拉起到底是什么个意思,我又不懂,那老太太似乎是知道我不懂,待她不喘了,走到我身边,咿咿呀呀,指画着空中,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知道她在跟我说着寨子里的情况,可是,我们两个横亘在语言障碍面前,谁都不知道谁在说啥。
那老太太见我脸上还是那副表情,嘴唇动了动,有些吐出了一个三个字眼:“李本田。”我一听这话,两眼像是铜铃般瞪了起来,喊道:“你知道李本田在哪?”
那老太太人精般,猜出我的意思,点点头,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圆的东西,指了指天,然后打了一个叉,然后又在空中画了一个月亮形状,做了一个对号形状。
我略一思索,道:“你的意思是,白天见不到李本田,晚上能见到?”那老太太应该是也能听懂汉语,点了点头,我心里有些高兴,这李本田下落有了,别管是什么样的存在,晚上就让我会会他!
郁结了在胸口的气,今天终于是消散了,那憋闷感不见了,我张开嘴巴,忍不住的在这老太太的家里喊了一嗓子,可是刚喊了一半,我身边的那个老太太,猛的伸出干枯的手,将我嘴巴给严实捂了起来。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随着我这声喊叫,外面,开始响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我扒开老太手,趴到门口一看,看见那街上,不知道啥时候站满了村民。
那脸面,齐刷刷的朝着我这个方向,脸上表情僵硬,眼里没神,像是庙里那惟妙惟肖的泥巴人,这些人正齐步走的朝这个房子走来。
这还来个丧尸围城不成?
这些都是村民,我不知道是改用尸体还是用鬼物来称呼这些东西,因为明天之后,这些人又会重新活过来,但是现在这人,都是经过死亡洗礼的人,都是一些死人。
死人死了是不会再死的,就算是我将他们撕的粉碎,他们明天还是会原地复活,但是我不行,我有三头六臂,也干不过这许多的尸体。
毕竟我不是赶尸匠,我也不以屠戮尸体而追求快感。
寨子里估计有两百多口人,要是都像是死尸一般将我团团围住,我就算是开挂也跑不了,但是我比较纳闷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这老太太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为什么,这个寨子都成了这轮回中的一员,她没事呢?
我在吊脚楼转了一圈,不光是我正对着的地方有村民,后面的也围了过来,成一个圈,将我和老太太团团包围了起来。
说实话,我手心发汗了,前天来的时候,虽然感觉这个寨子怪,但是没有像今天这样,关键是,我身后还有一个老太太,这是活人,我这可是连累了她。
前天不是还好好的么,为什么今天就这样了?难道是以为我知道了这个寨子的秘密?要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这些尸体围过来,是受别的东西控制的。
这寨子一直就有人监视,我从进来之后,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可是,为啥不在我进来的时候,直接将我弄死,还要等我发现了这个秘密才想着对付我。
是因为沉寂了许多年,这李本田脑子坏掉了?可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要是不走,那老太太就有危险,那些东西就算是因为某些愿意不害她,可是待会冲进来的时候,就算是踩,也会把她这老骨头给踩死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这点觉悟,我还是有的,我拉开门,冲着那老太太喊了一句:“卡拉起!”然后我头也不回的冲到人群当中。
那原本无精打采的那像是木偶一般的村民,见到我冲过来之后,猛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上百双眼睛盯着我看啊,还是那死灰之色的眼睛。
逃,已经是没路逃了,我大喊了一声:“李本田,别让我找到你!”然后硬着头皮朝着那人群冲过去,我现在知道了,虽千万人吾往矣的豪气是怎么来的,要是不想死,逼出来的!
我一手提刀,身上那八臂决像是沸水一般,在我身子里蹿腾起来,当我那杀生刃插进最前面的那人身体里的时候,我告诉自己,他们,都是死人!
像是一粒火星掉到了炸药桶里一般,混战,开始。那杀生刃虽然锋利,但是耐不住一丁点,根本不够用,再说了,就算是我将那人给捅一个透心凉,他们也就是喷血,身子晃晃,然后在朝我扑来。
杀这些已死之人不是目的,目的是,我怎么逃出这个寨子,我没有想到,再次进来,居然会被这些东西给围堵了。
虽然我现在有五条胳膊,虽然我能将他们脖子什么的拧断,也能捅的他们身上鲜血之流,但是,我是个人,这样高强度的运动,已经让我有脱力的征兆,而我身边的那些村民,已经伸着手,像是僵尸一般不依不饶的朝我掐来。
别说是突围了,就算现在想要挪挪地方,都是做不到了,不过我也是杀红了眼,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看那些挪动的村民,都蒙上了一层红雾。
我心脏如同擂鼓,扑通,扑通,我感觉自己的心都要炸开了,不过,我现在发现了一个事情,我身子前面的那些村民,后面好像是乱了起来,我红着眼睛往后一看,发现那人群之中出现了一片空白区域,那个区域,还在一点点的朝着我这边挪动,一分钟后,我能看见,那空白区域中是那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
这些村民果然是不会伤害她!我见状,踢翻了几个挡在面前的村民,然后跳到了老太太的身边,在我们周围,出现了一个三米直径的空白圆圈,我们两个九在这与圆圈之中,像是暴风雨里岌岌可危的独木舟。
我擦了擦脸上的血迹,心里还是扑通乱跳着,要不是这老太太,估计今天我是死在这了,只是不知道,今天我死了,会不会跟他们一样,明天也是原地满状态复活。
这些村民不冲过来,我也打量着他们,看见他们大多数脖子上紫青一片,分成两拨,前面喉结处紫青之色最终,明显是被掐死的。
我脑海中浮现一副情景,在同一时刻,这寨子里的所有村民,突然发起疯来,朝着家里的人脖子狠狠掐去,他们那时候肯定是有意识的,但是自己的手却不受控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爱的人死在自己手里,而自己,也是一点点的失去活着的希望。
有什么方式,比这种死亡,还残忍?
老太太刚才带着我想要走出去,但是周围的那些村民不让路了,眼睛都是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冲着那些村民喊了一声:“李本田,我知道你能听见,我们无冤无仇,昨儿个还是好好的,为什么今天你就控着这些村民来害我?难不成,你是因为我知道了这寨子的秘密,所以想杀了我灭口?”
我重复着喊了几遍,但是没人回应,不过我身后的那老太太嘟囔了一句土话,然后坐了下来,我不知她想干嘛,但是她坐下来之后,用那干枯的手指,在地上画了起来。
本来是青石板的小路上,指痕划过,多了一道猩红的血狠,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为啥当时那老太太能在不弄破皮肤的前提下,将血液给逼出来。
老太太在东南西四个角各画了一个似蛇非蛇的图像,应该是某种图腾之类的,怪不得这人能活下来,原来是村子里的巫师之类的,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湘西的大巫?
地上的那东西画完之后,那老太太一下子趴在了地上,等我将她扶起来,发现她一下子老的不像是样子了,浑身上下,就生了一层皮,花白的头发,大部分掉在了地上,这是啥邪门的东西,居然能吸食人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