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年买了个大表,要不是知道赵帅这狗日的不会害我,老子早就像上次一样吓跑了。
好歹我也是见过鬼的人了,所以见到赵帅这么闹腾我也是见怪不怪,其实我现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赵帅尚未火化,魂不走丢,有道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那村支书和开发商财大气粗,不是我等平民能斗得过,要是有了赵帅这个阴魂冤鬼在,这事好像是好办多了。
我边想着,手里的伙计却丝毫没有松弛,那半瓶过期的大宝sod蜜尽数抹到了赵帅的脸上,黑眼圈消还有脸上的死灰色,都被遮住了,看着脸被摸的粉白,脖子处又黢黑的赵帅,我心里又悲伤又好笑,二巾啊,老子能做的,只有这些了。
我将脖子上面的红绳脱下来,然后开始扒拉赵帅的衣服,这事不好办,本来想着让程妞过来帮忙的,但一想到,男女有别,关键赵帅的鬼魂还在这,我实在不想让赵帅这个淫棍见到自己裸体尸身被一个美的冒泡的女人给看光。
我四处找了一下程妞,发现她并没有在这个屋子里,我松了口气,艰难的将赵帅的衣服给扒下来,可是当衣服扒到胸腹之时,我的动作不得不停了下来,赵帅的胸膛被生生的挤了下去,而腹部那块,直接裂开了一个大口子,胃,肠子,都能通过那个大口子看见。
我眼圈一红,看到这里,我才真的意识到,我从此就跟赵帅这个好基友天人两隔了,我找来针线,忍住恶心将肠子塞到了他的肚子之中,开始给他缝起肚子上的那伤口来,塞肠子的时候,我不由自主的想到昨天晚上吃的那滑不溜秋的泥鳅,我没有来的打了一个冷颤抖,赵帅不会这么低级趣味,把自己的肠子拿来给我吃了吧……
我满脸泪水的将赵帅的肚子缝好,至于这个泪是因为恶心的,还是因为伤感,我他娘的分不清了,然后用毛巾擦干净赵帅身上的脏东西,像这种横死的人,不少都是大小便失禁,不过赵帅好像给我面子,在他身上,并没有碰到那些腌臜之物。
等着擦干净了赵帅身上的脏东西,我开始给他穿衣服了,这寿衣是黑白交间的素服,这里有必要交代一下,大家可能被香港的那些僵尸片误导,以为寿衣都是那种清朝的官服,但其实不是,寿衣都是黑白汉服,是明朝时候的汉服,至于为什么是明朝时候的衣服,是因为当年满族奴役汉人之后,汉人做的最后一个抵抗,叫做生降死不降,有时候,死亡其实是我们仅剩的那一点尊严,所以,干我们这行的,都是怀着非常虔诚的心来做事的,在生命的尽头,短暂的停留住时光的脚步,让死者体面的离开这个社会。
给赵帅穿好衣服之后,我立在床头,深深的鞠了一躬,死者为大,兄弟,走好!
我习惯性的这么想着,突然我意识到赵帅不能走,立马在心里狼嚎道:“兄弟,慢走,慢走!跟着我去帮你报仇啊!”我不知道赵帅究竟有没有听到,反正我是一点信号都没有收到。
我这边收拾完毕了,却看见程以一鬼鬼祟祟的从里面的那个屋子里钻了出来,她看见我瞧她,立马眼光闪烁,满脸的做贼心虚。
我刚质问她究竟干什么坏事了,却见她嘴巴一张,朝着外面喊道:“那个谁,弄好了,进来吧。”
我一听这话,立马恨恨的打开门,让赵叔进来。
接下来的事情没有多少可以说的了,由于赵帅不能出殡,所以丧事不能举行,众人只能摆了灵堂,安慰赵帅爸妈。
到了下午,村支书带着那个开发商还有那个肇事的司机来了,不过随行的还有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一看就是地痞流氓,我们村的老村支书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慈眉善目的人,不过村里的人都知道,他才是一个真的吃人不吐骨头的孬种,我们村是整个县都能数得上的贫困村,县里拨下来的扶贫款,全都被他吞了。
至于来的这个开放商,典型的就是那种暴发户,脖子上拴着一个指头粗细的大金链子,而十个手指头上也带着黄澄澄的金戒指,偶尔用手扣嘴,能看见他嘴里镶的几枚大金牙。
至于肇事的司机,则是一脸焉样,看起来像是个老实人。
村支书来了之后,先是打着官腔表示了对赵帅家的关怀,表示组织对赵家出现的这个意外事故非常重视,但是赵帅也有不对的地方,怎么能妨碍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呢?老村支书经历过文革时代,所以扣起大帽子来一个接一个,幸亏现在不兴批斗,要不然光是这一条,赵帅这死就白死了。
赵帅他爹对那个开挖掘机的司机是怒目而视,眼睛里都要喷出火来,要不是我们拦着,他早就扑过去了,至于老村支书说的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那个胖的几乎没有脖子的开发商咳嗽了一下,对着赵帅他爸道:“事情发生了嘛,就是要解决得,这事情呢,你家孩子有错在先,不能妨碍我们施工的对吧,我们可是有施工期的,你们耽搁不起的嘛,这样吧,给你家两万块钱,当安家费好不好?”
赵帅他爸这次听清楚了,不光是他挺清楚了,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了,赵帅他爸当时就忍不住了,在墙角里摸着镐头,嘴里大喊着:“好你娘了个大比!我打死你个狗娘养的!”
长眠一下就乱了起来,那开发商带来的小流氓地痞一下涌了上来,拦住赵帅他爸,想要打人,可是这是我们村,院子里又都是赵帅的本家,大家立马为了上前,那些小流氓也不敢乱动。
村支书这时候大喊道:“这都是内部矛盾,怎么弄得跟阶级敌人一样,我说小赵啊,这事确实你家娃娃有错在先,这样吧,我当个家,让李总在添一万块钱,这事就了了!”
赵帅她妈泼骂道:“了结你娘了个小比哎哎哦,你怎么不回家当你爹的家去来嗨,这是你小爹死了啊啊,你个挨千刀的白眼狼了耐……”农村人嘛,骂街当然有一手,赵帅他妈出口就来,国骂之声不绝于耳,抑扬顿挫,高潮迭起,将那滥冲好人的老村支书加上开发商都往死里骂去,反正那一会,他们两个的祖宗十八辈都被问候了一遍。
老村支书自诩为君子,但时候脸上也挂不住了,那没有脖子的李总本来还想对骂几句,但是几下就被赵帅他妈呛的连屁都放不出来了,到了最后,开发商连同老村支书只能灰溜溜的逃走,但是走之前,李总挥着那带着五个金戒指的手恶狠狠的道:“钱嘛,我有,我宁愿打官司送给那些当官的嘞,我也不会多给你们一分,两万块就是两万块,多一分都没有,有本事,你们去告我来!”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赵帅他爸捡起一块石头砸跑了,直到他们离开,我才松开自己已经攥的生疼的手,这算什么,一条人命就值两万块钱?人命,贱如狗!
从赵帅家回来之后,已经天黑了,经过赵帅家这事情,迁坟的事情已经耽搁下来,从村支书还有开发商的态度来看,这山他们势在必得,我就不明白了,在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建个即吧工厂啊,就算是建了工厂,也没路啊!
程以一没有被我的坏心情影响到,从赵帅家回来的路上她一直哼着小曲,时不时的还自己偷乐一下,我心里有些不高兴,你这个人不是挺有爱心的吗,怎么今天死了人,你还这样呢?不过想想,程妞不认识赵帅,她又是个天生的乐观派我还真的不能强迫她悲伤。
到家门口时,程妞拉着我,小声的道:“你想不想跟你哥们报仇?”我双眼无神的点点头,程妞神秘兮兮的对我道:“那今天晚上我带你去报仇!”我一听这话,扭过头来,看着程妞有些兴高采烈的脸,最后叹了一口气,道:“算了吧,咱两个去还不得被人活活的打死啊!”
程妞小脸一绷,正色道:“谁说就咱俩去,我们带着赵帅去!”
我一听气乐了,我道:“赵帅都死那了,咱怎么带……”话还没说完,我立马惊醒,失声道:“你是说,带着赵帅的……”那个字还没有说出来,就被程以一捂住了嘴巴,她警惕的像个小豹子,东瞧西看之后,才点了点头。
我心里一阵激动,凭我自己,肯定是没办法帮赵帅沉冤得雪,白天我就有这个想法,带着赵帅的鬼魂去狐假虎威,那肯定会很拉轰。
不过激动之余,我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咱们怎么才能找到赵帅?”还是像昨天那样去他家?今天肯定不行了,他们本家都在那呢。
程妞却是一脸神秘的道:“山人自有妙计!到了午后十二点就知道了!”很多灵时间都是在午夜发生的,看来这次找二巾也不例外。
由于今晚有行动,程以一也不赶我出去了,两人慢慢的熬到了十二点,等我家的那钟敲了十二下之后,程以一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压抑着自己兴奋的声音道:“走,去外面!”
我就像是一个小马仔一般拿着手电,屁颠屁颠的跟了出来,本来我以为是要去赵帅家,但是程妞在前面带着路,径直来到了我们村北头,话说夜凉如水,我们两人穿的单薄,在夜风之中冻得瑟瑟发抖。
到了村头之后,我哆嗦的对着程以一道:“程一一,你,你来这干嘛,冻死我了!”程以一正色道:“我叫程以一,你可以叫我程妞,但不能叫我程一一!”我“……”
程以一像是变戏法般的从身后摸出一把火纸,然后又掏出几根白蜡,她将蜡烛放到地上,摆成一个四角形,中间间隔一米多,然后将手里的那些火纸放到了所围的那个四角形中间,随后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几张鬼画符贴到了四根蜡烛上,嘴中开始念念有词。
我们所摆蜡烛的地方是一个十字路口,就在后山的下面,山风很劲,吹得我们两人的衣服猎猎作响,不过说也奇怪,那个摆在十字路口正中的火纸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一般,没有一张刮起来的。
程以一叽里咕噜的念了一阵,然后蹲下身子,小声的对我道:“待会你点着这些蜡烛,不管是发生什么,都切记不要回头看,要是回头看,肯定会发生十分恐怖的事情!”
我见她说的郑重,就点了点头,程以一给我火机,让我按照东南西北的方向点着蜡烛,风依旧很大,但是我周围就像是被一层防风罩一般,很轻松的就点起了三根蜡烛,但是到了第四根的时候,我一把火机凑上去,那火苗就立马熄灭掉了,如此反复了几次,我脑袋也许被驴踢了,脱口而出一句:“哥们,别闹!”
啪的一下,那根蜡烛立马被我点着了,但是我自己也被自己的话吓了一个半死,我这是犯贱么,这是犯贱么!
最后的那根蜡烛点着之后,它们围成的死角空间里平地升起了一阵怪风,这风打着螺旋往上,将里面的那些火纸一张张的卷了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起了一个小型的龙卷风一般,看到这里,在远处的程以一露出了如释重负的微笑。
可是,她脸上的微笑还没有持续一秒钟,我就听见自己耳边传来一阵阴仄仄的怪笑:“给给给……”紧接着,一阵嘹亮的像是猫叫春一般的哭声在我另一边耳朵响起,这个还没有落下,宛若婴孩的啼哭又在我身下传来,而那原有序往上飞的纸钱开始四处飞散,那种架势就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争夺那些火纸纸钱一般!
我看到这里,心里已经哇凉哇凉的了,我看不远处拿着手电的程妞,她现在的脸都成了菜色!
我想跑,但是怎么都挪不动脚步,我他娘的没有夜光眼,但是我明白的看到在我十几米的正前方,一个穿着黄衣服的老太太叽里咕噜的从远处跑来,可是,为毛这跑的飞快的老太太裤腿下空荡荡的?
那个老太太一边跑,一边嚎道:“你们这些挨千刀的小兔崽子啊!给太奶奶留点啊!老娘现在都买不起烟抽了!”老太太一阵风般的冲了过来,在我目瞪口呆之中,她抢起空中飞舞的纸钱来!
老太太抢的飞快,眼看着就要抢光所有的纸钱之时,突然从我裆部直接冲出一个篮球大小的黑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吓的,这下子我身子猛的能动了,赶紧朝程以一跑去。
程以一看不见这些东西,只能看到这四处飞舞的纸钱,还有我满脸的慌张,能不慌张么,我看清楚了,那个飞起来的篮球,分明就是一个人头,就他娘的剩了一个人头了,他还用嘴巴去叼那些纸钱。
跑到程以一身边了,我拉着她要跑,但是她却固执的在那里嘟囔,不对啊,明明是召的赵帅,貌似来错了鬼了啊!我去,还貌似,就是啊!
我心里腹诽着呢,突然身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是不是很害怕?”
我下意识的嗯了一下,但是猛的想起,在这荒郊野岭的,谁会站在我的身后啊!我紧紧记着程以一的话,不能回头,不能回头!
可是不用我回头,我就看见在两个腿之间一个人慢慢的爬了出来,那东西自言自语道:“哎,没有腿就是跑不快啊!”我惊恐的发现这东西身子爬出来之后就剩下的那部分就不见了,他,他就有一半身子!
眼看着那些纸钱就要被黄衣老太还有人头抢光,那个半截身子的东西大吼道:“给我住手!这片是老子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