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谷的弟子有放出风声,上官透被喜欢的女人狠狠甩了,再没心情寻花问柳,把整个心思都放在管理和发展门派上。
只是,真正入了江湖,就没可能干干净净清清白白。尤其是像上官透这样,又出名,背景又惊人,和他打交道的是什么人都有。
月上谷强大了,上官透混出来了,京师的大哥嫂子却成了替死鬼。
一年前,上官透不知道得罪了某个门派的小弟子,但那人是在洛阳也是相当有来头的子弟,只是没有他这么弹。对方看灭不掉他,就跑到长安,安了个炸药,把上官透大哥的府给炸成了废墟。虽然上官透大哥只是个五品文官,但好歹也是国师的儿子,一品透的大哥,这事理所当然闹得天翻地覆。
上官透听说以后,半个月便查出下手的人,原来那人住在大都,老爹是大都附近的一个县令,不足挂齿,但叔叔是洛阳的太守。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人会这么恨他,主要是因为他吞并了这人的门派,他们门派老大,这人的偶像一时想不通自挂了。这人又无法接近国师府,只好拿上官透哥哥嫂子开刀,还带着门派里不少人到处说上官透的坏话,一遇到月上谷的男人就杀,女的就轮。
上官透派人做了两包炸弹,一大一小,小的放在这些个人住的门口前,轻轻一炸。他们全部跑过来看的时候,再把大的那个引爆。
接下来,只剩得满世界的红通通真血腥。
事后上官透似乎有些失去了控制,竟然让手下光天化日之下杀入了洛阳官府,弄死了几个人,不过没有成功消灭对侄子杀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太守。
从那以后,上官透的性格不再像以前那样张扬,但真正下手做的事,却比他小时候还张扬几百倍。
从那以后,再恨上官透的人,都不敢卖命惹他。
吃了那次教训以后,上官透弄来一堆相当要命的人。其中有两个如今已经闻名天下。
一个叫汉将,是上官透从京城的监狱里赎出来的杀人犯,二十七岁,已经被关了十年,他就在监狱里都弄出不少条人命。有传闻说,他是被刑部尚书弄进去以毒攻毒用的。上官透要把他弄出来时,不少人都问他是不是疯了。这人是个终极朝廷重犯,就上官透去赎他,都花了不少功夫。汉将入狱前有过很多女人,但女人对他来说一直是工具,除了满足欲望以外,没有一点作用。所以在他看来,打女人也只是修理工具那样简单有理。
汉将是一个凶强好斗到极点的人。刚从大牢出来没多久,一个马车开过溅的泥就沾到了上官透的裤子上。长安可是全天下藏龙卧虎最多的地方,汉将甚至还没有吃到一口牢外的饭,便把马车拦下。车主下来,汉将二话不说,一拳打去,跟演戏似的夸张,那人当场倒地休克。后来官兵来了,把他和上官透和其他人抓回衙门。隔了几个时辰,等那伤员醒了,问他是谁打的,那人一直指着上官透。才知道他已经认不出谁是谁了。
另一个叫世绝,这是个真正的十七岁少年。不过两百斤的体重,外加彪悍的身高和身宽,以及完全没有良知的黑心冷血,没人会把他和少年二字联想到一起。世绝爱财如命,六亲不认。他当时还在某个小门派当老大,上官透一说跟着我有银子赚,居然连解散大家各自保重这样的话都没说,直接跟着上官透跑了。有人偷偷说,他不该叫世绝,应该叫死抠。他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但只要给他银子,他可以把一个人从南海追杀到苏州。据说他母亲找他借三十两银子,他拒绝。但上官透出去玩银子用光了找他要,他立刻掏出三百两。
汉将和世绝两人差别很大,不过有三个共同点:一,杀人不眨眼,下手残忍;二,冷血冷面,对上官透却如犬一般死忠;三,身材都很彪悍。他们三人站在一块儿,拥有完美身材高个子的上官透是最瘦小的一个。
上官透时常摇着扇子,说话温柔风趣,如同别人所说,外表和行为都是十足的贵公子。
深谙江湖的人却说,汉将和世绝那样的人就像藏獒,凶残可怕,只认一个主人,却永远当不了老大。
真正的老大,永远都是笑容可掬的。下起手来,却比藏獒们狠上千倍。
雪芝一直以为,自己闭关后苦苦修炼两年,出关后一定可以轻而易举拿下上官透。
但她似乎错了。
真正的江湖,并不是武功高者便可称王称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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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在听说上官透这些事以后,她竟觉得有些难过。但也只有一会儿,她就发现妇人之仁差点又一次害了自己,立刻回神,人已经到了月上谷入口。
因为两年内人数的暴增,月上谷已经不像当初那样地大人稀,反倒像是个世家一样热闹非凡。如果不是里面的人有手握兵器的,这紫荆满岛,清河环绕的月上谷,看去就是一个世外桃源。
从正南方的入口进去,向人通报。一炷香过后,便有人前来说,谷主请宾客进去。
紫荆繁艳,红药深开。
雪芝带领所有弟子走过长长的桥梁。
河中轻舟重重,舟中的人一致向桥上的人行注目礼。
中央镇星岛。
除了周围多了不少紫荆,楼房扩建了些许,没有太大改变。从这里还可以看到东南方向的岁星岛,以及岛上最精致的建筑,上官透的寝房。密密层层的花丛中,树影下,一个石桌,三个石凳,还有草坪上的石子小路,楼阁上的“青神楼”三字,都还是和两年前一样……
想要退却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但站在门外,已经可以看到正厅中的身影。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人害怕。
雪芝突然发现,要坦然面对过去,原来不是想象中那样简单。
上官透原本笑着和旁边的汉将说话,却也在瞥眼的时候,看到了她。
跨入门槛,脸上带着不自然微笑的重雪芝,竟让他有些认不出来。
曾经受到重雪芝的打击不小,而且对她从宠爱到动心,到愧疚,上官透良心受到谴责了两年,毕竟他基本上不会碰这种纯情的小女孩。重雪芝闭关后,上官透在和女人相处方面谨慎了很多,很多江湖传言也不过是以前留下的话柄。细细想一想,这两年他真正碰过的女人,两只手竟都数得完。让他远离花丛重归正业的是重雪芝没错,但两年过去,他又阅人无数,若说还对那个曾考虑要娶进门的小女孩念念不忘,或是有当年的激情,那肯定是假话。
原本,他是打算重新挽回兄妹关系,对重雪芝多加照顾,弥补一下当年的过错。
但是这一刻,他想要说什么,打算露出怎样的笑容,全部忘得一干二净。
连汉将那样良心被狼叼的男人,双眼都无法控制地长在了重雪芝身上。
雪芝站在深红镶花的地毯上,不敢直视上官透,一时竟有些无助。
不管现在她有多厉害,江湖上的人如何称赞她拥有惊世的美艳,她被上官透占有过的事实,自己极为重视的第一次交给眼前这个人的事实……永远无法磨灭。
但,这些都不是理由。
她知道自己很紧张,也在尽量掩埋内心深处的感觉。但是,还是在感到惋惜。自己曾经缠着上官透撒娇,赖皮地叫他昭君姐姐,他只要不在就会觉得时间难熬的日子,真的已经一去不复返。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太过冲动,或许他们感情还是一如以往。即便只是兄妹,即便没有拥抱和亲吻,即便还要继续看着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偷偷下来心酸很久……她最起码,可以留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雪芝又有狠狠打自己一顿的想法。
那些奉紫之流才应该有的小女儿情节,她怎么可以有?
雪芝立刻抬头,朝着上官透微微一笑:
“上官谷主,前几日没有立即赶来,实在对不住。不知道现在再谈银鞭门的事,是否还来得及?”
上官透有些失神。
“嗯。”
“我们想替银鞭门还债,不知谷主意下如何?”
“嗯。”
雪芝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看了看穆远。
穆远点点头。
雪芝又道:“既然如此,我银子也带来了。请谷主过目。”说罢击掌,让底下的人抬了两个大箱子进来。
箱子刚一打开,里面白花花的元宝闪闪发亮,让在场很多人都禁不住眯上眼睛。而站在上官透另一边的世绝,更是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上官透让人来清点了数量,然后朝雪芝点点头:
“没错的。”
“请谷主开个收条。”
上官透又迅速开了收条。
事情办得相当顺利,顺利到雪芝都有些不敢相信。但一想到上官透会这么干脆,多半是出自于对她的愧疚。一想到这里,再一想那一夜的缠绵,雪芝更加窘迫气愤,拿了收据就走。
“请留步。”
雪芝不耐烦地回头:“请问上官谷主还有什么指教?”
“我还有事想说一下,因为比较私人,所以请宫主禀退左右。”
“我想上官谷主一定没有太重要的事。告辞。”
重火宫的人出去了。
上官透看了一边双眼发直的世绝,道:“留下重雪芝,这些都是你的。”
世绝话都没说就直接往外冲。
“慢着。”待他回头,上官透又道,“重火宫实力你是知道的,今天穆远也在,硬碰硬对自己没有好处。”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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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火宫一行人刚走到月上谷门口,烟荷就长叹一声:“美女办事,果然就是比臭男人快得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