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缚灵人》第4章 苦情
好多人劝三妹爹妈,把女儿早早嫁了,嫁了以后能收一笔嫁妆。那时候老大老二在城里打工,也到了结婚的年龄,需要钱打扮,想嫁到城里。所以,这重担在一次落在了老三的头上。
就这样,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妹的爹妈就用一万块钱把三妹“卖”给了村子里一个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男人,在婆家的时候,因为三妹脾气好,惯于容忍,别人怎么欺负她也都是笑笑就罢了,久而久之,婆家觉得三妹太软弱,花一万块钱买回来的,又觉得心里吃了亏。
于是婆婆天天说三妹的不好,却从没看看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就这样,三妹的老公本身游手好闲,这样更助长了他出外面花天酒地的理由。和不正经的女人来往,瞎胡混,和隔壁村的寡妇调情,你来我往。
再后来,三妹有了一个儿子,本以为有了孩子在家的地位能高点,但是却发现因为孩子长的像三妹,她丈夫喝了酒就每天拿三妹撒气,再不然就打孩子。
三妹没办法,日日带着儿子到处躲,到处藏,只为了护着这唯一的一个儿子。
孩子不懂事儿,慢慢长大了,长到十四岁的时候,就跟外面的小孩学坏,打架、抽烟、酗酒、和小混混来往。打坏了人要赔钱,两三天,十来天就被抓进去劳教一次,怎么教也教不好。
三妹一见这样也不行,家里的男人又不正经耕地干活,孩子又总惹事,但是三妹人善良,又不想埋怨别人,于是自己出去找了个地方干活。这两年在邻村的一个豆腐坊里面做豆腐。
三妹没学历,没文化,只能做这种活计。卖豆腐是什么营生?那是天下间最苦的买卖。
没有地方住,每天早上早早就要磨豆腐,为了在赚钱自己还舍不得租房子,于是就找了块破旧的棺材板子,在豆腐坊里搭起来,就这样睡在上面,旁边用布拉了一条帘子。看的人心里直泛酸。
这么难的条件,依旧要每个月给家里拿钱,养活爷俩两个畜生,每天干的都是重体力活,还得抽出几个小时睡觉时间去看看那卖了自己的爹娘,一辈子从头活到尾,都没舍得给自己买一件好衣服。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了,他老公那畜生在外面又领回来一个女人,用着三妹的钱养活那村妇,嘴上却跟她说要离婚。
离婚以后,丈夫嫌弃儿子碍事,于是把儿子丢给了她。虽然判给了她可是判了,可是儿子却死活不跟三妹走。儿子十七八岁,正是要面子的年龄,看着自己母亲穿的破破烂烂的,觉着母亲给他丢脸,嫌她穷,给自己在老师同学面前丢了面子。
于是三妹不敢去学校找儿子,每次一去儿子就会对她发火。哪怕她只是熬了一碗自己都舍不得的汤送过去,儿子也从不在学校里面管她叫妈,只对同学说:“这是我一个农村亲戚,求我家办事,所以总来讨好我。”
三妹心里刀割一样难受,最后咬咬牙,罢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和他生什么气呢?说到底也是自己没有能耐。
赶上有那么一天,三妹在豆腐坊里面干活,为什么说三件差事最苦“撑船打铁卖豆腐”?做豆腐是有讲究的,黄豆磨碎磨成豆浆,然后熬熟了,时候差不多了,用卤水去点豆腐,点成豆腐脑儿,然后在用耙子把豆腐打散,打散以后拖到札上。
一天的活赶下来,腰腿都要断掉。这一天,三妹刚刚干完了一天的活儿。自己的儿子就来了。看到儿子来了,三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儿子从来没主动看过她,这是头一次。三妹高兴的想去抱抱儿子,可是还没走近,儿子就嫌恶的躲开了。用鄙视的眼神看着三妹一身脏乱的衣服。
三妹激动的不知道怎么样好,连忙就让儿子坐下来,问他想要吃些什么?儿子看了他一眼,张口就道:“啥也不吃,我来就是告诉你一声,我跟人打架,把人打坏了,人家要两万块钱。”
说完,似乎也有点别扭,又加了一句:“其实,我也没怎么动手。都是他们动手的。”
三妹心里一凉,愣了几秒,然后坐倒在椅子上,失神。
过了一会儿,儿子等的不耐烦了,说道:“你到底给不给啊?”
三妹叹了口气说道:“不给怎么办?你现在也不正经上学,听我的,好好上学,你不上学这两万块钱你自己也赚不来,别在打架了,听妈的,好不?”
儿子当时就不乐意了,脸顿时拉了下来,没好气儿的说道:“我要是能挣钱我还要你这个当妈的干啥?老子让你养活着,是给你个面子。你只是说我不上学,你也不想想看,就你这样的,家长会我好意思让你去吗?老师找家长,我好意思让你登门吗?
你看看人家的爹妈?哪个不是穿的光鲜亮丽的?再看看你这德性,要是我说了你就是我亲妈,以后再同学面前,我能抬得起头吗?呸!”
说完以后,儿子转身摔了门就走了,临走的时候,在院子里喊道:“这两万块钱,你就算卖了你的命,你也得给我拿来,如果你连自己儿子的事都平不了,你当初还生我干啥?不如就让我死你肚子里算了。生了我,你就得负责。”
听着“咣当”一声门响,三妹冷愣愣的坐倒在了棺材板子搭起来的床上,眼泪顺着脸就淌下来了。心里仿佛被人割了几刀,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养活不起,算什么当妈的?我这当妈的给自己的儿子丢脸了。
想到这里,三妹失声痛哭,心里冰凉冰凉的。
哭完以后,日子还得继续过,三妹太穷了,只能四处借钱,因为她穷,所以没有人敢借钱给她,最后没办法,有人提醒她,不是还有两个姐姐吗?当年两个姐姐都是她供着上的学,跟她两个姐姐说,肯定能借。
这让已经绝望的三妹又燃起了一线希望,为了孩子,她拿起了电话,拨给了她的姐姐。先拨给了大姐,可是大姐一听她的声音,当即就挂了电话。于是三妹无奈,只能拨给二姐,二姐电话里传来别的男人调笑声,对她也是爱理不理,三妹连说了两次借钱,但是对面还是调笑声,二姐根本就没听她在说什么。三妹心里一疼,还是挂了电话。
抬起头就看到了村头的标语:“要想富,多卖血,少种树!”
为了钱,为了儿子,现在的三妹已经像是一头饥不择食的狼,为了孩子,她什么都可以不要。于是,他收拾收拾决定去卖血。
卖血之前,需要做一个身体的例行检查,就在三妹高兴马上就有钱给儿子的时候,大夫找到了她说道:“不行,你的肝、胆都有问题,长期营养不良,而且还有胃病。你这身体没办法卖血,就算是捐,我们也不能收。”
大夫的话就好像一道晴天霹雳,狠狠的打在了三妹的心上,从小到大,除了参加别人结婚的时候,就没吃过两顿肉,有点肉都打包留给自己的儿子补身体了,回头想了想儿子对她说的那番话,心痛彻骨,又想了想大姐二姐,当年有什么事情,自己不都是头一个上前帮忙的?可是到头来,自己却连卖血都卖不出去。
想到这里,心中拔凉拔凉的,只觉得这日子就算过到头了,自己如果死了,或许自己儿子以后就没负担了,也不用担心自己给他丢脸了。
三妹口中念叨着:“算了,这一世活下来,我谁也不欠谁的,就这样死了吧。”
于是,三妹找了一根大带,又恍恍惚惚的来到了村郊,找到一颗歪脖子的老树。她看到树底下有些贡品,看着应该也是有同命相连的人,当即脚底下垫了两块石头,把大带系在了树上,脖子往上面一挂。
人,就这样没了。
这人就是不管是生是死,本性总是难改。人死与活着都是一样,绝对不会因为死去了,心性就改变了。
三妹脖子刚挂到树上,当即就是脚下一沉,仿佛有两只手在下面拉她的脚,脖子上一紧,用力的蹬踹了几下,忽然感觉身子一轻,人已经坐在地上了。
在他前面站着个女人,脸色苍白,目不转睛,长得很漂亮,眉清目秀的穿着一身古代的丝绸内衬裙,长发披肩,三妹这人心善,胆小。不像是恶人,见谁都敢欺负。
那女人看了看她,问道:“你干嘛来了?”
三妹叹了一口气,说:“寻死!”
那女人问她为什么寻死?三妹就把这一辈子的事情说给了那女人听,同时说自己可能就是这个命了,但是没做任何对不起别人的事。女人半信半疑说了一句:“我还是自己看。”
说完,就把手按在她的尸体上,闭上眼睛,没一会儿,眼神复杂的睁眼说道:“你命本该如此吗?你积了一世的阴德,到头来还落了个横死荒野,那些禽兽值得你这么做吗?”
这个时候三妹苦笑摇摇头,忽然想起来什么,怯生生的问女人道:“你是谁啊?你是阴间来接我的吗?”
女人忽然笑了,道:“你刚好说反了,你是来替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