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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衣神相》第三四五章 消弭内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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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东晋至唐朝末年又到宋、元之际,道教中的三股重要力量渐渐形成规模,天师道盘踞江西龙虎山,上清道经营于江苏茅山,灵宝道修持于江西阁皂山,这三大派别,均是以符箓闻名天下,皆称得上是命术大派,可谓是三宗符箓半天下,因此术界称这三派为“三山符箓”,又称“符箓三宗”!

  而太一派、天心派、神霄派、清微派、东华派等,在一定程度上来说,都可算是源自三山,各成一脉,因此术界称之为符箓三宗的支派。

  所以,这几派的人物,与茅山、阁皂、龙虎的关系都很近。

  清微派,始于南宋,自称其始祖为清微天玉清元始天尊,故以清微为派别之名。

  这一派,本脱自命术大派,后转而修炼雷法,研习内丹、外丹,因此隐隐而成山术门宗。

  翠微子、翠轩子这师兄弟俩便是现在清微派中的中坚力量,术界称之为“清微双翠”。

  但清微派既然脱身于符箓三宗,又自成流派,便很忌讳茅山、阁皂、龙虎三派强压一头,而身为该门派中流砥柱的清微双翠更是自尊心极强。

  江灵是茅山双姝之一,又是小辈,刚才出言呵斥,虽然说是情急之下为我着想,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却是失礼的表现。而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清微双翠本自心中有所隔阂,再一看一个茅山的小辈也敢如此指手画脚,个中滋味真是别有体会。

  再加上太虚骤然出声,看似讥讽,实则从中挑拨,翠微子便再也忍受不住了。当即出言诘难江灵。

  女孩子对自己的心上人是再袒护不过了,己方无理的事情还要辩三分,更何况在己方有理的情况下?而且江灵又是娇蛮任性惯了,当日曾独身一人追踪风水道人自江苏一路至河南,作风之泼辣强悍,可见一斑!这样的女孩子,哪里把翠微子放在眼中。

  江灵当即回敬道:“他不行,你行!你不是清微双翠吗?你们师兄弟一个出阳气,一个出阴气,再给大家来个比翼双飞试试?”

  “扑哧!”

  老舅第一个忍不住笑了起来,又连忙憋住。

  段梦虽然也是心性滑稽的人,但还能持重,可一见老舅那猥琐样,也连忙掩嘴葫芦偷笑。

  “你!”

  翠微子颤着手指头,指着江灵,已经气得是脸色通红嘴唇哆嗦着,只说不出来话。他一个老头,论斗嘴哪里是江灵的对手,翠轩子站在一旁,也是面色铁青,双手发抖,却转脸去看一竹。

  一竹干咳一声,道:“灵儿!不得无礼!按照年纪和辈分,那也是你的两位师叔祖!”

  天心派、太一派虽然和茅山看似亲近,却只是点头交情,他们两派向来是和清微派同气连枝、共进共退的,这时候,太一派的纯元子便开口道:“一竹道长好会教人!怪不得徒子徒孙都是一副伶牙俐齿!”

  一竹觑着纯元子道:“纯元道友,灵儿她年纪小,不懂礼数,贫道也责备过他了,怎么听您的意思,反而是我教唆她无礼的?”

  纯阳子在一旁接过话茬,阴阳怪气道:“老竹子,术界都说你是外刚内柔,堂皇中使损劲儿,是阴极了的人!今天听你说话,果然不错!什么叫做‘按照年纪和辈分,那也是你的两位师叔祖?’当我们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吗?”

  这一番挑拨,翠轩子早忍耐不住,道:“当然听得出来!清微双翠只不过是年纪大了,辈分高了而已,其他的一无所是,至于本事嘛,嘿嘿……”

  天心派的白空子也“呵呵”一笑,道:“咱们本来就被术界讥讽是符箓三宗支出来的,拾人牙慧嘛,本事自然是低人一等,让人看不起也是常理常情。”

  白云子道:“有时候,我还真想和他们比一比,看看究竟是我这个支流强一些,还是他们那个本源更厉害!”

  这几个老道士,你一言,我一语,把一竹又说得哑口无言。

  江灵横眉怒目,又要开口,老舅却唯恐天下不乱似的,抢先说道:“好,好!六个老头要合伙对付一个老头!七个老头打架,这戏热闹!快,快呀!我老蒋来做裁判!”

  刘新在一旁挤眉弄眼,道:“蒋兄,要是真打起来,你站哪一边?”

  老舅道:“都说了,我只是个裁判,裁判中立,不拉偏手儿!哎,对了,先定好规则,是单挑,还是群殴?”

  老舅和刘新说这些话,看似火上浇油,但是明白人都听得出来,那是讽刺。

  但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这话说出来,场中的气氛却更是尴尬,也更是紧张。

  白云子算是被老舅给挤兑上去了,没得台阶下,不打也得打了,他长吐一口气,将袖子一捋,就要上前。

  太古当即啐了一口:“呸!什么东西!窝里横!”

  白空子愠怒道:“太古道友这是说谁?”

  太古是何等样人,当即顶了一句道:“说你!怎的?”

  纯阳子也已经大怒,道:“好!好!北太古,南一竹,都知道你们俩好!你们一起上!”

  太古闻言,晃着魁伟的身躯,往前大踏步一横,道:“杂毛!你来试试?”

  青冢生、晦极、林文素、玉阳子、徐宗阳、段梦等人都轻蔑的冷笑着,一言不发。

  曾子仲、张熙岳、墨是金、苌劝君、蒋家父子、木家父女、刘家兄弟、柳氏昆仲都是世家大族之主,见门派之中,如此勾心斗角,也都是观望,并不插话。

  我有心要说话,但是此事说到底是因我而起,我和老爸若是谁再开口,无疑是火上浇油。所以也只是干着急。

  眼看局势一触即发,外面的太虚还不知道要怎么乐呵。

  正自紧张,守成和尚突然开口了:“哎呀呀,阿弥陀佛!诸位师兄,各位师弟!这是怎么了?”

  说话间,这个泥人儿一般油条似的和事老便走上前去,拉住白云子,又拍拍太古,这边作揖,那边打躬,嘴里念叨个不停:“都是一家人,怎么说两家话了?都是话赶话挤兑到一块去了……其实呢,都不是那个意思,老和尚我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是心急了,所以才没听明白……太虚老妖还在外面看着呢,咱们出不去,还先打起来,传出去,多丢人啊……来来来,消消气,都多长时间没吃饭了?嗯,我怀里还藏着一盒子项山出的特产素饼,南瓜馅儿的、绿茶馅儿的、枣泥馅儿的,还有椰子馅儿的……都是我那寺里头自己种自己做的,外面卖好几十一斤呢……老和尚我本来想偷偷当宵夜吃的,现在都便宜你们了……”

  说着,守成竟真的从怀里摸出来一个纸盒子,抖着手去打开。

  太古忍不住诧异道:“老秃驴,你从哪儿弄得椰子馅儿?项山寺里还产椰子?”

  林文素接口道:“你听他胡吹乱侃,项山寺的母牛都被他吹死绝了!这老秃驴表面上实诚,其实蔫儿坏!上次还他娘的给我打电话,说他住持屋子的门框上长了一颗锅盖大的灵芝,要请我去泡茶喝!听听,灵芝都长他门框上了,他把自己当佛祖显灵以致于天降祥瑞了!我当即骂他道,你他娘的别泡茶喝了,直接摘了,下雨天当伞打,别淋着你那老光头!”

  守成和尚一本正经道:“我是看花眼了,后来才知道,那是我徒弟孝敬我,连夜在我门框上装了个防雨盖。”

  “咯咯……”

  木仙早笑得捂住肚子,阿秀掩嘴葫芦偷笑,江灵扭着头,看不见脸上表情,两只肩膀一耸一耸的,老舅跺脚搓脸,段梦脸色涨红,青冢生、太古、曾子仲、张熙岳、刘家兄弟、柳氏昆仲等都“哈哈”大笑,一竹、木赐、墨是金清微双翠、天心双白、太一双纯也都莞尔,紧张的气氛早烟消云散。

  我笑着,心中对守成和尚的这一手佩服的五体投地。就连晦极也向守成和尚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纯阳子气来的快,也去的快,当即便上前准备去拿守成和尚的素饼,老舅却飞快地跑过去一把抢走,段梦早迎了上去,刘新、刘晨也围了过去,几人当即把素饼分的精光,老舅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嘟囔道:“老和尚不老实!藏着掖着吃独食!早知道你怀里有鬼!”

  段梦吃完手里的,又蹭到守成和尚跟前,笑眯眯地看着他,道:“大师,还有没有?”

  守成立即紧张兮兮道:“没了!”

  段梦道:“晚辈奇怪,你又不是女人,胸口怎么鼓鼓囊囊跟发面膜似的,让我摸摸!”

  话音未落,段梦便伸手去掏,守成大呼小叫,连忙捂着,老舅、刘新、刘晨一窝蜂的上来抢,段梦早从守成的衣服里拽出来一团物事,当即跳出圈子,定睛一看,惊呼道:“哎呀!烧鸡!大家快来瞧啊,守成大师破清规了!”

  守成哭丧着脸道:“那是素鸡!豆腐和人造肉做的!你给我留点!”

  段梦却早一口咬掉了大半,守成和尚跌足长叹。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人的感情就是这样,都拘束着,反而不亲近,一旦闹开了,其乐融融。

  嬉笑过后,青冢生咳嗽一声,道:“好了,现在大家是同舟共济,相濡以沫才能共度难关,窝里斗迟早要翻船。都歇一歇,摘镜要紧!”

  翠微子道:“刚才是贫道失礼了,我给元方小友陪个不是。”

  我连忙道:“道长言重了!”

  纯阳子道:“依我看,这里所有的人都没办法出去,只有元方小友有办法,他就是咱们唯一的希望!镜子摘不掉,是咱们的造化不够,怨不得别人;镜子摘得下,则元方于我等有救命之恩、再造之德,我们可奉之为共主!”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了,老舅笑道:“这个提法新鲜,就是不知道怎么个共法?”

  纯阳子道:“造一枚令牌,号称‘神相令’,交由元方掌控!此令一出,则我等在场的十八家全都奉迎不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