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张跃武所在别墅后,六指离开,剩下侯沧海和张跃武单独在一起。
经过前期多方考察,特别是经过公司高薪聘请的大师看过面相以后,张跃武准备向侯沧海伸出橄榄枝,让这个有魄力而且人品还不错的年轻人帮助女儿从事房地产行业。大师对侯沧海面相的评判一直留在张跃武心里,坚定了收揽侯沧海的重要原因之一。
依据他的判断,如今房地产行业进入一个上升通道,女儿迟早会接受自己的衣钵,应该让她起点高一些,从独立运作项目开始,直至最后接受自己家业。这个新成立的小公司就算失败,也不过是皮毛,但是能带给女儿最宝贵的经验。
“我听说你们在南州搞了一个山岛俱乐部,你的绰号号侯子,我可以称呼你为侯子吗?”
“当然可以。”
“侯子,做医药代表怎么样?”
“一项工作而已。”
“据我了解,山南省的医药代表所有手段都是灰色的。反商业贿赂相关法律将在近期出台,你们实质上行走在法律边缘,稍有不留意,就有可能触犯法律。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个人认为这不是一项长期的事业。男怕入错行,你应该考虑自己从事的行业。趁着入行时间短,早日转项。”张跃武特意找了自己的法律顾问,对医药代表这个行业进行了分析。今天见面后,他一针见血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张跃武提出的问题确实是侯沧海的隐忧。他如今带领着一个团队游走在灰色地带,几乎只能靠灰色行为来获取利润。这不是侯沧海一个团队的悲哀,其实是整个行业的悲哀。侯沧海之所以在离职后当上了医药代表,主要原因是想找快钱,满足每月支付母亲医药费的需要。
侯沧海不愿意向强者张跃武解释这个原因,道:“张总,有什么事情,你吩咐。”
张跃武道:“你认识我女儿张小兰,她是我的独女。我想让她在高州搞房地产,但是需要有人辅助,你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侯沧海没有料到居然是这个事情,没有立刻否定,也没有肯定,反问道:“为什么是我来辅助?”
“我调查过你,你没有乱七八糟的社会背景,又在政府机关工作过。”
“为什么房地产公司不在江州开发,而在高州,高州经济条件一般,远不如江州。”
“我到高州来办企业是为了煤矿。高州煤矿全省第一,如今煤炭行情好,很多资金都在各显神通进入高州。我以前是修桥筑路,在高州中标了一段路,承建方是下面一个县的交通局,县里没有钱支付修路款,就硬塞了一个年年亏损的煤矿。我当初找了很多关系,不想用煤矿抵债。高州人排外,地方官员和一些矿老板勾结起来,强行将这个煤矿抵给了我。不要这个煤矿,也拿不到工程款。当时,搞得我欲哭无泪。煤矿到手后,需要生产才能维持,否则就是浪费一大笔钱。我在春节到黑河要钱,确实是没有钱了,钱全部投到煤矿了。”
这一段时间,侯沧海脑海中一直飘荡着编织袋和现金,画面发此富于刺激力,想忘记都难。此时听张跃武讲起煤矿的奇异来历,他张大了嘴,半天合不拢。
“随着国内经济转好,对能源需求特别旺盛,煤炭价格肯定还要飞涨,我接手这个强塞给我的煤矿时,每吨煤的价格在98元到105元之间浮动,我基本没赚到钱,只能勉强维持。去年,煤炭价格一夜起飞,跃至每吨180元,我想不发财亦难。以前是我四处求人卖煤,如今是长长的煤车等着拉煤。据我判断,国内建设还要持续,所以还有几年好日子过。”
说到这里,张跃武自嘲地道:“经过这次事件,我有一个总结,发财是上帝抛色子,扔到了谁的头上,谁就会发财。”
侯沧海道:“我对煤矿是一窃不通啊。”
张跃武摆了摆手,道:“你听我慢慢讲。高州人抱团排外,不管哪个行业都是这样,你很快就能够体会到,这是高州经济始终搞不好的一个重要原因。煤炭成了赚钱机器以后,许多小煤矿受到了地方势力或者说是黑社会的敲诈,我们这个煤矿产量大,质量好,也很受黑社会关照。为了护矿,所以我们弄了护厂队,准备了削尖铁棒。在厂区打了两次架,黑社会没有占到便宜。但是我们护厂队的队长被公安抓了,差点判刑,三个月前才放出来。为了保他,我花费不少。”
侯沧海不解地道:“既然这样,张小兰要搞房地产,为什么不回江州,或者直接到南州?”
张跃武道:“这里面又有另一个新故事,你在江州工作过,应该还记得黄书记吧,他的女婿是你的大学同学。三个月前,黄书记调到高州任市长。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要把房地产放在高州了吧。黄书记来到高州后,在省城搞了一次推介高州的招商会,想给高州多找一些项目。我在江州时就和黄书记关系不错,他如今到了高州,恰好我在高州又有煤矿。所以,我还得在开发区搞些地块,投资做开发。这是给黄市长扎场子。在江湖行走,都讲究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黄市长想让开发区热起来,所以我们必须要支持。”
侯沧海再次张大了嘴巴,黄书记是黄英的爸爸,也就是陈文军的岳父,没有料到绕了一个大圈子,陈文军的岳父居然来到高州当市长。想想也是正常,书记、市长、公安局长、组织部长四个重要职务原则上异地任职,黄书记是江州人,要想当正职,必须要离开江州。
“黄书记过来了三个月?”
“嗯,半月前刚刚完成了选举,他如今是高州市委副书记、市长。你平时没有看报纸和电视。”
“我才来高州,没有注意这些事情。”
“以后不管到哪个地方做生意,当地新闻要多看。当地新闻就是领导日记,你可以从中了解他的执政理念。”
“医药代表不考虑这些。”
“刚才我讲过,医药代表要成功赚钱,必须游走在灰色领域,最容易被打击。张小兰刚从大学毕业,为人单纯,我不想找一帮子老江湖去帮她。新成立的房地产公司,我女儿是老板,你帮助她处理日常事务,我给你年薪。”
张跃武举起手掌,五个手指伸得老长。
“五十万?”
“嗯,项目完成后,项目利润的百分之十作为你的奖金。”
如果是从政法委刚离职,这个条件确实十分优厚,足够让侯沧海为之拼命。如今侯沧海负责二七公司在高州的业务,据他初步估算,如果业务顺利,他这个地区级主管能有二三十万的年收入。相比之下,五十万年薪显得不是那么诱人。
张跃武看出了侯沧海的犹豫,道:“你如今是二七公司高州负责人,这个职务可以保留,再找一个副手帮助你管理这边的业务就行了。到时我带你去见黄市长,有了黄市长的面子,二七公司在高州做业务,谁还能挡得住。你很幸运,这么年轻就能亲自操盘一家房地产公司。虽然是小型公司,也要走过所有流程,遇到所有麻烦,经过这家公司以后,你立刻就会变成一个掌握山南省情的真正企业家。”
同意,或者不同意,这对侯沧海来说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