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沧海开着越野车回江州。
从空中俯视,高州到江州距离不远,不足一百公里。实际上由于穿行在连绵的大山里,越野车很难提起速度,从高州出发,足足走了两个小时,才开进江州城。
侯沧海最初没有准备给两个小侄女带礼物,越野车直奔世安厂。他想到第一次与小侄女见面,只给钱,不买点礼物说没有纪念性,便掉转车头,进了城。
来到江州商场,侯沧海被琳琅满目的商品弄得眼花缭乱,不知道应该为初临人世的小侄女买什么礼物。他站在商场底楼,调出了陈华电话。
这一次回江州,侯沧海准备抓紧时间与陈华、杜灵蕴和周水平三个人见面。
周水平不仅仅是开档裤朋友,还在检察院工作,这条线值得持续联系。而且这一次见面,他特别想和周水平聊一聊吴建军。在二七公司共事这一段时间,他和吴建军关系不是太和睦,这严重破坏了小学时代形成的铁三角。不管与周水平聊这事能不能解决问题,他还是想聊一聊。
杜灵蕴是在黑河工作期间关系比较铁的朋友。如今杜灵蕴在给分管卫生局的王副市长当秘书,尽管自己是高州分公司经理,说不定山不转水转,又会在某种情况下转到一起,所以这条线都不能断,还得继续维持。
与陈华见面则有另一层意味。侯沧海在离开江州前与陈华有过亲密接触,在高州期间两人偶尔也通通电话。熊小梅离开对侯沧海的打击深刻而持久,这一点连侯沧海本人都没有觉察。他如今没有心思从谈一些“熊小梅”式全身心的恋爱,只想保持“性”关系,而不愿意更加深入地交流,并且强烈回避婚姻。正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和心灵同样受过重伤的陈华以及重事业甚于家庭的姚琳发生临时性关系。
想到陈华以后,侯沧海小腹有些燥热,便打去电话,咨询给小侄女买什么礼物最好。
接通电话,陈华飞快地道:“我跟着部长在县里,晚上十点才能回来,到时你给我打电话。一对双胞胎,那就买一套银手镯吧,江州商场就有。”侯沧海道:“晚上十点才能回来?”陈华爽快地道:“十点钟肯定在家,你准点过来。”
约定了会面时间,侯沧海心情愉快起来,朝首饰店里走去。这时,握在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侯子,你在江州吗?我正在商场门口停车,看到了越野车。你在商场哪个位置?”
“我刚回来,正在底楼首饰店门口。”
说到这里,侯沧海已经看见了走进商场的张小兰。张小兰穿了件浅色风衣,风衣不仅没有遮住年轻女子的苗条身材,还增添了些绰约感和灵动感。她见侯沧海站在首饰店门口,调侃道:“要给哪位美女买首饰,我可以给你参考。”
“你来得正好,我正在焦头烂额。要给两个双胞胎美女买礼物,实在应付不来。”
“很风流嘛。”
“不是这么回事,我妹妹的双胞胎女儿满月,我得送点礼物。”
“哦,满月礼物。江州一般流行送玉佩,或者银器,不用太贵,表示吉祥富贵就行。”
在张小兰帮助下,侯沧海买了一对有着马头图案的银手镯。
张小兰买了两个马头形玉佩。
当侯沧海正在客气时,张小兰道:“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我们两人是搭档吧,遇上搭档家的大事,总应该表示一下,过于客气就是虚伪。你等会坐我的车,六指那辆越野车总是有一股汗臭味,我不想坐那辆车。”
张小兰开了一辆新款德系车,车内有若隐若无的香水味道,确实比越野车的味道舒服。车内女性化色彩突出,除了一些女性小摆件外,有四五个黑色分明、表情憨萌的熊猫靠垫,还有一个挂置在座椅侧背方的储物盒。
张小兰开车水准在女子中算是极高的。小车在她的驾驶下,如一条鱼在海水中穿行,顺风顺水,轻易绕过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时常出现的不守规矩的人和车。
“你怎么回来了?”
“我爸准备下个星期给公司挂牌,营业执照办了下来。我本来想借壳弄一个房地产三级资质,我爸不愿意,让我们按照规定申领《暂定资质证书》。”
侯沧海虽然在黑河镇当过办公室主任,接触过一些开发项目,但是他以前只是站在甲方角度考虑问题,对房地产企业是一片空白。他没有藏拙,问道:“暂定资质,这个对我们有什么影响?”
张小兰见前面有人横穿公路,轻按了一下喇叭,道:“我爸真是心大啊,让两个外行来做房地产。我好歹还有些概念,你完全是一张可以画最新最美丽图画的白纸。”
侯沧海道:“别扯其他的,回答问题。”
张小兰猛地按了一下喇叭,道:“你这人求教知识还挺横的,算了,看在搭挡份上,我给你说说。每个房地产公司都只能按照其核定的资质等级条件承担相应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不得越级承担业务。三级资质可承担二十万平米的开发项目,四级可承担十万平米以下的开发项目,暂定资质没有具体数额,由高州市建委核准开发项目的规模。”
“明白了。这个不是高深知识,说清楚就明白了。”
“你是鸭子死了嘴壳子硬。我在新区看见你们的二七高州分公司了,不错,很正规。平时谁在那边负责,是杨兵吗?”
“嗯。”
“你们做药这帮人都挺能干,到时拉几个帮着销售房屋。”
“八字才一点的事情,考虑得太早。”
两人聊着天,斗着嘴,来到世安厂六号大院。
周永利见到紧跟在儿子身边的是一个年轻漂亮时尚的女子,有些惊讶。从女子穿着打扮和相貌气质来看,应该是来自有钱人家。
侯沧海介绍道:“这是张小兰,从高州过来的,我的生意合作伙伴。”
周永利有些为难地道:“生意合作伙伴,那我该称呼什么,张总,张经理?别扭得很。”
张小兰没有料到侯沧海母亲一点没有工厂女工的小家子气,笑道:“伯母,我年龄小,你就叫我小张吧。”
“那我叫了,小张。”
“哎,伯母好。”张小兰答应了一声后,好奇地问道:“周阿姨,以前家里有人生过双胞胎吗,我听说双胞胎都有遗传。”
周永利道:“生双胞胎确实需要遗传,周家没有这个基因,但是侯家人倒是经常生双胞胎。”
“好不容易见到生双胞胎的,我可要沾沾喜气。”进了屋,张小兰好奇地凑到床前看双胞胎,看罢,哇了一声,道:“我以为小孩子都很丑,没有想到这一对娃娃这么乖。”
侯沧海用手轻轻碰了碰张小兰胳膊,道:“江州风俗,不能说刚出生的小娃娃漂亮、乖,要说丑,这样才好养。”
侯水河好奇地打量着哥哥带回来的漂亮女子,温柔地问道:“两个娃儿丑不丑?”
张小兰道:“丑,丑得一塌糊涂,丑得完全说不出来。”
三人笑了起来。张小兰将两个玉马头送给了侯水河,顺手还塞了一个红包。
一对双胞胎头发稀少,眼皮还有些肿,平心而论,还真不漂亮。尽管新生儿看起来并不好看,可是,一股柔情正在侯沧海胸中泛滥成灾。他站在床前就盯着一对侄女仔细地看,挪不开步子。
周永利站在门口,道:“侯子,你出来一下。”等到儿子出来,她立刻将儿子带到一边,悄悄道:“这是女的是谁,年轻、漂亮、又有钱。能跟你到家里,应该不是一般关系吧。”
侯沧海道:“她真是我的合作伙伴,或者说是老板也行。”
周永利道:“骗人,哪有这么年轻的老板。”
侯沧海道:“一句话说不清,等她走了,我慢慢和你聊。”
回到房间,侯沧海用肥皂洗了手以后,小心翼翼地托起了柔软的小生命。小侄女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盯着侯沧海不转眼。
“她在看我。”
“哥,不会的。她的视线还很短,看不了多远。”
“肯定是在看我,我能感觉到。”
侯沧海如捧着和氏壁一般捧着娇嫩小生命,轻轻放下后,又托起另一个。周永利站在身后,道:“小娃儿都是绑着的,你别怕,放松点。”
侯沧海道:“你们给侄女取名字了吗,如果没有取,我要取,绝对是好名字。”
张小兰站在一旁望着柔情四溢的侯沧海,心道:“这个家伙感情挺细腻,和外表看起来不一样。”
张小兰离开时,侯沧海送其到六号大院。
“今天我要和以后公司管技术的顾工一起吃饭,你也参加吧。”
“今天不行,我要去约会,不是姚琳,是另一个。”
“花花公子。”张小兰生气地打开车门,又狠狠地关了车门。车门发出砰地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