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粤省前,侯沧海特意请张小兰到白云山风景区单独小住。
白云山是南粤名山之一,为九连山的支脉,古就有“羊城第一秀”之称。山体宽阔,由30多座山峰组成,风景秀美。夫妻两人没有带保镖和工作人员,找了一家景区内挺贵的山庄住下。
在不了解具体服务质量的情况下,以钱来决定质量是较为可行之法。进入山庄,果然不错。
9月,南国城内稍显闷热,山庄外绿树满坡,凉风习习,闹中取静。夫妻漫步其间,假装不理睬俗务,偷得一时之闲。
吃罢饭,坐在阳台上,能俯视城区众多高楼。高楼顶上是浅红色云朵和渐渐黑下去的蓝天,几缕光柱从云朵间射向城区,让城市陷入薄雾之中,包裹喧嚣,变得忧伤。在山上是远观,感受不到城市里的烦燥、不安、欢喜和忧伤,只是觉得神秘,还带着一些神圣。
连日奔波,夫妻皆感疲劳,进入景区之后,暂时间换了一种活法。两人在黄昏的忧伤气氛中抵死缠绵,直至到达天人和谐之景。等到从幸福的疲惫中走出来后,张小兰双腿抱在胸前,显示出优雅之幸感。
“你今天如此有情趣,热情服务,让我有了热恋感觉。你到底有什么想法?直说吧,现在我很幸福,身体也很舒服,不会生气的。”
侯沧海端来一杯清茶,放在妻子面前,道:“我想对你的宽容和大度表示感谢。”
张小兰道:“无事献殷勤,绝对有问题。若是感谢,你昨天已经表示了。肯定还有什么事情。”
“我们夫妻感情坚不可摧,这不容置疑。不管我的身体是否出轨,至少心灵将永远留给兰花花。”侯沧海说这一句话也是有感而发。在结婚以后,他总体上保持着对妻子的忠诚,只有一次和姚琳有所暧昧。当时在京城的特殊情况,加上与姚琳滚床单发生在与张小兰和好之前。尽管如此,他心里还是有一个疙瘩,此时很委婉地将自己的真实心思表达了出来,也算是对自己的安慰和交待。
张小兰扔了一个枕头过去,道:“滚。”
嬉闹一阵子,侯沧海讲了如此殷勤的原因,道:“我想帮助熊小梅,绝非旧情复燃。既然知道她现在这么困难,若不出手,良心过意不去。”
张小兰收敛了笑意,道:“从昨天到现在,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若是不准你帮她,你或许会恨我。要帮熊小梅也可以,我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人性不能考验,否则会很傻,你得讲究帮助的方式,不能与熊小梅接触。我建议委托杨兵来处理此事。杨兵应该认识熊小梅吧?”
这是一个非常妥当充满智慧的建议,侯沧海欣然接受。为了表示感谢,他拍着胸脯道:“我今天要当一夜七次郎。”
张小兰露出笑脸,道:“吹牛吧。”
侯沧海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我要深入一个中心,狠抓两个基本点。”
张小兰听懂了这句话,不顾未着片缕,跳将起来,喊着流氓,在屋里追杀侯沧海。
夫妻之间感情深厚,其乐也融融。
在医院又是另一番情景。熊小梅守在病床前,脸颊已经完全瘦了下来,双眼无神。许俊春四十多岁,双亲已逝,唯一的姐姐从香港过来,送了一束花便离开医院。照顾丈夫的职责义不容辞地落在了熊小梅肩头上。责任太重,夜间睡在病床前,熊小梅眼角泪水没有停过,觉得人生实在没有意义,若不是还有幼儿,精神必将崩溃。
上午十点,熊小琴带着儿子来到医院,在病床前劝道:“既然侯沧海和张小兰夫妻想要见你一面,你还是去吧。侯沧海如今是大老板了,对于你来说是天大困难,对于他来说是小菜一碟。等会你姐夫要来,我让他守在病床前,我们一起去见侯沧海,还有那个张小兰。”
十一点,熊小琴和熊小梅走出病房。熊小琴打量妹妹,道:“你太憔悴,比实际年龄老了七八岁。还是去稍稍洗漱,至少要把脸弄干净,不要让侯沧海觉得你已经变成了黄脸婆。”
熊小梅摇头道:“我是否变成黄脸婆和他没有关系。”
熊小琴道:“你啊你,性格太刚,吃亏就在这上面。这个时候应该寻求侯沧海帮助,示弱有什么关系。弄漂亮一些,让其回忆起往事。一日夫妻白日恩,你跟了他好几年,还是有感情的。”
侯沧海夫妻在一处安静餐厅请熊家姐妹吃饭。
熊小琴观察坐在对面的夫妻,越看越觉得对方有夫妻相。夫妻相这事很玄妙,有各种各样的说法,这些说法都只是猜测,或者仅仅是心理暗示。从实践来看,有夫妻相的夫妻往往感情很好,这一点倒是不容置疑。熊小琴暗自替妹妹惋惜,当初没有经受到压力,做出了这一辈子最错误的事,放跑了一只潜力黑马。想到此,她不禁又对处事粗暴的父亲产生了一些怨念。
侯沧海在此次面谈时相当理智,态度也很诚恳。他帮助熊小梅分析了面临的情况,提出由杨兵出面总体负责提供帮助。一是从法律意义上帮助。此次被检测出问题的玩具来自河门,与福山这边没有关系,这里面涉及到很复杂的对外经济纠纷,雀湖律师事务所可以提供帮助,费用由沧海集团支付;二是从金钱意义上的帮助。若是生活若者企业遇到困难,可以造预算,交给杨兵,由杨兵全权处理。
听到侯沧海如此安排,熊小琴禁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熊小梅听到这个安排却是五味陈杂。
侯沧海还是讲感情的,否则不会全力出手。但是他已经成婚,还得考虑配偶的态度,所以刻意保持相当远的距离,找了代理人来提供帮助。尽管杨兵也是老朋友,但是杨兵毕竟只是杨兵,不是侯沧海。
她对侯沧海充满了感激之情,还有那永远无法摆脱的爱恋,但是在现实中,两人的关系将永远如铁轨一般直行,再也无法交叉。
人这一辈子会遇到无数选择,关键的选择也就那么几步,一旦选错,命运便会发生无法改变的偏移。幸福的人生,或许只是选对了其中关键一步;失败的人生,或许只是选错了其中关键一步。
总结起来,这就是一个人的命。
杨兵是总裁里面与侯沧海关系最密切的一位,得知此事,唏嘘不停。
沧海考察组每次完成对一个省的考察以后,就要回到江州,组织一次总裁会,解决当前遇到的实际问题。每隔两个月,则要召开一次务虚会。
春节前,考察组马不停蹄考察了七个省,考察工作暂时告一段落。考察组准备等到春节过后,继续抽时间陆续完成考察工作。这一次考察工作收获很大,掌握了七个省沧海销售体系的运行情况,与各省一级、二级经销商进行了面对面交流,用官方的话来讲,叫做夯实了基础。
2008年1月25日,第三次务虚会刚结束,侯沧海和张小兰并肩走出会议室。会议室外坐着杨敏,杨敏身边站着冉仲琳。
“妈,你来了,也不打电话。有事吗,到家里谈。”张小兰与母亲打招呼,又向冉仲琳点头示意。
张小兰和杨敏先上楼。侯沧海慢了半步,对冉仲琳道:“这一段怎么样?”冉仲琳道:“杨总估计不想让我跟着,等会应该会提这事。”侯沧海哦了一声,道:“辛苦了。等会和你聊天。”
来到客厅,杨敏说了几句闲话,道出来意:“和你爸离婚的时候,我接过了路桥公司。原本还想过一过老板的瘾,当了老板才发现完全没有意思,天天有做不完的活,以前不在我眼里的职能部门小麻雀到了企业都变成了大爷,还得好烟好酒侍候。我准备把路桥公司卖给沧海集团。”
“沧海集团有三条产品线,与路桥公司不搭界啊。”张小兰对母亲的提议很意外。
杨敏道:“你们不是在做地产吗?地产和路桥差不多。如果你们不想买,那我就送给我女儿。白送,难道你不要?”
侯沧海插话道:“妈,路桥公司有什么问题吗?”
杨敏摇头道:“没有问题,生意挺好,我就是觉得太累。如今我想得很清楚,以我的能力,做美容院轻车熟路,顺风顺水。做路桥,我得维系各方面的关系,得笼络技术人员,还得和其他公司竞争,想起来就累得慌。另外还有一件事,冉仲琳不错,很有职业素养,但是我确实用不着保镖。小冉天天跟着我,以前同事觉得很怪异,把我当成笑话,说我有受迫害妄想症。真不是小冉做得不好,是我不想跟着一个尾巴。”
侯沧海想起了那一次别墅窗前的灯光,暂时没有接话。
张小兰劝说母亲,想让冉仲琳继续跟随保护。杨敏态度坚定起来,强调只打算经营美容院,过轻松自在的生活,不用让一个女保镖跟随。而且,冉仲琳跟随自己几个月时间,一点事都没有,完全没有必要。
母亲已经打定了主意,张小兰也就无法再坚持。
“路桥公司,什么时候给你。你爸当年创下路桥公司费了大劲,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挺不容易,不能让我把路桥公司废掉。”杨敏将冉仲琳退给女儿后,又开始谈路桥的事。如今她握有巨款,还有颇为赚钱的美容院,实在没有兴趣辛苦做路桥。她做了路桥以后,从官员变成企业家,身份不同,看问题角度不同,反而对前夫多了几分理解。
理解归理解,破镜难重圆,两人都不想重圆。
侯沧海道:“妈,临近春节,这个时间点不适合谈企业转让等问题,就算要转让,等到春节以后再说。”
杨敏同意了这个意见。
正事谈完,侯沧海离开寝室,准备找杨兵,细谈帮助熊小梅之事。
杨敏和张小兰单独在寝室里聊着知己话。
“兰花花,你们结婚这么久了,怎么不考虑要个孩子,不用避孕了。”
母亲提起此事,让张小兰挺郁闷,道:“我们没有避孕,一直没有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