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让空空儿愤怒的是侯沧海居然将客厅大灯关掉,只能下卫生间的灯光。卫生间灯光透过大玻璃洒进客厅,增添了暧昧灯光,这才给空空儿可乘之机。若是客厅全黑,空空儿只能抓瞎。
深城之夜是预料中的激情之夜。
整个晚上侯沧海和姚琳都处于激情状态。姚琳久疏战阵,借口减肥,积极主动,屡次向侯沧海发出挑衅。
除了第一次在客厅战斗以外,后来战场转移到卧室。阳台上的空空儿听到卧室内传出来的声音,郁闷地抽了一枝烟,骂了几句“禽兽”和“禽兽不如”,翻上楼顶,怅然而去。
早上起床,侯沧海在阳台上活动腰肌,免得昨夜用力过猛带来损伤。他无意中看见一个烟头,长期以来形成的警惕发挥起作用,对身边姚琳道:“昨天我见到阳台挺干净,没有看见这个烟头。八层是顶楼,不可能是外面扔过来的。”
姚琳眼光柔媚地微笑道:“阳台有烟头很正常,有可能是打扫卫生漏掉的,别斤斤计较这个烟头了,你的表情太严肃了,仿佛一个小烟头是天大的事。今天我带你参观华魏总部,中午和孔总吃饭。孔总要出差,只有半个小时吃饭时间。”
侯沧海眺望远方华魏办公区,道:“昨天没有提及见孔总。你是什么时候约的。”
姚琳十分温柔,如小鸟一样依靠着侯沧海,道:“孔总是元老级人物,和飞哥关系相当不错。争取她的支持,应该更有希望办成事情。昨天我给她发了邮件,她一直未回复,刚刚我起床查了邮件,看到回复邮件,约在今天中午见面。”
侯沧海是沧海集团掌门人,每天只要到办公室坐下,杨莉莉便会将当天日程表送来。每次看到密密的日程安排,他的脑海中就会迸出“日理万机”四个字,这四个字用在自己身上当然是自嘲,也说明管理企业是真忙。他有此种经历,完全能够理解飞哥和孔总更加密的日程,能挤出时间与没有业务来往的自己见面,已经是很给面子了。
早饭之后,姚琳陪同侯沧海参观华魏。作为华魏中级管理层一员,姚琳带领情郎参观位于绿水青山中的总部,不由自主生出深深的自豪感。
侯沧海如陈焕生进城一般,对行政楼细节很有兴趣。
姚琳办公室位于行政楼A座,进出需要刷卡,和地铁站相似。旁边站了一个白衫衣高个子男生,相貌清秀,为大家服务,也进行监督。
进行政楼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内围,需要领取来宾卡;另外一种是外围的,需要输入电子验证码。
进入行政楼以后,在显眼的地方有着装要求,规定得很细,比如,不准穿吊带装、过紧过透衣服、凉鞋等等。
参观行政楼A座以后,姚琳又带着侯沧海从侧门离开,参观位于总部的其他不涉密单位。华魏基地分部非常广,需要坐内部提供的接驳车。每辆车上都像公交一样,有固定线路,想去哪个地方,坐哪班车过去就行了。
侯沧海和姚琳坐上接驳车,迎着夏风,超过不少脚步匆匆的员工,也遇到进来参观的好奇游人。员工和游人就算没有工牌区别,仅仅从神情上也能看得出来,员工们走路都绑着脸,游人们则神情轻松,紧张与轻松便是最明显区别。
坐了一段接驳车,姚琳和侯沧海来到一处小湖边。小湖里有黑色天鹅,还有一些灰色小鸭,在湖内快活游动。湖边有蛇一样的联体建筑,隐于高大绿树之中。
随后他们又参观了华魏培训中心以及华魏学院,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时间。
姚琳很自豪地道:“华魏总部建得怎么样?”
侯沧海道:“我以前觉得沧海集团规划得不错,与华魏相比层次相差很大,这不仅仅是财力,而且是视野和心胸的差距。”
姚琳道:“当初飞哥邀请你来,你拒绝了,失去了一个好机会。否则以你的水平,地位不比我低。”
侯沧海望着优美如公园的办公区,道:“我的企业名字叫沧海集团,如果在飞哥这里工作,永远没有沧海集团。”
中午,职工餐厅小间,侯沧海与孔总再次见面。
“欢迎沧兰姐姐之父。”孔总握手时满面笑容,不等侯沧海回话,道:“我很好奇,当初我们见面之时,你还是医药代表,转变很华丽啊。”
孔总干练、利索、干净、整洁,笑起来眼角有细密皱纹。她手腕戴着一款男式手表。这块手表配上纤细手碗,粗看不协调,她开口说话以后,这块手表便奇怪地与手碗和谐起来。
侯沧海道:“我没有到华魏来参观时是一个井底之蛙,以后自己的企业很不错了。今天跟着姚琳参观总部,也就有了前进方向。”
“我想听一听沧海集团是如何发展起来的。”孔总说这话时,看了看手表。
侯沧海在头脑中已经将如何叙述沧海集团发展史以及当前所遭遇困难进行了多次演练,什么地方重点讲,什么地方一笔带过,都有明确预案。当孔总问起后,便徐徐道来。他所讲述的事都是亲身经历,有真感情,容易打动人。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交流。半个小时转眼即逝,孔总站起来与侯沧海握手告别。
送走孔总,侯沧海道:“从直觉来判断,孔总应该是代表飞哥而来。”
姚琳点头。
侯沧海又问:“有多大希望?”
姚琳道:“不清楚,摸不透。但是,飞哥只要愿意见你,应该问题不大。”
下午,侯沧海得到飞哥在国外耽误两天的消息,继续安心在深城等待。
与侯沧海同来深城的空空儿过得相当舒心,反复欣赏视频之后,便乘机飞回到山南。他回到阳州后没有立刻将视频交给方铁头,而是在自己房间里,亲自动手给视频配了一个评论版本。比如,他评价:“侯沧海身材还不错,没有大肚子。”“美女,大腿没有张小兰的长,胸。还挺大,形状不错”、“第一次才十七分钟,差评。”
评价结束后,空空儿看得十分欢喜,这才去找方铁头。在空空儿心目中从来没有李清明,只有方铁头,哪怕嘴里不能称呼方铁头,也不会称呼李清明。
李清明最初得知空空儿给视频弄了一个评论版,下意识说了一句:“胡闹。”等到看完评论版,他好奇地问道:“你看见过张小兰?”
空空儿一脸神往,道:“只是看见过她穿比基尼的样子,然后侯沧海便过来拉窗帘,没有看全,太遗憾了。”
当时的情况是张小兰总是觉得窗外有异样,结果侯沧海就拉了窗帘,免得兰花花疑神疑鬼,影响幸福生活。张小兰当时并没有瞧见窗外的空空儿,只是女人有惊人直觉,这一点一直没有得到权威的科学解释,成为未解之迷。
李清明总结道:“这次虽然胡闹,可是胡闹也有胡闹的好处,乱中取胜吧。”他看着视频,道:“这个女人是谁?”
空空儿耸了耸肩膀,道:“我怎么知道。她屁。股上又没有名字。”
李清明安排到沧海集团的人位置都很低,得不到更多情报。他只是判断侯沧海突然到深城有可能是为了融资,却得不到信息支撑。
李清明有些不甘心,问:“你一直在跟踪他们,能不能判断那个女的是哪一家公司的?”
“我刚才就说过,那女的屁。股上又没有名字,更没有名片。”空空儿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对通讯行业没有什么兴趣,根本不知道世界还有一个华魏公司,看到了“天……谷”的标志,压根没有进入心里。
世上的事往往有得就有失,空空儿有高来高去的独特本领,在其他地方就一般。而很多正常人太过正常,没有一项冒尖本领,缺少一招鲜吃遍天的机会。
拿到视频,如何利用视频离间沧海集团和跃武集团,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李清明反复思考后决定将事情搞大,闹得越大,对侯沧海造成的负面影响越大。夫妻不和全靠挑拨,这个视频便是挑拨利器。侯沧海在沧海集团的威信很高,这是集团产生凝聚力的重要原因,败坏侯沧海的个人形象,打击其威信,也有利于最后吃下沧海集团。
乌天翔看到视频有些疑问,道:“现在这个时代,男人在外面有小三,很正常啊,说不定还会惹人羡慕。侯沧海不是公务员,也不是教师和医生,就是一个老板。大家对老板道德水平预期不高,这个视频应该没有太大杀伤力。”
李清明笑道:“山南是熟人社会,男女关系永远具有杀伤力,不能小瞧了。张跃武看到女婿与小三乱搞,张小兰看到丈夫动作片,绝对具有爆炸性效果。”
视频被刻成光盘,迅速出现在江州面条厂以及工业园,引起爆炸性反应。
张小兰远在唐州,还在苦苦寻找解决唐州中毒事件之道。她知道此案有公安暗自介入,最初对公安介入寄予厚望,谁知迟迟未能破案,信心逐渐降低。
母亲杨敏电话打了过来,开口就道:“你还在唐州吗?搞什么搞,赶紧回来。”
母亲的口气和态度弄得张小兰一阵心紧,道:“妈,出了什么事情?是我爸的事情吗?”
杨敏缓和了口气,道:“你居然还蒙在鼓里。哎,不是你爸的事,是你的事情。事情出了,急也没有用。你今天回江州,回江州到家里来,别到厂里去。”
唐州中毒案件以及发生在岭西的中毒案件如果无法解决,极有可能催毁好不容易建立的沧兰万金品牌。沧兰万金品牌垮掉,沧海集团就成为纯粹的房地产公司,价值会有明显缩水。
张小兰深知自己担负职责的重要性,道:“妈,你别卖关子了,到底什么事?我在唐州真的走不开。”
杨敏愤怒地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以前认为你爸与众不同,结果他养小三,连私生子都有了。侯沧海和你爸一样,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也是一肚子花花肠子。他到深城会小三,被人录了相。视频寄到市委市政府、建委、规划、江阳区,凡是与沧海集团有关系的政府机关全部收到了视频。”
听到这里,张小兰手机掉到了地上。她头脑异常清醒,就是脚软得很。
“侯沧海在深城与姚琳上了床。”
这条信息出现在张小兰脑中,如冬日天空中落下的六角雪花,在天空中纷纷扬扬,无穷无尽。她似乎置身于冬日,站在街边,仰头望着天空,随手抓起一片片纷飞的悲伤雪花。
她将掉落在地的手机捡了起来,在办公室独坐很久。
天将黄昏,张小兰走出办公室,冉仲琳紧跟其后,一起离开唐州。
唐州之事便由另一名副总裁王清辉具体负责。王清辉在沧海集团主要负责技术,主管沧兰研究院。此刻侯沧海留在深城,财务总监宁礼群和副总监王金相继跟随前往,副总裁杨兵留守江州,另一个副总裁梁毅然神神秘秘到了京城,地位迅速上升的杨定和主管黑河地产。因此,唐州之局只能由王清辉主持。
张小兰上了车后,再次看手机,手机上有二十几个未接电话,大部分是侯沧海打来的电话,还有几个是杨兵的。
冉仲琳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猜到事情很严重,而且是张小兰和侯沧海之间的私事。她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对外界保持了足够警惕,却没有依仗天天与张小兰见面而失去分寸,更不愿掺和到老板私事中。
张小兰在车上一言不发,车内气氛凝重如冰。见到江州城的灯光时,冉仲琳终于松了一口气。
当杨兵电话再次出现在手机上时,张小兰最终拿起了手机,道:“你不要当说客,我心烦。”
杨兵赶紧道:“你准备到杨局长哪里去吗?我到政府家属院门口等你,有几句话要给你说。”
张小兰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小车车灯如龙,扑向站在政府家属院的杨兵。杨兵独自站在门口,手里举着香烟,挡住龙刺一般的灯光。
张小兰下车,行走在黑暗中,停在杨兵面前。
借着慢慢到来的路灯光,杨兵观察张小兰的神态,见其并无失态神情,暗觉糟糕。他斟酌着道:“侯子给你发了短信,你看过没有?”
张小兰道:“没有心情。”
“我转述侯子的大体意思,你别打断我。”杨兵见张小兰没有反对,赶紧道:“侯子还要在深城等飞哥,努力争取拿到融资。他承认视频上的事是真的,不找借口。在两个企业生死存亡之际,希望你不要中了敌人奸计,不要做傻事,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等到渡过难关,他认打认罚。”
“哼,我进去了。”张小兰脸上没有表情,进小区大门时,对杨兵道:“我不会做傻事,但是需要冷静,这一段时间不回厂里,你要把厂里守住。”
张小兰坐小车,进了小区。
杨兵赶紧给侯沧海打电话,道:“见到张小兰了,在家属院门口。她肯定不会做傻事,很生气,你这回有大麻烦。”
放下电话,侯沧海一脸糗样。
姚琳在电脑里看过视频评论版,把腿放在沙发上,打量一会,道:“这个偷窥者很变态。我的腿真没有你老婆的长?别臭着一张脸,应该哭的人是我,被拍了个精光。”
说到这里,她不再自嘲,眼泪如串往下落。
这次偷录事件有两个受伤的女人,一个是张小兰,另一个就是姚琳。
侯沧海劝道:“那人是在阳台外偷录,没办法选角度,屋内光线又不是太亮,只有卫生间还开着灯,所以只是显示出一个脸部侧面。不是熟人,没有人会认出你来。”
他现在除了担心两个女子以外,还担心一大恶人会将视频发到华魏,如果真是那样就是一击致命,自己有可能会因为此视频而融资失败。
想到这里,侯沧海心情更加恶劣,陷入情绪低谷。他默默地在心中合什祈祷:“一大恶人的手下就好不要太聪明,千万不要把视频弄到华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