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贿也有底线
苏一玮从省城回来后,一直高兴不起来,虽然这次向省财政厅要到了超乎想象的资金,但是,一想起冯副书记被调到了政协,一想起叶瑶对他的回避态度,心里总不是个滋味,仿佛失落了什么。而失落的那些东西,似乎是永远也找不回来了。
这天晚饭后,周小哭突然给他发了一条信息:“有空吗?我想单独采访你!”他心里不觉一笑,知道这小色女肯定是想他了,才变着法儿说想采访我。其实,多日不见,他也很想她。于是便给她回了一条短信:“同意,什么地方接你?”她又回信息说:“公园路路口。”
苏一玮想着这次见面正好把那条项链送给她,就开车回到单位。本想取了项链就走人,没想打开抽屉时,又看到了伟哥,就笑着悄悄吃了一粒。想起上次在办公室里为叶瑶吃了一粒,不知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因为时间太仓促,似乎没有感觉到它的威力有多大,今天再试试,如果再没有什么效果以后就不吃了。
车到路口时,果然看到了周小哭风姿绰约地站在上次他接她的地方。看她翘首期盼的样子甚是可爱,他心里滚过一层热浪,车也就停在了她的跟前。
周小哭开门上了车,笑嘻嘻地说:“你还挺准时的。”
他说:“接受记者的采访,肯定得准时呀。”
她说:“那以后我有办法了,想见你了就说要采访,这多好呀。”
他说:“采访我可以,怎么不带话筒?”
她顽皮地一笑说:“你不是随身带着吗?”
他一听就明白了这话的含义,呵呵笑着说:“小色女,真是小色女!”
她咯咯咯地笑着说:“难道不是吗?到时候谁采访谁还说不准哩。”
他就玩笑说:“那好,那也好,白天你采访我,到了晚上我就采访你。”
周小哭一下哈哈哈地大笑了起来。
在她性感的笑声中,他仿佛觉得伟哥正在起作用,就加大油门向戈壁滩上开了去。车停到了没人处,他有点急不可耐了,就说了一声:“小色女,你不是说要采访我吗?现在可以采访了。”
她说:“不,你说了,晚上你要采访我,你采访!”
他一下紧紧地抱住了她,从上到下地采访了起来。他无法不感到惊心动魄,无法不欲仙欲死;他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激情满怀,也感受到了永远挥洒不完的青春活力。这一次,他似乎感到分外地爽快,不知是伟哥真的起了作用,还是他好久没有与她亲热的缘故?
等平静了下来,他才想起了他给她带来的礼物,就说:“小色女,我从省城给你带了一个小礼物,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她翻起了身说:“什么礼物?”
他说:“你猜猜,看能不能猜到?”
她想了半天,才说:“猜不出来,但是我喜欢。”
他呵呵一笑说:“你的回答总是出人意料,那就叫喜欢吧。”说着把那条特意从海滨邮购回来的白金项链送给了她。
她夸张地“哇噻”了一声说:“这么贵重的礼物,真是太谢谢你了。”说着,就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从她那掩饰不住的高兴中找到一种心理上的平衡,也找到了一丝丝自我安慰。
男人于女人,有时候也需要物质的付出,付出不仅是一种情感的表达,更多的是一种心理平衡。倘若只得到不付出,总觉得有点白占别人便宜之嫌;如果光付出得不到,或者付出太多得到太少,又觉得自己是个冤大头。人就是这么古怪。
回来的路上,周小哭看似无意,实则有意地对他说:“哎,亲爱的,我有一件事想请你出出意见。”
苏一玮心想,她终于向我提要求了。提就提吧,只要能做到的,就尽量满足她吧。她这么辛辛苦苦地让你采访,光一条项链顶个什么用,就说:“什么事?你说吧。”
她说:“我弟弟今年想去当兵,你觉得怎么样?”
他一听,才松了一口气,此等小事,何足挂齿?就说:“想当就让他当吧,你弟弟现在干吗?”
周小哭说:“在老家,高考落榜后在家闲待着,我父母想让他参军。可是,现在城市兵非常难当,农村兵又没有人去当。”
他虽然没有负责征兵领导小组的工作,但对征兵的行情却非常清楚。现在大专毕业生都难以安排工作,高中毕业生想找一份好一点的工作更难上加难,就业难难就业已经成了社会的一个严重问题。所以,好多没有考上大学的城市待业青年把当兵当成了他们曲线就业的途径,每年报名人数都超过了录取人数的一二十倍。正因为如此,在同等条件下有关系的就走了,没有关系的就走不了。据说,走一个男兵需要花费5万元,走一个女兵花费10万元,几乎成了西川公开的秘密。
去年,曾在市政府打扫过卫生的刘阿姨找上门来,说她的儿子想当兵,体检合格,请他帮帮忙。苏一玮觉得刘阿姨是一个老实本分的好人,也想帮个忙,但是又不好直接给王天寿说,就给军分区的司令员说了一声。后来,刘阿姨的儿子走了,刘阿姨拿了3万元来感谢他。他没有想到一个普普通通的清洁工竟然也学会了这一套,就笑着问了一声:“阿姨,这是多少钱?”刘阿姨说是3万。他就玩笑说:“刘阿姨,这3万元先存在银行里,等以后给儿子娶媳妇时再用吧。”刘阿姨一听,以为苏一玮嫌少不要,扑通一声跪下说:“苏市长,我知道现在当一个兵得花5万钱,一般的人就是有了钱,没有关系也送不进去。我不是不想送,实在是东借西借借不上了。你不要嫌少,先收下这3万元,等再凑够两万,我一定给你送来。”苏一玮吃了一惊,没想现在的社会风气竟然败坏到了如此程度,更没有想到像刘阿姨这么老实善良的人也被社会扭曲成了这种样子。他上前扶起刘阿姨说:“刘阿姨,你理解错了,我不是嫌少,是嫌你给我送!送子当兵本来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我们政府还要拥军优属,将来你在生活上有了什么困难我们还要帮你解决,我怎么能收你的钱呢?起来!起来!这样多不好呀。”刘阿姨说:“苏市长,你真是个好人。”苏一玮听后,心一阵阵向下沉,曾几何时,“一人参军,全家光荣”成了我们全民族一个鼓舞人心的口号,温暖着千千万万个家庭,也温暖着千千万万现役军人。没想到发展到今天,就因为当兵回来能够安置工作,竟然成了一部分当权者权钱交换趁机大捞一把的一个口子。
刘阿姨的事对他触动很大,当时他就想,等到哪一天自己真正负责了全市的征兵工作,一定要把这种歪风邪气刹一刹,至少在西川这片土地上保证没有一个用钱买的兵。他承认自己虽然不是多么清廉,甚至对权色有点贪婪,对物质有一种无法抗拒的欲望,但是,他绝对是有选择的。对那些暴发户和都市新贵们的贿赂,他不能完全拒绝,而对普通老百姓,对中国社会最底层的城市平民,他绝对不会收取半点贿赂。他至少还有一点起码的悲悯情怀,至少还有一点对弱者的同情。
苏一玮早就知道周小哭的家在陇南,她提出这样的问题肯定是想让他帮帮忙。他想这个忙应该不算什么问题,便说:“如果那边不好办,你可以及早把他的户口迁到西川来,这样可以从西川走。”
周小哭高兴地说:“真的?你真的愿意给我帮这个忙?”
苏一玮一看周小哭高兴的样子也受其感染,就玩笑说:“别人的忙可以不帮,小舅子的忙不能不帮。”
周小哭说:“你真好!我先替你的小舅子谢谢你了。”
苏一玮哈哈大笑着说:“玩笑玩笑,你可千万别当着你弟弟的面说我是他姐夫。”
周小哭说:“你以为我傻呀?放心好了,有损于领导形象的话不说,有损于领导形象的事不做。”
苏一玮坏笑了一下说:“有损于领导体力的事儿可以做。”
周小哭疯笑着说:“对,不但可以做,还可以多做,做了还有利于身体健康!”
苏一玮一下笑得开不成车了,就将车停在了路边,两个人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着。苏一玮觉得这是他从省城回来后最开心的一次笑,也只有和周小哭在一起时,才能发出这样的笑声来。
不等价交换
王文达最初只觉得刘燕是一个蛮有风情的女人,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用权力交换来的性伙伴,玩过了几次后,他觉得差不多扯平了,就想撒手。可是他想扯平,刘燕却不想扯平。刘燕说她妈生病住院了,向他来借钱。他是借还是不借?不借吧,一个大男人也未免太小气了,你睡了人家,人家有困难需要你帮助一下,你就像缩头乌龟一样缩回去就太不是个男人了。借吧,他又觉得花在她身上有些不值,再加上他刚买了车,手头紧张,就只给了她3000元。
王文达十分清楚,男女之间一旦有了那种事,女的向男的借钱只是一个幌子,说到底就是变相的要,男人一旦借给她,就等于给了她,别再指望人家把钱还给你。本来男女之间这也算不了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男人与女人的交易,说到底就是性与钱的交易,问题根源在于王文达根本不想再与她继续发展下去,也就不愿意在她身上多投入。王文达很现实地想到,与其在她身上花费这么多,还不如与那个小桑拿妹多做几次,至少做爱时能使他产生一种好像与钟晶晶做爱的幻觉。除此之外,从经济上算下来还比刘燕更实惠。账不算不明,这样一算,他就觉得他太吃亏了,给她办了一件大事,还要花这么多,太不值了。怎么办呢?善于算账的王文达当然不能太吃亏,既然觉得吃亏了就再补几次,待补上几次再撒手。就在王文达打算恶补几次撒手时,刘燕不知从哪个渠道知道了王文达是个离了婚的单身男人,异常兴奋。她正苦苦寻找一个结婚对象,三四年了也没有找到,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像王文达这样的单身男人到哪里去找?刘燕就死死地缠住了他,决定要嫁给他。
事情发展到这个层面就不太好控制了。王文达明确地告诉刘燕说:“我俩根本不合适,玩玩拉倒,我不会娶你的,你也别缠我了,缠也没用。”
刘燕一反常态,一下子暴跳如雷:“什么,玩玩拉倒?王文达,告诉你,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人,你以为我好欺负是不是?你玩够了,玩腻了,就想像扔一只破袜子一样扔掉我?”
王文达说:“你这叫什么话吗?我又没有答应和你谈恋爱,你怎么赖上我了?”
刘燕说:“你没有和我谈恋爱怎么和我干那种事?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不是小姐,也不是鸡,我是很传统的女人,如果不是恋爱关系,我能与你上床?你手拍胸膛想一想,我对你哪点不好?你到我家里来,想吃饭我就给你做饭,想上床我就让你上,有多少男人想占我的便宜我都不让占,我为什么偏偏对你这么好,不就是想嫁给你吗?没想到你玩够了就要甩我……”说着说着,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王文达一听就晕了,觉得女人一旦不讲理,就会变得非常离谱。他越听越烦,就打断她的话说:“这是哪儿跟哪儿呀?事情的起因你我都很清楚,说明白了就是一种交换,你献出了身体,我给你办了事,现在怎么又说是恋爱关系了?你口口声声说你是一个不随便的女人,究竟是不是不是你说了算,你想以此来要挟我,那将会适得其反。”
刘燕一下撒泼起来:“谁要挟你?你不能提了裤子就不认人,天底下哪有你这样的男人?还说什么交换,交换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征求过我的意见没有?你要说清楚与我交换,我还有个愿意不愿意,你以为你是谁?”
王文达说:“刘燕,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们都是有过一段婚姻的人了,不是初恋,应该理智些。如果两个人性格不相投,在一起不愉快,就是结了婚又有什么意义?”
刘燕说:“我不管,既然两个人发展到了这一步,你就得对我负责。”
王文达说:“负责?负什么责?”
刘燕说:“为你的行为负责。”
王文达说:“我不知道要为我的什么行为负责。”
刘燕冷冷地嗯了一声说:“那我就明确告诉你,王文达,我不会白白让你这样欺负了,你不负责,那我就找你们的领导去讨个说法,一级一级地找上去,总会有人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
王文达一听她这带有要挟性的话更加反感了,便说:“什么说法?是不是还要我给你赔偿青春损失费?你以为你是18岁的青春少女?我还没有见过你这么无耻的女人,你想找谁就找去,想告就告去,谁怕谁呀?”
刘燕忽地一下跳了起来:“谁无耻?你白白睡了我还说我无耻?王文达,你等着,我让你有后悔的那一天。”骂完,一摔门走了。
王文达气得拿水杯准备摔下去,一看那茶杯是新买的,就又放到了茶几上。他真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明明就是一场游戏,玩完了拉倒就是,假扮什么纯情?王文达心想:我还没有见过这么没有品味这么恶俗的女人,我王文达就是娶不上老婆,也绝对不娶她这样的女人。
王文达以为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第二天上班,刘燕却大摇大摆地来到了他的办公室。王文达心里不觉暗暗叫苦,知道他的麻烦事儿还远远没有结束。
“王副局长,我们的事我们一起找局长汇报呢,还是让我一个人先去汇报?”刘燕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王文达看了她一眼,想起刘燕第一次来他办公室的情景,没想到才三个月的工夫,就今非昔比了。座位还是那个座位,人还是她这个人,人的态度却截然不同了。不健康的交易,不可能结出健康的果实。王文达淡淡地说:“汇报什么?”
刘燕冷笑了一声:“我说我们是谈恋爱,你说的是交易,那就依了你,从我们的交易开始汇报。”
王文达突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凉。他知道这个女人已经发疯了,说到就有可能做到,她可以不顾忌什么,但是,他不能不顾忌。如果真的让她捅出去了,他这个副局长能不能坐稳还很难说。他当然不会因小失大,让她坏了他的事。他虽然心里对她恨死了,恨不得让她出了门就被汽车撞死,但是嘴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别瞎胡闹了,两个人拌了几句嘴还当真?回去吧,晚上我到你那里去。”
刘燕这才高兴地说:“那好,晚上我等着你来吃饭。”
就这样,王文达不得不做了妥协,又与刘燕黏糊到了一起。
性勒索
公车改革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全市所有的公车由相关部门估价做了公开拍卖,领导干部中有的买了旧车,有的买了新的,还有的打算先凑合着过两年再买。这场改革,势必触及到一些人的既得利益,也给另一些没有特权的公务员带来了实惠,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而普通老百姓却都拍手称快,说这一改,改掉了领导干部屁股底下的腐败,至少让没有特权的人心里找到了一丝平衡。听到大家的叫好声,苏一玮自然暗自喜悦,因为这毕竟是他上任后的第一项改革,成功与否至关重要,这足以证明他过人的才智与魄力,是全市人民一个交代,也给了他心灵的极大安慰。
然而,没想到的是,他的心情刚刚有所好转,一场意想不到的事却将他击得好多天都缓不过精神来。
这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他的办公室突然来了两个陌生的年轻人。一个留着板寸头,看去有三十来岁,挺精神的;另一个是个胖光头,让人一看就知是街上的混混儿。
板寸头说:“你就是苏一玮苏市长吗?”
苏一玮一听这个人的说话口气,心里极为不悦,便说:“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
板寸头说:“你认识叶瑶吗?”
苏一玮一听这话,头皮子就不由一紧,心想是不是叶瑶闯了什么大祸,殃及到他?他镇定了一下情绪说:“有什么事,你说吧!”
板寸头说:“她是我的女朋友。”
苏一玮“哦”了一声,心想,他是不是来求我办什么事?
板寸头又说:“你睡了我的女朋友,这个责任你该怎么承担?”
苏一玮的心刚松弛了下来,头又立马大了。一听他这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不是来求他办事的,而是来敲诈勒索他的。心一横,便说:“你胡说什么?什么睡了你的女朋友,什么承担责任,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板寸头笑了一下,那笑容里暗藏了一种隐隐的狠毒:“那好,给你一样东西,你看了就不糊涂了。”说着,便打开包,取出了一张小小的光盘,放到苏一玮的面前说:“真没有想到,你还是一个风流市长呀,花样还不少,挺老到的。”
苏一玮脑袋一下空了,人也就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你……你从哪里弄来的?”
板寸头说:“鸡儿不尿尿,各有各的渠渠道。不过,我的女朋友叶瑶也是个骚娘们,这也完全怪不得你。”
苏一玮稍稍镇定了一下说:“说吧,你们想干什么?”
板寸头说:“想干什么?如果有人干了你的老婆你最想干什么?是不是恨不得杀了他?我就不杀你了,拿出100万的经济损失费,就此了结。”
苏一玮一听,知道麻烦事来了,就冷笑了一声,拿着光盘晃了一下说:“拿着这样的破玩意就想敲诈勒索100万?笑话!你就不怕我一个电话打出去,不到10分钟你就成了阶下囚,然后,再送人民法院,判你敲诈勒索罪,让你在铁窗里度完你的青春岁月?”
板寸头坦然一笑说:“不怕,要怕我就不来了。如果西川公安局抓了我,我敢相信,不出3天,这张光盘就会飞到中纪委的办公桌上,那将意味着什么你比我清楚。”
苏一玮说:“我当然清楚,大不了我这市长不当了,还是一个自由人,沐浴着阳光,享受着自由的空气。可你们哩,要遭受的是皮肉之苦,精神上的磨难。谁的损失大呀?年轻人,收起你的这套把戏,别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光头接了话说:“苏市长,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们充其量只是一个小混混,进班房就像串亲戚家一样随便,进去了也无所谓,可你不同呀,党和国家培养你也不容易,你现在正是事业如日中天、蒸蒸日上的时候,以后还有升为省级领导的可能,这样栽了实在是太可惜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官位保住,光阴有的是,怕什么?我们要的也不多,不就100万嘛。你为了守着那点财,失去你的政治前途值得吗?”
苏一玮一听这油里油气的腔调更加恼怒了:“给我滚!滚出去!100万,你们这不是逼着我犯罪吗?与其犯那样的罪,我宁可不当这个市长,也要把你们这些社会垃圾送进监狱,至少我还为社会清除了一个诈骗团伙。”
板寸头嘿嘿一笑说:“不要发火嘛,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价格问题可以商量,那是我们的要价,你也可以砍价,但是砍得不能太厉害,太厉害了我们也承受不住。给你点时间,你看看光盘,不看还以为我们是信口雌黄,看完了就知道它能值多少钱了。3天后,我们再谈一次,希望能够成交。”说完扬长而去了。
苏一玮深吸了一口气,身体仿佛虚脱了一般,感到一阵目眩。他微微镇定了一会儿,急忙锁上门,打开电脑,将那张光盘放了进去,他希望里面什么都没有,或者是别的什么人,与他丝毫没有关系,完全是他们在吓唬他。然而,不一会儿,电脑的屏幕上却出现了他与叶瑶的图像,虽然不是太清楚,但是,还是能辨认出来。叶瑶站在地上,他在为叶瑶一件件地脱衣服……录像上的他实在龌龊,但是,那又是实实在在的他,是他第一次与叶瑶发生性关系时的录像。他一边看着,一边想,这肯定是他们早已设计好的圈套,叶瑶只不过是一个诱饵,而这个幕后指使者又是谁?是方进财,还是另有他人?叶瑶是受益者,还是和他一样是受害者?
他突然想到应该给叶瑶打个电话,拿出手机一看,才记起上次在省城时删除了她的手机号。脑海里哗地一下,想起上次去省城给叶瑶打电话时,叶瑶明明在省城,却说在西安,故意回避不见他,是不是叶瑶在那时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得不回避他?那个板寸头真的是叶瑶的男朋友,还是同叶瑶一起行事诈骗活动的人?他搞不清楚,只感觉脑子里一团糨糊,什么都理不清。
他打算给方进财拨个电话,向他问问叶瑶的情况,没想刚刚拨完了号码,又突然挂断了。他觉得先把赵守礼叫来,商量一下对策再说,便打通了赵守礼的电话,让他到他办公室来一趟。
不一会儿,赵守礼便敲开他的门,进来后,仍然像过去那样亲切地说:“首长有何吩咐?”
苏一玮就把气全撒到了他的身上说:“你呀,都是你给我办的好事!”
赵守礼被搞得一头雾水,竟不知道哪件事儿,只呆呆地看着苏一玮,一脸茫然。
苏一玮说过后就觉得此话说得有点严重了,那是你自己禁不起叶瑶的诱惑,怎能怪罪赵守礼的引见?你干好事的时候怎么想不起他,有了麻烦就去怪罪他,这不合理嘛。于是便向他招了一下手,示意他坐下,然后才缓和地说:“守礼,不好了,我中了他们的圈套了。”
赵守礼一听,吃惊道:“什么圈套?谁有这么大的胆,敢对你下套?”
苏一玮觉得在赵守礼面前没什么可隐瞒的,就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想让他出出主意。
赵守礼听完,气得脸色大变:“这些狗日的,如此猖狂,他们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我干脆叫两个公安上的弟兄先把他们收拾一顿再说。”
苏一玮说:“二杆子话就别说了,我问你,你看这事儿是不是方进财一手策划的?我好像对他有点怀疑。”
赵守礼说:“方进财?不会吧!我与他打过交道,他是一个比较讲诚信的商人,不至于干这种下三烂事儿。再说了,他的事儿我们也给他办成了,他感谢都来不及,根本没有必要这样做。”
苏一玮说:“你说说,方进财第一次请我吃饭那天晚上,我们酒喝完是谁安排我到华都宾馆的?是不是方进财早就布好了陷阱,安好了摄像头,然后拉你和蔡国才去洗桑拿,等着我入套?”
赵守礼想了想说:“好像方进财征求过我的意见,是我提议去华都宾馆的。因为我们在那里玩过,感觉环境不错。到了那里后,你去上卫生间,叶瑶开玩笑说,首长交给我你放心不放心?我知道她想单独与你相处,就才拉了方进财与蔡国才去洗桑拿。我怀疑问题可能出在叶瑶身上。”
苏一玮这才恍然大悟。他想起了录像镜头始终略高于床,如果是早已安装好的,它肯定在墙角或者天花板的位置,这样录下的镜头是俯瞰式的,而这盘录像像是从不太高的侧面录的。这才若有所思地说:“对了,我记得当时叶瑶的手提包就放在电视柜上,如果不是方进财下的套,可能就是这个骚女人搞的鬼。如果是这样,说不准就是他们俩一同策划好给我下套?”
赵守礼想了一下说:“设想一下,如果是他们下的套,那么,他们的目的和动机是什么呢?无非是想得到那块地皮,绝不是为了诈骗。按理说,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和我们的关系处得也不错,不至于出此下下策来威胁敲诈我们。再说了,像叶瑶这样聪明的女人,如果她有什么要求,直接提出来我们也可以商量解决,为什么要采取这种过激行为呢?不会的,肯定不会是他们干的。”
苏一玮觉得赵守礼的分析有道理,就说:“是的,我也在想,像叶瑶这样一个看上去蛮有档次的女人,怎么能干出来这样下三烂的事?我怕她也是被人控制住了,才不得已而为之。”
赵守礼说:“要不,给叶瑶打个电话,问问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一玮摇摇头说:“她的电话我上次就删除了,你有没有她的电话?可以试一试,我猜想打通了她也不会接的。”
赵守礼拿出手机,翻了半天,找到了叶瑶的电话,打过去,过了一会儿,传出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苏一玮说:“估计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叶瑶也是这个诈骗团伙的成员之一,阴谋得逞后销声匿迹;第二种可能就是叶瑶也是受害者,已经被人控制起来了。”
赵守礼说:“要不给方进财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苏一玮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还有必要向他公开吗?”
赵守礼说:“他也不算外人,要不是他招惹来叶瑶,也没有这档子事。现在出事了,他也得承担责任。”
苏一玮说:“算了,守礼,暂时不要叫他了,等我冷静一下再说。面对这样的情况,我都被他们气糊涂了,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
赵守礼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气什么气?不就玩了一次女人吗?你情她愿,这有什么了不起的?哪个男人不玩两个女人?他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诈点钱,完了我让方进财从工程中开销了,我再想办法搞点工程给他做点补偿。这事儿你别费心了,杀鸡焉用牛刀?下次你就让那两个混混儿直接来找我,我来搞定他们。”
经赵守礼这么一说,苏一玮的心才落到了实处,想了想,才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方法。不过,你要注意好几点:一是给他们把男女之间的事说淡一点,无非就是你情我愿男欢女爱的事,又不是卖淫嫖娼见不得阳光的。即使曝光了,也是领导者的一点私生活,根本影响不了领导的政治地位。二是,他们狮子大张口,开口就要100万,你要尽量把价格杀下来,否则,窟窿眼开得越大,将来就越不好填平。你给他们讲的时候就说,他们想敲诈一点生活费也可以理解,给他们三万两万就行了。你说我们领导平时很廉洁,太多了他承受不起,到时候别把他惹烦了,豁出去把你们一个个送到看守所了。到那时候,不但一分钱也拿不到,反而还要受皮肉之苦。三是,如果价格谈好了,他们拿了钱,一定要把所有的光盘销毁掉,绝不留后患。另外还让他们永远闭上臭嘴,不能乱说,包括以后犯案犯到了公安局的手里,也不要提到这件事,否则,小心他们的狗命。有些话我不好给他们说,你可以给他们说,软硬兼施,给他们一点压力,否则反而像我们求他们似的陷入了被动。另外方进财这边,我明天让他过来一趟,先探探他的口气再说,至于那笔赔偿款要不要从他那里出,等我见过他之后再做决定。如果不好出,也可能通过朱方这边来解决。”
赵守礼说:“记住了,领导还是站得高,考虑问题比较深远,我就按这三条一定办好就是。”
苏一玮苦笑了一下说:“还说站得高,高个屁!要是真正站得高了,就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了。”
赵守礼见苏一玮笑了,也觉得开心,就玩笑说:“只要不犯高级错误就行,低级错误犯了也没啥关系,这是男人们常犯的错误,谁也免不了,犯了也白犯,不犯反而会遗憾。”
苏一玮终于被赵守礼逗乐了,就真的笑了,一笑后,心里也渐渐开朗了起来,觉得身边有一个像赵守礼这样的贴心人真是好。
谁下的套
苏一玮虽然有赵守礼来给他擦屁股,但是他的情绪还是一直好不起来。晚上睡下,这件事犹如一道黑色的阴影始终徘徊在他的脑海,让他挥之不去,噩梦连连。
他左思右想,觉得有必要搞清楚叶瑶到底是什么人,方进财为什么要把她介绍给他?而与叶瑶的交往中,他又明显地感觉叶瑶对他有好感,她的突然离去,两个陌生人的敲诈勒索等一系列的问题,就像一谜团一样困扰着他,使他始终看不清事情的真相。在这谜团中,叶瑶是受害者还是获利者,方进财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经过他的反复思考,又把一系列的现象做了拼凑后,他的头脑里渐渐形成了这样一幅图景:这出美人计应该是方进财与叶瑶共同策划的。那天他们喝完酒后说要玩牌,一起来到宾馆,趁他上卫生间时,叶瑶巧妙地支走了赵守礼他们几个人,然后布好了摄像机,专等着他上钩。有了录像后,方进财才底气十足地带着叶瑶直接来他家送礼,他们想用这种变相的要挟方式给他造成心理上的紧迫感。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来得及体会到这种心理压力就痛快地答应了他们的要求,等批文一下,叶瑶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告辞回到了省城。如果说,这一切都是事实的话,那么,这里面同时也出现这么两个问题,一是他们已经达到目的了,为什么叶瑶在临走前还要与他来一次旧梦重温,而且还主动为他安排了时间?是出于感恩,还是对性的渴望?叶瑶到了省城后,还给他来过多次电话和信息,如果真的是要敲诈勒索他,有这个必要吗?这使他大惑不解。另一个问题是,假定录像是叶瑶干的,他们想得到工程的目的也达到了,还有敲诈勒索的必要吗?问题想到这一层面之后,苏一玮就想起了赵守礼白天分析过的情况,他虽然碍于面子没有说透,但是,所呈现出来的思路大致相同,这就是说,叶瑶可能遇到了新的麻烦,让另外的人搞到了这盘光碟。
第二天,苏一玮考虑再三,还是打电话叫来了方进财,想从他这里探个虚实。
方进财还是那么毕恭毕敬的样子,见了他一脸憨笑着说:“市长叫我有什么吩咐?”
他本来有一肚子的火准备朝他发,一看他那一脸的老实相,想发也发不起来了,就从问题的另一方面开始说起:“工程开工了没有?”
方进财一脸卑微地笑着说:“托市长的福,已经开工了。那天本想请市长为奠基仪式剪彩,后来考虑还是低调一些好,就没有打扰你。”
苏一玮冷笑了一声说:“你还很会替我着想的呀。”
方进财不知是假装糊涂还是真的糊涂,点着头说:“应该的,应该的,能不麻烦市长就尽量不要麻烦。”
苏一玮说:“方老板,平心而论,我对你不错吧?”
方进财说:“那是,那是,市长对我的关心我心中有数,我要是哪些地方做得不周市长你尽管批评,我方某人诚恳接受。”
苏一玮这才说:“我想问你个事,你必须老实回答我。”
方进财说:“市长你问,我要是敢对你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苏一玮说:“行了行了,你也别对我诅咒发誓了,我只问你,叶瑶是你的什么人?”
方进财说:“叶瑶?叶瑶是我们总公司公关部的经理,她怎么啦?”
苏一玮说:“你对她的过去了解吗?”
方进财说:“听说她20岁那年得过省丝路模特大奖赛的季军,后来在一家广告公司做模特儿,去年她到我们总公司做公关部经理。我与她只是同事关系,这次她来西川是协助我开发市场,上上个月她被总公司召回去后再没有见过面。”
苏一玮说:“那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看看她在做什么?”
方进财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结果却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苏一玮说:“那你打到总公司问一下她在干什么?最好让她接你的电话。”
方进财又打到总公司,查问完了,合了手机对苏一玮说:“没想到她已经辞职了,是上月月初辞的。不知道市长找她有什么事?”
苏一玮说:“现在不是我找她有什么事,而是她把麻烦找到我头上来了。”接着就把昨天下午的事告诉了方进财,末了说,“方老板,你实话实说,这前前后后的事难道你一点也不知道吗?”
方进财急忙解释说:“好我的市长哩,我方进财要是参与了这种没屁眼的事儿,你把我拉出去枪毙了我都不喊一个冤字。你对我这么关心,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哪里有害人之心?真没有想到,叶瑶怎么会干出这种缺德事?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难知心。早知她品德这么差,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总公司派她来西川,更不会让她接触你。”
苏一玮见方进财言之凿凿,便不再理他的茬儿,冷笑了两声,故意将话岔开说:“他们竟然狮子大开口,要我100万,简直开国际玩笑,我一个国家公务员,哪有那么多的钱?出个十万八万我都得借债,何况100万?我想,要是逼急眼了,宁可不当这个市长,也要把他们一个个送进看守所,我就不信他们几个小混混能翻了天?我就不相信一网打不尽这个诈骗团伙?”
方进财马上接了话说:“市长你可千万使不得,你大人大量,怎么能与那些小混混去赌气?再说了,他们要多少不能由他们说了算,你可千万别太生气了,气大伤身,别影响了你的健康。钱财是小事,健康是大事。至于他们敲诈勒索的事,你不用操心,既然是我惹的麻烦,我想办法给你摆平就是了。”
话已至此,苏一玮也只好说:“你先给我摆平也行,通过别的渠道我会给你补上的。”
方进财说:“市长真是见外了,你的事就是兄弟我的事,你放心,天塌下来还有兄弟我哩,我给你摆平就是了,你千万别为这点破事儿伤了身子。钱是个啥?女人是个啥?花了就花了,干了就干了,算个啥呀,啥都不是个啥!”
方进财告辞之后,苏一玮的心里还是乱乱的,叶瑶的事让他对周围的好多人产生了怀疑。他无法从这些表面现象看到一个人的本质,也无法相信利益圈中的人有多少真诚。他又想到了方进财送给他的那套新世纪花园的房子,突然怀疑是不是有人装了摄像头?这个问题一旦在他的脑海里闪现出来后,就非常顽固地盘踞着不肯离去。下午一下班,他不得不匆匆赶到这个家里来,无论是天花板、墙角处,还是床底下,各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卧室检查完了后,他还不放心,又到洗澡间、卫生间、客厅、厨房认真地查看了一番。钟晶晶奇怪地问:“你在干什么呀?找什么东西?”他不尴不尬地笑笑说:“没找什么,我今天看报纸,看到有个领导干部的家里被人悄悄安装了摄像头,我不放心,查看一下,别让人给我们下了什么圈套。”钟晶晶笑了说:“你别疑神疑鬼的好不好?这是西川,是你的地盘,谁敢算计你?”
苏一玮看着钟晶晶嘿嘿一笑说:“说的也是。”心里却想,有这样好的女人爱着我,我早就应该知足了,为什么还要去拈花惹草?这事儿怪不得别人,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贪婪,太经不起女人的诱惑了,要是自己的克制力强一些,叶瑶的阴谋能得逞?现在,当他再想起叶瑶的时候,全然没有了过去的美好,只感到像吃一只苍蝇一样恶心。也罢,吃一堑长一智,花钱买个教训,以后再也不能与不知底细的女人随便了,即使她貌若天仙。
女人的心就是细。吃饭的时候,钟晶晶还是看出苏一玮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便爱怜地说:“你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他摇了摇头说:“没有。刚才突然想起了工作上的一件事,有点走神。”
她说:“你呀,真是个工作狂,成天到晚都装着工作,以后别太劳累了,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现在不是流行这样一句话么?金钱是零,事业是零,家庭是零,情人是零,只有身体才是‘一’。有了‘一’才能串起所有的零,组成一万的数字,如果身体这个‘一’不存在了,其他的零就真的成了零了。”
他笑了一下说:“有道理,一串数字概括了人生的真谛。想起王天寿,活着的时候呼风唤雨风光无限,两腿一蹬,什么都没有了,储存在他那里的那些数字,一个个都变成了零。所以,我们更要珍惜今天。”他说着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她也举起杯,与他碰了一下:“还要珍惜我们的‘一’。”
他哈哈笑了说:“说得好,还要珍惜‘一’。”
“一”要珍惜,但是,要是生活中的那些疙疙瘩瘩抹不平,也会影响“一”。苏一玮非常急切地想抹掉它,否则,那些不快总像个影子一样伴随着自己,想快乐也快乐不起来。
一根绳上的蚂蚱
这几天,赵守礼的心里也不安稳,他虽然嘴上那么安慰苏一玮,自己心里也不踏实。他知道这不光是花几个钱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怕留下隐患。有了这样的隐患,危险始终不能排除。他非常清楚,苏一玮的隐患也是他的隐患,一旦苏一玮有个什么闪失,那他肯定会跟着完蛋。所以,他没有理由不为这件事儿担心。
晚上回来,他又认真回想了方进财的为人,回想起了方进财带叶瑶来的目的,又联系了现在发生的事儿,不得不对方进财和叶瑶产生了怀疑。他要是早知道他们要给苏一玮下套,说什么也不会介绍他们认识苏一玮。难道真是自己好心办了一件坏事吗?可是,话说回来,他们下套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要那块地皮?如果仅仅是那样,还有下套的必要吗?况且,他们的目的不是达到了吗,为什么又不去销毁?
可能这里面的问题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但是,无论怎样,不把这件事儿抹平,他的心里与苏一玮一样无法平静。
这几天,他有事没事的就往苏一玮的办公室里跑。他知道苏一玮心里不高兴,至少有他多陪一会儿也会踏实些,遇事也好商量商量。
当他又一次走进了苏一玮的办公室后,苏一玮指指沙发说:“守礼,来,坐一会儿。”
他一听要让他坐一会儿,那肯定是有事要与他相商,便将门关好,坐在了苏一玮对面的沙发上。
苏一玮说:“我刚才与方进财谈过了。他答应承担所有的损失费,你觉得怎样?”
赵守礼说:“为了缩小范围,也只好由他来承担了。”
苏一玮说:“你不觉得这又是一个陷阱吗?”
赵守礼心里“当”的一下,没想到两个人想到一起了。但是,为了减轻苏一玮的心理压力,他还是故作轻松地说:“要真是他设的陷阱倒也罢了,谅他也不会深到哪里去,无非是工程完了再要点工程。问题是,我觉得这不是他设的陷阱,他没有这个必要。从他的角度出发,他恨不得你的权力越来越大,仕途越来越畅通,这样他也跟着沾光。”
苏一玮说:“那你认为还有人?”
赵守礼:“除了那几个小混混,再不会有其他人了。他们无非是从叶瑶那里得到了这点资料后,想勒索一点钱财。”
苏一玮嘘了一口气:“要是这样倒也罢了,我最怕坏了我们的大事。”
赵守礼说:“不会的,很显然,他们是为了钱,与政治无关。”
苏一玮说:“守礼,我想问问你,方进财给我搞的那套房子是他主动给的,还是你向他张口给我要的?”
赵守礼嘿嘿一笑说:“怎么什么事也瞒不过你呀?”
苏一玮笑了笑说:“说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守礼说:“也不能说是我要的,我哪能那么傻?我只是从中做了点煽风点火的作用。他想把那块地用作房产开发,问我怎么办?我说,征地说明上是工业用地,你改为民用首先得补交几百万的差价,另外苏市长批不批准还难说。如果市长能睁只眼闭只眼不去过问,你不但可以省下那几百万的补交费用,还可以大胆地搞你的民用建筑。他当然是明白人,一听心里就有了谱,问我怎么感谢一下你,我就让他准备了一套住房。那算个啥?给他那么大的好处,住他一套房子算个啥?”
苏一玮说:“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赵守礼说:“你放心好了,方进财感谢都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问题?”
苏一玮长嘘了一口气说:“守礼,有些事我也有考虑不周的地方,你可要随时帮我留个心。我们走到这一步真不容易,可不能让人踩了我们的脚后跟。我们现在可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呀。”
赵守礼频频点头说:“这一点请领导放心,我知道维护你也是在维护我自己。”
赵守礼说的是实话。曾几何时,他已经把他的命运与苏一玮的紧紧捆绑在了一起,说好了就是荣辱与共,说难听了就是一根绳子上的两个蚂蚱,他没有理由不把苏一玮的事儿当做他自己的事儿办,更没有理由不想办法搞清事实的真相。
就在这天下午,赵守礼走进了方进财的办公室。
方进财一下从椅子上弹起来说:“秘书长光临,有失远迎。坐坐坐。”
赵守礼冷着个脸儿说:“哪里敢让你大老板远迎呀?”
方进财一听这话不对劲,就急忙让了座,又泡了茶,才说:“我不知道哪些地方做得不周,让秘书长生气了?”
赵守礼说:“你别给我装了,告诉我,那盘录像带是怎么回事?”
方进财一脸难堪地看着赵守礼说:“秘书长,你不相信我,但是,也不可怀疑我。录像的事我的确不知道。”
赵守礼说:“方老板,你让我咋说哩,除了你和叶瑶,你说说看,再能有谁?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想不明白,你们搞那种东西做什么呢?就是把他的市长搞翻了,你方进财能得到什么好处?要是再换一个市长,不要说你搞什么住宅区的修建了,恐怕能不能把现在搞到手的这块地皮保住都很难说。”
方进财的脸色一下红成了一片猪肝色,嗫嚅着说:“秘书长,你真是冤枉我了,我以我的人格做保障,我方进财就是再傻也傻不到这种地步。录像的事,我怀疑可能是叶瑶那个小婊子录着玩玩出了麻烦,我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更不可能与她同流合污。早上我给市长也答应了,所有的经济后果我承担。出了这样的事,不光市长生气,你生气,就是我也生气。别的不说,从利益的角度来说,难道我不想维护市长的地位吗?难道我不希望市长飞黄腾达了对我有好处吗?”
赵守礼听了方进财的这番话,觉得也在理,气也消了大半。这才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放慢了语气说:“老方呀,不是我刚才发火,你说,就我们几个人,没有为他保驾护航好,反而给他带来了这样的麻烦,我心里能不急吗?”
方进财说:“我也一样呀。早上回来后,我一直在想,究竟这个问题出在了哪个环节?应该采取怎样的补救措施,使影响缩小到最低限度?如果钱能消灾倒也好办,我就豁出去一笔开支,把这个灾消除了也好。”
赵守礼说:“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到时候资金你先承担了,账记在我的头上,我会想办法给你补上的。不过,老方,这种事以后就是烂到肚子里也不能说出口。还有别的事也一样,无论到什么时候,在什么情况下,一定要对领导负责。对领导负责,也是对你自己负责。”
方进财说:“秘书长你放心好了,这个我懂,处理完了,一切都当没有发生过。”
赵守礼说:“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祸从口出。所以,我们时时刻刻要管好自己的嘴。”
方进财说:“秘书长请相信我,不该说的,我决不会说出口的。”
赵守礼这才放心地站了起来说:“我要是不相信你,能说服首长把这样一块肥肉交给你?”
方进财这才嘿嘿笑着说:“那是,那是。晚上能不能请到首长一起喝两盅,给他压压惊?”
赵守礼说:“我回去再说吧,看看他有没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