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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心病》第七章 收为心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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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朱士强最近遇到了一件烦心事。有老百姓向上级部门投诉,说计生局工作不力、滥用职权,给不符合二胎生育条件的国家公职人员颁发准生证,致使中海市很多有权有势的人家生了二胎。按照国家有关规定,国家工作人员违背计划生育政策是要受到严厉惩处的,一般都是被开除公职,或是夫妻双方同时下岗。违背政策办理准生证,这本身就是一种违法行为,一旦被上级纪检部门查出来,将会受到严肃的处理。

在此之前,朱士强确实帮人办过准生证,但他都很好地把握着分寸,一般符合生育条件他才会办。个别不符合条件的人,也都是市级领导打过招呼,他才会网开一面。至于那些不痛不痒的关系,他都一概回绝。所以,他的心里很疑惑,仅仅凭他办理的那几个准生证,绝对不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那又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呢?

朱士强把主管准生证发放的副局长郝济民叫到了办公室,劈头就问:“你是怎么搞的,是不是给人乱批准生证了?上级部门最近要来调查这件事,有老百姓写信告发咱们了。”

郝济民张大了嘴巴,说道:“啊,不会吧?”

朱士强愤怒地说:“什么不会,这还能有假?你马上调查一下,看看究竟有多少不符合二胎生育标准的办理了准生证。我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一定要把影响降低到最小程度。如果这件事搞不定,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郝济民额头上的汗都快下来了,赶紧唯唯诺诺地答应着:“我这就去办。”说完,转身就要出去,又被朱士强叫住了,“你等一下,还有一件事不知你想过没有,这次为什么有人告我们?”

郝济民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

朱士强说:“你去调查一下,看看下面的人是不是出了问题,是不是明明符合条件,人家没有给好处就不给办,才导致老百姓不满意的。如果真是这样,你赶紧吩咐下去,凡是符合二胎条件的,立即在最快的时间内给予办理,不许以任何理由拖着不办。一定要先把群众的情绪安抚好了才行。”

郝济民在心里暗暗佩服朱士强,他竟然能将事情分析得这么细致,这也充分体现了他的领导才能。

郝济民走后,朱士强气呼呼地下楼。上了车,他吩咐赵刚道:“开车!”

赵刚问:“去哪里?”

朱士强说:“去市委。”说完之后,又忍不住骂了一句,“简直是饭桶,净给我添乱。”

赵刚见朱士强很生气的样子,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朱士强也不跟赵刚见外,对他说道:“对了,你有没有听说咱们局里乱办二胎准生证的事情?有的话就实话跟我说。”

赵刚说道:“听说过,听说还是明码标价。只要给钱就办,5000块钱就能办。”

朱士强惊讶地问:“真有此事?”

赵刚说:“是真的,我还听说如果不给好处,即便是符合条件,也不给办的。”

朱士强听后,心里更生气了。他还埋怨起赵刚来,“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这件事?如果早跟我说,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就因为他们乱搞,我们已经被老百姓告到上面去了。听说最近上面就要派人来查,我这就去市纪检委找韩书记帮忙打点一下。”

赵刚说:“我以为你知道呢。再说了,我觉得背后谈论别人的事情不好,所以没跟你说,我又没有足够的证据。”

朱士强说:“从今天起,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但凡是单位的事情,只要你觉得有必要,就一定告诉我。我需要知道他们背后都在干什么,别当我是傻子一样糊弄。”

赵刚答应了一声,朱士强这是想让他当“暗探”和“卧底”,多搜集单位的各类信息,然后挑那些有用的跟他汇报。赵刚这时才明白,原来司机这个岗位还有这样的职责,要做领导的特情耳目。

到了市委纪检委之后,朱士强找到了他的至交韩副书记。朱士强也不避讳,直接跟他实话实说了单位办理二胎准生证违规的事情,需要他帮忙打点。韩书记沉吟片刻,帮朱士强出了几个主意:一是由韩书记亲自出面,跟上级部门沟通协调一下,适当地送点礼,尽量将事情压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二是赶紧将违规的问题给予纠正,尤其要给那些符合条件的申请者尽快办理;三是对相关责任人要进行象征性地处理,这样无论对上级还是下级都有一个交待。

朱士强完全同意韩书记的建议,只要能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花些钱财打点也是应该的。

回来后,朱士强的心情好些了。坐在车上,赵刚看他心情不错,就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事情得到解决了吗?”

朱士强答应了一声:“嗯,差不多了。”然后感慨道,“这年头,在官场上混,还真得有几个朋友,关键时候能帮得上忙。现在讲的就是一个关系,有了关系就好办事了。”这都是朱士强的经验之谈,赵刚默默地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后来,这件事在朱士强的周旋下,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上级部门虽然派人来调查了,但只是走走过场而已。而且办准生证的人还不算太蠢,那些超生的第二胎孩子都不在其亲生父母的户籍下,干部违反计划生育政策的调查结果没有事实根据。不过这件事还是给朱士强提了一个醒,他在口头上严重警告了郝济民,并且对主管准生证办理的科长给予了撤职处理。

经过了这件事后,凡是单位有什么风吹草动,朱士强都会向赵刚了解情况。赵刚发现了单位有倾向性的问题,也会及时跟朱士强汇报。两人的关系渐渐发展到几乎无话不谈的程度。

2

朱士强对赵刚给予了越来越多的信任,赵刚的工作干得顺风顺水。这天,主管计生工作的副市长卢秀云要去外地考察,由于考察的内容涉及到计生工作,就点名要朱士强陪同。考察的地点不算太远,就在邻省,驾车只需要四五个小时。朱士强就让赵刚开车,与他一同前往。

整个考察队只有四辆车,除了计生局的车外,还有卫生局长和教育局长的车,一行人跟着副市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赵刚小心翼翼地跟在车队的后面,这是他给领导开车之后第一次出远门。赵刚以前在部队时,经常随车队去高原地区,再恶劣的路况他都走过。但是他知道,作为领导的司机,这一次跟以往是不同的,要让领导坐着放心,不但要确保安全,还要尽量行驶平稳些,让领导乘坐舒适些。

赵刚发现,车队在行进的过程中,前面几辆车没有完全按照驾驶规范操作,经常是不该超车的时候超车,不该加速的时候加速。尤其上了高速之后,前面的车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驰骋起来。渐渐地,赵刚的车子被远远地抛在了后面。朱士强看到这种情况有点急,他催促赵刚道:“咱们也快点吧,要不然会赶不上的。”

赵刚说:“你放心好了,他们落不下咱们的,咱们还是安全第一。”朱士强点点头,对赵刚的做法表示了认可。

果然,赵刚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最终也没有被那几辆车落下。到了目的地,前面几辆车的司机下来后,跟赵刚做了简短的交流,说:“你怎么开得这么慢啊?”

赵刚只是笑笑说:“我不敢开太快,怕被交警罚。”

那几个人的眼神中充满了不屑,看赵刚年纪轻轻的样子,就小声耳语道:“一看就是个新手,不经常出远门。”

赵刚听得真切,却没有跟他们计较。几个司机年纪都比他大,尤其是卢副市长的司机,可能是有些秃顶的缘故,看起来都有50多岁了,估计是卢副市长用了多年的老司机。

赵刚知道,跟这几个人相比,他还是晚辈后生。虽然驾驶技术并不输给他们,但他还是谦虚地跟几个老司机打招呼,并且主动给他们敬烟。几个老司机对赵刚的表现挺满意,一会儿就跟赵刚熟络了起来。闲聊中赵刚得知,卢副市长的司机姓孟,给市级领导开车多年,先后伺候过几任副市长了。老孟跟其他几位司机侃侃而谈,交流着他给领导开车的心得,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领导的司机们在一起也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就是谁伺候的领导职位高、官职大,谁就更牛气一些,仿佛他也是司机中的领导者一样。

老孟说:“我给开过车的领导中,都有到省里当副书记的了。前两天他还给我打电话,让我没事过去,说是要请我喝酒。你们说我能过去吗,咱还能摆不正身份?人家是省委高官了,咱就是一个司机。不过人家可真没拿我当外人,到现在还能想着我。”

教育局和卫生局的司机也会捧臭脚,一个劲儿地说:“嗯,孟哥这些年在市里谁不知道啊,有些局长们办不了的事情,你孟哥都能摆平,还不是跟领导们的关系处得好。”

老孟一听大伙儿这么说,很是受用,又继续鼓吹起他开车这么多年的光荣历史。说到最后,他居然开始爆料起来,连领导们的脾气秉性、轶事绯闻也都说了出来。

赵刚在旁边听了直皱眉,心想:“这个老司机怎么这样没原则?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这嘴巴也太不严实了。”赵刚分析,可能是他被大伙儿给奉承得有点晕头转向,不知东南西北了。

接待方对考察团的招待很热情,对方是主管计生工作的副市长亲自接待。大家见面后先是握手,然后一一进行了介绍。再之后就到政府会议室进行专题汇报,汇报结束之后,又去基层单位考察调研。

赵刚和几个司机的任务就是跟在领导的屁股后,领导们说去哪里,他们就开着车去哪里。在整个接待的过程中,赵刚又一次见证了权力的重要性。卢副市长虽然是个女市长,但是朱士强等几个男局长都点头哈腰地小心伺候着。卢副市长下楼时,几个局长抢先去给她开门;卢副市长问话时,他们一般都躬着身子,贴在她的耳侧小声作答。卢副市长站得笔直,目视前方,连正眼都不看他们。

赵刚心有感慨,别看朱士强平时在单位,大家都对他毕恭毕敬的,到了主管领导面前,他也一样点头哈腰地装孙子。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所有的考察项目结束之后,卢副市长领着一行人去当地有名的景区逛了逛,还去泡了温泉。当地的露天温泉在方圆几百里内非常有名,大家当然不会错过这个享受的机会。

卢副市长和其他几个局长被接待方安排进了贵宾区,赵刚和老孟几个司机就在大众区泡了泡。赵刚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老孟却对此感到很不满,嘴里一直嘟囔着:“这接待方也太小气了,又不差咱们几个,偏偏不给安排到贵宾区。”嘴里一边说着,还一直对负责接待的人使脸色,对方感到很尴尬。赵刚本想劝劝老孟,让他注意点风度,想想还是算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免得老孟以为他多管闲事。

大众区的温泉是男女混浴的,有很多美女不时地在眼前闪过。赵刚一边泡温泉,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美女。泡温泉真是一种享受,尤其是露天温泉,人与大自然和谐一体。身处在热气腾腾的池水中,浑身的神经都放松下来,真是一种无与伦比的享受。赵刚想:“不知道贵宾区将会是怎样一种情景,听说那里泡一次要几千元的花费呢。”赵刚想象不出里面会有一些怎样的服务,“这当领导就是好,可以体会帝王般的享受,还不用自己掏腰包。”赵刚十分艳羡,“我如果以后有机会当领导,该有多好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卢副市长和几个局长依然被安排进了贵宾包房,吃的是山珍海味。而赵刚和老孟几个司机被安排到了普通包间,和对方的司机们一起吃一些普通的菜肴。老孟见桌上都是些平日的家常小炒,脸上立刻就显现出了不满意的表情。他将筷子一摔,赌气说道:“不吃了,这破菜,看着都没有胃口。”对方负责接待的人就站在门口,看老孟这个态度,就礼貌地说道:“您想吃什么,要不我跟厨房说声,给您特调几个菜?”老孟连眼皮都没抬,说:“不吃了,出去吃。”对方很尴尬,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晚上,老孟约了几个司机一起出去喝酒。见大家都去了,赵刚在盛情邀请之下,也不得不去。老孟领着几个司机进了一家装修不错的餐厅,服务员拿来菜谱之后,老孟翻开瞟了几眼,菜价都很贵。老孟就退了出来,他说:“没什么特色菜,咱们换一家。”然后又接连换了几家,最后干脆在街边的一处烧烤摊点停了下来。老孟说:“要不咱们在这里吃点烧烤、喝点啤酒吧。”大家在简易的餐桌旁坐下来,这下老孟怪大方的,点了很多烤串和啤酒,还跟大家说:“来,咱们今儿身处异地,反正晚上也不出车,干脆来个一醉方休。”

赵刚想:“今晚不出车,可是明天早上要出车,喝多了也不好。”于是,他就象征性地喝了一瓶啤酒。老孟和其他几个人推杯换盏、没完没了地喝了起来。直喝到后半夜,他们还意犹未尽。老孟还直劝赵刚说:“小赵,你怎么不喝了?再喝两瓶啊!”赵刚托词道:“你们喝吧,我酒量不行。”

一边喝酒,老孟一边又开始吹牛,无外乎是说他跟哪个领导好、哪个领导与他有些渊源、他为哪个领导办了事儿等等。赵刚就想:“领导怎么会用这样一个司机?领导的一些趣闻轶事都成了他炫耀的资本了。”

终于,几个人喝得差不多了,也没见老孟有买单的意思。赵刚拿眼扫了扫,估计这顿饭也花不了多少钱,就主动把钱包掏了出来,招呼摊主买单。老孟见了,醉醺醺地说:“不用你,我来。”嘴里说着,却不见他掏钱。赵刚客气道:“没事,还是我来买吧,又没多少钱。”老孟就没再坚持,依旧跟他们几个吹嘘着。赵刚笑笑,接过摊主找回的零钱。

消夜之后,赵刚感到很疲倦,就想着早点回去休息。但是老孟他们几个不知是喝高了,还是真不困,嚷嚷着还要打牌。赵刚说:“你们玩吧,我真的累了,想睡了。”他们看赵刚年纪太小,赌钱这事可能不在行,就没再勉强他。几个人在隔壁房间里打牌,直玩到后半夜才睡。

第二天一早,老孟他们几个都黑着眼圈,一副哈欠连天的样子。赵刚有些担心,他们这种状态还开车,安全可是一个问题。

果然,上了高速之后,几个人的车子都开得不太稳当。赵刚依旧远远地跟在后面,保持着安全的距离。朱士强看着前面的几辆车走得不太平稳,就问赵刚:“昨晚你们干什么去了?”赵刚如实回答道:“老孟晚上嫌人家招待的饭菜不好,就没吃晚饭,后来叫上我们几个出去吃烧烤了。”朱士强问:“喝酒了?”赵刚说:“嗯,喝了,不过我就喝了一瓶啤酒。”朱士强“哦”了一声。

沉默了一会儿,朱士强提醒赵刚道:“以后跟老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要留个心眼,别什么都跟他们说。据我所知,老孟这人口碑不好,卢副市长其实对他不是太满意。”赵刚听话地答应道:“我知道了。”

赵刚一边说着话,一边小心地开着车。他目视前方,丝毫不敢大意。转眼间,车队来到了一个拐弯处,赵刚本能地将车速放慢下来。突然,他看到老孟的车子丝毫也没有减速的意思,嘴里喊了一声:“哎呀,危险!”

话刚喊出口,老孟的车子就冲向了隔离带,咣的一下撞到了防护栏上,重重地弹了回来。后面的车子由于跟得太紧,也躲闪不及,砰的一下又重重地撞了上去。

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朱士强坐在车上,瞪大了眼睛。赵刚反应非常敏捷,他很迅速地踩了刹车,车子稳稳地停了下来。

没来得及跟朱士强打招呼,赵刚就迅速地跑下车救人。老孟的车已被撞得面目全非,人被压在里面动弹不得。卢副市长的头埋在膝盖间,人已经没有一点声息。老孟满脸是血地呻吟着,用微弱的声音呼喊道:“快,救救我!”

赵刚尝试着往外拽了拽老孟,但是拉不动,他的身体被哪里卡住了。这时候朱士强也过来了,“卢副市长,你没事吧?快醒醒。”赵刚赶紧跑到另一侧,想要把卢副市长拉出来,却发现她已经奄奄一息,似乎已经不行了。赵刚赶紧拿出手机拨打电话,又回头去救助另外一辆车上的伤员。

不一会儿,120急救车和高速公路交警迅速赶到,他们使用破拆工具将卢副市长和老孟拉了出来。卢副市长已经断了气,老孟还有微弱的呼吸。另外一辆车的人也伤得不轻,大家都被送往了医院。

朱士强在现场忙前忙后地处理着相关事宜,这还是他第一次经历这么惨烈的车祸。早上他还和卢副市长有说有笑,只不过半天工夫,两人现在却已经阴阳相隔。朱士强被强烈地震撼了。

朱士强赶紧拿起电话,向市里报告了车祸的情况,紧急启动了善后处理工作。这次车祸损失惨重,副市长卢秀云当场毙命,司机老孟虽然经过抢救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下半身已经瘫痪。另外一辆车上的几个人也都受了伤。

卢副市长的葬礼朱士强去参加了,看到她家人悲痛欲绝的样子,朱士强也忍不住心有戚戚焉。毕竟是在一起工作很久的老领导了,说没就没了,挺让人揪心的。朱士强知道,保重自己的生命也是对家人负责的一种表现。

想起卢副市长从车子里被拽出来的一幕,朱士强就不寒而栗。平日里风光无限的副市长,那一刻竟软塌塌得如同一堆破棉絮,脸部也被撞得面目全非。那一刻,名利、金钱都像眼前浮云,只有生命才是最宝贵的。朱士强意识到,要想有福消受下半生的幸福,首先得确保生命安全。他十分感激赵刚,如果他也像另外两辆车一样,紧跟在老孟的后面,说不定他们也在劫难逃。虽说领导掌握着司机的命运前途,但反过来,领导的生命掌握在司机的手里。通过这次车祸,朱士强越发地意识到了司机的重要性。别看赵刚年龄不大,车却开得很平稳。平时对自己的要求也很严格,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他的确是一名好司机。

从此,朱士强更是对赵刚信任有加,不仅言谈举止之间十分客气,有时候还对他嘘寒问暖,表现出了一个领导少有的热情。赵刚有时候甚至觉得有点别扭,不过,既然领导对他好,他也不能说什么。赵刚认为,他的职责就是开好车,把好自己的方向盘。

3

计生局下面有个药具管理站,专门负责中海市计生避孕药具的管理工作。原来,那里的站长是邢军,那就是一个酒囊饭袋,靠接父亲的班混到了计生局。平日里什么也不做,到单位露个面就出去喝酒打麻将,而且还经常和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闲杂人等混在一起,单位的职工对此意见很大。

朱士强早就想把这个人撤下去,换一个守摊敬业的人上来。结果在一次例行检查时,他发现这人负责管理的药具不但有发霉变质现象,而且发放也不及时。该给的不给,不该给的乱给,整个药具管理工作是一片混乱,没有完成上级下达的指标任务。

朱士强一怒之下,回来之后立即召开班子会议,提出将邢军撤职,换医学院药剂专业本科毕业的李小兰当站长。没想到,消息传出去之后,邢军跑到计生局,站在走廊里破口大骂,“分明是收了别人的好处,再不就是跟人有不正当的两性关系。不就是因为我没有给你送礼吗,要不能这么整我?”

朱士强听到骂声之后,走出来问道:“你骂谁呢?”

邢军直接顶撞朱士强道:“就骂你呢。”

朱士强气得脸都变绿了,他又动不得手,只能忍气吞声地任凭他骂。

有人将朱士强推进屋里,邢军依旧站在走廊里高声大骂。别人推他他也不走,反而骂得更加起劲。邢军不但将朱士强骂了,而且将整个局领导都骂了。大家虽然对他的做法十分厌恶,但是谁也不想去得罪人。

朱士强在屋里气得浑身发抖,他可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遇上邢军这样的无赖,哪一个领导都拿他没办法。正当朱士强一筹莫展之际,赵刚推门走了进来。朱士强让他去市里送点东西,他送完之后就回来跟朱士强汇报。

赵刚进屋就问道:“邢军在走廊里骂谁呢?”

朱士强说:“让他骂去,别理他。”

赵刚明白了,原来邢军在骂朱士强呢。这时邢军在走廊里的声调越来越高了,好像生怕局里的同事们听不见似的。

赵刚一听就怒了,说道:“哎呀,这混蛋也太嚣张了,这样怎么能行,这不是骑在人头上拉屎吗?我看看去。”

说完,也不等朱士强同意,赵刚就气呼呼地走了出来。

朱士强压根儿也没指望赵刚能摆平这件事,他满以为最多也就是把邢军拽走,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出乎他的意料。

赵刚出来之后,直接冲邢军走去,表情平静地问:“你骂谁呢?”

邢军骂得正起劲儿,他看了一眼赵刚,心想,局领导们都拿他没有办法,一个司机又能把他怎的?于是,他没好气地说:“关你什么事?这里没你的事儿,一边儿去。”

邢军的话音刚落,只见赵刚又飞起一脚,正踹在邢军的胸口上。邢军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转眼之间就跌坐在角落里,胸口如同被塞了一团棉花,又疼又闷。

赵刚跟了上去,依旧一副平静的表情,问道:“你骂谁呢?再骂一句我听听。”

邢军不敢再骂了,他有些发懵,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司机竟然敢跟他动手,“我说了,不关你的事,骂谁跟你无关。”

话音刚落,赵刚又是一脚,一下子踢在他的腮帮子上。邢军顿时觉得半边脸都火辣辣地疼,就如同被蜜蜂蜇了一样,脸一下就肿起老高。

邢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遇到的并非善茬儿。别看赵刚表面上看似很平静,却目露杀机,出手又狠又准,往往这样的人才真正不好惹。邢军很快挣扎着站了起来,顺手抄起墙角的一个拖把,挥舞着向赵刚砸来。赵刚眼疾手快,一转身躲了过去,随手就是一拳,狠狠地打在邢军的面门上。瞬间,两个人就打在了一起。

赵刚毕竟是武警出身,长得高大威猛,他很快就占了上风。几个回合下来,他又把邢军打倒在地,邢军从三楼连滚带爬地一直摔到了一楼。此时邢军已经满脸是血,双眼肿成了一条缝。

赵刚一边打一边问:“你还骂不骂?”邢军刚开始时还嘴硬,说:“骂,打死我也骂。”后来他实在受不了赵刚的暴打,只得求饶,跪在地上说:“不骂了。”

赵刚问:“是真不骂了还是假不骂了?”

邢军声调都变了,带着哭腔回答:“真不骂了。”

赵刚说:“那好,你以后再骂一次,我就打你一次,不信你就试试看。”

于是,全计生局的干部职工都看到了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计生局有名的臭无赖邢军被打得直挺挺地跪在计生局的大门口,满脸是血地向赵刚求饶。赵刚像一个英雄似的,威严地屹立在邢军的面前,浑身充满了杀气。

朱士强站在三楼办公室的门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但是他没有出去制止。朱士强知道,对于这种特殊事件,就得采取特殊手段处理,光靠讲道理是行不通的。所谓“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有时候拳头远比简单的说教管用,尤其对邢军这种人更是如此。

事后,朱士强还对赵刚的做法给予了肯定。朱士强说:“邢军有没有找你麻烦?”赵刚说:“没有。”朱士强说:“没事,真要是打坏了,涉及到看病赔偿,局里出钱,不用你承担任何费用。”赵刚说:“那都是小事情,我实在看这混蛋太不顺眼了。居然敢站在走廊里骂你,我不打他还能怎样?”赵刚还强调说:“今后不单是他,别人骂你也不行,如果被我听到,绝轻饶不了他。”朱士强听了赵刚的这番话,心里很满意。赵刚对他可真算是忠心耿耿了。

赵刚打邢军的当天,张蕾提前下班回家了。第二天,她才听韩大姐说了这件事。事后她感到有些害怕,就埋怨赵刚道:“又不关你什么事情,你万一打坏了人怎么办?”赵刚说:“我实在是生气,他居然站在走廊里骂朱叔。”张蕾说:“反正你以后留个心眼,别让人把你当子弹来使唤,装枪你就放。”赵刚说:“不会的,这事情我有分寸。再说了,我不出头谁出头?朱叔又不能跟他对着打,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给朱叔树立一下领导权威。如果不把他的嚣张气焰打下去,那以后还怎么在局里开展工作?”

张蕾没吭声,虽然她觉得赵刚的话有些道理,但作为妻子,她还是替丈夫的安危着想。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以后还是少发生为好。

赵祖民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没有过多埋怨赵刚,他知道虽然赵刚这么做是冲动了一点,但这也未尝是一件坏事。赵祖民就问了问朱士强的反应,果然不出他所料,朱士强内心里对赵刚充满了感激,赵祖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自从赵刚暴打邢军之后,赵刚在计生局也名声大振。大家将赵刚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他是中央警卫团复员的,有一身真功夫,三拳两脚就能将人打倒在地。还有人说他是朱士强的保镖,平时开开车,关键时候负责保护朱士强的人身安全。

对于这些传言,赵刚都一笑了之,并不做过多解释。不过他能从朱士强的眼神中感觉到,朱士强对他越来越赏识了。

4

长时间相处下来,朱士强对赵刚再也没有防备了,在车上打电话的时候不背着他了。无论是谁打来的电话,朱士强都大大方方地接听。有那么两次,朱士强甚至当着赵刚的面在电话里跟孙盈盈打情骂俏。

每次孙盈盈来电话,朱士强脸上立即就出现了一种特殊的神采,接电话的语调也是少有的温柔。

一次,朱士强又接到了孙盈盈的电话。朱士强握着手机,一脸的微笑,“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甜,“在哪儿呢?”

“嗯,在车上呢。”

孙盈盈依旧是那老一套:“下班有事没?”

朱士强想了想说:“没什么事。”

“那上我这儿来吧,晚上我给你熬甲鱼汤,给你补补。”

朱士强乐了,“就我这身子骨还用补啊?”

“怎么不用,最近发现你体力都不如从前了,动一会儿就浑身冒虚汗。”

“瞎说,我还硬朗着呢。”

“到底来不来啊?给我个准话。”

朱士强犹豫了一下,说:“看看吧。”

孙盈盈似乎有点不满意,“什么意思,好像我求着你来似的。”

朱士强说:“好,那我去。”

孙盈盈又加了一句:“想我不?”

“嗯!”

“嗯什么啊,问你话呢,到底想还是不想啊?”

因为有赵刚在身边,朱士强有些不大方便回答,他看了看赵刚,轻声答应了一句:“想!”

孙盈盈这才感到满意,临放电话之前还说了一句:“晚上不见不散啊。”

朱士强说:“知道了!”

在整个通电话的过程中,赵刚一直目视前方,装作没听见的样子。其实关于电话的内容,赵刚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而且赵刚还准确地判断出,接下来朱士强一定会给妻子宋桂玲打电话说不回家吃饭了,晚上有应酬。

果然,没过几分钟,朱士强抄起了电话,给宋桂玲打了过去。朱士强用冷冰冰的声音对宋桂玲说:“我晚上有事,不回家吃饭了。”

电话那头的宋桂玲显得有些不耐烦,“又跟谁出去喝酒啊?”

朱士强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跟王市长一起去招待几个客人。”

“几点回来啊?”

“不知道,可能会晚点。”朱士强皱了皱眉头。

“少喝点。”

朱士强说:“好了,知道了,别唆了,我挂了。”说完,也不待宋桂玲继续唠叨下去,他就把电话挂了。

一切都如赵刚所料,朱士强又让赵刚送他到国税局附近,然后下了车。他还告诉赵刚,晚上不用来接他了,他自己打车回去。赵刚也不多问,开着车离开了。

赵刚送完朱士强之后没有回家,他给昔日的好友陈明、阿东打了电话,约他们一起喝酒。

赵刚和陈明、阿东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友谊比较深厚。赵刚当兵复员刚回来的那段时间内,三个人天天混在一起,一起看球,一起喝酒。赵刚觉得那段日子挺快乐的。生活简单,什么都不用想,可以一觉睡到天亮。也可以整宿不回家,尽情地挥洒自己的青春。可是自从上班了之后,赵刚的烦恼就多了,心事也多了。赵刚想不明白,难道成熟就一定要以失去快乐为代价吗?如果真是这样,他倒希望永远也不要长大才好。

赵刚和陈明、阿东一边喝酒,一边听音乐。阿东好像看出了赵刚有心事,就问道:“怎么了?看你好像不开心的样子。”赵刚说:“没有啊,我挺好的。”陈明也说:“赵刚,我怎么发现你没有以前话多了,感觉你变得沉默了。”赵刚说:“是吗?我自己都不觉得。”陈明和阿东都说:“可不是嘛,这可不符合你的性格。”

赵刚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就是觉得不快乐。”

阿东问:“为什么不快乐啊?你别不知足了,工作有了,婚也结了,而且还住在那么大的新房子里,还有什么不快乐的?”

赵刚说:“其实我现在才知道,快乐不快乐跟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关系。我以前一直以为,能有一份满意的工作,不愁衣食就很快乐。可是现在这些都实现了,我依旧觉得生活挺没意思的。”

正说着,赵刚的电话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张蕾打来的。张蕾问:“你在哪儿呢,怎么这么晚还不回来?”

赵刚如实回答道:“在外面跟陈明和阿东一起吃饭,晚一点回去。”

张蕾似乎有些不高兴,说:“平时总是借口工作忙,晚上都不陪我。如今有时间了,你又跟朋友一起出去喝酒。”

赵刚不想跟张蕾在电话里吵架,就说:“好了,一会儿回去。”说完,就撂了电话。

陈明和阿东在旁边劝说:“要不现在回去吧,别惹老婆生气。”

赵刚说:“偏不回去,今晚我就跟你们在一起。凭什么我一点自由没有啊?白天在单位陪领导,晚上还要回家陪老婆。”说完,赵刚干脆将手机关机了,免得张蕾再打电话过来影响了心情。

玩到半夜12点了,赵刚才醉醺醺地回到家里。张蕾早已经睡下了,赵祖民还在客厅里看电视。见到赵刚喝了酒回来,赵祖民问道:“这么晚才回来?”赵刚回答说:“跟陈明和阿东在一起吃饭了。”赵祖民说:“以后尽量早点回来,尤其单位不出车的时候,多在家陪陪小蕾。”赵刚说:“爸,我这些日子都够规矩的了,一点业余生活都没有。难道我就不能放松一下啊?”赵祖民倒也理解儿子,“放松倒是可以,不过你也要知道,你是有家的人。”说完,赵祖民朝卧室努了努嘴。

赵刚明白赵祖民的意思。他简单洗漱了一下,就走进了卧室。本来他想蹑手蹑脚上床睡觉,谁知张蕾并没有睡着,伸出脚踹了他一下,小声说道:“这么晚回来干吗?出去跟你那帮狐朋狗友喝酒去好了,手机还关机,有种你别回来啊。”

赵刚打了一个饱嗝,喷出满嘴酒气,讨好地说道:“别生气嘛,我又不是经常出去。今晚朱叔没事,不用车,我就跟几个朋友聚了聚。”

张蕾说:“没事也不说回来陪陪我?除了工作就是朋友,我在你心里哪还有什么地位?”赵刚嬉皮笑脸地说:“自己的老婆,哪天陪不行?再说了,晚上还要搂着你一起睡觉的。倒是外人长时间不联系不好,感情都生疏了。”赵刚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将张蕾揽在怀里。

张蕾假意往外挣脱,嘴里说道:“反正你就是对我不好,不许你碰我。”赵刚哪里管她那套,死死地搂住不撒手。一会儿工夫,张蕾也就不再挣扎了。张蕾说:“不许你再有下次了,否则我绝不原谅你。”赵刚嘴里答应着,心里却想:“娶个老婆也够累的了,管得这样严,今后哪还有什么自由啊。”

5

赵刚虽然是朱士强的司机,但公车难免会私用。作为领导的司机,赵刚也经常接送朱士强的家人,尤其是朱士强的老婆宋桂玲。

宋桂玲一上车,不是打电话就是照镜子。她本身长得不难看,但总是喜欢浓妆艳抹,洒上浓烈的香水,让人闻了直恶心。最让赵刚不能忍受的是,她还会征求赵刚的意见,经常问赵刚:“今天我漂不漂亮?”赵刚只能说:“挺漂亮的。”宋桂玲一听,还高兴得不得了,美滋滋地说:“我就知道这么搭配挺好的。”

这天,宋桂玲要去乡下老家参加一个远房亲戚的婚礼,就给朱士强打电话,要他派辆车送送。朱士强就告诉赵刚:“你婶要去九龙沟一趟,你陪她去吧。”赵刚能说不去吗?他嘴上痛痛快快地答应着,心里却一百个不情愿。可是也没有办法,只得按照领导的吩咐行事。

九龙沟地处荒山野岭,来回要两三个小时,路也不好走。奥迪轿车底盘低,有些坑坑洼洼的地方,赵刚总是十分小心,生怕刮蹭了汽车底盘。

宋桂玲坐在车上心情极好,没完没了地跟赵刚搭话儿。“看这儿风景多好啊,我就在这里长大的。这里山美水美,空气也新鲜,很养人的。”

宋桂玲又说:“现在住在城里不行了,到处都污染,锅炉里冒着黑烟,早上连清新的空气都呼吸不到,真是烦死了。”

赵刚也附和着说:“可不是吗,现在早上出去转一圈,回来的时候往脸上一抹,都能抹出灰尘来。我早上都不起来锻炼了,因为吸进去的都是毒空气,锻炼也不会有效果。”赵刚尽量地迎合宋桂玲。

宋桂玲又说:“等一会儿你到了农村看看,看看什么叫回归大自然,在那里生活才能健康长寿呢。对了,你去过农村吧?”

赵刚说:“哦,去过,不过时间短,体会不深。”

宋桂玲说:“我体会深,到现在我还喜欢吃窝窝头、大葱蘸大酱。早些年我爸还没回城时,我就在农村住。我家现在还有好多亲戚都在那里呢。”

就这样,两个人一路上说着话,终于到了九龙沟。走进一处农家小院,宋桂玲的亲戚都迎了出来,帮着他们拎包,赵刚跟着人群进到屋里。

赵刚礼貌性地跟众人打过招呼之后,就静静地待在一边。说实话,赵刚很不喜欢这个偏僻的农村,虽然这里空气很新鲜,民风很淳朴,但是赵刚就是喜欢不起来。他总觉得这里很闭塞,卫生条件很差。厕所是那种用凉席搭起来的简易厕所,做饭用的是土锅灶台,还要烧从山上捡来的松枝,不时有灰尘落入菜盘里。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天快黑了,宋桂玲还没有回去的意思。她的哥哥、嫂嫂诚意留她住一宿,她爽快地说:“那就不回去了,住一宿。”这下可苦了赵刚,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宋桂玲对他说:“小赵,今晚咱们就不回去了,天黑路滑也不安全。反正农村炕大,有的是地方,咱们就在这儿住一宿吧,明天一早再回去。”

赵刚哪有心思在这里住啊,这里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而且赵刚有个毛病,一换地方他就睡不着觉。可事已至此,他也毫无办法,只得听从宋桂玲的安排。无奈之下,赵刚往家里打了一个电话。由于地处山区,信号不太好,说了半天才说明白。张蕾在那头还将信将疑,赵刚憋了一肚子气。

晚上睡觉时,那火炕烧得很热乎。赵刚躺上去,刚开始觉得挺舒服,后来就热得睡不着。他在炕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大半夜,才终于睡着了。

离开九龙沟的时候已经是午饭后了,临走之前,他们还给宋桂玲拿了很多土特产品,有山木耳、野蘑菇、土豆干、黄瓜钱之类。宋桂玲很高兴,一路上跟赵刚侃侃而谈。

赵刚一晚上没休息好,感觉很疲惫,但依旧违心地迎合着宋桂玲。赵刚说:“嗯,你说得不错,如果夏天的时候来这里度假,住上一个星期,吃吃没有污染的绿色瓜果,钓钓鱼,打打猎,感觉一定会很棒。”

宋桂玲听赵刚这么一说,就像遇到了知己一样,她兴奋地说:“就是嘛,我好几次动员你朱叔来,可他就是不来,总是推说没空。其实只是借口而已,他有空去别处玩。”

赵刚笑了笑,没有吭声。将宋桂玲送回家之后,赵刚就回家了。他洗了一个澡,然后将车开到洗车行擦洗了一下,又立即去接朱士强下班。

见面后,朱士强第一句话就问:“怎么样,这次去九龙沟还算顺利吧?”

赵刚点点头,说:“挺顺利的。”

朱士强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以后出门别忘了提前给张蕾打个电话,免得她担心。她昨晚打电话问我了,问你去哪里了,说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就告诉她你去九龙沟了,她才放心。”

聪明的赵刚立即就想到,一定是张蕾不信任他,特意跟朱士强核实情况。这样想着,赵刚就有些生气了,张蕾的这个举动实在令他不能容忍。但赵刚依旧装作没事人一样,说:“哦,可能是山区信号不好。我也想给她打个电话,但拨不出去。”

朱士强说:“哦,是这样啊。”就没再问这件事。

回到家,赵刚一进屋就气势汹汹地找到张蕾,厉声质问道:“你为什么打电话给朱叔?我不是已经告诉你我在九龙沟,晚上不回了吗?”

张蕾淡淡地说:“打电话问问怎么啦?我又没说别的。”

赵刚说:“可你这么做分明就是不信任我。再说了,这事如果被他识破,他会怎么看我?他会以为我经常对你撒谎呢!”

张蕾白了赵刚一眼,“我凭什么信任你?谁知道你是真去九龙沟了,还是去和别的女人约会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杂货店那小狐狸精勾搭的事情。”

“你!”赵刚气得脸色煞白,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怎么这样不讲道理?我的事情结婚前不是就跟你说过了吗?我既然已经跟你结婚了,就不会在外面朝三暮四,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

张蕾扭过头来,“这年头的男人哪个能靠得住?我才不像别的女人那么傻呢,等到出事了才知道后悔。我要看紧你,不给你犯错的机会。”

赵刚情绪激动地说:“可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不顾后果地打电话,会对我的工作造成影响,领导知道了会怎么看我?”

张蕾一摆手,说:“没事,朱叔又不是外人。再说了,他还是咱俩的介绍人,即便他知道了,他也能理解的。”

赵刚简直无话可说,干脆放下狠话来:“如果你今后再把电话打到领导那里去,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说完,也不等张蕾回答,赵刚就气呼呼地转身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