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张蕾对赵刚调入教育局原本是不同意的,因为她知道,赵刚一旦调入教育局就会脱离她的掌控范围。可赵刚父子认定了调入教育局会更有发展前途,张蕾权衡再三才勉强同意了赵刚父子的要求,并且亲自出面找爸爸帮忙,才算把赵刚顺利地调了过去。后来,张蕾也向赵刚约法三章,去教育局工作可以,不过无论怎么忙,也要抽空陪她。赵刚连连点头同意,可没想到的是,赵刚调入教育局之后,整天都很忙。有时半夜三更才回来,还一身疲惫的样子。为此,张蕾很是恼火,她经常抱怨说:“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意思?我整天独守空房,跟个寡妇有什么区别?”
赵刚无奈地解释道:“我也没有办法。我是给领导开车,领导有应酬,我就得跟着。领导不回家,我也不能回家啊。你还是多理解我一下吧!”
张蕾说:“我还不理解你?如果不理解,当初我就不会帮你调到教育局去了。但是,你也应该自觉点,凡事该有个分寸才行,别把家当成宾馆。”
赵刚一脸的无奈,“可是既然选择了给领导开车,就应该辛苦一点,起早贪黑的也正常。况且人家朱叔也没有亏待咱,平时鱼肉米面的也没少给我们。”
张蕾气不打一处来,“咱家又不缺那些。你要真是为了这些东西,我劝你趁早别干了,我可以给你。别的我不图,我只希望你能整天陪着我,过正常的日子。”
“我也不光是为了钱,最主要的是跟着朱叔干,可能会有一个好的前程。”
听了赵刚这话,张蕾笑了一下。她不屑地说道:“一个司机能有什么好的前程?搞不好开一辈子车而已,说白了,还不是一个伺候人的活儿。”
赵刚心里很不高兴,他觉得张蕾在嘲笑他,就问道:“你瞧不起我?觉得我一辈子就只能开车?”
张蕾哼了一声,说道:“除非我爸帮你,否则你可不就得一辈子开车吗?”
赵刚很讨厌张蕾动不动就把岳父搬出来压他,好像没有岳父的帮助,他这辈子什么也干不成似的。赵刚偏要争口气,他就不信单凭自己的努力不会有发展。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做出样子来给她看看。
其实张蕾的抱怨也不是没有理由,哪一个新婚的妻子不希望丈夫陪在身边呢?尤其像张蕾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她从小被人宠习惯了,原以为嫁给赵刚之后,赵刚会对她言听计从。谁成想她却整天一个人待在家里,过着寂寞无聊的日子。
还有一点让张蕾不能忍受,若单单是她一个人倒也好了,偏偏赵祖民和他们住在一起。赵刚不在家的时候,整套房子就剩下她和赵祖民两个人。尽管张蕾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赵祖民都尽量出去,避免两个人独处。但同在一个屋檐下,两个人总会有独处的时候。
时间久了,张蕾就给赵祖民脸色看。赵祖民也不是一个看不出眉眼高低的男人,毕竟做过多年的领导干部,他感觉到了儿媳妇的不友好。这让他的心里很难过,想当初,他一门心思撮合赵刚和张蕾走到一起,为此还狠心拆散了赵刚和小兰。可没想到,到头来换来的却是今天这样一个结果。
赵祖民从内心里还是希望能和张蕾处好关系,他也一直把张蕾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有什么好吃的都给张蕾留着,为了不让张蕾累着,很多洗衣做饭的活儿他都抢着干。可即便这样,他也没在张蕾那里落下好来。在张蕾眼里,赵祖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累赘。只要赵祖民在家,她就快乐不起来。
赵祖民感到很失落。为了把赵刚拉扯大,他吃了多少苦。可以说,赵刚就是他的全部。可如今赵刚娶上媳妇了,工作也有了,自己却成了局外人。一想到这些,赵祖民感到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赵祖民原本不怎么好酒,可自从张蕾对他不满之后,他一个人异常苦闷,实在无以排遣,有时候他就喝些酒。老爷子一边喝酒,一边回想着这些年的艰难。想到动情处,他往往都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赵祖民赔着一万个小心,就怕儿子和儿媳妇闹矛盾,但是他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那天晚上,赵刚11点才从外面回来,那时张蕾已经睡熟了。赵刚上床睡觉的时候,由于声音大了点,不小心把张蕾弄醒了。
张蕾恼怒地问道:“你能不能轻点啊?我刚睡着,你就把我弄醒了。”
赵刚无奈地说:“我有什么办法,我170多斤的体重,床又那么软,我再小心,躺上去它都会动的。”
张蕾说:“那你就不能早点回来啊?如果再晚回来,就去你爸的房间睡,别上我的床。”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去他的房间睡算怎么回事儿?”
“你不是跟你爸亲吗?那你就去跟你爸睡呗,不要回来打扰我。”
赵刚有些恼怒了,“拜托你能不能别总拿我爸说事儿,我爸究竟哪儿得罪你了?你横竖都瞅他不顺眼。”
“我哪里瞅他不顺眼了,我说的是实话。本来就是嘛,在他眼里,你好像有多完美似的,其实你一身毛病。我让你去他屋里睡,就是想让他也体会一下,让他知道你有多么讨厌。深更半夜才回来,还把我给吵醒了。”
赵刚指着张蕾的鼻子,厉声说道:“我警告你啊,不许说我爸,咱俩吵架跟他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再说他,别怪我不客气。”
张蕾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故意抬高声调说道:“说他怎么了?本来他就护着你,难道我说得有错吗?”
赵刚忍不住用手推了张蕾一下,“你有病啊,能不能小声点?”
张蕾见赵刚跟她动手,更不愿意了,故意大喊道:“谁让你回来晚了?回来晚了打扰我就不行,你不让我睡,我也不让你睡,咱们俩谁都别想睡!”
赵刚怕他们的吵架声被赵祖民听到,干脆抱起枕头说:“好吧,你自己睡,我出去就是了。”说完,他气呼呼地摔门走了。
当然,赵刚没有去赵祖民的房间睡。他怕赵祖民担心,就在客厅的沙发上铺了被子,躺在上面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宿。
这天早上,当赵祖民发现赵刚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时,心里充满了狐疑,他猜到八成是小两口昨晚吵架了。赵刚个子比较大,沙发很小,他半条腿都露在了外面。可能是昨天太辛苦的缘故,赵刚睡得十分香甜,粗重的喘息声伴着鼾声,不时从鼻腔中发出来。偶尔还吧嗒几下嘴,似乎在做着什么甜美的梦。
赵祖民看到儿子这副样子,十分心疼,忍不住上前替赵刚盖了盖被子,没想到一下子把赵刚弄醒了。
赵刚揉了揉眼睛,说:“爸,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赵祖民说:“嗯,我睡不着。”然后又充满慈爱地说:“快进屋去睡吧,沙发上凉,小心别感冒了。”
赵刚回答道:“没事的,我再躺一会儿就该去上班了。”
赵祖民似乎知道赵刚不好意思回自己屋睡,就说:“你上我房间睡吧,我被子还没叠,被窝还是热的呢,到了上班时间我叫你。你整天开车,睡眠不足怎么能行!”
听了赵祖民的话,赵刚心里暖暖的。他听话地从沙发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地走到爸爸的房间,一头扎到床上,沉沉地睡去。
张蕾也醒了,听到客厅里有动静,她就知道赵祖民起床了。她忍不住偷偷地爬起来,趴在门缝处偷听爷俩儿的谈话。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赵祖民和赵刚并没有说她什么坏话,倒是赵祖民对赵刚的那种体贴让张蕾十分不爽。在张蕾看来,似乎只有她才可以对赵刚这么细心。
张蕾重新躺下,却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她干脆起床了,走到了客厅里。赵祖民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她站在厨房门口,跟赵祖民说道:“爸,我昨晚跟赵刚吵架你听见没?”
赵祖民回头,惊讶地说:“我不知道啊,你们为什么吵架啊?”
张蕾气呼呼地说:“赵刚每天都回来很晚,而且也不知道轻重,动静总是很大,害得我睡不好觉,你也不说说他。再这样下去,我不让他在我房间里睡了。他爱去哪儿睡就去哪儿睡,我不管他。”
听张蕾说完,赵祖民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回头说说他,让他回来小点动静。”
本来赵祖民还想说一句,让张蕾理解一下赵刚,给领导开车很不容易,也没个时间规律,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起早贪黑的,也挺辛苦。但想想还是算了,如果他偏向赵刚说话,肯定又会让张蕾大发雷霆。
张蕾胡乱地冲赵祖民发完一通牢骚之后,感觉心里舒服多了。她又重新折回卧室,踏实地睡下,美美地做了一个梦。
2
朱士强在教育局的工作已经步入了正轨,班子成员都对他言听计从,就连平日里两个矛盾极深的副职领导也变得规规矩矩了,他们再也不敢在朱士强面前造次,更不敢轻易挑起事端。朱士强在短时间内扭转了教育系统的工作局面。赵刚十分佩服朱士强的领导能力。
这天,朱士强参加一个宴会后才下班,可能是在酒席上受到了别人的吹捧,酒也喝了不少,上车后,他的话就多了起来。
朱士强问赵刚道:“最近局里面的人对我评价如何?”
赵刚说:“挺好的啊,人们都说您是一个有魄力的领导,做事干净利落。”
“你有没有觉得我太霸气?”
赵刚回答道:“没有啊。”
朱士强说:“那是对你,但是不能对谁都这样。教育局不比计生局,这里的关系复杂得多,人际关系也复杂,所以有时候就得严厉一些。”
“嗯,不严厉也不行,这么大一个摊子,什么样的人都有。”
朱士强问:“对了,最近有没有听到下面有什么不良反映?”
赵刚认真想了想,回答道:“别的倒没有,不过我听说有几个老同志对你好像有点意见,就是被你撤职的那几个人。”赵刚停了一下,“不过有意见也是正常的,毕竟被撤职了,谁心里都不会舒服。”
朱士强说:“嗯,你以后再跟他们接触的时候,注意观察他们有没有什么动向,别私下里搞出什么小动作来。”
赵刚说:“好的,我会留意的。”
朱士强点了点头。
教育局表面上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朱士强的改革措施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他们虽然明里不敢反对朱士强,但是暗地里却写了一些举报信,控告朱士强独断专行,说他在某些方面的改革不合理。甚至还有个别人无中生有地诬陷朱士强借此机会大肆捞取好处,有贪污受贿的嫌疑。
这些情况朱士强当然不知道,而赵刚或多或少地听到了一些消息。赵刚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就赶紧跟朱士强汇报。朱士强惊讶地问:“都是什么人,你听谁说的?”
赵刚说:“我跟下面的人聊天无意中听到的,说是进修学校的校长和几个被你调整下来的中层领导。”
朱士强听了冷冷一笑,“没事,这些人告我也是意料之中,一点儿也不奇怪,让他们告吧。”
朱士强停了一下,然后问正在开车的赵刚:“这件事你怎么看?”
赵刚回头望了一眼朱士强,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认为这件事既不能太把它当回事儿,也不能不把它当回事儿。我觉得可以策略性地找这几个人谈谈,安抚一下他们。其实,这几个人也不见得就一定认为您不好,可能更多的是心理不平衡而已。”
朱士强说:“我不可能找他们谈的,这样会让他们误以为我妥协让步,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他们会更加有恃无恐。”
赵刚说:“这事您不用亲自出面,让分管副局长找他们谈就好了。让他们认清形势,这样告下去对谁都没好处。还可以通过别的方式适当给他们一些甜头,比如增加点福利待遇什么的,这样他们的心里也就平衡了。”
赵刚的一席话不禁让朱士强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他没有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话语不多的小伙子,关键时候竟会这么有思想。
朱士强虽然没有当面肯定赵刚的话,但是他知道赵刚的意见是值得采纳的。教育局的各项工作已经走向正轨,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稳定。没有稳定,教育局的发展就会成为一句空话。
事后,朱士强果然采纳了赵刚的意见。他根据赵刚告诉他的那些告状者的名字,让主管副局长挨个儿去做工作。同时,他也主动到纪检监察部门找到相关的领导,把教育系统的现状解释了一下,告诉他们这次他履任之后,由于改革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所以有个别人对他不满,写了一些告状信,他有必要对相关情况作一些说明。
市里的纪检书记和监察局长都是朱士强的朋友,他们私交甚密。当初朱士强到教育局任职,他们在常委会上也投了赞成票。就是朱士强不去解释,他们也知道该怎么做。另外,教育系统的情况大家都明白,朱士强的改革措施没有问题。
就这样,事情被朱士强巧妙地压了下来。几个上访告状的人见纪检监察没有什么动静,自己也觉得没趣。局领导又找他们谈话,大家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可以说,赵刚这次立下了汗马功劳。慢慢朱士强也愿意跟赵刚交流单位的一些事情,他能从赵刚嘴里得到很多平时听不到的信息。赵刚当然也愿意毫无保留地跟朱士强汇报,在赵刚眼里,整个教育局只有朱士强与他的关系最亲密。
通过一点点的信任积累,赵刚现在已经不折不扣地成为了朱士强的心腹。无论什么事情朱士强都不瞒他了,包括他和孙盈盈的隐私。当然,朱士强知道他也瞒不住赵刚。他整天跟赵刚在一起,想要躲过赵刚的耳朵和眼睛,谈何容易。上次赵刚主动将车停在富华小区附近,就充分地说明了这个问题,赵刚早就洞悉了朱士强跟孙盈盈的事情,只是没有点破而已。打这之后,朱士强和孙盈盈在赵刚面前就不再遮遮掩掩了。有时候他甚至会叫上赵刚陪他和孙盈盈一起吃饭,赵刚知道,朱士强能做到这一点就是真正不拿他当外人了,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应该替朱士强保守住这个秘密。其实朱士强之所以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反正赵刚已经知道了这件事,那还不如和孙盈盈光明正大地交往。赵刚也懂得分寸,他总是注意自己的一言一行,既不破坏他们两个人的浪漫感觉,又能很好地调节气氛。
当然,朱士强也知道适当地给赵刚一些恩惠。他总是给赵刚开绿灯,本来一年正常的车子维修费用5万块就足够了,但是朱士强却给赵刚报销差不多10万。平时下基层检查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朱士强总是送很多礼物给赵刚。一般司机一年也不过赚个一两万块钱,他开车却能赚上几倍还不止。可赵刚还不满足,他的心里有着更加远大的理想,他想有朝一日成为朱士强那样的领导干部。眼下,他还不知道怎样实现这个目标,如果单凭他一个人的能力,肯定不行。他的起点不高,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司机而已。思来想去,赵刚觉得,还得依靠朱士强和张继山这两棵大树。
3
尽管赵刚的工作进行得比较顺利,但是婚姻生活却并不如意。这时,张蕾已经怀孕了,她的妊娠反应比较厉害。赵刚每天出车在外,没有人照顾她。等晚上赵刚回来,张蕾就免不了对赵刚发一通火。赵刚倒是好脾气,任凭妻子怎么发火,他都是笑嘻嘻地哄她。
张蕾几次央求赵刚:“要不咱换一份工作算了。这样没日没夜地开车,即便是工资待遇不错又能如何?咱又不差那点钱,我只想过安稳平静的日子。”
赵刚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我不是非要开这个车。如果有更好的工作换了也行,比如公安局、检察院之类,我倒是愿意去,可是去不了啊。”
张蕾说:“那如果我能帮你调到更好的单位,你去不去?”
赵刚当然求之不得,说道:“如果你真能把我调到好单位,那我就去,干吗不去?你以为我真愿意一辈子开车啊。”
张蕾说:“那好,你说话要算数。回头我就跟我爸说,我让他想办法。”
张蕾原本以为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谁知道跟张继山说了之后,张继山告诉她,这事情很有难度,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张蕾问:“为什么不可能?”张继山说:“现在公务员都是逢进必考的,而且公安局、检察院这样的单位严格控制编制名额。赵刚只是一个复员兵,没有学历,没有文化,即便是费了挺大的劲儿安排进去,也是一个事业编制,没什么意思。”
张继山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其实赵刚的事情我考虑过,我觉得他能给朱士强开车已经不错了。到公安局和检察院做一个普通干警,也不见得比他现在的工作好,起码福利待遇方面现在要好很多。”
张蕾撒娇道:“爸,我不管他福利待遇如何,我只要他能整天在家陪我。”
张继山说:“你这孩子,怎么目光这样短浅呢?男人是必须有事情做的,整天待在家里成什么样子?况且能给领导开车,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反正不管怎样,你得想办法帮他换工作,我可受不了他整天早出晚归的,这样的日子简直没法过。”
张继山想了想说:“要不这样吧,你先让他进修一个大专文凭,有了学历之后一切就好说了,等有机会我再帮他调工作。”
张蕾说:“那好吧。”张蕾知道,张继山答应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况且换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
这件事的结果让赵刚很失望,他原本以为岳父一定能帮他调换一个好工作,这也是当初他跟张蕾结婚的重要原因之一。可是事情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容易。
张蕾怀孕后,赵祖民可乐坏了。他盼星星盼月亮,就盼着能抱到孙子。张蕾怀孕了,也算了却了他的一件心事。虽然赵祖民也知道张蕾很不待见他,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张蕾好。张蕾怀孕以后,赵祖民经常买一些鸡蛋、水果等营养品。可张蕾对赵祖民所做的这些却并不领情,她只想要赵刚对她好。赵祖民细致入微的照顾,反倒让她不能适应。为此,张蕾还特意和赵刚吵了几句。
张蕾说:“你都不如你爸做得好,我怀孕了,你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赵刚一肚子委屈,“我这不是忙吗?再说了,我爸对你好和我对你好又有什么区别?”
张蕾生气地说道:“那怎么能一样?你是你,你爸是你爸,如果你们没区别的话,我还不如干脆跟你爸过日子算了。”
赵刚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想到张蕾还在怀孕期间,赵刚强压下怒火说道:“好吧,我会尽量陪你。我保证除了工作之外,我会推掉所有的事情,全心全意地陪你,直至咱家的孩子生下来为止。”
张蕾听赵刚这么一说,情绪有了缓和。张蕾说道:“那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你的表现,如果你还像以前那样早出晚归的,天天不着家,那么我就不要这个孩子,让你们老赵家断子绝孙。”
赵刚听张蕾说出这样威胁的话来,不禁吓了一跳,但转念又一想,张蕾不可能这么做,有哪一个妈妈会狠心把自己的孩子打掉呢。赵刚哄张蕾道:“行了,亲爱的,别生气了,我若表现不好,你别说让我们老赵家断子绝孙,就是把我们家的祖坟掘了都行。”
赵刚决定采取缓兵之计,他觉得媳妇就得多哄哄,哄哄就好了。然而这居家过日子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话随便说说就算了。赵刚虽然有心想要多陪陪张蕾,但他依旧每天忙忙碌碌。教育局是一个大单位,身为教育局长的朱士强每天都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只要朱士强不下班回家,赵刚就得随时陪伴其左右。其实赵刚也想早点回家陪陪张蕾,但这话不能跟朱士强说。他担心这话一旦说出来,会让自己在朱士强心目中的形象大打折扣。
朱士强也知道了张蕾怀孕的事情,作为领导,他主动向赵刚表示了自己的关心。朱士强说:“赵刚,张蕾怀孕需要人照顾,你要是需要陪她就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几天假,让小王来开几天车。”
赵刚就是有心想在家里陪陪张蕾,他也不能直说,他对朱士强的关心表示了感谢,“谢谢你了,朱叔,没事的,家里有我爸照顾她呢。再说了,张蕾若真有什么事儿,回娘家就可以了,离得又不远。”见赵刚这么说,朱士强就没再说什么了。
这些日子,朱士强几乎每天都忙于去基层调研。他要把全市大大小小的学校都走一圈,看看究竟哪些校舍需要改造,哪些校舍需要扩建。赵刚陪着朱士强跑完市区跑乡下,跑完高中跑小学,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朱士强每到一处,所在学校的校长、书记都会列队欢迎。他们点头哈腰地站在大门两侧,像迎候主子一样迎接朱士强。每每这时,朱士强都面带微笑地走进校园。他认真地了解学校的教学和软硬件建设情况,他会仔细地去看、去听、去问,不单问校长,还问老师和学生。如果遇到问题,他会及时地纠正解决。朱士强不光检查学校的基础建设,有时还会随机地到某个班级听听课,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了解学校的教学质量。
调研回来之后,朱士强就对全市的建设资金使用情况进行了调整。这的确是一块肥肉,很多人都垂涎欲滴,不单是各个学校在争抢,很多开发商也通过各种关系找到朱士强,希望能够承担一些学校的改建工程。那段时间,赵刚经常在车里听到有人给朱士强打电话,不是要请他吃饭,就是要给他送礼。赵刚还亲眼看见一个开发商拿了10万块给朱士强,想要承包一个学校的改建工程,朱士强谢绝了。开发商不死心,拿着钱追到楼下,想要硬塞给朱士强,朱士强毫不留情面地把钱退了回去。
赵刚边开车边问:“他是谁啊?”
朱士强回答道:“一个开发商,想承包职业高中的改建工程。想拿10万块收买我,哪有那么容易,难道我就值10万?他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他连起码的建筑资质都没有,他以为那工程是谁都能承包的啊。”
赵刚没有说话,心里却感叹道:“天啊,10万块,这么轻易地拒绝了,看来手中有权就是好啊!”
别看朱士强没有接受这10万的贿赂,但赵刚也知道,朱士强并非完全“干净”,他只是做得比较隐秘而已。赵刚亲耳听见朱士强在车上和副市长孟祥生通电话,谈到工程承包的问题,孟祥生似乎在替某个承包商打招呼,让朱士强给开开绿灯。朱士强问了对方的资质和报价,就实话实说道:“这价钱要得也太高了吧,前些日子有开发商报价比这低多了。”孟祥生在电话里说:“高点也正常,少不了你的好处。”朱士强侧过头瞅了瞅赵刚,看他没有注意,就说:“那好吧,回头再说,我考虑考虑,然后打电话给你。”
自从朱士强到教育局当局长之后,他的经济越来越宽裕。以前在计生局的时候他花钱很有节制,但是当了教育局长之后,钱对他来说已经不是问题了,这一点从朱士强的老婆宋桂玲身上就可以看出来。宋桂玲现在花钱连眼睛都不眨,买一件2万多元的貂皮大衣,拿出卡来毫不犹豫地划掉。就连朱士强的情人孙盈盈的穿着打扮也比以前上档次多了,浑身上下都是名牌。
4
这天,宋桂玲打电话让赵刚去帮她搬点东西,赵刚立即赶了过去。见面后,宋桂玲说道:“你帮我把这几箱东西送到我妈家去,东西太重了,我实在搬不动。”
赵刚听话地答应了一声:“嗯,好的。”说完,他扛起那百十斤的箱子就往楼下运。终于将东西都一一装进了车里,宋桂玲问赵刚:“你朱叔呢,这一上午忙什么呢?”
赵刚说:“他上午开会,省里要来检查工作,要布置一些事情。”宋桂玲抱怨道:“嫁给他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什么活儿都别指望他能帮上忙。”
“朱叔他实在是忙,局里那么多事情,哪一样都少不了他。这样吧,如果您今后有什么活儿,尽管叫我来干就是了。”赵刚讨好地说道。
宋桂玲叹了一口气,说:“其实这些年我已经习惯了。自从嫁给他那天起,就没过过一天消停日子。他的眼里只有工作,每天除了应酬还是应酬,根本就没有我们娘俩儿。”
赵刚看了看身材发福的宋桂玲,说:“我觉得你们挺幸福的啊,多少人羡慕呢,不缺吃不少穿。”
宋桂玲摸了摸手上金光闪闪的戒指,深有感触地说道:“是的,在别人看来是不错,可是一家不知道一家事,我心里的苦又有谁知道呢?”宋桂玲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
赵刚看了她一眼,他忽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是的,空有荣华富贵,却得不到丈夫的疼爱,物质上的丰裕弥补不了感情上的空虚,这样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赵刚脑海里忽然闪过了张蕾,如果说朱士强和宋桂玲的婚姻是一个悲剧,那么他和张蕾呢?他不想让自己和张蕾的婚姻也重蹈覆辙。有那么几天,赵刚尽量早些回家,他试图和张蕾沟通,找回那种恩爱的感觉。可遗憾的是,这种感觉不是努力就能找到的。每当他看到张蕾那不讲道理的样子,他就怎么也爱不起来。这样反复了几次以后,赵刚也就放弃了努力。
更让赵刚心有感触的是,孙盈盈有时候也会叫赵刚去帮忙。一边是朱士强的正室妻子,一边是朱士强的地下情人,赵刚两边都得应付着。无论任何一方打电话,他都跑过去帮忙。孙盈盈倒是比宋桂玲礼貌得多,每次赵刚去的时候,她都很客气。干完活后,孙盈盈还会递来一瓶水或者一条毛巾,这让赵刚在情感上跟孙盈盈更近些。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别看宋桂玲是朱士强的原配夫人,可赵刚从内心里却更希望朱士强和孙盈盈好。
赵刚私下里和孙盈盈交流过,他问:“孙姐,你离婚了为什么不再找一个呢?”孙盈盈若有所思地回答道:“这年头好男人太少了,与其两个人貌合神离地过日子,还不如自己独身更自在。”
赵刚问:“难道你就没有碰到合适的?”孙盈盈笑了,说道:“碰到合适的就一定要结婚啊?我认为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结不结婚不重要,只要两个人能在一起就够了。婚姻只是一种形式而已。”
赵刚知道她说的是和朱士强之间的事情,就点了点头,说:“我也同意你的说法,有些婚姻没有感情基础,存在也是名存实亡,这样的婚姻又有什么意思呢?”说完,赵刚想到他自己和张蕾,忽然有一种悲哀的感觉袭上心头。
尽管赵刚对自己的婚姻生活不满意,但是赵祖民此时却对生活十分满足。张蕾怀孕了,再过几个月,他就能如愿以偿地抱上孙子了。虽说张蕾跟他相处得并不愉快,但一想到能抱上孙子,赵祖民就把所有的烦恼都忘了。心情顺畅了,有时候就难免贪杯。一般情况下,赵祖民不会当着儿媳妇的面喝酒。偏巧这一天张蕾提前从娘家回来,一推门就看到赵祖民正捧着一瓶白酒有滋有味地喝着,桌子上只有一碟花生米和一个咸鸭蛋。赵祖民听到开门的声音就知道,可能是张蕾回来了。他想把白酒藏起来,谁知一时失手,将酒瓶子掉在了地上。瓶子摔碎了,满地都是碎玻璃,屋子里飘着一股酒味。
张蕾看到这一幕,心中就气不打一处来,心想:“这老爷子也真是的,我又没说不让你喝酒,你背着我干吗?见我进屋了,还想把酒瓶子藏起来,让人看着心里就不舒服。再说了,要是有个好菜下酒也行,一碟花生米、一个咸鸭蛋也能喝一瓶,这也太贪杯了吧?我现在可怀孕了,这满屋子酒味,孩子闻了对身体健康也不好。”张蕾看了看满地的碎玻璃,不禁眉头一皱,不高兴地说道:“爸,你以后没事不要一个人在家喝酒。这要是万一喝醉了,有什么闪失可怎么办?再说了,总喝酒对身体不好,你都这么大岁数了。”
赵祖民自觉理亏,赶紧找到笤帚,将地上的碎玻璃仔细清理干净。由于喝了酒,赵祖民的眼睛和脸都是红彤彤的。看着赵祖民慌张的样子,张蕾的心里就愈加地反感。她也懒得动手帮一把,兀自进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赵刚下班回来后,张蕾就对赵刚说了白天的事情。赵刚听到之后,第一反应就是张蕾又在故意找碴。他替赵祖民解释道:“咱爸平时也没什么爱好,他一个人待着又没有什么意思,就爱喝点酒。他也不多喝,喝完也不闹事,他想喝就喝点呗。”
张蕾生气地说道:“怎么就没事呢?一瓶白酒,他一顿就能喝光。喝完之后满脸通红,说话口齿都不清了,还说没事呢!下午我进屋的时候,他都没站稳,酒瓶子也没拿住,一下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弄得满屋子都是酒味。我倒不是担心我自己,就是担心肚子里的孩子。再说了,那一地的碎玻璃,万一要是清扫不干净,一不小心扎了脚,你说这事情还小吗?”
赵刚听了,半天没吭声,他了解赵祖民,赵祖民绝对不是一个做事没有分寸的人。张蕾不喜欢赵祖民,这一点赵刚心里十分清楚。
张蕾见赵刚不吭声,又说道:“你说你爸整天在家喝闷酒算怎么回事儿?难道我对他不好吗?或者他对我有什么意见?如果有意见可以直接提啊,这要是传出去,好像我这个当儿媳妇的虐待了他似的。”
“不会的,你多虑了,我爸不会那么小心眼。”
“如果不是对我有意见,那就还有一种可能。”
赵刚问:“什么可能?”
张蕾将头靠了过来,神秘兮兮地说:“要不就是想找老伴了,否则他不可能整天喝闷酒。”
赵刚呵斥道:“你别瞎说,我爸不是那种人。”
张蕾白了赵刚一眼说:“不是哪种人啊?找老伴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这年头谁不找老伴儿啊,那些丧偶的老头、老太太都找。况且你爸年纪又不大。”
听张蕾这么一说,赵刚陷入了沉思之中。给赵祖民找个老伴的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一些亲戚朋友也劝过赵祖民,但赵祖民都一概拒绝了。他的理由很简单,在赵刚的婚姻大事没有解决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找的。如今赵刚已经结婚了,按说他也该考虑自己的事情了。赵刚也开始狐疑起来,难道爸爸真的是在为找老伴的事情着急吗?
张蕾说道:“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帮他找一个老伴啊?他整天这样喝闷酒也不是办法,他自己又不好意思说。”张蕾的本意可不是出于对赵祖民的关心,她是想帮赵祖民物色一个老伴之后,正好借机让他搬出去住,怎么着他也不能领个老太太跟他们住在一起吧。
赵刚是一个孝顺的儿子,听张蕾这么一说,他还真把这事放在了心上。如今他的婚姻大事已经解决,也应该为爸爸的事情考虑考虑了。张蕾确实说得有道理,老爷子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
找了一个恰当的时机,赵刚把这种想法跟赵祖民提了出来。他用了一种十分谨慎的语气问道:“爸,你最近感觉身体怎么样?”
赵祖民不明就里,回答道:“挺好的啊,什么毛病也没有,身子骨硬实着呢。”
赵刚说:“嗯,硬实就好。”停了一下,赵刚又补充道:“爸,你平时要少喝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听赵刚劝他少喝酒,赵祖民的神经一下子敏感起来,聪明的他立即想到,可能是张蕾对赵刚说了什么。赵祖民问道:“张蕾跟你说的吧,说那天我喝多了,把酒瓶子摔碎了?”
赵刚怕赵祖民误会,赶紧解释说:“没有,张蕾什么都没说。是我为你的身体考虑,毕竟你这么大岁数了,不宜过量饮酒。”
赵祖民答道:“哦。我有分寸的。”
气氛有些尴尬,两人一时无话。
憋了半天,赵刚终于忍不住问赵祖民道:“爸,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祖民抬起头,一脸茫然地看着赵刚,“有话你就直说,跟我还绕什么弯子?”
赵刚看了看赵祖民,说道:“爸,我觉得你不能什么事情都为我们着想,也应该考虑一下你自己的事情了。”
赵祖民被赵刚说得一头雾水,问道:“我自己有什么事情?”
赵刚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的意思是,你该给自己找个老伴了。你这样整天一个人待着多没意思,有个人陪你也能消愁解闷。”
没等赵刚说完,赵祖民立即说道:“你别说了,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只要能把自己的事情弄好就行了。”
赵刚早就知道赵祖民会是这个态度,他十分诚恳地央求道:“爸,我说的是真心话。你仔细想想,你每天都一个人在家里,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再说你的年纪也不算大,需要有个人陪你。”
赵祖民抬头看了看赵刚,他知道赵刚是真心为他好。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找不找都无所谓了。只要你们小两口日子过得幸福,我就比什么都高兴。”
赵刚感慨地说道:“爸,你不开心,我又怎么可能幸福呢?”
“我没不开心啊,这不天天挺快乐的吗?”
“爸,你骗不了我,你的烦恼我都看在眼里呢。”
赵祖民问:“你以为我找一个老伴就快乐了?”
赵刚点了点头。
赵祖民叹了一口气,说:“傻小子,不是这回事儿。”
“不管怎样,你得找一个人陪你啊。”
赵祖民无奈地说:“好吧,如果遇到合适的,我自然会找,这事你不用操心。”
赵刚听到赵祖民同意了,忍不住调皮地说道:“爸,您要真找了,我一定会对后妈好,就当她是亲妈一样。”
赵祖民有些哭笑不得,“你这孩子,怎么永远也长不大呢?真拿你没有办法。”
事后,赵刚将这事告诉了张蕾。张蕾听后感觉很满意,还一个劲儿地询问细节:“那你爸知道咱们让他找老伴,是不是很高兴啊?”
“没见他有多高兴,相反,倒有些不耐烦的样子。”
“那就奇怪了,难道他不是为找老伴的事情心烦?”张蕾转念又想了想说,“不可能,他心里肯定高兴,只是表面上不好意思表现出来而已。”
“你说得也不一定对,我爸这些年一个人不也过来了吗?他跟我妈感情深,我妈刚去世那几年,谁都走不进他的心里去。后来我长大了,又忙我的事情,这事也就搁下了。”赵刚叹了一口气,“我爸这些年不容易,他为了我付出了很多心血,所以我希望你能对他好点,多孝顺他。”
张蕾不满地说道:“我还不够孝顺他啊?我要是不孝顺他,我还能想着帮他找老伴啊?”
赵刚一想也是,虽说张蕾平时刀子嘴,但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面前,她还是挺不容易的。“那等到以后咱爸要是真找到老伴了,咱就拿她当自己的亲妈待。我倒希望爸爸能早日找到老伴,然后跟咱们住在一起,还能帮咱们带带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多好啊!”
听到赵刚说赵祖民找老伴后,依然和他们一起住时,张蕾当时就傻了,她可不想跟老人们一起住,于是嗫嚅着说道:“跟、跟咱们住在一起,那多不方便啊。”
赵刚说:“怎么不方便?咱家的房子这么大,又不是住不下,难道还让他们搬出去住不成?”
张蕾心里就是希望他们搬出去,嘴上却结结巴巴地解释道:“我不是想让他们搬出去,住在一起确实不合适。你想啊,等咱们有了孩子之后,肯定整天又吵又闹的,老人们需要安静啊。”
赵刚听着张蕾无力的解释,忽然就明白了张蕾的真正意图,难道她说为爸爸找老伴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让他搬出去住?赵刚立即反问道:“你不是想让爸爸搬出去住,才为他找老伴吧?”赵刚狠狠地盯着张蕾。
张蕾被赵刚看得心里发慌,她没好气地说道:“你说什么呢?我好心却被你当成了驴肝肺。我以后再也不管你们老赵家的事情,他愿意找就找,不愿意找又关我屁事。”
赵刚看张蕾生气了,忽然感觉刚才的话说得有些冒失,万一张蕾不是那么想的,岂不是错怪了她?于是赶紧将语气缓和下来说道:“我只是随便问问,既然你不是那么想的,就不要生气。我也知道你不可能这么狠心,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爸爸啊。”
这么一说,张蕾的眼泪反倒掉了下来。她哭着说:“你就从来没把我当好人,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人,都不如那猫狗有感情是不是?”
赵刚赶紧赔不是:“对不起,亲爱的,是我错怪你了。”
张蕾边哭边说:“你也不用脑子想想,我这也是为爸爸好。他都那么大岁数了,好不容易找个老伴,还要为我们伺候小孩,身体能吃得消吗?再说了,你以为带小孩是个轻巧的活儿吗?都能把人累死。让他们搬出去住,清净一点儿不好啊?谁都想过过二人世界,老人们也一样。等过几年,他们年纪大了,我们再把他们接回来不就行了。”
赵刚越发觉得自己错怪了张蕾,他忍不住将张蕾搂了过来,“你能为我爸考虑这么多,我心里很高兴。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多关心他,让他有一个幸福的晚年。”
张蕾点了点头。她表面装出一定能做到的样子,心里却是一百个不愿意。她痛恨自己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本来想借着找老伴的机会将赵祖民赶出家门,没想到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还可能从外面多带一个人回来,张蕾简直就是沮丧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