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书记对左厅长的好意表示了感谢之后,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小卡片,笑着道:“我有一个表弟,在东街上开了一家服装店,生意一般,品味却很不错。他求到我头上,让我帮他介绍点客户,左厅长,您什么时候有空逛街,一定要到我表弟的店里面逛逛,照顾照顾他的生意。”
卡片做得很是精致,上面那皮尔卡丹的标示,更是吸引了人的眼球。左厅长看着这张制作精美的小卡片,心知这里面肯定有东西,却装作浑然不知的欢喜道:“东街那边我也挺喜欢去的,要是买衣服的话,还是去自己人店里买,放心不说,价格也公道啊!”
随着路书记告辞离去,房间里再次平静下来,左厅长拿着那卡片仔细地看了看,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三儿这个时候也听到了动静,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看了看已经关上的房门,轻声地道:“姨,有听说这个路书记眼睛都长天上去了,今日一见,挺低调的一个人嘛。看来,传言是不可信的。”
左厅长朝外甥看了一眼,对他的评价不置可否。但是心里却泛起一股骄傲,虽然她一直都是齐省长成功身后的女人,但是对于官场上的事情,她也清楚得很,这位路书记是骄傲,但是那要看对谁呢。
又来了两拨人之后,时钟已经指向了十点,三儿脸上明显有了焦躁之意。正当他准备告辞离开的时候,门被从外面打开了,齐正鸿在司机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姨父,您回来了。”三儿一看到齐正鸿,顿时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不过可惜的是齐正鸿对于妻子这个外甥可没有什么好感,淡淡地点了点头,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然后朝着司机道:“小陈,你回去吧,明天还要去一趟东埔市,好好休息吧。”
“好,齐省长,那我先回去了。”小陈很是恭敬的向齐正鸿道别,又跟左厅长告辞,这才快步的离开了客厅。
见丈夫对娘家人如此的冷淡,左厅长的脸上就有些不快。等小陈把房门关上,就指着客厅里的鱼缸道:“老齐,看看这两条鱼怎么样,这是三儿费尽心思给咱们买的风水龙鱼,听说在宏空那边,很多大老板都是用这个转运的。”
齐正鸿朝着那两条在硕大鱼缸之中游来游去的龙鱼看了一眼,脸色平淡地道:“就这东西也管得了运气?还是让三儿弄走吧,我也不费这心,白搭功夫了!”
“老齐,这是当晚辈的一份心意,你这是说什么呢!”左厅长脸色顿时就是一变,齐正鸿在他外甥面前如此不给面子,如果不是当着外人的面,她的脾气早就发作了。
三儿知道自己这个姨父是不能得罪的,他快步的走过来道:“大姨,我姨父也是为了我好,让我老老实实的做事,不相信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虽然很多地方都有龙鱼转运这么一说,但是实际上谁也没有亲眼见过。你就随心所欲,当成两条小生命养着,逗逗乐子吧!”
齐正鸿朝着三儿看了一眼,摆了摆手道:“我今天有点累了,先去休息一下。”
那三儿张了张嘴,但是最终还是没敢说话,别说齐正鸿就要成为山省的省长了,就是常务副省长,他也不敢在齐正鸿的面前大哈气。
左厅长看着外甥畏手畏脚的模样,心里清楚他的想法,等齐正鸿走进房间之后,就冲着那三儿摆了摆手道:“三儿,你姨父有点忙,这样吧,你要有什么事情,直接跟大姨说吧,只要不是太难办的,我让人给你办妥就是了。”
三儿正失落呢,一听大姨爽爽当当的答应下来,立马觉得还是大姨跟自己亲,当下赶紧道:“大姨,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县里面准备再投资建设一栋办公楼,我这不是想多赚点钱,孝顺我妈嘛……”
左厅长不等三儿说完,就摆了摆手道:“这种小事情,你早说嘛,你回去就是了。”
看着大姨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三儿的心里登时就乐开了花。对大姨表示了一番感谢之后,就快步的离开了齐正鸿的家。
简单的梳洗了一番之后,左厅长就回到了房间里,在她的感觉之中,齐正鸿此时应该已经睡下了,没想到,一进卧室,齐正鸿正低着头坐在椅子里想事情呢。看到丈夫这般的模样,左厅长刚才的怒气消了不少,轻声地问道:“老齐,回家了就别再想外面的事了,时间不早了,赶紧休息吧!”
齐正鸿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朝着自己妻子看了一眼,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不过他嘴中虽然答应,但是人确实没有什么动静,依旧坐在椅子上,就在左厅长要开口的时候,就听齐正鸿道:“三儿已经走了么?”
“走了,你这人怎么这样啊,不管怎么说,三儿也是我妹妹的儿子,你这般的对他,以后见了我妹妹还怎么说话啊。我妹妹这辈子过得苦啊,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不容易啊,你怎么就没有同情心哪?……”本来已经将怒火压下去的女人,听齐正鸿这么一说,怒火顿时又上来了。
齐正鸿摆了摆手道:“这完全是两码事嘛!你妹妹家里困难,我愿意倾力相帮,大小事都可以管。但是老婆我可告诉你,三儿这孩子不太正干,你别太理会他,你这不是对他好,而是过分的溺爱,你这是害他!”
看着老婆有些难看的神色,齐正鸿轻声地解释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咱们尤其要注意一下。”
“我知道,我看你也是慎之又慎,不是有杨部长在嘛,至于这么小心嘛!”左依蓝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就在床边坐了下来。
齐正鸿看着妻子生气的模样,有心不想理她,又不希望这个时候后院失火,毕竟是一件烦心的事情。
自从知道有这么一个位置可争的时候,齐正鸿的心里就再也难以平静了,心脏也像着急上火了似的,嘭嘭的跳个不停。再加上经常出去喝酒应酬,又缺乏运动,身体一天比一天虚,那条普度众生的肉缆越来越不听大脑使唤了,金枪疲软已经到了将就的程度了。
左依蓝比齐正鸿年轻,正是如狼似虎的年龄,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知道以丈夫的身份不便去医院里,便找了许多稀奇古怪的偏方,回来就拿齐正鸿做实验,只是收效甚微。齐正鸿这一段心思都在职位的竞争上,烦透了左依蓝的小题大做,只是碍于做丈夫的义务不能照常履行,只好由着她折腾。
说来也怪,齐正鸿在外面扯王八蛋从来没有疲软过,一回到家里就不好使了。不好使不要紧,在老婆面前说话就没以前那么硬气了,好在老婆虽然官至厅级,但是人还是很传统的,虽说不是讲究三从四德,但是通情达理至少还是有的。念及丈夫工作压力大,每次在床上想跟齐正鸿温存一番时,比以前更加温柔了。
齐正鸿刚刚钻进被窝,左依蓝就端过来一碗中药汤汁,哄着齐正鸿把它给喝了。齐正鸿也觉得有些对她不住,顺从的一口气喝下去了。左依蓝来不及把碗送出卧室,就钻进被窝里了。
说实话,齐正鸿是想让老婆尽兴一下的,只是他越这么想,压力越大,好像完成这夫妻之事也跟把省长的位置争到手似的,大有一种欲速则不达的无奈,往常还能勉强凑合一下,今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绪不佳,干脆彻底熄火了。老婆左依蓝忙活了一头汗出来,也没把齐正鸿给调动起来,只好眼泪汪汪的放弃了。
齐正鸿看着大失所望的老婆,恨不得将自己给阉了。扳过来老婆微微颤抖的肩,耐心地解释道:“别生气,我最近心情不好,可能影响情绪了。最近这两天,已经有人开始作我的文章了。”
别看左依蓝哭得泪眼婆娑,此时一听有人要给丈夫弄事,立刻就变成一只发怒的老虎了,生气地问道:“谁?谁要跟你弄事?”
齐正鸿摆了摆手道:“老婆,你先躺下,别着急,你听我说。这件事情虽然棘手,但是目前已经解决了,是杨部长打了招呼才压下来的。”
“我就说嘛,杨部长是一个念旧的人,哪天咱们趁着杨部长空闲了,到京里去看看杨部长吧。这人情关系啊,你得经常走动走动,要不然,经常不见就生分了。”
听说丈夫化险为夷,左依蓝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在床边重新坐下的她,突然叹了口气道:“要是军才这孩子还在山省就好了,有这孩子在,咱们和杨部长的关系就能更加的亲密。”
齐正鸿的心里像是被老婆狠狠的捅了一刀似的,半天没有说话,杨军才的事情是他心头的一块硬伤,尽管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开始愈合了,但是毕竟有一块伤疤还在,触碰不得。不小心刮碰一下,就会有血汩汩的流出来!
老领导将儿子交给了自己,这是什么?这是充分的信任不是吗!但是结果呢,却是杨军才的黯然离开,差点还因为这事情背上一个处分走了,越想越觉得憋气,而那个将杨军才挤走的家伙,却是一马平川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路顺顺当当地爬上来了!这日子过得滋润得很哪。
单单从跟此人的接触来看,那绝对是一个温顺听话的绵羊。只是这家伙骨子里的性格跟表象反差太大了!别看他平时见了谁都笑眯眯的,好像什么事都不走心,这不过是假象,齐正鸿看得清清楚楚,这小子城府深着呢,真正的较量起来,这家伙根本不是任人摆布的绵羊,而是一头飞扬跋扈的野兽,不不不,不是野兽,简直是一匹耀武扬威、目空一切的头狼!
齐正鸿怀疑这家伙血管里流动的血从未平静过,也许连睡觉时都是沸腾的。每天忙忙碌碌的最擅长作的就是民生秀了,什么要做一名合格的纤夫,与东埔市人民一道,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拉动东埔市这艘巨轮乘风破浪,平稳前行……呸!就冲你的分量也想当东埔市的掌舵者?也不怕把你的脊梁骨给压折了?!
东埔市的市长,如果这个市长是杨军才的话,老领导又该是何等的高兴!想到老领导,齐正鸿又想到了今天老领导打来的电话,虽然这件事情杨部长已经压下去了,而且也没有说什么过重的话,但是齐正鸿还是能够从中感到老领导的不快。
这些年,自己做的事情也太大意了,他每天为了山省的经济发展殚精竭虑,却万万没想到,有人开始暗地里给他下绊子了!而且,这家伙还是从山省早就离开了的那个人挑起来的。
有那么一刻,齐正鸿就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放在温水里的青蛙,下面正放着一盆火炭在烤呢,幸亏发现得早,要不然,等他这盆温水煮沸腾了,自己可真成了那只被煮死的青蛙了!
不过现在也好,压下了这件事情,自己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而等聂贺军离开山省,整个山省将尽在自己和胡一峰的掌握之中。虽然自己和胡一峰在有些事情上也存在着一些争执,但是毕竟是站在同一个阵营里的。相信东埔市的政治局面,将会空前的团结实干。试问,有谁不想看到这么一个让人欣慰的大好局面呢?
“老齐,你明天要去东埔市?”看到齐正鸿不开口,左依蓝陡然想起来丈夫对司机说的话来。
“嗯,明天东埔市有一个项目要签约,我代表省里面去一趟,也算是给东埔长点面子吧。”齐正鸿放下了心事,从椅子上站起来朝床走了过去。
“你去什么东埔市嘛!你不会推给别人?你这一去,可是给别人抬轿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东埔市的市长是何许人!”刚刚还在感慨杨军才的左依蓝,这个时候说起话来就好似机关枪一般。
齐正鸿笑了笑,他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左依蓝的肩膀道:“老婆,抬轿子就抬轿子吧,反正这是最后一次给他抬了!”
看着齐正鸿意味深长的笑容,左依蓝有些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