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官场还是商场,将女人当成某种流动资源,以谋取相应的利益,并不是今天才有,自古亦然。比较典型的例子,吕不韦将自己的妄送给了泰公子。至于当代,早些年是娶高官的女儿为妻,以此作跳板,而今天,自己的老婆若能得到某个高官的宠爱,对于很多人来,是求之不得的事。尤其是某些商场中人,他们巴结高官的时候,无所不用其极,将老婆的宿夜权当成礼物送给高官的,亦不乏英人。
巫丹和黎兆平的关系,林志国一开始就清楚。那时,他对巫丹着迷,竟然觉得只要能够娶到巫丹,其他的事,右|;可以不计较。当然,他也曾幻想过,结婚前她有什么,那些事均与自己无关,一旦结婚,她总该改变一下自己。后来,他也渐渐想通了,毕竟和巫丹结婚后,他在官场顺风顺水,他认为巫丹有旺夫命,就算她做得再出格,他也忍了。女人嘛,只要他需要,哪里找不到?后来传出风言风语,巫丹和赵德良有关系,是真是假,他没有证实也无法证实,甚至也从来没想过要去证实。证实又怎样?只是徒增烦恼。反正戴一顶绿帽子是戴,戴两顶也是戴。省委书记的红颜知己不是一般人想当就能当的,自己这是撞大运了,怎么着,自己也可以从这件事中捞到点回报吧。
问题在于,他是秘书出身,秘书的命运,永远和自己服务的那位首长联在一起。他一朝为陈运达的秘书,终身就为陈运达的奴才。他若想往攀,伯乐如果是陈运达,那还好,如果攀的是陈运达的对头,别陈运达这条线的人,就是官场其他人,也会认定他是过河拆桥两面三刀的人物。那样一来,在官场,再没有人敢信任他了。
陈运达积极酝酿送走袁百鸣的时候,正是林志国仕途极其微妙的时候。那时,他当了几年县委书记,正想挪一挪位置。林志国不想掺和这种权力斗争,他敏感地知道,这是一个并不喜欢好斗分子的时代,斗争或许能够今你获得某些东西,但也一定让你失去更多的东西,比如容量。他找各种借口,推掉了那次斗争。那次事件的得力干将,是齐天胜和卢新华,他们找的突破口,是蒋雨珊。
蒋雨珊是江南官场一个极其特别的女人,这个女人非常漂亮,只要到他,你就无师自通地懂得了古人为什么将某种女人称为尤物。
最初,蒋雨珊只是省家电公司的一名清洁工,属临时工性质。那个时代,临时工几乎没有转正可能,但并非铁板一块,特权在任何时候都存在,关键你是否成为那个享受特权的人。蒋雨珊对于特权的理解或者对于自身的理解与众不同,也可以,她对于资源的置换原则理解不同。正是通过资源置换,她取得了总经理的特别信任和承况愈下。蒋雨珊主动请缨,到一间亏损严重的分公司担任经理,几个月便扭亏成功。蒋雨珊是名交际花,真正的商场官场两栖动物,当时省里的几任领导,没有一个不对她青眼相的。蒋雨珊有一句名言,她,在商品社会,什么都是商品,人也是商品。商品一旦进入流通,就有一个增值或减值的过程。有些人,当科长当处长,一级级往升,这就是在增值,也有些人,当百万富翁然后千万富翁,也是在增值。谁都理解她这一席话的潜台词,作为女人,你今天跟这个男人睡,值一百元,明天跟那个男人睡,值一千元,你就是在增值。
一般来,女人一旦成为床骁将,肯定会减值,在男人眼里,这个女人不值钱。可蒋雨珊是个特例,她的人生,一直处于增值通道之中,跟她接触过的男人,没一个她不好,反而争着为她出力。在相当一段时间里,蒋雨珊被称为江南第一名女人,没有她走不通的门路,没有她办不成的事。
可是,她在最后时刻,走错了一步路,撇开省长陈运达,扑进了袁百鸣的怀里。对于蒋雨珊和陈运达之间的交往,林志国是最清楚的。蒋雨珊是林志国当秘书之后不久认识陈运达的,两人的关系进展迅猛。那时候,手机还是稀罕物,即使是副省长,也没有专配的手机,蒋雨珊认识陈运达的第二天,就给他送来一台摩托罗拉砖头。这台手机此后一直放在林志国的包里。此时的蒋雨珊,并不仅仅和陈运达关系亲密,和省里很多领导人关系都极为特殊。最绝的是,她能将这种关系处理得很好,谁都没有为此吃醋。不久之后,袁百鸣来到江南省,并且在三个月后坠入了蒋雨珊织就的温柔乡。对于这样的事,陈运达原本是能够理解的,毕竟美女属于公共资源,你又没有申请专利,既然你用得,人家也一样用得。偏偏这位新书记对蒋雨珊分迷恋,不希望其他人染指。而陈运达和袁百鸣的关系恶化之后,原本希望蒋雨珊替自己充当新书记身边的间谍,却被蒋雨珊拒绝了。
蒋雨珊拒绝陈运达,有一个原因,真正的人事权掌握在袁百鸣手里,表百鸣迅速把她提拔为副厅长。而且安排在财政厅。当时的财厅厅长是陈运达的人,陈运达和袁百鸣之争,迅速演化为财厅正副厅长之争。陈运达自然不肯失去极其关键的财权,暗中运筹帷幄,指挥齐天胜、卢新华以及财厅厅长等人在前面冲锋陷阵,很快就将蒋雨珊拿下了。
这个案子轰动全国,但最初却不是江南省爆出来的,根本原因,袁百鸣将这件事捂住了,齐天胜通过外地朋友,将有关资料透露出去。袁百鸣自然在这里呆不住了.只好换个地方做官。
整个事件,林志国都是旁观者,这件事让他肝胆俱寒,也彻底明白,船容易下船难,自己和陈运达的命运,是紧紧连在一起的。
眼下这件事,他也知道颇为棘手,并非赵德良有多深的道行,而是陈运达有点太过急躁,选择的攻击点太成问题。有关这一点,林志国的估计也不足,原以为黎兆平整个一公子哥儿,哪里受得了苦?进去就撂了。那时再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应该并不是一件难事,达到目的,也就轻而易举。现在弄得泥足深陷,大家都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林志国刚刚在家里坐下,齐天胜就来了。齐天胜一进来就抱怨,,妈的,这事弄的。太被动了。
林志国正在烧水,还没开,所以没法泡茶,只是给齐天胜递了一支烟,然后问他,老板是什么意见?
齐天胜深深地吸了一口烟,,你认为会有什么意见?
两人都不再话,一口接一口抽烟。厨房里,水烧开了,声。林志国起身,给两人沏茶,重新坐下来。
齐天胜,我们得商量出一个办法,然后去找老板汇报。
林志国,还是等新华和老杜来了一起商量吧。
林志国所的新华姓卢,现任职务是雍州市政府秘书长。是江南省广电局局长、党组书记。水壶发出尖厉的响老杜名叫杜崇光,
卢新华算是一个官运不太顺的人,多少年来,一直在县里做官,当年是全省最年轻的副县长,却在副县长任干了七年,又在县长任干了年,在全省转来转去,最后转到了陈运达的手下,才时来运转,很快当县委书记,然后又被陈运达提拔到省里。陈运达担任省长后,他便担任了雍州市政府秘书长。陈运达原想安排他到雍州市担任副市长,袁百鸣坚决不同意。正因为如此,陈运达运筹赶走袁百鸣的时候,卢新华是最卖力的一个。赵德良来到之后,对于陈运达始终保持戒心,有人一再向他建议,要将班子动一动,他却始终没有动作。没有动作,很多人就会着急,尤其像卢新华这种年龄较大,身带有明显陈运达烙印的人,急迫感异常强烈。已经五五岁的卢新华,正在赶最末一班车,如果这次再没有机会动一级,他的仕途之梦,也就做到这里终止了,最多是退休的时候,安慰性地提升半级待遇。正是有了这一背景,此次的事,他又是最积极的一个,背后给陈运达出了许多主意。将目标对准黎兆平,恰恰是卢新华的点子。
杜崇光则和其他人不同,他是改革开放后第一批大学生,参加工作几后之后,给行署副专员陈运达担任秘书,后来担任地区广电局副局长。因为有陈运达给他罩着,他的官运一直顺遂,三五岁就已经是副厅级干部。后来被陈运达提到省里,担任广电局常务副局长,目的是想让他接替即将退休的老局长。不料关键时刻,张承明和黎兆平搞好了关系,黎兆平替张承明在背后活动,力量之大,远远超出陈运达的意料之外。也正是这一事件,使得无论是陈运达还是杜崇光,均认识到了黎兆平在江南官场的能量,自然也开始掂量这个人的分量。张承明意外身亡,给了黎兆平一记耳光,自然也给了杜崇光一次机会。
卢新华很胖,肥头大耳,头已经半秃,宽大的额头,油黑发亮。他什么都属于大号,眼睛大眉毛浓鼻头大嘴唇厚,就是身高相对迷你一点。超过一百公斤的体重,使得他走几步就气喘吁吁。他有一个习惯,能坐的时候,决不站着,能躺的时候,决不坐着。由于特别怕热,一年四季,手里离不开一把扇子。有一次,他和一位朋友一道乘出租车,他刚坐去,出租车司机就愣了,停下车检查了半天,以为轮胎爆了,其实是他将出租车的轮胎压扁了。进入林志国家,他站在那里大口地喘着气。
林志国,老卢,你不是这么夸张吧?从电梯口到我们家,才几步路?
卢新华,记……记错了,走……走了一层。
齐天胜,走了一层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呀。来,你真得锻炼了。
卢新华拼命地摇着扇子,问,叫得这么急,都有些什么事?
林志国,你先别急,坐下来喘口气,喝杯茶。着,往早就准备好的杯子里倒了茶。
卢新华挨着林志国坐下来,林志国觉得沙发猛地往下一沉,他惊得跳了起来,,你想把我们家沙发坐垮呀。
卢新华,你家沙发坐的人太多,早坐垮了,该换换。
林志国觉得他这句话是在暗示某件事,脸有些发烧,又不便发作。
卢新华喝了一口茶,拿扇子在齐天胜面前挥了挥,,吧,到底什么事?
齐天胜,我的感觉不是太好。我有一种预感,这次玩不下去了。
卢新华,齐秘你太悲观了吧,官场根本就没有玩不下去这一。
林志国,还是等等老杜吧。
卢新华对杜崇光并不是太感兴趣。杜崇光是正牌大学毕业生,对于卢新华这种从基层爬起来的人瞧不哏,平常见了卢新华,话都不屑于多半句。卢新华自然也就对杜崇光有了法。他,杜崇光这个王蛋,他娘的总是摆出一副臭架子,他以为他是谁呀。
齐天胜,你少两句吧,不定他现在就在门口。
卢新华,就算他站在老子面前,老子也是这样。
话音刚落,门铃就响了。卢新华的脸色,顿时有些难。林志国起身开门,将杜崇光让进来。杜崇光见卢新华坐在沙发,便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三个人的对面,掏出极品江南香烟,也不管其他人,点起一支,自顾自地抽起来。林志国也不惯杜崇光目空一切的做派,可在这些人t,,他是后生晚辈,又是在自己家里,不得不摆出一副低姿态。他给杜崇光沏了茶,递到他的面前,,这是等碧螺春,老杜,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