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到清河就出席了一下两港经贸交流活动现场,与纪成熙挑出来负责筹划冀河新区的清河官员见过面,中午吃过饭就坐车回石门。
成怡借周末两天假期到石门陪她爸妈聚一聚,夜里沈淮陪她坐火车返回徐城。
清河与石门之间的路况不是很好,但郁文非十分热情,派司机开他的奔驰送沈淮到石门,近五个小时的车程,倒也谈不上辛苦。
沈淮赶到成家,与成怡收拾好东西,正打算跟刘雪梅告别,赶巧成文光从省zhèng fǔ回来。
成文光抬脚走门,看着沈淮与女儿提着包就要出门的样子,问道:“这就要赶着坐火车回徐城了,不吃过饭走?”
“七点钟的火车,估计会晚点,但也只能在火车站等着,”沈淮跟成文光说道,“我跟成怡到火车站或者上火车,随便吃点东西……”..
成怡举起手里的塑料袋,说道:“妈说到石门什么都没有准备,还硬是往我兜里塞了那么多吃的,怕我在徐城会饿着似的我打算让沈淮在火车上,帮我消灭掉一些。”
这时候陈勇军从后面走进来,与他一起进院子的,恰好就是昨天沈淮在省zhèng fǔ资料室遇到的那两个人。
陈勇军不知道昨天发生的事情,主动替他们介绍:“沈淮你在这里,正好给你介绍两个人:陈健林,以后会负责办公厅秘书一处的工作,王剑也是秘书一处的笔杆子,都是冀省的才子啊。听施省长说,你们昨天已经见过面了?”
沈淮走下台阶,与陈健林、王剑握手,笑着跟陈勇军说昨天的事情:“我昨天在省zhèng fǔ资料室里看资料,健林他们刚好也在资料室,就这么认识了昨天我还不知道健林他们以后会在成叔叔身边工作。”
省zhèng fǔ办公室厅秘书一处,通常都是围绕省长工作的秘书班子,成文光会从燕京调一些信任的人手过来,但也不能身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这么搞。
特别是他刚到冀省,他与陈勇军对地方情况都远谈不上熟悉,秘书班子的组成,由分管办公厅的常务副省长施克俭推荐一些熟悉地方情况的,那是正常不过了。
这也难怪陈健林昨天的官威那么气势凛然。
秘书一处的处长,也是常称的省长一秘,省里要是还有比这个权势更重的正处级职务,那就只剩省委书记一秘了。
即使将来成文光不信任陈健林,要换他能信任的人负责秘书一处的工作,为了照顾地方派的情绪,也会以提拔另调的体面方式让陈健林挪出位子。
陈健林此时已经是正处级干部,提拔另调,那就是副厅沈淮猜测施克俭在这时候将陈健林摆到这个位子上,大概就是冲着这个去了,估计陈健林他自己心里对此也相当清楚。
这就难怪陈健林气势凌人了,一省之中,能有几个三十岁出头就能步入厅级的官员?
这也从侧面说明陈健林背景非同一般,倘若跟常务副省长施克俭没有直接的关系,也绝对是出身地方派绝对实力派,才有可能让施克俭替他做这样的安排。
成文光到地方,怎么打开局面,怎么拉拢、分化地方派,要不要从地方派挑个硬钉子拔了以立威,这些都轮不到沈淮出头拿什么主意。
故而他也不会借昨天的事小题大做,甚至私下提醒成文光、陈勇军jǐng惕陈健林都是多余的成文光、陈勇军在官场混迹这么多年,需要他提这个醒?
大概也是陈健林也能琢磨到沈淮的这个心态,也或许同时他有所恃,这时候他站在沈淮面前,他脸上也已经看不到半点难堪,还显得很熟络的挨过来:“沈县长跟成怡,怎么不在石门多玩两天,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这谊?”
“工作上的事都脱不开身,不然也想在石门多玩两天。”沈淮看成怡往后走回跟她妈说话的样子,心想她应该是上午就又见过陈健林跟王剑他们了,相比较陈健林的坦然自若,昨天有意劝陈健林不要闹大事的王剑,这时候倒还有些尴尬,看他前后两次的表现,应该是那种跟陈健林走得比较近,但又没有完全给陈健林牵着鼻子走的人。
想到这里,沈淮也是暗暗对王剑这个人留意起来,一反寻常的掏出名片来,递给陈健林、王剑,说道:“这次是没有时间跟你们相聚,不过以后有的是机会;你们要是有机会到东华出差什么,也一定要记得联系我……”
陈健林只当沈淮是替成文光拉拢他这样的冀省地方派,坦然收下他的名片。
王剑心里尴尬归尴尬,但也不担心沈淮会为昨天的不愉快小题大做,现在倒是对沈淮此时表现出来的意外热络意外。
王剑进入省zhèng fǔ工作这些年,非常容易接触到陈健林、沈淮这样的高干|子弟,知道像沈淮这样、不到三十岁就能在地方上担任区县zhèng fǔ一把手的,通常都意味着背后有着绝对过硬的家世。
这样的人物,在相当级别的人物面前,会表现谦逊良好的态度,即使跟下面的工作人员接触,通常也能保持“不耻下交”的姿态,但骨子里还是居高临下的。
即使沈淮有着良好的修养,心里不介意昨天的不愉快,但王剑也觉得他没有必要表现出这般的热络王剑接过沈淮的名片,若有所思的拿在手里,感觉这张名片实在是有些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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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时间过六点,沈淮与成怡也就不再耽搁,赶着成文光回来,他们倒省得打车去火车站,让司机直接送他们到车站。
相比较昨天黎明时分抵达的清凉,傍晚时分的石门火车站要热闹得多。
从火车站候车大厅外的拥挤人流里,倒是能真正看出石门作为晋冀枢纽的地位来,到处都是提着大包小包外出打工或者出差的人。
由于人流密集,进候车大厅就要查票,限制送行人员及车次较晚的乘客进入。
候车大厅前的台阶上就坐满了人,看打扮多以务工人员为主。
候车大厅规模不大,就更显拥挤,沈淮与成怡找到对应的检票口,两长排的椅子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就在过道里席地而坐。等到检票时,顺着人流往前走就行,没必要现在挤到前面去,沈淮就与成怡站在外侧说话。
有不少衣裳褴褛的乞讨儿童在人群里到处窜,逢人讨钱。
有一个小脸脏兮兮、眼睛却出奇的小女孩子走过来,看样子也就七八岁,捧着手冲着成怡讨钱。
沈淮见成怡心软意动,抓住成怡的手,搂过她的腰直接往旁边走。
成怡有些不解,又有些不习惯给沈淮搂住腰,走到一旁往边上让了让。
那个小女孩见沈淮这边的态度十分生硬,没继续讨没趣,而是将目标转向旁边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
这个年轻女人经不住缠,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枚硬币,想将小女孩子打发走。小女孩子讨到钱倒是走开了,但旁边仈jiǔ个乞讨儿童看到这边能讨到钱,都哄闹围过来,站在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身边不走。
年轻女人自然不愿意再掏钱,将挎包抱在怀里,侧过脸就不再理会。
仈jiǔ个儿童纠缠了半天,见那女人都不理他们,有些人垂头丧气的走开另寻目标,但有四五个年轻大一些的,看着有十二三岁,不肯罢休,骂骂咧咧的站在旁边不走。
成怡出国留学,dú lì在英国生活多年,社会经验也算是丰富的,但罕有机会接触底层人群,看到这一幕才意识到沈淮刚才拦住她,不是没有同情心,实在是怕惹上麻烦。
然而事情没完,四五年少年不走开,而是围着年轻女人叫骂,话很难听;当中有一人,冲着那女人的脸就是一口痰吐过来,然后转身就跑。
痰没吐到年轻女人的脸上,落到衣领也异常的刺眼。年轻女人给激怒了,站起来就要去追人。
沈淮见情况有些不对劲,忙拦住那女人,提醒她道:“不要跟这些小孩计较,看好自己的包要紧……”
年轻女人倒不是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只是给激怒,冲动之下才要冲出去追人理论,经沈淮提醒,转回头就果真看到剩下那几个小孩,已经伸手要把她放在椅子下的行李箱拉出来,气得她拿手里的挎包去砸这些作案的小孩。
过道口给沈淮堵住,年轻女人也是气急得拿挎包狠砸,几个少年一哄而散,叫人追无从追,叫成怡看了直后怕:“怎么乱成这样?”
沈淮摊手笑道:“还好吧……”
为了防止在背后控制这些乞讨儿童的人走过来寻衅滋事,沈淮又打电话给开车送他们过来的司机,让他到车站派出所反应一下这边的情况;有成文光的专车打招牌,倒不怕车站派出所不重视。
年轻女人心有余悸,忍住恶心跟气愤,将衣领子上的痰迹擦掉,跟沈淮、成怡道谢:“真是谢谢你们,要不是你们提醒,行李叫这些小瘪三抢走,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你们也是去徐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