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斌一家迁到沂城也有大半年的时间了。
熊黛妮平时留在东华工作,只有周末才坐车回沂城,陪女儿七七;熊黛玲在学校,回沂城的时间就更少了,市常委大院以及市政府的工作人员,大多数人都知道常务副市长熊文斌有两个女儿,但两个女儿长什么样子,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
听沈淮点破熊黛妮、熊黛玲两人的身份,穿夹克衫的司机当即脸就垮在那里,叫沈淮揪住头发,肩膀卡在车窗里不敢再动弹,怕稍有动作更激起对方的怒力,挨打都是白挨的。
刘正瑞脸色也有些难看,心里只叫晦气,还以为遇到一对美艳姐妹花能勾搭,没想到是两朵带刺的玫瑰,再仔细看站在一旁看好戏的熊黛妮、熊黛玲姊妹俩,脸形间真的跟熊文斌他爱人白素梅有几分相似。
刘正瑞暗感晦气,不知道怎么就色迷心窍了,看到两漂亮姑娘,脑子就转不灵活了。
虽然他老子刘汗青是市委第三把手,但大家都说熊文斌到沂城是来抢位子,岳秋雄跟他老子刘汗青都免不了会有危机感,特别是这种事他毕竟理亏,捅大了也只能是他挨板子。
只是刘正瑞活这么大,除了他老子,没有叫别人再这么当面怒斥过,不过沈淮张扬勃发的气势跟一语点破他的身份,也叫他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一股邪火憋心里泄不去,叫刘正瑞好生不快,阴沉着脸,坐在车里,即使克制着不轻举妄动,不激化矛盾,但也无意示弱,叫别人看轻了他,眼神阴戾的打量沈淮:
熊文斌调到沂城来,除了保姆外,就没有其他工作人员随行调动,但不意味着熊文斌这样的人物,几十年的宦海生涯,真的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班底、没有三五个可以信任、可以随时差遣的嫡系亲信。
刘正瑞看眼前这小子,年纪可能比自己还要小一些,语气比自己还要狂妄,猜测他是熊文斌在东华时的旧部属可能性不大……
刘正瑞又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这小子刚走出来的车,只是挂徐城市地方车牌的桑塔那,没有什么出奇之外,但这年头能开上轿车,都不能轻视,他心想这小子是省里哪家子弟,正积极追求熊家这两个漂亮女儿也说不定。
刘正瑞也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既然摸不透对方的深浅,便将水搅浑,咧开嘴笑道:“我就是跟熊副市长的两个女儿开个玩笑。也不知道兄弟你是熊副市长派过来接人的,司机小马也是躁脾气,听到你按喇叭,情急之下说话是有些不当,也请你见谅;不过也就这么个小事,兄弟上来就动手揪人的头发,还把话说得这么难听,是不是也有些过分了?”
沈淮没有见过刘正瑞,不过刚才跟熊文斌通过电话,略知眼前这位“刘公子”在沂城是什么德性,看他长相文质彬彬,张口说话却满是江湖气,心知他不甘心就这样给自己喝退、丢这个脸,但他也实在懒在跟这种角色打交道,松开手放开司机,冷笑一说:“熊副市长明天会找你谈话。我是不是过分了,你明天可以找熊副市长,好好讨论讨论。”
听沈淮口气还是这么狂妄,刘正瑞还算英俊的脸气得扭曲变形,却也更不敢轻举妄动,但看站在一旁的熊黛妮、熊黛玲看过来的眼神都有鄙夷之色,知道再留下来,也是自取其辱,只得讪讪的催促司机开车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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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黛玲鄙视的看着刘正瑞他们开车离去,说道:“现在有些权势、有点钱的人,怎么都这种德性?”但她看到沈淮开车过来接他们,更好奇怪沈淮怎么会在沂城,讶异的问道:“咦,你怎么在沂城啊?你可真是稀客啊!”
“怎么了,我经过沂城,就不能偶尔跑到你家蹭一顿吃的?”沈淮笑问道。
“我是说你从东华过来,怎么不给我姐打个电话啊?我姐也是今天从东华回来,你要是打电话给她,也省得她挤大巴车回沂城了。”熊黛玲还以为沈淮从东华过来的,心想沈淮要是到沂城来,专程来找她爸谈话,顺道接她姐一起回沂城,才是正常。
“下午我在徐城开会,从徐城过来的,就算知道你姐要从东华回来,也不能再绕回去接她——倒没想到你要从徐城回沂城,不然就打你的电话,让你搭顺风车了。”沈淮说道。
“我开始也没有打算回来,听我姐说她要回来,七七又生病,不然真能坐你的顺风车了……”听沈淮这么说,熊黛玲倒也不疑其他,说起她坐的大巴车在半道抛锚、多折腾了近一个小时的事情,也是直喊后悔事前不知道沈淮从徐城离开。
熊黛妮怕说太多露了馅,换了话题问沈淮:“这个刘正瑞到底是什么来头?”她刚才看到刘正瑞的名片,知道他是沂城市政府后勤管理处的主任,想着他要只是市政府的中低层干部,开着公务车在外,行事应该不会这么乖张才是。
“我也不清楚,听你爸说他是市委副书记刘汗青的大儿子,也不是什么有好德性的人。你爸在电话里没有跟你说?”沈淮说道。
“我妈就怕多说一句话会浪费电话费,话匆匆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我都没能跟我爸说上话,”熊黛妮说道,“我也说呢,要仅仅是市政府里面的一个科级干部,开着公务车在外面招惹是非,也太嚣张了一些?”
“沈淮以前的德性,可不见得比这人好?”熊黛玲在旁边嘴不饶人的说道。
“嗨、嗨,咱们关系熟归熟,你再乱说,小心我告你诽谤啊!”沈淮板起脸说道。
熊黛妮、熊黛玲哈哈而笑,根本就不怕他板起脸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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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再没有耽搁,沈淮开车接熊黛妮、熊黛玲回到家。
跟她爸说起车站给纠缠的事情,熊黛玲还是一肚气怨气,说道:“现在有些干部子弟也太像话了,搞得污烟瘴气的。我们同学提起这些个官二代来,甭提多少鄙视了,压根就好像是在说害虫……”
沈淮笑嘻嘻的说道:“你再说,就要把自己饶进去了。你现在也算是标准的高干子女啊。”
熊文斌与沈淮笑着说:“事态都是发展变化的,东华啊,四五年前情况,比沂城情况还要不堪,现在就要比以前的情况好许多……”
“东华能变好,那也是有狗咬狗……”熊黛玲不会放过损沈淮的机会。
白素梅走过来凑巧听黛玲在胡说八道,拿起手里的东西,就敲得她嗷嗷直叫:“胡说八道什么,没有一点斗争技巧,东华的情况能改观?”
熊黛玲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跑上去看七七睡醒了没有。
熊黛妮看着一切,心里略有忧虑,她知道妹妹当然不可能会对沈淮再有什么成见,而说这样的话,或许是下意识的想引进沈淮的注意也说不定——那样可真就是糟糕了。
沈淮不知道黛妮心里在想什么,他与熊文斌说道:“现在啊,有些官员是教子无方,不过他们要继续这么一味纵容下来,也就得做好给子女拖下水的心理准备……”
“戴毅是资华实业的董事长,资华实业给卷进东江证券案,戴毅怎么说,都要承担一些责任——戴乐生那边有什么反应?”熊文斌问道。
“徐沛近期在省常委会上的几项人事动议,戴乐生都无比的配合,老熊,你说他是什么反应?”沈淮笑道,“不过,东江证券案也要结案了,一旦结案,余味就没了,以后局面会怎么样,还难说得很。”
熊文斌点点头:
徐沛将东江证券案抓在手里,一天不结案,赵秋华、戴乐生甚至背后的胡家,都要防备着徐沛会不会继续从中挖出点什么妖蛾子来,也就造成赵秋华、戴乐生此时在省里处于被动挨打、事事都被迫配合徐沛、李谷的局面。
而一旦东江证券案结案,这件事有了对外公开的结论之后,该背的罪责都让人背了,徐沛也就没办法继续在这上面做文章,省里就会再度恢复平衡,甚至赵秋华、戴乐生都可能会有一些反弹的动作,局面就会进一步变得复杂。
不过说起来,省委组织部长戴乐生这些年在省里一直没有办法活跃,说到底也是给他这个宝贝儿子拖累的——要不是他儿子戴毅那么多的把柄给对手抓在手里,他也不至于当了八年多的省常委,都没有办法往前挪一步。
这会儿睡了一下午的七七,给她小姨黛玲折腾醒,听着院子里的说话声,穿好衣服就从屋里冲出来,尖叫着扑到她妈的怀里,惹得大家又是欢声笑语一片。
吃晚饭时,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白素梅走到后,打开可视对讲机,回头跟熊文斌说道:“是刘书记在外面?”
沈淮笑着说道:“说不定是兴师问罪来了?”他与熊文斌站起来,看对讲机的视频,刘正瑞果然站在一个中年人的身后,探头往院子里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