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年站出来当见证人,围观者更是不明所以,老太这伙人气焰则渐嚣张;老太更是坐在污浊的地上不起来,呻吟着喊痛,大喊骨头断了。
“这事就难办了,”中年治安员眼睛瞅着罗蓉,“你家住哪里的,你爸妈是哪个单位的,你打个电话让他们过来……”
沈淮见两个治安员露面,心想老太一伙人这时候估计最多是想借机讹些钱,情形反而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他见小丫头也镇定,也很聪明的没有流露出跟他认识的样子,便站出来对中年治安员说道:
“这事是不是到你们办公室,再通知小姑娘的父母过来处理?”
两名治安员看着菜市场堵在一窝粥也不成样子,也知道要先疏散人群,控制场面不闹大,说道:“那好吧,都跟我们到管理处走一趟……”
老太讹伤坐地不起,她闺女就叫两人抬着去管理处;沈淮让罗蓉跟着先过去,他随后再赶过去。
“要不要通知一下杜主任?”成怡问道。
沈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必要,什么地方都有这种一逼潦草的事情,霞浦也不例外,我就想看看下面到底会怎么处理这事……”
没有深入基层的机会,永远都不可能知道这个社会的生态圈有多复杂,沈淮让成怡先将买的菜放车里,他先跟着去看他们想怎么玩下去。
成怡倒也不担心什么,点点头,先去将买的菜放到车里去,然后才追到菜市场西南角的管理处办公室,才注意到管理处旁边就有一座治安岗亭。
成怡探头往里看,老太讹伤,给同伙抬了过来,这时候正躺在一张长椅子上描述“被撞倒”的经过,整个事实已经是完全给颠倒过来,而且义愤填赝、掷地有声的样子,要不是成怡亲眼看到她跌倒的那一幕,几乎就分辩不出她在说谎。
成怡暗感后怕,心里想,要不是她跟沈淮亲眼看到这一幕,小丫头今天还真是没有办法说清楚这事了。
成怡也没有急着往里走,刚才给老太大闺女拉过来追罗蓉的那几人,有两人站在门口抽烟,他们没有看到沈淮跟成怡说话的场面,只当成怡有什么事,打量了她好几眼:“有什么事?”
“哦,没有什么事。”成怡往旁边让了让,见沈淮悠然自得的坐在里面,她也就不忙着进去。
这时候一个穿制服的民垩警走过来,大概是治安岗亭的值班民垩警,他走过来往里看了一眼,没有急着进去,皱着眉头问门口抽烟的两个人:
“怎么回事,周老太怎么又在里面?”
“有个小姑娘撞到周老太,爬起来不认账,踹了周老太一脚就想溜,让我们在菜市场里给逮住了。”
“周老太也容易被撞了吧?”那个民垩警狐疑的盯着两个人,压着声音问道,“今年都几回了?”
成怡听着三人的谈话,知道事情里有蹊跷,她耳朵尖,不往前凑,反而往旁边移一移,省得这三人警觉起来不再说什么。
这时候老太的大闺女从里面走过来,看到这民垩警,从包里拿出两包烟塞过来,说道:“小姑娘的脚印还在我妈身上呢,赵警官,你可要替我做主;粮油店的小陈,也看到她抬脚踹我妈了……”
成怡借着窗玻璃的反光,看到那民垩警看了这边一眼,见她这边没有看过去,就不动声色的将两包中垩华烟接下来塞裤兜里,整整衣裳就走进去。
等门口抽烟的两人有事跑别的地方,成怡才走进办公室里,坐到沈淮身边,告诉他在门口发生的一幕。
沈淮不动声色的告诉成怡:“已经打电话联系上罗蓉他垩妈了,她一会儿就过来;我在考虑晚上的菜怎么做。”
除了周老太跟她闺女挨个跟办公室里的人讲述发生的“事情”外,大家就都等着丁秀过来调解这事。
倒是那个后走进来的民垩警,刚才看到成怡走到门口,这时候又走进来跟沈淮坐在一起,心里有所警觉,问道:“你们是?”
“在菜市场里,我们看到她们几个,追着人家小姑娘就要打,我们过来做个见证。”沈淮说道。
沈淮这句话就像溅到油锅里的火星,周老太跟她闺女听到他这句话,顿时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质问:“什么叫我们追着小姑娘打?她要撞倒人、还踹人一脚逃跑,我们犯得着这么大力气,满菜市场的追她!这会儿还就成她有道理了——你们没有看清楚情况,不要胡乱说话好不好,说话要负责任的。”
“我为我说的每一句话都负责任;你们也要为你们说的每一句话负责任。”沈淮平静的看着这对母女以及充当人证的那个小青年。
“好啦,好啦,”民垩警皱着眉头,喝斥道,“吵什么吵,这事有什么好吵的?”民垩警将周老太母女退回去,他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刚才塞兜里的烟拿出来,一盒扔桌上,一盒拆开来,分给两个治安员,又拔出一根烟,冲沈淮递过来,“来一根?”
沈淮谢绝民垩警的烟。
成怡见那个民垩警将分剩下的烟,又丢桌子上,低声跟沈淮说:“这个人还是满有眼色的嘛……”
沈淮无奈而笑,很多基层人员在工作懈怠的同时,也有着一些不一般的小聪明跟油滑。这是他当前遇到最头痛的事情,暂时也没有什么有效的管治手段。
周老太母女显然是没有看到这里面的细微变化,虽然给民垩警叫退,但胜券在握的气势未退,老太闺女嚷嚷着要把医院的救护车喊过来,先把周老太送医院去检查。
民垩警只说不严重再等等;中年治安员等着无聊,抽着烟,抬起屁垩股走到办公室的角落,打开那边拿铁架子挂起来的一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
满屏的雪花闪了好几闪,恰好播霞浦县电视台的六点钟新闻,跳出来的画面正是沈淮昨天下午视察新联镇农田建设的事情——中年治安员开始还没有注意到什么,见电视调正常了,又拿着烟坐到椅子上,跟民垩警聊天:“听说新县长过两天就要担任书记了。你说三十岁都不到的人,就担任县委书记,祖辈上得烧了多少高香啊……”
中年治安员说着话,屁垩股还没有坐实,电视机屏幕就闪过沈淮一幅人脸特写,他整个人就跟给电着似的,转回头盯着沈淮看,点着的烟从嘴间滑落也不知道。他整个人就跟傻了似的,直到裤子给烟头烧透、烧到肉,才跳出来,拍着大腿想将钻进裤子里的烟头拍掉……
中年治安员的动静惊扰到一屋子的人,电视里的新闻画面还在播放,虽然特写很短,闪了过去,但播放在还是沈淮跟新联镇干部谈话的情形。
那民垩警脸涨得跟猪肝似的,站起来,仿佛灌了铅似的走到沈淮跟前:“沈县长,我……”
沈淮见没有办法继续留下来看戏,朝成怡摊摊手,说道:“得,我们回去吧,”不理会这一屋子吓得掉下巴的人,与成怡站起来往外走,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才转回头跟那个民垩警说道:“我记住你的警号了。这件事调查出结果后,让你们所长及时打电话给我……”说过话,也不去看周老太母女俩,就与成怡走了出去。
“不看热闹了?”成怡问道。
“看热闹哪有给你做饭重要?”沈淮说道。
“就知道耍嘴皮子骗女孩子开心……”成怡娇嗔道。
“那你开心吗?”沈淮厚着脸皮子凑过来看成怡的眼睛。
“注意点形象,跟个二皮脸似的,还当什么县委书记啊?”成怡笑着将沈淮推开,不好意思给沈淮盯着眼睛看,但心里又泛起些甜蜜的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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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处,暮色已重,沈淮也不耽搁,淘米加水先在电饭窝里把米饭煮起来,然后就蹲在厨房的地上摘菜,成怡挽着袖子蹲在对面帮忙。
成怡穿着雪纱的衬衫,蹲下来,领口微敞,露出的颈脖雪白如玉。
沈淮嫌这么看着不过瘾,他拿了一张矮凳递给成怡,说道:“你蹲着累……”
成怡不知是计,接过矮凳坐下,然而矮凳虽矮,但菜篮子放在地上更矮,成怡俯下身子来,正好叫蹲在对面的沈淮,把她胸口里藏着的雪腻饱满看了透。
成怡跟沈淮说着话,没两句就觉察到沈淮的眼神不对劲,才意识到他的无耻,哭笑不得的去遮他的眼睛。
沈淮将成怡的手咬开,说道:“做饭是很辛苦的事,你不提供点精神奖励,等会儿做出来的饭菜可不会香……”
“那你平时找谁跟你一起做饭啊?”成怡夸张的抱住胸口,歪着脑袋问他。
沈淮说道:“除了你,你见过我做饭伺候过谁?你看看这厨房,多久没有开灶了?”
成怡转身看了一眼,厨房台面上是落了不少灰,她刚才走进来就看到水壶放在煤气灶上,其他的锅碗瓢盆也都整齐的摞在碗橱里,确是很久没有开过灶了。
“怎么,觉得有必要给我一点奖励了吧?”沈淮厚着脸皮问道。
“去,”成怡嗔怪的瞪了沈淮一眼,怕心软了叫沈淮会胡来,站起来不继续蹲在厨房里陪沈淮摘菜,她从客厅里端了一张椅子过来,说道,“我就负责监督你把今天的饭菜做好……”又泡了一怀咖啡,悠然悠哉的坐在厨房门口,看着沈淮在厨房里忙碌,当真觉得此刻让人心生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