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官途》第八百零七章 审讯
说话的时候,轿车的底盘发出蓬!地一声,又被托底了,这次的震动也将昏迷的佟秀秀震得醒了过来,她睁开双眸,悄悄观察着自己的境况,她的双手被绳索捆住,还好这帮歹徒并没有困住她的双脚,两名歹徒一左一右将她夹在中间,他们并没有发现佟秀秀已经苏醒过来。
从肥喜紧张的声音中佟秀秀推测到后面正在有追兵不断迫近。
在肥喜的狂笑声中,他们的轿车率先驶入了平坦的市级公路,在公路上,甩开后方的吉普车应该不难,他大声道:“加速,加速,甩开他!”
轿车开始加速,迅速拉开了和后方吉普车之间的距离。佟秀秀从身体倾斜的情况已经知道汽车正在进入弯道,她忽然仰起头,狠狠撞击在左侧歹徒的面部,在他的惨呼声中,佟秀秀奋起全身的力量,右肘狠狠击打在右侧歹徒的鼻梁上。
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肥喜第一时间觉察到了后方的变化,他举枪瞄准了后方,蓬!地一声枪响,佟秀秀及时闪开,而后如雌豹一般敏捷,双手抓住肥喜的手腕,想要把他的手枪夺下,肥喜的力量极其强悍,他和佟秀秀死命抢夺着,接连不断的枪声响起,子弹毫无规律的在车厢内乱飞,其中一颗子弹从司机的颞部穿过,洞穿了他的头颅,击打在驾驶侧的车窗上,车窗顿时粉碎,司机的头颅重重垂落下去,抵在了方向盘的正中,喇叭声长鸣,汽车突然失去了控制,宛如一只疯狂的野兽一般向路边冲去,车身先是撞在右侧的防护栏上,贴着防护栏摩擦前行了五十米的距离,在冲出道路之前突然又改变了方向,又向左侧冲了过去,撞断了中间的隔离带冲到了对侧的路面,迎面一辆大货车行来,强烈的灯光照亮了车内人惊恐的面孔。
在刺耳的刹车声中大货车司机拼命踩下刹车,并试图改变方向,他的应急反应,让整辆车在公路上发生了侧翻,车后装着的苹果倾洒了一地,雨点般的苹果撞击在小轿车的车身之上,失去控制的轿车重重撞击在左侧的防护栏上,防护栏被轿车撞断,然后那辆小轿车沿着路基的斜坡一路冲了下去,在冲下坡地的时候发生了连续翻转。足足翻转了五圈,小轿车方才完全停了下来,轿车的底部朝上,两只前轮还在疯狂转动着。
已经变形的后门被从里面踹开,伤痕累累的佟秀秀从里面艰难爬了出来。那边满头满脸鲜血的肥喜也爬了出来,手中枪口对着佟秀秀道:“贱人!我崩了你!”
上方传来紧急刹车的声音,张扬已经从被撞毁的护栏缺口中冲了下来,厉声道:“给我住手!”
肥喜的笑容格外狰狞,他用枪口抵住佟秀秀的额头:“你试试,你给我试试!”
张扬手心扣着飞刀,正准备出手之时,肥喜忽然将枪口转向了他,一道寒光从张扬的掌心闪电般射出,于此同时,佟秀秀用身体撞击在肥喜魁梧的身躯上,佟秀秀的这次撞击让肥喜的身躯向右移动,子弹偏出了原有的方向,原本射向肥喜心口的飞刀也偏离了他的要害,砸在这厮的右肩之上。
肥喜挣扎着还想射出第二枪,张扬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了下来,只一拳就打得他昏厥过去。
佟秀秀拾起了地上的手枪,此时远方隐约传来警笛的鸣响,张扬看了看佟秀秀:“你没事吧?”
佟秀秀道:“没事,你先走,这里留给我善后!”
张扬点了点头,他也不想留在这里接受警察无休无止的盘问,迅速回到汽车内,让周山虎尽快开车离去。
警察来到现场的时候,形势已经完全被控制住,除了肥喜侥幸存活之外,其他几名歹徒全都毙命,其中有两人是被肥喜的流弹误杀,还有一个在车发生翻滚时扭断了脖子。
东江公安局刑警大队长贾树声目睹眼前的场面也是眉头紧锁,他命令佟秀秀放下手枪,手下人将佟秀秀和肥喜分别控制,佟秀秀被带到贾树声的面前,一名警察为佟秀秀打开了手铐,佟秀秀拿出自己的证件主动出示给贾树声,贾树声看完之后,默不做声的将证件还给了她,低声道:“可以给我一个解释吗?”
佟秀秀道:“没这个必要,那个人我必须带走。”
贾树声道:“不要以为你们的权力可以凌驾于法律之上。”
佟秀秀道:“这件事涉及到国家安全,已经不属于你们管辖的范围。”
荣鹏飞一直都在等着老君窑方面的消息,当他听说不但有国安人员牵涉其中,还有公安厅厅长高仲和的宝贝儿子,顿时感觉这件事复杂化了,他想了想,马上给高仲和打了个电话,通知他这件事。
高仲和听说儿子居然卷入了劫持案,也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听说宝贝儿子无恙,这才放下心来,低声道:“鹏飞,人都在哪里?”
“目前已经被送到东江市公安局。”
高仲和道:“我马上过去!”
高廉明看到佟秀秀无恙,也放下心来,他将年云凤已经被抓住的消息告诉佟秀秀,佟秀秀并没有做太多的表示,只是叮嘱高廉明不要将张扬的事情泄露出去,高廉明有些奇怪,不知道佟秀秀为什么要替张扬保密。
其实替张扬保密的不仅仅是佟秀秀一个,荣鹏飞自始至终都没有提及张扬的事情,他本以为今天警察会在案发现场见到张扬,毕竟今晚的报警电话是他的电话打过来的,可没想到这小子溜得这么快,不过事情远比荣鹏飞想象的要复杂,荣鹏飞认为高廉明的出现十有八九和张扬有关,这厮可能是有意要把高仲和给牵进来,让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让他们公安系统在处理这件事的过程中投鼠忌器。不过荣鹏飞倒是乐于看到这种情况的出现,这等于把难题推给了高仲和。
省厅的一二把手同时来到东江公安局,足见这件案情引起的震动,高仲和首先去见了儿子,看到儿子平平安安的,他彻底放下心来,马上就把担心的情绪化成了愤怒,瞪圆了眼睛怒吼道:“你搞什么?”
高廉明道:“没什么啊,协助你们警方破案呗!”
高仲和重重拍了拍桌子:“混小子,你知不知道你这是知情不报?这是违法行为。”
高廉明道:“知情不报你们怎么会及时赶到?我当时是来不及向你们通报,通报之后,我又怕这些匪徒逃走了,所以我才放下个人安危跟踪追击,不对啊,我这种行为应该提倡,你们警方应该发给我一个见义勇为奖,怎么是违法呢?”
高仲和怒道:“信不信我把你抓起来?”
高廉明道:“爸,不,在这儿我最好还是叫您高厅长吧,我是律师,我学过这么多年的法律,违不违法我心里清楚,您最好别出言恐吓我,不然违法的就是您了!”
“混小子,还反了你了!”高仲和指着高廉明的鼻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他扬声叫道:“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
高廉明愣了:“高厅,您凭什么关我……”
“凭什么?凭我是你爹!”
“高厅……不……爸……爸……”高廉明在乞求声中被两名警察给押了出去。
高仲和训斥儿子的时候,荣鹏飞也在和佟秀秀交手,荣鹏飞道:“黄军是你的表哥?”
佟秀秀道:“是!”
“今晚的事情你为什么不提前向我们警方通报情况?为什么要擅自行动?你知不知道这是一种冒险行为,你在拿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开玩笑,是一种极度不负责任的行为。”
佟秀秀道:“我的行动和你们无关。”
荣鹏飞表情严肃道:“别拿国家安全那套来唬我,这里是平海,你的行为已经妨碍了我们的地区安全。”
佟秀秀道:“究竟是地区的利益为重还是国家的利益为重,我想荣局应该比我清楚。”
荣鹏飞笑道:“你根本是在混淆概念,你今晚的行动只不过是为了私怨而已,我告诉你,这条线我们已经盯了很久,你破坏了我们的计划。”
“什么计划?我表哥的死是不是你们的计划之一?”
荣鹏飞正想反驳她,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荣鹏飞接完这个电话,脸上明显带着愤怒,他没有继续和佟秀秀谈下去,大步走出了门外,在走廊上遇到了前来的厅长高仲和,高仲和显然也接到了同样的电话,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真是麻烦!”
荣鹏飞道:“高厅,怎么办?”
高仲和道:“放人吧!”
“肥喜和年云凤怎么处理?”
“交给他们!”
荣鹏飞道:“可是他们身上应该有我们需要的线索。”
高仲和道:“你不会审问完再交给他们?”
年云凤懒洋洋望着荣鹏飞道:“该说的我都说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要抓我,我从没犯过罪,也没有任何的案底,你们有档案,可以查啊!”
荣鹏飞道:“年云凤,你不要跟我狡辩,黄军贩毒就是你介绍的。那个邦仔是谁?你有没有他的联系方法?”荣鹏飞从高廉明的嘴里得知邦仔这个人。
年云凤道:“那个香港人过去经常来蓝魔方玩,我是蓝魔方的公关经理,认识客人有什么奇怪?至于黄军,他是新石器夜总会的老板,也算得上是我的同行,我和他早就认识,一次偶然的机会我把邦仔介绍给他认识,可我并不知道他跟邦仔合作贩毒。”
荣鹏飞道:“年云凤,如果你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么清白,那帮人为什么要杀你?”
年云凤道:“这恰恰证明了我清白啊,如果我是跟他们一伙的,他们怎么会杀我?”这厮的确狡猾。
荣鹏飞道:“杀你灭口啊,你知道的太多了!”
年云凤笑道:“我真是佩服你们的逻辑,按照你的话推论,和我一起的那两个人也是坏人啰?你可以去问他们。”
荣鹏飞道:“少跟我来这套,年云凤,你什么人我清楚,你觉着自己能逃过罪责吗?”
年云凤微笑道:“我压根就没罪!”
“那好,我只能把你交给国安了!”
年云凤愣了:“你把我交给国安干什么?”
荣鹏飞道:“不瞒你说,追赶你的那个女的,是国安特工,你坚称没有罪,我治不了你,可他们能,随便给你扣一顶危害国家安全的帽子,枪毙你一百回都够了!”
年云凤被吓住了,满头大汗不停冒了出来:“你不能把我交给他们,我又没做危害国家利益的事情。”
荣鹏飞充满戏谑道:“重要吗?你又没犯法,我不能扣留你。”
年云凤道:“我……我……”
荣鹏飞作势要站起身来。
年云凤忽然道:“是我把他们引到老君窑的……”
荣鹏飞暗自欣慰,这厮的心理防线终于被突破了,他重新坐下道:“为什么要害他们?”
年云凤抹了抹头上的汗水道:“那个女的来蓝魔方找我,我怀疑她是公安,所以我逃跑,黄军死了,我知道这件事早晚会查到我身上,其实我和这件事没关系,只不过介绍黄军和邦仔认识。”
“所以你和邦仔联系。”
“不,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和大西北干货的老板葛星火关系不错,所以我给葛星火打电话,是他让我把他们两人引到老君窑附近,然后把他们控制住,再用他们作为诱饵吸引张扬过来……”
荣鹏飞道:“张扬去了?”因为在现场没有见到张扬,所以荣鹏飞无法断定。
年云凤点了点头道:“他们想杀掉张扬!”
荣鹏飞感到非常的奇怪,这帮人缘何这么仇恨张扬?
年云凤道:“只是我没想到,他们连我也要干掉!太他妈狠心了!幸亏张扬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荣鹏飞点了点头:“你能肯定是张扬?”
年云凤摇了摇头道:“不能,当时他带着面罩,窑里本来就黑,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不过我猜应该不会错。”
荣鹏飞道:“没有证据不能随便乱说。”
年云凤头脑极其灵活,他从荣鹏飞的话里马上听出了他的意思,马上道:“其实我只是瞎猜的,是谁你得问跟我困在一起的那男的。”
荣鹏飞道:“肥喜那帮人是谁的手下?”
年云凤道:“葛星火,你们把葛星火抓来就什么都清楚了,我怀疑他和邦仔联手贩毒,黄军和李成的死肯定和他们有关。”
荣鹏飞点了点头。
年云凤道:“警官,我现在可不可以转成你们的控方证人,千万别把我交给国安,我没犯过毒,我也不吸毒,我充其量算一个中介。”
肥喜的嘴巴远比年云凤硬气得多,无论警方采用什么方法,他就是一言不发,最后只能把他交给了国安方面。至于年云凤,荣鹏飞坚持不把他交出去,和国安经过谈判之后,国安方面也终于同意让步,将年云凤留给了他们。
高廉明被关押了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上午终于被放了出来,这是他老子故意给他一个教训,前来接他的是荣鹏飞,看着高廉明憔悴的样子,荣鹏飞不禁啧啧感叹道:“我说你小子跟着瞎掺和什么?昨晚多危险?那炸药要是爆炸了,整个老君窑都得夷为平地,你不怕死啊?”
高廉明道:“荣叔,你们凭什么关我?我又没犯法?”
荣鹏飞道:“你别问我,这事儿是你爸做得决定。”
高廉明道:“蛮不讲理。”
荣鹏飞叹了口气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你爸只有你这一个宝贝儿子,昨天的事情把他吓得不轻,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情,对他的打击该有多大?”
高廉明道:“我不是想为民除害吗?”
“想为民除害,也得有为民除害的本事,是不是张扬把你弄进来的?”
高廉明摇了摇头道:“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是我和佟秀秀一起去找年云凤,没想到中了他们的圈套,张扬……”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张扬的事情还是要帮他保密的好。
荣鹏飞道:“昨晚是不是张扬救得你们?”
高廉明道:“不知道,那人蒙着脸,我看不清他样子,荣叔,您赶紧找到这个人,我得当面谢谢他,救命之恩啊!”
荣鹏飞呵呵笑了一声,心里对这小子的话却是一点都不信。
荣鹏飞将高廉明送回了家,然后前往滨河街的鲁菜馆,他约了张扬在那里吃饭。
今天张扬早早就在那里等他了,荣鹏飞走进小包间,笑道:“不好意思,刚才送廉明回家,晚了。”
张大官人笑道:“没关系,我也刚到,因为是你请客,所以我把特色菜点了个遍。”
荣鹏飞瞪了他一眼道:“你小子就糟蹋我那点工资吧,我得罪你了吗?”
“不就是多点了几个菜,这就得罪你了?”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荣鹏飞坐下,看到桌上的那瓶茅台,笑道:“说好了我请你喝酒,怎么你带酒来了。”
张扬道:“自己人,不用那么客气,刚好我车里面有就拿了两瓶过来,省得你心里不平衡。”
荣鹏飞笑了起来,等凉菜上来,张扬帮他倒上酒,荣鹏飞让服务员将小包间的房门关上,双目打量着张扬道:“昨晚干得不错啊!”
张扬跟他碰了碰酒杯,一口饮尽杯中酒,砸了砸嘴道:“昨晚我和周山虎一起喝酒呢,哪都没去。”
荣鹏飞看着他把酒给自己倒上,然后又跟他碰了一下,一口扪了:“明人不做暗事,年云凤都交代了。”
“年云凤是谁?不认识!”张大官人装傻充愣的功夫又有提升。
荣鹏飞道:“你一早就知道佟秀秀是国安吧?”
张扬道:“知道,高廉明喜欢她,一直都在追她,她的事情高廉明比我更清楚。”
荣鹏飞道:“高廉明是个傻孩子,被你拉进来垫背的吧?”
张扬放下酒杯:“荣局,这话可就没意思了,高廉明是我朋友,你什么时候见到我拿朋友垫背的?”
荣鹏飞和张扬认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他也了解张扬的为人,知道张扬不是这种人,他叹了口气道:“我之前就提醒过你,这件案子你不要过问,可你就是不听。”
张扬道:“其实你们应该感谢佟秀秀和高廉明,如果不是他们,年云凤也不会被你们抓住,幕后的那帮人也不会那么快浮出水面。”
荣鹏飞道:“事情如果真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张扬道:“又遇到麻烦了?”
荣鹏飞道:“佟秀秀是国安的人,现在国安从中插了一杠子,我实在搞不明白,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张扬道:“黄军是佟秀秀的表哥,他不明不白的就这么死了,佟秀秀当然不甘心。对了,你们抓住的那几个有没有供出幕后的真凶?”
荣鹏飞道:“大西北干货的葛星火,等我们去抓他的时候,这小子已经溜了,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香港人邦仔。”
张扬感到有些奇怪,按理说荣鹏飞不会将所有的底子都兜给自己,今天可谓是一反常态。张扬道:“既然查出了幕后真凶,就去抓他呗!”
荣鹏飞道:“根据年云凤所说,现在的一条线是黄军、李成、葛星火、邦仔,他们的货源都是这个神秘的香港人提供。”
张扬道:“毒品都是通过这种途径从境外流入的?”
荣鹏飞却摇了摇头:“这是让我最为困惑的地方,黄军和李成手中流出的货,和香港那边的货不同,甚至和境外任何途径流入的货都不同,这种冰毒是今年开始在东江发现的,而且流入东江的量很多,从周边省份也发现了同样的货,最终的根源都追溯到东江。”
张扬道:“你是说……”
荣鹏飞道:“我怀疑这些毒品不是从境外流入,而是来自于东江,在东江可能有一座隐形的毒品加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