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英雄丁震一看好朋友苏元和死得太惨了,转身就要到阎王寨找朱亮和陈东坡算账去,蒋平、徐良众人赶紧过来劝阻。蒋平说:“老爷子,您消消气,你着急我们比您也不差,不过还有很多事没办,咱们把事办完,大伙一块儿上阎王寨,您看好不好?”徐良也劝,魏真也劝,这才把他劝住。丁震把脚一跺:“好吧!我就让这俩小子多活几天,然后再找他们算账。”丁震不去了,大家都来给苏元和料理后事。苏元和这个家,共有两口人,就老头儿和那个小童子,财产也没什么。先给老头儿买了一口花头棺材,装殓起来就埋在山里边,那小童子身披重孝,摔盆砸罐儿,就算给送了终,小童子归丁震抚养。这些事料理完后,蒋平来请丁震到大同府,丁震点头,回到家把东西准备准备,告诉家里人说:“一时半会儿我不能回来,我给钦差大人治完伤,还要赶奔阎王寨,也许今生我就回不来啦!家里头别指望着我。”家里人一听,好好平静的日子,怎么起了这么个风波,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大家也不敢说别的,丁震把东西收拾好,拿上兵刃。他这兵刃叫三尖匕首钺,是二十四路外五行的家伙;从外表上看,好像半个车轮,三个尖子,每个尖儿的后面都有个鸡爪,纯钢制造,能掠别人的兵刃,招数也特殊。丁老英雄把三尖匕首钺背上,蒋平众人给拿着药箱子,准备了两辆车,其他人都骑马,这才赶奔大同。
来到大同府,车停到公馆门前,蒋平到里边先送信儿,老少英雄都迎出来了。把丁震让进待客厅,先让老头儿漱漱口、净净面,厨房准备吃喝,丁震一摆手说:“不!救人如救火,不能再耽搁了,我先看看大人的伤。”就这样老少英雄陪伴着丁震来到颜大人的卧室。丁震进屋往床上一看,这伤可不轻,就见颜大人侧身躺着,面赛黄钱纸、唇似靛叶青,就好像个蜡坨造的人,你要不摸摸脉搏、心脏,就好像个死人。旁边站着不少大夫,急得是一筹莫展,什么好药都用了,就是没有功效,把希望都寄托在新请来的先生身上。丁震拉了把椅子,坐到床边,仔细诊脉。检查之后,又看看后背的伤,说道:“这颗毒针打得稍微歪了一点,要是再往里边靠二指,颜大人就没救了,不过诸位放心,现在还来得及。”就这样,丁震把药箱打开,对症下药,给颜大人把药灌下去,外面的伤又敷了最好的金疮铁扇散、拔毒膏。到了掌灯的时候,颜大人这口气上来了,下边准备痰桶,他就“哇哇”地开始吐起来,吐的都是黄花绿沫,奇臭难闻。到三更天,把肚子里的毒水吐尽,眼窝也塌下去了,但是清醒多了,蒋平跟徐良、老少英雄凑过来就问:“大人,您觉着怎么样?”颜查散点点头,蒋平怕他神志昏迷,挨着个儿地问:“大人,您看看我是谁?”“你是四哥。”“他呢?”“他是徐良。”连问几个都对,蒋平乐得好悬没蹦起来,心说这丁老爷子真是妙手回春,不然的话,我们大人交待了。众人也有同感,“呼啦”全跪下说道:“老英雄,您真是救命的恩人,不单我们大人感谢,连我们也感恩不尽,请受我等一拜。”丁震把大伙都扶起来,说:“各位不必客气,我这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该着大人有洪福不死,我的医道不怎么样。”说了几句客气话,众人陪着到前厅设宴祝贺。
席间徐良就问:“老人家,我们大人得几天能够复原?”“他伤挺重,虽然说清醒了,但还要养息三五十日。”众人一听时间虽然长些,毕竟命保住了,要求丁震先别走,帮着守些日子。丁震说:“众位,你们放心,我在这儿守十天,大人的性命一点事都没有,就是他身体虚弱,加上大补的药,很快就能康复。”众人一听,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所以什么都问。蒋平先说道:“我说老爷子,您医道这么高,武艺又好,怎么隐居在山林之中?我们要不是查办大同府,根本不知道有您这么个人,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呀!老爷子,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请您出山,赶奔东京去落户,让我们包大人上一本,把您保举到太医院去,到那儿您的能耐就全可以施展开了,连您的儿孙后代也都跟着享福。”“四义士,多谢你的美意,无奈人各有志,老朽一生就喜欢肃静,原来我住在大同城里,后来才隐居到山林,我就觉着我的家乡比哪儿都好。另外,我种点山产,再做点小买卖,也能糊口,不打算贪恋功名福贵。”其实丁震说的一点都不假,这种人就是性情十分古怪。这时,小元霸鲁世杰看着他的兵刃挺特殊,问道:“老爷子,您后面背的那玩艺儿是什么家伙?能不能拿出来让我们开开眼?”“对呀,老人家您这兵刃太怪了,我们看看怎么样?”丁震点点头,把胸前的飘带解开,皮囊摘下来,拽出三尖匕首钺,交给鲁世杰。鲁世杰看完传给刘士杰,小弟兄们看得是爱不释手,蒋平告诉说:“注意啊,这可是宝家伙,手指头碰上就得掉,谁也不能碰啊。”大家轮流看完了,把兵刃又交给丁震。刘士杰抱腕当胸,说:“老人家,您这兵刃这么特殊,恐怕招法跟刀枪剑戟不能一样,您能不能给我们练两招,让我们开开眼呢?”“对!老英雄,练两下我们看看。”大伙一致要求。要在往常丁震绝对不练,今天他的心情非常矛盾,第一样,好朋友苏元和死了,他立志要给报仇;第二样,老头儿感觉到,很多人的眼光之中有瞧不起自己的意思。他是个罗锅,一进公馆有不少人就捂着鼻子发笑,现在提出这个要求来,也可能是讥讽自己,那我就练两趟吧,钱压奴辈手,艺压当行人,让他们也知道我丁震是何许人也。老头儿想到这儿,把酒杯放下说:“好!恭敬不如从命,既然众位如此盛情,老朽就献丑了。”说话之间大伙都到了院里。这时早有差人把院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因为天已黑,又掌起十几盏灯笼、点起十几个火把,把院里照得通亮,人们有站在廊檐下的、有大墙根底下的、有蹲着的、有坐着的,都在这儿准备观看。
单说丁震,手里拿着三尖匕首钺,一栽一晃来到院子当中,站好之后,冲着周围作了个罗圈揖,说:“各位,老朽献丑了。”一哈腰就练起来。这一练不要紧,把大伙全惊呆了,这哪是个人哪,分明是个肉球满地乱滚,就见三尖匕首钺光华夺目、冷气逼人。一开始,一招一式还看得挺清楚,后来越练越快,什么也看不见了,光见一团白雾,听见呼呼的声音。这老头儿脚尖点地往空中一纵,两丈挂零,从空中落下来声息皆无,就像棉花球掉进油缸一样,前蹿后跃、左右躲闪,比狸猫还快。徐良站在台阶下面,目不转睛地看着,暗挑大拇指,心说罢了,可真了不起,今后要有机会俺山西人要多和丁老先生亲近,跟人家学点能耐。徐良这个人就爱学,不放过每一个学习的机会,不然的话他本领为什么会那么高。丁震练来练去就玩儿了手绝的,他把三尖匕首钺“刷”扔出去三丈多高,然后脚尖点地腾身而起,要在空中接住匕首钺,同时在空中翻八个跟头落地,练完以后也就收招了。可是老头儿没想到“啪”一声把匕首钺扔到空中,他飞身而起,再找匕首钺踪迹不见,就这么快匕首钺没了。丁震身体落在地上,脸就变了色,心说:唉呀!怪事,就算天黑我怎么就没发现这匕首钺叫人整走了呢?可见这人的功夫有多高,全怪我多喝了几盅酒,没事献什么艺呀!这多好,把兵刃练没了,我这个跟头栽的,这要是传到江湖上我是活呀还是死?这时大伙也乱了,准知道出了事,上房的上房,上墙的上墙,四面八方仔细寻着,费了一个时辰什么也没找着。没办法把丁震劝回屋子去,蒋平就骂刘士杰这帮人:“全怪你们,吃饱了撑的非要看老爷子练武,这可好,你们赔!”把小七杰骂得一个个低着脑袋,谁也不敢言语。蒋平骂完,回过头来又劝丁震:“我说老人家,您别往心里去,我敢断定这不是外人,肯定是朋友,这人好诙谐爱开玩笑,趁着黑天把匕首钺给偷走了。咱在明处,他在暗处,到哪儿去找呀,明后天肯定会有结果,他主动地就会把兵器送回来,您千万别在意。”丁震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心里话你说得不对,这人成心找我的毛病,叫我当众出丑,可能是像你说的趁着天黑一伸手拿走了,岂有此理!我这眼睛是干什么的,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就这一下比咱们高,丁震心里是百爪挠心。魏道爷、智化、欧阳春大伙都过来劝解,丁震只好点点头,窝着一肚子气休息了。
到了第二天,头一件好事,颜大人完全清醒了,大小便正常,早上吃了两碗粥,仆人又给他按时服了药,看来命是保住了。可不好的事是丁震起不来了,他昨天憋了一肚子火,现在躺在床上唉声叹气。大伙知道他心情不愉快,都来屋里探望他,劝他起来到外面散散步,他拒绝道:“我有点头疼,在屋里呆一会儿。”其实他躺在床上琢磨呢,究竟谁干的这个事,附近有什么山、什么岛、什么村庄,都有什么高人,谁可能戏耍我?他在合计这个事。老头儿一不痛快,全公馆的人都跟着不痛快,大伙也不像平日又说又笑,里里外外是一片肃静。上了年纪的人还能呆得住,这些年轻人可受不了,刘士杰一捅沈明杰,几个年轻人就遛达到街上。出公馆一拐弯儿有个小饭馆,他们一合计到饭馆喝两盅吧,就进了饭馆。这饭馆的伙计认识大家,一瞅是开封府的差官爷,像敬大神似地给他们找了一个独桌。刘士杰把临街的窗户推开,说:“伙计,给我们随便配几个菜,酒不要多,一斤就行,吃完我们还有事呢。”点完了饭菜,时间不大就给端上来了,众人在这儿低头喝闷酒。你说刘士杰,自从到开封府以后,勤勤恳恳从没叫人说过,就因为昨天晚上一高兴想看看丁老头儿的武艺,结果还让蒋平把自己当众骂了一顿,这不是自讨没趣吗?刘士杰是个红脸汉子,受不了这个,一边喝闷酒,一边觉着窝囊,可这眼睛还往街上看着。嗯?发现离公馆不远,饭馆的斜对门那儿围着一伙人,中间有个人摆摆画画,手一扬一落地好像拿着个什么家伙,被晨光一照夺人二目,侧耳一听,兵刃长、兵刃短地不知讲些什么。刘士杰回过头说:“嗳,众位弟兄,你们看,那是怎么回事?”这时鲁世杰站起来说:“我去看看。”他把筷子放下就出去了。时间不大,他像火燎屁股似地跑进来说:“哎呀诸位,快去看看吧,老头儿丢的那兵刃,在他妈这小子手里呢,就是这小子偷的。”一句话他们是又惊又喜,赶紧把伙计叫过来算账,扔下十两银子,小弟兄们出饭馆就到了出事地点。
刘士杰率领小弟兄挤进人群一看,当中站着的这个人长得太像蒋平了,要是黑天分不出谁是谁。就见此人身矬矮小、瘦小枯干,脑袋两头尖中间粗,一对小黄眼睛倍儿亮,头上戴着马尾过梁透风巾,鬓边插着一朵守正戒淫花,穿一身青衣裳,大衩蹲裆滚裤,抓地虎的快靴,那狗油胡刷白跟银针似的。在他眼前放着一个包袱皮,丁老英雄丢的三尖匕首钺就在这儿放着。刘士杰一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心说:闹了半天你是贼呀!你到公馆行窃害得我挨了一顿臭骂,你要是躲个地方还行,就跑到离公馆不远在这儿白话,这是故意捡了便宜卖乖,我看看你到底是什么人!刘士杰把火强往下压一句话没说,他不说话,别人也就站在人两边瞪眼看着。当中间这位指着三尖匕首钺,摇头晃脑地说:“各位,看见没有,这是一件宝家伙,切金断玉、削铁如泥,不是普通钢铁打造的。现在我因急于办点事手头发紧,所以忍痛割爱把它卖了,有识货的没有?只要你价钱出的公道我就卖,我说哪位赏脸,有买的没有?”刘士杰一听,跑这儿卖兵刃来了,实在压不住火,挤出人群来到老者面前,把腰板一挺用手指点说:“呔!老贼你是哪来的?你犯了官司,跟我们辛苦一趟吧。”刘士杰以为一喊,这人准得吃惊,哪知道这位根本不在乎,笑呵呵地上下打量打量他,然后说:“哎,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气怎么这么粗?我跟你往哪儿走?”“到衙门。”“哈哈哈,你拿衙门唬谁呀,要不然我能在衙门口卖这玩意儿吗?小伙子没你的事,我烦你到里面通禀一声,你们这儿不是来了个老头儿叫丁震吗?胡子有点发红,是个大罗锅,他要是来了跟我说两句客气话,我分文不要物归原主。这多好呢,你年轻人在这儿充什么横,走罢走罢!”刘士杰一看,拿自己没当回事儿,好嘛,真是目空四海、眼中没人啦,你也不知道小七杰是何许人也。他往前一跟步,伸手打算拽他的前襟。他手刚伸出来,就见这老头儿把身子往后一撤,哈腰把家伙捡起来,说:“年轻人,还要比比吗?你差得多啦,就是你们公馆的后起之秀徐良也白给呀。孩儿啊,你就给我送个信儿得了,要伸手你可要找亏吃!”没等刘士杰二次伸手,鲁世杰“嗖”地往前一蹿,拦腰把这人给抱住了。鲁世杰的绰号叫小元霸,两膀一晃有千斤之力,他来了个出其不意把人家给抱住,寻思能把这人抓住,哪知道这老头儿微微一笑,使了一招老龙晃身,往前一哈腰屁股左右一扭“啪”就是一下。鲁世杰这乐子就大了,“嗖”一下甩出去三丈多远,从人群头顶上而过,“骨碌骨碌”摔到一个买卖家门口,要不是鲁世杰有硬功非摔死不可,但后脑勺给摔了个馒头大小的包。鲁世杰这一吃亏,小弟兄们能干吗?“刷拉”甩掉英雄氅,各拉家伙把这人给围住了。
单说这小弟兄之中,有个圣手秀士冯渊,他鬼点子特别多,一看这人不好惹,要是一般人偷了东西早逃往他乡了。你看这位敢在公馆门前公开叫号,可见这人武艺不一般,不如趁此机会我送信儿去吧,所以他抽身赶奔公馆。这时公馆里魏真、智化、欧阳春、蒋平、徐良等人正在这块儿商议,想办法怎么劝解丁震,怎么把兵刃给找回来,咱们求人家一回,再叫人家栽到这儿,咱们对不起朋友。他们正说这个事呢,冯渊跑进来喊道:“哎呀诸位,偷盗兵刃的贼,叫我们给抓住了。”“抓住了,在哪儿抓住的?”“嗯,现在还没抓住呢,我们想抓没敢抓。”大伙一听,不明白他说得什么意思,蒋平过来“啪”给他一个嘴巴,说:“你小子三十来岁怎么没正经呢,到底怎么回事?”“四叔啊,偷兵刃的贼就在公馆的前门,已经跟刘士杰众人打起来了,我看都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前来报信儿。”老少英雄三十多个“哗”一下都出去了。等到出事地点一看,刘士杰、沈明杰、吕仁杰、鲁世杰、柳金杰、柳玉杰、邵环杰这小七杰都跟橛子似地站着一溜儿,手里拿着家伙,谁也动不了,让人家用点穴法都给点住啦!有个人手里晃着三尖匕首钺正数落他们。就听这人说:“年轻人,刚才我说什么来着,要动手你们不行,结果怎么样,这回信了吧?我要拿这匕首钺挨个捅,你们的命都得交待,不过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凭老朽这般年纪能和你们一般见识吗?打了孩子,大人就得出来,我说你们大人都跑哪儿去了?”他正说这些话的时候,蒋平众人就到了,四爷一看眼前这形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再看老百姓围在这儿越聚越多,他一想这影响可不好,发生在公馆门前,传出去不好听,干脆换个地方吧,能把他请到屋里最好。蒋平对江湖上那一套非常熟悉,眼睛一转就是一个主意,他把怒火压在心里,冲那个人一抱拳说:“哎哟,老爷子辛苦辛苦,在下礼过去了。”“啊,还礼还礼,您是蒋平蒋则长?”“对!在下正是翻江鼠。”“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在此相遇,幸会幸会。”蒋平一乐说:“老爷子您别高抬了,我是有名无实啊。不知您是哪路朋友?有什么事好商量,何必在这儿动手动脚呢?此处离公馆近在咫尺,敢请老英雄公馆一叙,您看怎么样?”那主闻听。不住地点头说:“四爷真是个响亮人,这话叫人听着顺耳,不过我不上这个当,进了公馆到你们那三分地,想关上门打我,没那个事。你们也知道我拿了三尖匕首钺,为什么拿我有原因,说这玩艺儿价值连城,我也不稀罕,今天我来就想见见开封府的高人,另外我跟丁震有几句话说,说完我就走。”他刚说到这儿,丁震来了,因为有人给他送信儿说三尖匕首钺有着落了,就在公馆门前,所以他随后就赶了出来。挤进人群,丁震一看不认识这个人,他手里果然拿的是自己的兵刃,丁震过来一抱拳,说:“朋友,老朽在此。”“哎哟!丁老爷子,恕我冒昧,昨天晚上睡不着觉闲溜达,觉着街上没风就上房了,正赶上老人家练武,把兵刃还扔了起来,我一高兴伸手把兵刃接过来了。为什么我要接,当然有一定的原因,我就问你一句话,想要兵刃吗?”丁震说:“我的兵刃,为何不要?”“好!要,我就给,但在这儿不能给,请您老麻烦麻烦,跟我走一趟,到了地方我就把兵刃还给你。”说着话他一转身挤出人群,出大同府的北门,他就走了。丁震能让他走吗,在后头紧紧相随。蒋平一看事大了,到底为什么也不清楚,和大伙一商议,魏真、智化领着小七杰在这儿看家,其余人全跟着去。小七杰中了穴道,被蒋平推穴道、破血脉一活动就好了。蒋平安排完之后,一哈腰在后面就撵下去,徐良和欧阳春紧跟着蒋平,他们一共老少十六位,跟着丁震下来了。出了北门就是山路,山连山、岭连岭,这个人在头前跑,还不住地回头看,可脚下“噌噌噌噌”翻山越岭如走平地,就比这脚程,没有能耐就受不了,一会儿就得叫人家甩掉。丁震也豁出去了,别看他是大罗锅,两条腿还挺快,跟那人保持着一定距离紧追不舍,蒋平大伙在后面也使上劲了。约莫走出去有三十里地,这个距离越拉越远,最前面是偷兵刃的人,后面是丁震,再后面是欧阳春和徐良,蒋平和其他人都没影了。欧阳春一边跑着,一边偷看徐良,不住地点头,心说:当初我就看出良子了不起,果然叫我看中了,没想到他功夫突飞猛进,就凭我的脚程不能把他落下,这孩子将来还得有出息。实际上就这么跑,徐良一点没费劲,他不敢压过老前辈,所以跟北侠只差半步,始终保持这个距离。眨眼之间快到一百里地了,就见前面群山环抱,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直通半山腰,在那儿有一座大庙,那个人跑到庙前停住步,手搭凉棚往后面看,一瞅后面跟的那几个人便微微一笑,猫腰跳进大墙里面。他刚进去丁震就到了,接着欧阳春、徐良也到了,三个人抬头一看,这大庙上挂着一块横匾,上面有三个字“九和宫”。这庙年久失修,有些地方都坍塌了,但山门还挺整齐,角门紧紧地关着,钟鼓楼上的惊鸟铃被山风一吹“咣啷、咣啷”直响,清脆悦耳。徐良站住就问丁震:“老人家,偷东西的贼就进了这座庙,咱们动文还是动武?”丁震说:“徐三将军,文的怎么说,武的怎么讲?”“要文的,咱们先礼后兵,砸开庙门公开进去;要动武的,我们也越墙而过,直接到里面用武力把兵刃抢回来。”丁震一想,那人话说得挺客气,到底为什么我心里也没底,就凭这些人的身份往里蹦,叫人观之不雅。于是他说:“咱们来文的吧,显得我们光明磊落。”欧阳春也赞成这个办法。他们来到角门“啪啪啪”叩打门环,与此同时蒋平、南侠、艾虎等人也都赶到了,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前后心都湿透了。他们刚到,角门就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小老道,往外一看说:“无量天尊!众位,知道你们要来,请暂候片刻,我家观主要隆重接待。”一转身进去了。大伙等了一会儿,就听见里面法器都响开了,笙、管、笛、萧吹得这个好听就别提了,随着这个声音山门打开。徐良探头往院里一看,有五六十个老道身上穿着新道装,手捧法器排列两边,正中央汉白玉铺的甬道,从里面走出一位出家的道人。这老道可真威风,平顶身高一丈挂零,头上戴着九梁道巾,插着金边,外面用红缎子裹着,顶梁门安着一块无暇美玉,身上穿着大红缎子道袍,外披大红缎子八卦仙衣,脚下蹬着大红缎子道鞋,浑身上下是火炭红;大块头、红脸庞,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一部银髯飘洒前胸,从里面出来飘飘然真好像神仙降世。在这老道旁边,就是偷兵刃的那个贼,这阵兵刃也不知道搁哪儿去了,笑呵呵地在旁边跟着。
就见这位道爷,出了山门来到丁震众人面前,打稽首诵法号:“无量天尊!各位能来到我的九和宫,真使敝庙生辉呀,贫道迎接来迟,当面恕罪。哈哈哈!往里请,往里请!”说完抬手往里相让。偷东西的那个老头儿也过来说:“诸位,我说给你们领个地方,到那儿咱再商议,就是这九和宫,众位往里请,我们招待不周还请多多原谅。”让他这番话说的,你说他是好人还是歹人?究竟居心何在谁也摸不透。跟着往里走吧,于是大伙跟着进了庙门。进头层院子没什么,当间是穿堂门,一直通向第二道院子,等到了第二道院子,老少英雄一看,大惊失色。什么原因?人家想较量较量,你别看他说话客气,这叫笑里藏刀。二道院全布置好了,五十名老道分两排站着,每人掌中一条长枪,枪尖对着枪尖,正当中就有一尺多的一条小道,让你从这儿通过。丁震老爷子一看,这儿给我们准备下枪林了,我要是不过去就是怕你啦,老英雄把牙关一咬,这才要怒闯枪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