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剑客江波涛一看孙子登了台,还当众丢了丑,老头儿是勃然大怒。在台下他把孙子找着,狠狠地把他申斥一顿。这孩子还挺不服气,把小腮帮子一鼓,眼珠一瞪说:“爷爷,您不是说这次把我领出来是见识见识高人吗,您说我遇上这事能不管吗,至于我不是他的对手,这不奇怪,您不常说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汉背后有好汉吗,何况我还是个孩子,再说,我皮肉未伤,筋骨未动,这怎么能称得起丢人呢?”这几句话,把江波涛逗乐了,他对着孙子说:“顽皮的东西,少要耍滑,随我上台。”就这样,祖孙二人一起登上擂台。
这时,江波涛冲着郭长达一抱拳说:“道长,还认识老朽吗?”郭长达一笑说:“太认识了,您不就是闭目垂钓赛太公无双剑客江老爷子吗?”“正是老朽,道长啊,屈指算来,你我大概有十年没见面了吧?”“可不是吗,”郭长达感叹不已,“光阴似箭,转眼过去十载挂零,老人家还挺好吧?”“托门长的福,过得去。门长,但不知在莲花观摆下这擂台为何?”“啊,老剑客有所不知呀。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我这是一气之下摆下八王擂,要与上三门的人和开封府的人决一雌雄。”“噢,是这么回事,仙长,既然你把擂台摆下了,可能我再劝哪,也为时太晚了,我只提醒仙长一件事,能人背后有能人,好汉背后有好汉,你总门长能耐再大,一只手能捂过天来吗?你这样下去,迟早会大祸临头,悔之晚矣。我听说,你还把八王赵德芳囚禁在莲花观,这样做,太交待不下去了,要比武咱就比武,门户之见咱就处理门户之见,跟八王有何干系呢?你要能听老朽的话,先把八王放了,再与开封府说短论长,你看如何呢?”“哈哈,老剑客,我谢谢您的美意,不过您也说晚了,如今郭某势在骑虎,进退两难,这件事是做不到了,因为这座擂台叫八王擂,就是指赵德芳赌斗输赢,半路上岂有把他送回之理呢。老剑客,我也问一问,您是光为劝我呀,还是有其它用意?要是念着故交,真心实意地劝我,我以朋友对待,把您请到莲花观先茶后酒,叙叙旧,如果不是这么回事,你也是给开封府撑腰的,给上三门帮忙的,那咱就把交情放在一边,干脆伸手较量。”江小龙听完这话,把小脑袋一扬说:“爷爷,你说这家伙多野蛮,对这种货就得狠狠地揍他。”“去,少多嘴,还不给我退在一旁。”小龄童不敢多说,垂手站在台边。江老剑客对着郭长达发出一阵冷笑,说:“道长,要冲你这么一说,老朽就没法再讲话了,既然我登台了,就要在仙长面前领教领教,我倒要会一会莲花门的总门长有多高的武艺。”郭长达点了点头说:“好,但不知你跟我比试兵刃哪,还是比试拳脚?”江波涛沉思片刻,说:“仙长,我看光比拳脚也有点乏味,就凭着紫竹杆会会你的量天尺怎么样?”“好,既然这样,贫道就撒野了。”
郭长达倒退几步,把外面长大的衣服甩掉,挽袖子,系鞋带,一伸手亮出宝兵刃量天双尺。他这对兵刃也属于二十四路外五行家伙,形状和招法都与众不同。郭长达把双尺往左右一分,亮开门户,老剑客江波涛把衣服规整规整,手提紫竹杆,“欻”,也亮开了门户。接着,江波涛往前一跟步,手腕子一翻,紫竹杆朝着郭长达迎面捅来,郭长达不敢怠慢,用左手的量天尺往外一撩这紫竹杆,正手的量天尺抡起来奔江波涛耳门便击,江老剑客往下一低头,量天尺走空,老头儿把胳膊一抡,紫竹杆奔郭长达的双腿便砸,郭长达使了个旱地拔葱,紫竹杆走空,郭长达把量天双尺并在一处,由上往下搂头便砸,江波涛赶紧闪身上路,把他的兵刃躲过,晃紫竹杆与郭长达战在一处。
台下的老百姓看这一个俗家的老头儿,一个出家的道人,手中都拿着特殊的兵刃,招法也不同,眼界大开,人们屏着呼吸,仔细观战。江波涛使尽平生的本领,一边打着一边偷偷观看,就见郭长达须髯飘摆,身形转动,别看他年纪已九十岁了,论身法比那年轻人还快数倍,量天尺耍起来呼呼带风,神出鬼没,不愧是一代豪杰。老头儿心中暗想:我可得留神注意,稍微有点马虎,我命休矣。郭长达也是一边打一边偷看,暗竖大拇指,这江老头儿的能耐不减当年哪,精力相当充沛,招法果然不俗,我得谨慎介意,不然的话,就得当众丢丑。
二人打斗到三十个回合,没想到紫竹杆正好碰到了量天尺上,耳中就听见“咔吧”一声,江老剑客一看哪,吃惊非小,紫竹杆被量天尺击断,这乃是自己心爱的宝物,没想到被人家给废了,老头刚一愣神,郭长达的双尺就到了,左手砸老头儿的脑袋,右手扫江老剑客的软肋,老人家慌忙往旁边一闪,由于躲得慢点,量天尺来得太快,正扫在江老剑客左肩膀上,江老剑客被打得在台上滴溜溜一转个,险些没摔个跟头。幸亏这一下子只扫着边,江老头的左臂受点伤但不算重,可这也算输啦,江老剑客脸一红,忍着痛拉着孙子跳下擂台,一头扎进人群不见了。
郭长达又胜了一阵,真是高兴啊,他把量天尺背在背后,高颂佛号:“无量天尊,哈哈哈,各位乡亲们,方才跟我动手那人,可不是一般的,他乃是乾坤五老的头一位,人送绰号闭目垂钓赛太公无双剑客,结果怎么样,也败在贫道手下,哪个不服尽管登台,哪个还来?”郭长达这一得意,难免显出狂傲来,但他的话音刚一落,就听下面有人念佛,声音跟打了个沉雷似的,瓮声瓮气的,能传出好远。“阿弥陀佛,郭长达休要猖狂,老僧到啦。”这声音把郭长达震得耳门嗡嗡直响。说话间,就见那人飞身跳上擂台。
郭长达一看来的这个出家人比自己高出一头,在面前一站,像一面影壁墙似的,那张脸像一面铜锣,脑门窄腮帮子宽,肉泡眼,小眼睛,火盆大嘴,狮子鼻,满嘴的大板牙,皱纹堆累,红光满面,别着眼睛不大,从眼缝里射出两道寒光;往身上看,这位出家人可太胖了,浑身上下一身紫花肉,肚大腰粗,要称一下分量,得有四百斤。他身穿又肥又大的灰布僧衣,外罩紫色毗卢褂,手指头好像小棒槌,脖子下挂着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真好像西方佛国的大菩萨。郭长达一看,来者非别,正是河南嵩山少林总院二当家的,江湖人称铜金刚铁罗汉磨成大力佛欧阳普中,在少林各名僧中排在第二位。郭长达预感到今儿个事情要不妙。
这欧阳普中怎么也来到这儿了呢?原来他也接到开封府的请帖了。当时,庙中就是他和哥哥欧阳中惠,哥俩看完了书信,皱紧了双眉,预感到事情严重。但他们始终没想到郭长达猖狂到极点,利令智昏,竟敢摆八王擂,要跟上三门决一雌雄。本来这哥俩都想来,因为这少林寺事太多,这一座少林总院管着二十四处分院,另外少林自称一派,弟子徒孙满天下,每天到少林办事的推不开,这哥俩只得分开,由欧阳中惠在家里边看着,让二弟欧阳普中前来帮兵助阵。就这样,二当家的离开嵩山来到开封。欧阳普中心想:这回开封府不知来了多少人,我一去得招来很多的麻烦,不如暂住到朋友家中。他这位朋友就是京西菩提寺的方丈,叫了诚,这样,欧阳普中就住到了菩提寺。
今天是八月初一,欧阳普中准时来到莲花观,他先没露面,夹杂在老百姓中,假装是看热闹的。他观察着擂台上的形势,整个比武的经过,他全看在眼里。他一看郭长达今天也太猖狂了,估摸着别人不是他的对手,欧阳二爷这才露面。他一登台,可乐坏了开封府的人,众人说:“这老师父多有意思,还以为他没来呢,闹了半天他早到了。”
郭长达看着欧阳二爷心里发慌,可他表面上没有流露。郭长达冷笑一声说:“哎哟,我当是谁呢,闹了半天是欧阳老剑客,幸会,幸会。”欧阳普中双手打问:“阿弥陀佛,善哉,善哉,郭长达,这擂台之经过老僧略知一二,方才很多高人登台苦劝门长,我发现你铁石心肠,毫不动摇,看来你是非把八王擂摆到底了,不争个鱼死网破决不罢休,不知老僧说的对否?”“哈哈,大和尚,您算说对了,贫道就是这个用意。”欧阳普中点了点头说:“郭老剑客,既然如此,贫僧我就不多说了,只有在擂台上比试高低了。”郭长达一笑说:“大和尚,你既然想比武,就赶快动手,郭长达不才,但愿奉陪。”“好吧,在未动手之前,老僧有一事不明,想要讲在前面。郭老剑客,既然这个擂台叫八王擂,要以八王千岁赌斗输赢,但不知人王现在何处?”郭长达用手往身后一指,“就在贫僧莲花宝观。”“噢,八王爷身体如何呢?”“大和尚请放心,我跟开封府的人有言在先,立擂归立擂,对人我们决不虐待,该吃就吃,该喝就喝,有专人侍奉,什么事都没有,这一点请大和尚放心。”“好,我相信你。”“郭长达是三清弟子,说话算数。”“那我就放心了,今天贫僧登台,就想会会莲花门的绝艺,贫僧可要得罪了。”说话间,他把蒲扇似的大手往左右一分,亮了个降龙伏虎十三式,这是少林的真功啊。郭长达知道这个仗是非打不可啦,他赶紧一撤身,也亮开门户。
两个人当场动手,郭长达先发制人,一掌直抠欧阳老剑客的面门,欧阳普中一不躲二不闪,把右掌往前一探,接郭长达的掌,两掌碰到一处,“咔!”把郭长达的膀背震得发麻,倒退了一丈多远,身子一斜,摔倒在地。郭长达就觉得眼前发黑,心里头直翻个儿,他就知道论力量他绝不是人家的对手。再看欧阳普中,站在那里稳如泰山,丝毫都没动。郭长达二次往前晃,就下了决心。欧阳普中身形转动,和他战在一处。
此时,这场比武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开封府的人心里都清楚,发了那么多的请帖,来了这么多的高人,首屈一指的就是欧阳二爷,再没有一个比他高的了,如果欧阳二爷不是人家的对手,开封府就得宣布失败啦。因此,人们的心情都十分紧张。郭长达也明白,我要败了,莲花门就彻底失败了,我就得服输认罪打官司。事情发展到紧急关头,他哪能轻易罢手,他竭尽全力应战,把这条老命都豁出去了。可他的能耐赶不上欧阳普中,何况他连打数阵,已经乏累了,再跟欧阳普中伸手就显得更不行了。二十几个回合,把他累得热汗直淌,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如果欧阳普中再加几步,郭长达是非败不可。欧阳普中正要加紧进攻,在这紧要关头,突然从后台出来个人,这人把两手一摆,喊道:“别打,别打了!”
郭长达利用这机会跳出圈外,只见他大把擦汗,呼呼直喘。欧阳普中不知怎么回事,收招定势,闪目观瞧。就见来的这个人细高个儿,面似姜黄,高颧骨,缩腮帮,大下巴,两道红眉,一双细眼,大燕尾胡须往上撅,头上没带帽子,挽着牛心发髻,金簪别头,身穿古铜色大衣,腰系飘带。欧阳普中看罢多时,不认识此人,便问道:“阿弥陀佛,你是何人,为何阻拦?”就见此人笑容可掬,对着欧阳普中一躬到地,说:“老罗汉,你是不认识我,大概也听说过我的小名,我家住在云南滇池岛康家庄,我有个小小的绰号叫血手飞镰江洪烈。”欧阳普中闻听心中一动,他久闻江洪烈的大名,听说他有一种绝艺,叫血手飞镰。究竟这个绝艺是什么样,欧阳普中没有亲眼目睹,只听说他要跟对方动手,就把大袖子一甩,对方的人头就落地,其中的奥妙就不知道了。今天他也来这帮忙了,难怪郭长达这么猖狂。欧阳普中问道:“江老剑客,你有何事,莫非要替换郭长达与贫僧动手不成?”江洪烈一笑说:“非也,老罗汉,您猜错了,我呀,有一肚子话要对您说”“老剑客请讲。”“好,其实呀,我是郭门长的朋友,三十年前我们就认识,这次应邀来八王擂帮忙。从心里讲,我不赞成郭长达这么干,到这也苦口良言劝他多时,无奈郭长达下了恒心了,此事无可挽回,我只好尽朋友之意。如果这件事能和解了,还是不动手的好,老罗汉这一来我太高兴了。您是少林寺二当家的,足可以代表少林派,郭道长是莲花门的总门长,足可以代表莲花派,二人最好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用谈判的方法解决争端。我想少林派和上三门关系密切,您的身份又这么高,绝对能代表得了上三门。我希望二位都不要打了,选个日子好好谈谈,不知老罗汉意下如何?”欧阳普中听罢点了点头,心中暗想:江洪烈出的这个主意不错,能用和谈的办法何必动武呢。他对江洪烈说:“好,江老剑客的办法好,就按你的主意办,但不知郭长达怎么想的。”“老罗汉放心,他那边有我负责。”江洪烈说完转身来到郭长达面前说:“总门长啊,算了吧,咱们说实在的,要论武艺,你不是人家的对手,既然人家都愿意和解,你干什么非得在这横着呢,要听老朋友的规劝,定下个日子,和平谈判,不知道门长意下如何?”郭长达本想不答应,但他见江洪烈冲他挤眉弄眼,也就心领神会了,说:“好,听人劝吃饱饭,就依老剑客,我同意谈判。”“得,这不就完了吗?你们两大派都往后退一步,满天乌云也就散了。我看咱们明天就和谈,大和尚,您到时领着开封府的人到莲花观,届时我和总门长恭候,咱们好好地谈一谈,您看怎么样?”“阿弥陀佛,咱们一言为定。”欧阳普中说完,一转身跳下擂台。
他刚一下台,蒋平、徐良、白芸瑞、房书安等老少英雄都围了上来,大家见礼。蒋平满脸带笑地说:“老人家,没想到您来的真是时候,您这一露面给我们解围了,我代表开封府向您致谢了。”欧阳普中一笑说:“蒋平,咱们都是自己人,何必客气。”这时,北侠欧阳春也来了,他跪倒在地给叔叔磕头,欧阳普中把他给搀起来。老百姓们也都围上来了,欧阳普中一看,围的人越来越多,对蒋平说:“蒋平,此地并非讲话之所,咱们找个地方谈谈吧。”“老人家,请您到开封府,我们相爷还要请您吃便饭。”“好吧。”欧阳普中在老少英雄的陪伴下,前往开封府。
郭长达这时回到了后台,他问江洪烈:“江老剑客,你怎么不让我打了呢?”江老剑客一阵奸笑:“总门长,再打你还能捡着便宜吗?不是我长欧阳普中的威风,再动手呀,你这条命就交待了,你死事小,莲花门的兴亡事大呀。”郭长达听了有些脸红,但也不由得点了点头,说:“既然如此,你说和谈,明天他们来了,咱们谈什么呢,他们肯定提出要八王,我们是给呀还是不给呢?”“哈哈,总门长,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我方才说那话,无非是搪塞敷衍而已,其实咱们什么都不谈,什么条件也不答应。”郭长达一皱眉说:“恐怕人家不答应呀。”“他不答应能怎么样,老朋友,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欧阳普中活不了了。”“怎么,此话怎讲?”江洪烈趴在郭长达耳边嘀咕了几句,郭长达闻听喜上眉梢,把大腿一拍说:“嘿,高,实在是高,江老剑客,我服你了,有把握吗?”“绝对有把握,你看,咱们神不知鬼不觉已经达到了目的,欧阳普中是非死不可。”说罢,他们高高兴兴撤队回了莲花观。
欧阳普中在众人陪伴下,回到开封府。包大人提前回来一步,他听说欧阳普中来了,来到门口恭候。双方一见面,包大人抱腕当胸,说:“大和尚,有劳大驾前来帮忙,本阁非常感谢。”欧阳普中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相爷,您别客气,此乃贫僧应尽的职责,况且又有欧阳春那方面呢。我跟三侠五义相处的都不错,这是份内之事。”包相爷一乐,拉着欧阳普中的手,往里相让。后边跟着疯僧醉菩提凌空,还有老少英雄不下一百位。等进了花亭,分宾主落座,包大人命人献茶,又让包兴传下话去,在花亭设宴,给欧阳普中接风,另外还要款待所有的英雄。包大人是一国宰相,他要请这帮人吃饭,是给大伙脸上贴金呀,众人无不兴高采烈。
盛宴开始,大家推杯换盏,高谈阔论。虽说擂台上有伤亡,但毕竟开封府打了胜仗。包大人命李才、包兴挨桌给满酒。房书安端着酒壶来到首席,先给欧阳普中满了一杯说:“老罗汉,您算救了驾了,帮了大忙,来,满饮此杯以示祝贺。”欧阳普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房书安把酒壶放下又说:“老剑客,我有句话要说,不知道您可赏脸否?”“壮士有话就说吧。”“好,我发现这血手飞镰江洪烈不是个好东西,别看他嘴上说是别打,最好是和谈,但我觉得他背后有阴谋诡计。”房书安这一说,蒋平听了把酒杯放下说:“是啊,书安说的对,这个江洪烈早不登台,晚不登台,为什么偏在郭长达不行的时候露了面呢?很明显,他是在保护郭长达免遭一死。再说,以前很多人向他们提出和谈,他们是执意不肯,为什么今儿个又主动提出这件事呢?可见这里必有文章。”欧阳春却不以为然,他说:“老四啊,我看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在我叔叔没来之前,郭长达和江洪烈以为他们武艺超群,没有对手,因此拒绝和谈。我叔叔这一来,他们感觉到武功不成,所以才改变了主意,这也不奇怪呀。”房书安说:“老侠客,我跟你看法不一样,这狗走遍天下吃屎,这帮小子绝没有好主意,多会儿也是说人话不办人事,我四爷让咱们好好分析分析,我看有必要。”这几个人这么一议论,引起大家的注意,各桌都谈论起这件事。大家议论纷纷,可谁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最后,欧阳普中说:“各位,我看这样吧,不管他们捣不捣鬼,我们就到莲花观去一趟,看看他们怎么着,咱们见机行事就是了。”大家一听,也只好这样了。这顿饭一直吃到掌灯,酒宴才撤
包大人陪着众人又闲谈了一会儿。蒋平过来说:“相爷,我看大家都乏了,及早休息吧,明天我们还要去莲花观,小人我陪着欧阳老剑客去歇着吧。”“好吧,老剑客,咱们明日再见。”“相爷请。”说罢,老少英雄陪着欧阳普中来到秦家老店,店里专门给欧阳普中腾出个小跨院,收拾得干干净净。欧阳普中又跟大家谈了几句,这才回屋休息。蒋平带着徐良和白芸瑞挨个屋子转了一圈,见一切都妥善了,这才回开封府。
欧阳普中坐到床上,心里琢磨,房书安和蒋平在酒宴上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这个江洪烈绝非善类,他为什么要提出和谈,有什么鬼花招呢?这次我既然来了,就要把双方的事给料理好,不然,见着我哥哥也无法交待。老罗汉思前想后,突然感觉两眼发胀,他把眼合上,心想:大概连日来没睡好觉,眼睛才有些酸痛。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可越揉眼越胀,欧阳普中把眼睛一睁开,发现灯头变成了好几个,屋子在旋转。他越发感到太阳穴发紧,脑袋发胀,眼睛发痛。老剑客下了地,赶紧倒了盆热水,用热水敷一敷,这一敷坏了,两只眼睛顿时痛得像针扎似的,又突然觉得心头一阵恶心,头重脚轻,站立不稳,老罗汉就知道坏事了。当他痛得忍无可忍的时候,才高声喊:“来人哪,来人!”这声音传到了前院,有人禀报黑妖狐智化、南侠展熊飞。二人闻讯急忙赶到跨院来,进屋一看,老罗汉正在床上坐着摇头晃脑,二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上前问道:“老罗汉,您怎么了,哪不舒服?”“哎呀,二位,我突然得了眼病,请你们快把大夫给我找来。”时间不大,请来了两位大夫,一位姓张,一位姓李。这二人把小药箱放下,拨亮了灯,把欧阳普中的眼皮撩开一看,大吃一惊,就见欧阳普中的两只眼睛都成了血葫芦了,眼珠上布满了血丝,整个眼睛又红又肿。两位大夫把手放下,回头对南侠展熊飞二人说:“二位侠客爷,我们不知道这眼睛得了什么病,治不了。”二人一听傻了,跟大夫一商议,先取一点止痛药来,给老剑客抹上了点。可这药刚一接触到眼膜上,就把欧阳普中痛得“啊呀”直叫,在床上来回打滚。这一叫不要紧,迎宾馆的老少英雄全起来了,大家挤进屋来一看,也全傻眼了,谁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命人赶紧到开封府把蒋平、徐良、白芸瑞找来。
蒋平这几个人刚刚躺下,听来人把情况一说,大吃一惊,他们急忙穿好衣服赶到迎宾馆。这几个人进屋一看,老剑客还在嗷嗷直叫,谁也闹不清是怎么回事。蒋平急得直蹦,他又命人去找大夫,这一下把京城的眼科大夫都找来了,而且都是高手,这些大夫看了看,也都没办法,这些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欧阳普中在那受罪。
欧阳普中就这样挨到天亮才不叫唤了,可他也几乎是不省人事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他的脑袋一下子比原来大了许多,眼睛都成了一条缝了,顺着眼角往下淌血水。大家急得团团转,欧阳春跪在床边放声大哭。有人说,得赶快派人到少林寺送个信,不然,这老哥俩就见不着了。
正在这慌乱之际,门上人进来禀报,外边又来客人了。四爷强忍悲痛,把眼泪擦了擦,让徐良、白芸瑞在屋里招呼着,他领人出去迎接。来人是个白胡子老头儿,背着个小箱子,手里拿着晃铃。蒋平一看,乐得蹦了起来,说:“我的老爷子,你来的怎么这么巧,快跟我进来。”他赶忙把这老爷子拉进了跨院。众人一看,这老人正是开封府的老朋友——妙手回春姜天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