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迷们总是怀着美好愿望期待有新英雄出现,他们希望打败 徐奉洙教练的我能够借这个势头登上挑战者的舞台,但是我并没 能像他们希望的那样成功。在国棋战四强比赛中,我被卢永夏教 练击败止步不前,而后又在紧临的5月举行的“台风对决”中败给了安官旭业余6段。
身披“常胜将军”称号的我,一直给人以围棋生涯前途无量 的感觉,但是我却败给了业余棋手。这不仅让我的棋迷们觉得很 意外,也给了我不小的打击。
在之后,1988年6月日本举行了第一届IBM早期公开赛。我 成为了韩国远征队中的一员。我在第一轮比赛中战胜了日本老将 铃木六段,进人了第二轮比赛。铃木六段可能因为败给一个小孩 子的事实感到很窘困而脸红了,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并让我先不 要离幵,等待了片刻,只见他拿来两把折扇作为礼物送给我。他 的确是位亲切的棋手。
在第二轮比赛中,我遇到了强劲的对手——日本最厉害的新 人棋手小松英树六段,他集日本新人王等名誉于一身,备受瞩 目。对局时,我由于序盘布局不当最后输了这场比赛。
实力不如对方所以输掉比赛,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但是让 给我加油的棋迷们失望了,这让我感到很遗憾。在我感到抑郁之 际,意外地遇到了正在日本留学的柳时薰初段,他乡遇故知,我 的心情变得特别好。时薰哥和我上小学的时候,在儿童围棋大赛 (同龄人围棋王战)中轮番得到过优胜,我们还一起在韩国棋院 做过研修生。
和时薰哥一起回到酒店后,我们两人一直对弈到很晚,一边下棋一边说谈,哥哥一边谈我不久前输给安官旭教练的棋一边逗我。
“我在这里每个月都会看《围棋月刊》,听说昌镐你不久前输给了业余棋手。”
“虽然是业余棋手,但是水平非常高。”
“话虽这么说,但是职业棋手输给业余棋手像话吗? ”
事实上安教练的水平不比职业棋手差。尽管职业棋手输给业 余棋手是一件让人不好意思的事情,但是后来安教练也成功地成 为了职业棋手,也算是帮我挽回了点面子。
这时候在我身上发生了这样的规律性,那就是我能战胜顶尖 级的职业棋手们,但是一遇到中间级棋手或外国棋手我就会意外地输掉。在韩国,入段初期以疾速上升一段时间后,在重要的关口连续败给了卢英师教练,并且被吴圭哲、朴英灿教练等抓住机 会拉下了马。
后来,我和在IBM早期公开赛上让我败下阵来的小松六段 于1990年举行的“韩日新艺旋风战”第二轮比赛上相遇,并再一次输掉了比赛,我登上国内棋坛的顶峰之后还多次败给了日本和中国的中间级强手。
有的人曾这样嘲笑过:“因为李昌镐只研究了最强者们的围棋,只能对付强者们”,事实上,上面所说的这些失败并不是只有这么单纯的原因。有几个围棋新闻工作者对我做过类似的诊断,说:“这是对陌生对手的强迫感。”
客观上,单纯从战斗力来衡量,明明可以轻取的对手我却往往输给他们。这难道不是有实力以外的原因吗?那就是我对陌生对手们产生的一种强迫感。
当然,话不能完全这么说,谁遇到陌生的对手都会觉得不适 应,这是事实。如果是第一次遇到的对手谁都可以说互相不熟 悉,但是顶级的棋手们的棋谱平时练习得比较多,所以可以说相 对更加熟悉一些。反而对我而言,说不定和徐奉洙教练这样的人 下棋会觉得更舒服一些。
说不定我的这些失败事例恰好是为了证明我并不是一个天 才。像老师及李世石九段这样真正的天才,不管对手是谁都不会 丢失中心,有明确的“自己的流派”。不管对手是谁,都会把对 方引到自己擠长的领域,用对自己有利的局势完成比赛。
但是我跟他们不一样。虽然熟悉很多战略战术,用以对付那 些位于顶峰的职业棋手们,但一旦遇到那些不常过招的棋手就不 知道用什么布局有利,该怎么破解当前局面了。相比之下对局反 而更加艰难。
密密麻麻写有200个以上招数的棋谱,我的老师只要拿在手 中稍微看几眼,就能迅速准确地找出那些下得不慎的招数,他就
是有这种非凡的才能。而我看到这样的棋谱,别说找出不慎了,
光看着就眼晕。要不是因为我这样愚钝,我的老师也不会这样对 我说笑:“说不定昌镐在围棋方面没有什么才能。”这可是拥有独 一无二、出类拔萃直观判断的老师对我产生的怀疑。
所以我要战胜棋才非凡的棋手,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努力。 除了比别人精力更集中,思考得更多之外,没有其他的捷径。围 棋有“复盘”这样一位“好老师”,如果你获胜了,那么复盘可 以让你养成“胜利的习惯”;如果你失败了,那么复盘可以让你 做好“胜利的准备”。
当我再次和以前输给他们的棋手对弈时,我的表现和第一次 交战的时候很不一样。我有经验了,一次、两次相遇后,就会变 得熟悉起来,适应起来,结果对方就变成了我能战胜的对手。对 这种情况,我取得了绝对的胜率。
我虽然没有天才般的才能,但是我有持久力。我不断将失败 的对弈重新复盘,找出失败的原因,类似于这样的努力我自认为 比任何人付出得都多。持久力和努力是任何人都可以做到的。只 要能不懈地努力,就再也没有必要害怕那些天生具有某些才能的 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