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园突围
一九四一年四月,我带着一个工作组到十分区去检查工作,并慰问残酷环境中坚持斗争的军民。工作组有二十来个干部,出发时我们只带了警卫连的两个排(七十多人)和一部电台。还预定带回民支队一个营,和该支队的一个剧团,当时这个营和剧团正在徐水一带活动。
先到安新、容城一带,碰上敌人天天“拉网扫荡”。当地群众扶老携幼,终日和敌人周旋。当我们过漕河时,都要下马走过一座独木桥,我和警卫员骑的是从敌人手里缴获来的高大的洋马,其他同志骑的是本地的蒙古马,结果几匹洋马过桥时都掉到河里了,随即趟水过到岸上去。我们继续行军到了安新县的三台,当时,十分区的二十九团驻在那里。我们吃完早饭就休息了。九点左右,敌人向我们发动进攻。因我们除警卫部队外,还有一个主力团,完全有把握打退来犯之敌,所以边打边轮换休息,我还睡了一觉。击退敌人以后,傍晚我们整队出发了,到徐水县属的崔庄,跟回民支队的一个营及剧团会合了。
这天夜里在崔庄休息。拂晓前,徐水的敌人就出来了,于是又和敌人接触一次。回民支队掩护我们转移,从容城西南转到容城北面,再转到容城东南面。这时敌人飞机不断侦察。我们原想过白沟河以东到大清河以北地区,但经过地方游击队侦察,得知白沟河的敌人增加了兵力,拦河堵截,于是我们就又转到容城的南面,到了雄县白洋淀边的留通。在这里,和分区、地委的领导同志会合,表示军区对他们的慰问。这时他们也准备去白洋淀,研究下一步的斗争。于是我们一起到了白洋淀的郭里口,村庄四周都是芦苇,很隐蔽,在这里停了两天,连夜开会汇报研究工作,之后就分头转移了。
我们带着回民支队和剧团坐雁翎队的船,夜行穿过白洋淀,拂晓时到达白洋淀南边的北冯村,我们住在西街王家大院,休息了一天。当晚出发,穿过高保公路。我在前边,走得快一些,先到桑园,已是下半夜了。我睡了一觉后,后边的同志才陆续到达,还没休息,就听到枪响,才发觉我们已经被敌人包围了。原来是县大队驻在这里,我们到时他们已转走,作战科长高存信和回民支队的政治部主任丁铁石,分别在村边布置了岗哨和警戒部队,紧接着回民支队就和敌人打响了。
高存信指挥警卫连掩护我们立即突围,出村进了道沟往西走,向着靠近敌人据点的方向转移。因为敌人出动,据点兵力必然空虚,靠近据点走比较安全。回民支队没有跟上我们,就向东南方向转走。突围出村后不远又和我们会合在一起了。
当时的战士对连续作战已习以为常,连剧团的男女青少年,在他们年青的女指导员指挥下都非常勇敢,可钦可爱,身上的棉袄背包都扔掉了,却紧握手中枪,向敌人拼搏冲杀。二连指导员杨兆卿同志,在完成阻击任务撤退时,身负重伤,这时敌人距我阵地只有二百多米,通信员要背他撤退,他坚定地说:“不要管我!”通信员不忍丢下他,执意不走,这时敌人已进到距我阵地一百多米了,杨兆卿同志命令通信员:“听我指挥,立即撤退!”于是他把自己身上带的文件包交给通信员,又要了两颗手榴弹,敌人一窝蜂似的向杨兆卿同志扑过来,当距离我阵地只有三四十米时,杨兆卿同志抛出了一颗手榴弹,冲上来的鬼子兵除炸死者外,趴在地上不敢动。当敌人发现我阵地上只有一个人时,又发起了第二次冲锋,并狂叫捉活的。杨兆卿同志面对敌人,沉着应战,敌人吓呆了,不敢前进。接着,敌人调来两挺机枪,在密集火力掩护下,发起了第三次冲锋。杨兆卿同志用驳壳枪反击,子弹打光以后,迎着敌人冲上去,在敌群中拉响了最后一颗手榴弹,英勇地献出了自己的青春生命。
下午我们到了潘营村,正准备吃饭,敌人又从北面、东面包围过来,我们的部队即和敌人接火。打了一个来小时,高存信指挥警卫连掩护,先叫非战斗人员转移。当我从村西口冲出去后,警卫连还没有冲出来,和我一起的只有警卫员吴天增、军区敌工部长赵濯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