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9点不到,我招呼那位和我不打不成交,已经混得很熟的警卫,“听着,瑞克,我有事要见值班的中尉。你猜对了,我是监狱检查员,这是我的名片,”我递给他一张邓拉普的名片,上面只有他华盛顿办公室的号码,如果有人想打电话给监狱管理局的话,只会听见电话录音提示“现在下班”。
瑞克瞄了一眼名片笑起来,“感谢上帝,我们早就猜到你是检查员了,”他得意地笑着,“库姆会很高兴的,跟我来。”他打开了牢门,领我走进中尉库姆的办公室。
中尉听说我是监狱检查员后同样很高兴,因为之前他也是这样怀疑我的。“我们一直都知道。”他和气地抱怨着,看过了邓拉普的名片,把它往桌上一扔。
我笑了笑,“本来嘛,到星期二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我说,“现在我不妨告诉你们,什么也别担心,你们的监狱很干净、井然有序,是监狱管理局想夸耀的那一种,你们会喜欢我的报告的!”
库姆喜形于色,我也就接着押我的赌注了,“但现在我有一些急事要处理,”我说,“我要找到这位联邦调查局官员,你能不能帮我拨个电话,我确信他现在还在办公室,”我递给了他那张篡改过的名片,上面印有奥里莱的名字、他在联邦调查局的职位和那两个假电话号码。
库姆毫不犹豫,拿起电话就拨那个“办公室”号码。“我在报上看到过这个叫奥里莱的家伙,”他一边拨号一边说,“他好像专门抓那些银行抢劫犯的。”
那个“办公室”的电话开始响铃了,琼在响第二声时接了电话,“晚上好,联邦调查局,您有什么事?”
“嗯,奥里莱巡官在吗?”库姆说道,“我是拘留中心的库姆,这里有个人要和他说话。”
他也没等“奥里莱”接电话,就把电话递给了我。“她说奥里莱马上就来。”库姆对我说。
我恰到好处地等了几秒钟,然后开始了我的表演。“喂,奥里莱巡官吗?我叫邓拉普,C·W·邓拉普,监狱管理局的。如果你手边有名单的话,我的代号是16295-A……对,我现在这里,我已经告诉他们我是谁了。
“听着,奥里莱巡官,我刚搜集到一些有关你那个费城案件的材料,要在今天晚上交给你……只要10分钟……等一会儿,让我来问一下中尉,我敢肯定他会同意的。”
“如果他在狱门前停车,我可以走出去,在他车里和他谈10分钟吗?”
库姆扮了鬼脸,“好的,你为何不打电话给你们的人,叫他们把你放出去得了?”他问道,“你不必再呆在这里了,不是吗?”
“是啊,”我说,“可这种事要按规矩来。星期二会有一位美国官员来接我。我的上司喜欢这么办,那就这么办呗。拜托你们不要说我暴露了身份。我不得不这么做,事关重大。”
库姆耸了耸肩。“行,我们让你去见奥里莱。妈的,如果你愿意,跟他聊上半个小时都行。”
我重新对着话筒说,“奥里莱,没问题……对,大门口……红白两色的别克车……明白了……
瑞克给我端来一杯咖啡,然后站在窗旁,我则边喝咖啡边和库姆聊天。“你的别克车来了。”一刻钟后瑞克叫道。库姆站起来,拎着一大串钥匙。“走吧,我亲自带你出去。”
他的办公室后面有一部电梯,是警卫专用的。我们下了楼,他带我从小门厅旁的警卫身边走过,打开栅栏门。警卫好奇地看着,但没说什么。我走出门去,溜达到停在路边的汽车旁。琼坐在驾驶座上,头发藏在一顶男式宽边帽里,身上穿着男式外套。
我坐上车,她咯咯地笑着。“太棒了!我们成功啦!”她欢快地笑着说。
我也欣喜若狂地笑了,“就看你能开多快了。”
她像赛车手那样猛然加速,橡胶都烧糊了,在地面上留下了纪念性的轮胎印。离开拘留中心后,她放慢速度,以免引起巡警的注意。然后她拐弯抹角地在亚特兰大兜了一圈,把车开到了长途汽车站。我同她吻别,搭灰狗去纽约。琼回家就收拾行李,搬到蒙大拿去了。就算她卷入了犯罪活动,也没有人愿意去穷追不舍。
监狱官员尴尬万分。联邦调查局档案显示,库姆和瑞克企图掩饰自己的失误,说我是强行越狱的。但是正应了哲人的话,没有不透风的墙,不久便真相大白了。
我知道自己会成为密切搜捕的对象,我再次决定逃往巴西。但我知道必须等风头过去一点。我相信最近几天内,美国的所有出境处都会受到严密监视。
我逃跑的事成了纽约一家报纸的头版新闻。“被全世界警方称为‘空中飞人’的弗兰克·阿巴纳勒再次逃脱,他曾为躲避逮捕而把自己从飞机的抽水马桶冲出……”那篇报道的开头这样写道。
我在纽约没有藏钱处,但琼借给我的钱足够我生活到对我的搜捕平息下去。我在皇后区躲了一阵,两星期后乘火车到华盛顿,在那里租了辆汽车,住进了首都郊区的一个汽车旅馆。
我之所以去华盛顿,是因为我在弗吉尼亚的波托马克河对岸有几个藏钱处,而且华盛顿人口混杂,似乎是个安全的避风港。我想我在那里不会引起注意。
可是我错了。住进旅馆一小时后,我无意中从窗帘的缝隙间朝窗外瞥了一眼,看到几名警察正跑步把汽车旅馆的这一边包围起来。事后我了解到,前台的服务员以前做过空中小姐,她一下子就认出了我,思想斗争了一个小时,考虑要不要管这件事,最后打电话报了警。
但我知道必须冒险一试。我套上外衣,从后门溜出去,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步子,朝旅馆拐角走去。刚走出几步,就看见两名警察转过拐角,他们用手枪对准了我。
“不许动,先生,我们是警察!”其中一个像警匪片中那样大喝一声。
我没有站住,而是迎着枪口走去,一面抽出我的皮夹。“戴维斯,联邦调查局的。”我的声音镇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奥里莱来了吗?”
枪口放低了。“不知道,先生。”那个警察说。“要是来了,可能在前面。”
“好吧,”我干脆地说。“你们守在这边。我去看看奥里莱来了没有。”
他俩闪身让我过去。我没有回头,径直走入了停车场那一边的重重夜幕之中。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