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也不知道是在哪一个城市,哪一条街上,在没有星星、月亮,也没有风的晚上,人们出门,沿着黑暗的台阶往前走,台阶消失后,会踏上一条青石板的小路。小路旁边,黑压压的的民房,看上去,就像要等着吃人的妖兽。小路绕一个弯,忽然就会有灯光出现,照亮一幢古怪的建筑,看上去像一座商铺似的,门扉上写着 “沉香榭”三个有力的大字。
据说,一个人下定决心,就会找到沉香榭。下面要讲的,就是发生在他们身上的沉香榭故事。
1、 赵娜娜的蛊蝶
沉香榭是一座古旧的房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门匾上三个烫金大字已经斑驳脱落,只留下黑色的原木凹槽。雕花大门虚掩着。
一个名叫娜娜的女学生站在门口,看上去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呢?关于这个神秘的店铺,是她从学姐那里打听到的,听说这里可以买到不可思议的东西,学姐就是跑到这里买下沉香榭的魅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男人。
这个时候,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张三十多岁的英俊男人走了出来,他好像没料到娜娜站在门口,先是露出了惊讶的神气,接着又微笑起来,招呼娜娜道: “站在那里不累吗?为什么不进来坐坐呢?”他应是店主吧,声音很好听,让娜娜觉得一阵轻松,跟着他走进房间。
“我……想买那种……药,就是,能吸引男人的那种。”娜娜吞吞吐吐地说道。在她身后,檀木香炉里正升起缕缕轻烟,空气里弥漫着的香甜的味道。
店主的眼睛里始终含着笑意:“小姐,你说的是‘鲛泪’吧?很抱歉,我们这里所有的货品都是独一无二的,一经卖出,就再也没有了。”
娜娜感到非常失望,店主见状,忙建议说:“小姐,其实我们还有可以其他货品可以选择,或者你可以……”
空气里的甜香越来越浓,娜娜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进去,恨恨地说:“要是,那个女人死掉就好了!”
店主脸上仍然是最贴心最迷人的笑。“小姐,我们有一种货品,叫蛊蝶,是从苗族女人驯养的蛊演化而来,它可以让你憎恨的任何人悄无声息地死去……而使用蛊蝶很简单,只需用你的血滴在它的卵上,它就会被唤醒,然后,将它放入你要下蛊的那个人饮用的水里,它进入到身体,就会彻底长成,让你的仇人活得生不如死。”
娜娜高兴地接过来店主手中那个精致的小瓶子,走出了沉香榭。
这天晚上,和往常一样,寝室里的女生又去参加周末舞会了,只剩下小艾。娜娜疲惫地推开寝室的门,一个人翻身爬到上铺。这时,下铺的小艾不识时务地将两颗药丸和一杯水递上来:“你的感冒还没好,还得吃一次药才行啊。”娜娜勃然大怒,挥手一打,杯子应声粉碎,热水溅得小艾满身满脸。
“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做戏给谁看呢?我看你是农村的,家里穷,处处可怜你,照顾你,送你衣服,教你化妆,把你当作最好的姐妹。可你明知道我喜欢阿伟已经3年了,居然还跟我抢!行啊,你够狠,你等着,我要不收拾你,我就不叫赵娜娜!”小艾捂着脸哭泣起来,娜娜脸上猛然浮现出陰冷的神色。
深夜里,所有人都沉沉睡去,娜娜悄悄地起身了。她轻轻将台灯拧到微亮,取出那个精致的小瓶,打开后,她割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在了瓶内那仁丹大小的黑色球体上。血滴在卵上后,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做完这一切后,娜娜把那个黑色球体放进了小艾桌子上那杯晾着的白开水中。鬼大爷鬼故事
第二天早晨,小艾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出门上课了。在课堂上,小艾有些心神恍惚,突然,她的胸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剧痛。小艾捂着胸口站了起来,又面色惨白地坐下。
晚上,小艾无精打采地在水房里梳洗,突然,她看到镜子中她裸露的锁骨皮肤下面,竟然有一条明显的凸起,就像一条蠕动的虫子。小艾吓得魂飞魄散,这时,她感觉自己全身的皮肤都蠕动起来,她猛地撩开衣服,果然,她全身的皮肤下面都有一条一条的虫状的东西,正在钻来钻去。惊恐交加的小艾尖叫起来,不停扑打着身体,闻讯而来的班主任也束手无策,只好找了两个男生,将她送到了校医院。
在医院的前三天,小艾还感觉得到虫子在她的皮肤下面爬行。这种感觉让她非常害怕,试图用发卡去戳那些虫子。这使她成为了被严密看管的病人,所有尖锐的物件都从她身边拿开了,校医院正在联系市里的精神医院,等她的父母赶到后,就准备将她转过去。
第四天清早,小艾醒来时,发现身上没有了蠕动的感觉。她兴奋地冲向镜子,可面前的一切让她惊呆了。原来“虫子”爬动的地方,全部结成了一个一个的“茧”,而且他们还在慢慢膨胀,似乎要从她的身体内爬出来。小艾凄厉地叫起来,挥拳打破了镜子,鲜血四溅。她不顾一切地抓起玻璃碎片,往自己颈项上的“茧”割去……还好,有查房的护士发现了用碎玻璃割颈动脉的小艾,救了她一命。
那几天,学校里议论纷纷,都说小艾完全疯了,也有说她命大,拣回了一条命。
只有赵娜娜不动声色,匆匆收起书本回了寝室。她心里有点疑惑,不是要致小艾于死地的么?难道蛊蝶的效果还没完全发挥?突然,她头顶上传来一阵扑簌簌的声音,她缓缓抬头向上看,眼前的景象让她大吃一惊,脸庞都吓得扭曲起来……
没过一会儿,室友们都回来了。寝室里的情景,让她们大声尖叫起来:娜娜的尸体全身密密麻麻地覆盖着蝴蝶,这些蝴蝶伸展开来比成年人的手掌还要大。女孩们惊恐的尖叫声使这些蝴蝶四下散去。警察细细检查了现场,发现娜娜是窒息而死的。
赵娜娜的故事讲完啦。此刻,落日的余晖下,那座沉香榭里,年轻的店主探出头来看了看天色,后堂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香无,前几天你又卖了什么东西出去?是蛊蝶吗?你有没有好好教人怎么用啊?那东西很危险的,等到虫卵羽化成蝶之后,被下蛊的人死不了,蛊蝶就会反噬主人的。算了算了,反正用这东西的,也不是好人……”
被唤作香无的年轻店主始终一言不发,唇边挂着微笑,将沉香榭的大门轻轻关上了。
2、 千面人芳芳
芳芳是这座城市里的一个模特。这天,她去参加著名导演苏舟的新戏试镜。这部戏的剧本是由苏舟亲自撰写的,据说是他多年的梦想,因此分外看重。从服装造型师到灯光音乐师,无一不是挑选国内外的顶尖人物,戏还未开拍,媒体记者已经日夜打探,一点风吹草动也能上报纸头条,大有未映先红的势头。
女主角的设定是民国时期上海的红歌女。芳芳上场后,唱了一首哀怨的老歌。哪知道唱完后,苏舟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说:“小姐,你很漂亮,但却是时尚的漂亮,轮廓也很西化。我的女主角应该是哀怨的,古典的,一眼望上去就再也移不开目光的。对不起,你不是我心目中的理想人选。”
傍晚时分,从试镜室出来的芳芳心情糟透啦,简直失望到极点,她神情恍惚,沿着一条街道往前走,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座古旧的房子前。一个陌生的年轻人邀请她进来坐一坐。芳芳有些累了,便跟着他走了进来。进入屋子后,芳芳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应该是家古董店,整个房间的布局与格调都是仿古的,雕梁画栋,紫檀木柱子,明净的玻璃橱窗里陈列着大大小小的锦盒与瓶子去。
店主香无为芳芳倒了一杯威士忌。他始终带着笑,一言不发,可不知道为什么,芳芳却越来越想将她遇到的烦恼,向他倾诉一下。
“你知道吗?我是个模特,一个过气的模特。我曾经真的很受欢迎,但是很快就被淘汰了。现在,我已经两个月没工开了。”芳芳苦笑着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香无默默为她满上。
“我也想转行,学别人做演员,可那些导演,不是嫌我太高,就是说我轮廓太立体太西化。而现在,无论模特界还是影视圈,都流行东方特征的美女,我该怎么办?去整容?谁敢担保一定成功?就算成功了,这种类型的容貌不流行了怎么办?”芳芳恨恨地又灌下一大口酒。
“也许,我可以帮你。”香无缓缓地开口说,眼神里透露出神秘莫测的笑意。
“你?你能怎么帮我?”芳芳瞪大了眼睛。鬼大爷鬼故事
“我们店里刚好有一款货品,叫‘千面’。只要你戴上它,无论谁看到你,都会觉得你是他(她)心目中最美丽的女人。”年轻的店主依然微笑着。芳芳想了想,空气里弥漫的紫檀香味道让她有点发晕,她义无反顾地取出自己的信用卡,用剩余的全部存款买下了这件名叫“千面”的东西。
离开沉香榭时,店主香无特意嘱咐:“要使用我们的货品,必须严格按照一些程序。盒子里的面具一次只能佩戴3天,3天之后,你必须取下它,放入盒子中过夜后再佩戴。切记,切记!”
晚上回家后,芳芳打开那个写有“沉香榭”三个字的锦盒,轻轻拈起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张薄薄的面膜,人脸大小的形状,手指抚上去的感觉竟像是抚在婴儿的皮肤上。
芳芳尝试着将它贴到自己的面部,突然,这张面膜好像有了生命一般,悄悄地覆盖了她的整张脸,然后滴水不漏地与芳芳的皮肤粘合在一起。
芳芳呆立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走到镜子前。镜子映照出一张多么完美的脸啊:漆黑的双眉斜飞入鬓,几缕凌乱的头发零落在雪白的肌肤上,五官都精致到无懈可击。芳芳捂着脸,惊讶地跌坐在镜子前。
第二天早上,芳芳醒来后,决定凭着“千面”,再去导演苏舟下榻的酒店碰碰运气。
当苏舟在酒店大堂看到芳芳的时候,简直惊呆了。他感觉他心目中的女主角穿越了时空和人海,活脱脱地走到了他眼前。
芳芳身着黑底繁花织锦缎旗袍,优雅地站立在酒店大堂前,好像在等人,左顾右盼间眉目风情流转,却又有种不可名状的超然。
苏舟感觉到自己的喉头发紧,有些僵硬地走近芳芳的面前,用尽力气使自己舌头不打结:“你,愿意做我的女主角吗?”
晚上回家的时候,芳芳的心情还是忐忑的。她终于在苏舟新戏的合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成为了他的女主角。
多亏这神秘的面具,芳芳轻轻在两个耳根前后分明揉搓了三下,薄如蝉翼的面具飘然落下。芳芳小心地将面具放入沉香榭的锦盒中锁上。
苏舟是个行动效率很快的人,没过几天,芳芳就参加了影片的拍摄。转眼五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切都很顺利。
苏舟对芳芳格外关照,衣食住行,无微不至。在第五月的某一天,芳芳依照苏舟的暗示,悄悄地搬进了酒店里苏舟隔壁的那个房间,这两套房间的卧室,有一道暗门相连。当天晚上,苏舟就由暗门里走过来,爬上了芳芳的床。
转眼间又过了两个月。这期间,芳芳脸上经常感到不舒服,但她再也没有摘下过面具,因为每天晚上,她都害怕苏舟随时会从暗门那边走来,她可不能让苏舟看到她从前的模样。那样,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全完了。
这天,是这部肯定会走红的电影的庆功晚宴,来的全是社会名流,都是见过大世面的。但每个人见到芳芳时,都不由得失神落魄片刻。几位身家过亿的大富豪更是争相对她献起了殷勤,这让苏舟大为不满。可芳芳顾不上这些了,镁光灯和香槟让她又刺激又兴奋。她的血液在翻腾,简直要燃烧起来了。
开舞的音乐声响起,苏舟径直走到芳芳面前,向她伸出了手。芳芳嫣然一笑,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两人正准备迈入舞池,突然,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芳芳毫无预兆地软软倒下去。
等到苏舟手忙脚乱地把芳芳送到医院检查完后,已经是深夜了。他靠在芳芳的病床前熟睡过去。半晌,芳芳慢慢地从病床上坐起来。她蹑手蹑脚地从苏舟身边绕过去,面部剧烈的刺痛感提醒着她,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取下过面具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打车回家冲进了自己的房间。此刻,面部已经不仅仅是刺痛了,好像有什么东西紧紧地箍着她的整个头部,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芳芳锁上房门,立刻揉搓着耳根,但是,无论她怎么用力揉搓,面具都没有掉下来。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她挣扎着来到镜子前,看到镜子里有一张因为过度紧绷而扭曲变形的脸。她痛苦地张开嘴,没有声音,也没有新鲜的空气进来。眼看着整张面具不停收缩,首先是鼻梁啪地断裂,两颊也深深地凹陷进去,终于在重压下破裂,绽出丝丝血肉。
这是芳芳的故事。新的一天开始了,店主香无打开大门,让陽光照进古老的沉香榭,玻璃橱窗里的那些盒子个个熠熠生辉。他随手拿起一份今天的报纸,大标题赫然写着:苏舟新戏主角暴毙,尸体面部支离破碎。香无皱了一下眉头,轻轻叹口气,放下了报纸。
这时,一个女孩正迟疑地往店里探头,香无亲切迷人的笑容又浮现到脸上:“早上好,欢迎光临。姑娘,请问你需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