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卓立的乌尤山,西面临江,百丈崖壁又陡又险,象刀削过一样。崖上布满了绿茵茵的苔鲜,远远望去,闪着莹莹的光,好似披上一条蓬松柔软的绿绒毯。
有一年,嘉州新来了一个太守。他贪财如命,但又爱面子,平素假装斯文,卖弄风雅。所以人们给他起了个外号:风流钱串子。一天晚上,山高月小,风和景明,风流钱串子心血来潮,也学范仲淹“登斯楼也”跑到会江门外古壁津楼去吟“先天下之优而优”。忽然,他发现乌尤山的石壁上绿光闪闪,直射斗牛。钱串子暗想,一定是崖上有宝,才会放出那种莹光。他天下忧尽,喜上心头,暗庆自己要发大财了。于是,召来随从,驾船来到乌尤山下,派人架绳梯上崖,刮去壁上青苔,寻找宝物。
几十个衙役忙了整整一夜,将崖上刮了又刮,直到天亮,才发现青苔下面是斗大的“中流低柱”四个字,也不知是何人写的。钱串子没找着宝物,十分扫兴,但又顾面子,装出十分得意的样子说:“我就猜到这石壁上有墨宝啊!”
原来,崖上的绿光是那层苔衣放射出来的。那苔衣不是别的,是大佛身披的袈裟,而乌尤山临江的绝壁就是衣架子。
大佛的架装就这样被钱串子毁了。夏天还好,冬天就难过了,江风凛冽,呼呼呼地对着吹,那里受得住,本想向钱串子讨还,又怕他刮地皮,加倍勒索百姓,于是决定到富饶的江浙一带去化缘。
大佛变成一个胖大和尚,自号太伏,带了钵孟、法器,沿途化斋到浙东。偏巧江浙一带正闹灾荒,那真是赤地千里,草木枯焦,炊烟断绝,饿殍遍野,满目凄凉景象。他连斋饭也没化到一口,只好北上洛陽。
进了城,太伏打听到西街有个叫顾思的大富户,家有陈谷数十仓,杂粮上万屯,于是敲动木鱼来到顾大户门前,高声念着“阿弥陀佛”。
顾思正在凉床上睡午觉,被门外念佛声惊醒,十分不快。他走出门来,对太伏挥手道:“莽和尚,我已发誓不斋僧了,快走吧。”太伏道:“施主陈仓万斤,缎匹成山,贫僧从蜀中远道而来,连一钵饭、一件钠子的善缘也不肯结么?”
顾思说:“和尚,我原本也乐善好施,可是得到的是恶报啊!我的独生儿子已经七岁了,却一句话也不会说。我不知斋了多少僧,舍了多少钱粮,得到的却是哑巴儿子。我已是心灰意冷了。”太伏沉吟片刻说:“贫僧略通医术,施主若肯舍我一袋米粮、一件裂装,保你儿子开口说话。”顾思听了,半信半疑地说:“和尚,你要是医好我的儿子,我家的陈谷杂粮,缝罗绸缎随你自拿。”
太伏听了打个哈哈说:“一言为定,阿弥陀佛。将小鲍子请出来看看。”
那七岁小孩长得倒怪可爱的。他走出来,也不怕生,直瞪瞪地望着太伏。太伏端详着他的面孔,嘴里念念有词:
万今江南饥,
幽魂泣荒草,
小扮开金口,
万氏方可保。
说完,抡起敞木鱼的棒糙,在小孩的天灵盖上猛地一敲,只听“梆”的一声,孩子“哇”地大哭起来,指着和尚骂道:“光头打人!扁头打人!”
顾大户见儿子果真说话了,高兴得一把楼起儿子亲:“宝贝呀,果真铁树开花、哑巴说话了!”顾思感激太伏和尚,回头说:“师父,快放车辆来运粮吧。”太伏说:“只化一袋足矣!日后施主若愿舍我一件袈裟,请到三江口、九峰山,十二流、中流殊柱的旁边找我太伏和尚吧。”顾大户连声说:“好好好!师父快拿口袋来。”
和尚拿出一只小小的口袋,顾大户却开了一仓又一仓,好不容易才将口袋填个半满。顾大户惊讶不已,方知是遇上活佛,忙拉着儿子跪地叩头。待他们起身来时,和尚早己不见了。
太伏出了洛陽城,日夜兼程到浙江。他把粮食发给灾民,救了数十万人性命,方才回到大佛沱来。
再说顾大户想到儿子曾骂过活菩萨,心头感到罪过,安排好家里的事,急忙打点行装,带着银两到蜀中还袈裟愿。他一路晓行夜宿,四处询问,方才打听到三江口、九峰山地处嘉州地面。他在乌尤山终于看到了“中流抵柱”四个大字。可是他找遍了凌云九峰的庙子和乌尤寺,却没找到太伏和尚。他失望却不死心,准备上峨眉山寻找。刚走出凌云寺,只觉得眼睛一花,迎面走来一个
高大得象座山似的莽和尚。和尚说:“你没见我衣衫槛楼么?若能用洛陽粘土修补就好了。”顾大户眼睛一眨,莽和尚就不见了。他恍然大悟,想起高大如山的莽和尚,原来是大佛。“太”就是“大”,“伏”就是“佛”。连忙折回去看大佛,身上的装装被风雨
剥蚀,撕成一块又一块,十分难看。他下决心修饰大佛,但带的银子不够,就连夜赶回洛陽去了。
江浙数十万讥民,后来听说赈济饥民发救命粮的和尚原是嘉州大佛,十分感激。又听说洛都顾大户要修饰大佛,就自动组织了十万民工,帮顾大户运送修都粘上到嘉州。据说那没有用完的粘土堆在江边皇成一座小山,后来人们就叫它洛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