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似……你们用的是疑似，而非确定？”嘶哑的声音缓缓响起。

    许老点头道：“凌阁提供的消息，第一要义，便是其准确性。”

    “虽然种种证据和强烈动机，都指向了龙林。”

    “但正如这模糊的画面，”许老摸着水晶球道：“让真凶出现了一些不确定性。”

    “除非能得到清晰的画面，或者龙林本人公然宣称他杀死了叶谦，凌阁的卷宗才会将‘疑似’二字删去。”

    龙林点了点头，幸好凌阁还有基本的原则，没有盖棺定论。

    “你们可知龙林和叶谦，为何要在席云峰进行决战？”龙林想了想，灼灼问道。

    许老笑了笑：“知道。”

    龙林眼神一眯，毛发耸立，心中更是涌上一丝杀意。

    凌阁还真是无孔不入，无所不知啊。这样的组织存在，真让人不舒服。

    “据神秘人透露，叶谦和龙林曾在消失的小镇·青阳镇发生过不和谐的冲突，想必这就是两人激战的起始缘由。”

    “但后来，两人发生冲突的消息突然消失了，应该是有大势力出手将其强行压了下去。”

    “考虑到龙林和叶谦的身份，紫剑宫、玉清门、叶家的嫌隙很大。”

    “凌阁只售卖消息，不会也不敢得罪这些大势力。所以记录这些消息的卷宗，都及时焚毁了。”

    “都？”龙林眯着眼睛，有些不信。

    许老面色依旧：“对，都。”

    “这么说知道龙林和叶谦为何要在席云峰进行对决的人，很少，但不包括那三方势力……”龙林谨慎说道。

    许老轻笑道：“凌阁只售卖事实消息，不作分析。”

    龙林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的资料吗？”

    “有，不过都是关于龙林的。”

    “你们在跟踪龙林？”龙林眼神立刻不善，丹田的光箫剑隐隐流窜。

    许老心中咯噔了一下。被跟踪的主儿就坐在对面，还眼神不善地望着自己，该怎么办？

    瞧见老者迟疑的模样，龙林瞳孔猛地一缩，低喝道：“你知道我的身份！”

    许老：“……”

    被看穿了！

    “咳，龙林真人。”许老只好轻咳一声道。

    闻言，龙林心底陡然一沉，他方才只是想到了这种可能，诈一下老者，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龙林心中再一次对凌阁升起一丝油然的害怕。此时的自己，在凌阁面前，没有任何隐秘可言。

    “什么时候识破的。”龙林低沉着道。

    许老望着龙林，心中一囧，不知如何回答，索性回道：“这个问题让阁主来问答你吧。”

    “嗯？你不是说他不在吗？”龙林眯着眼睛道，气息悄悄释放，内心的不悦不再掩饰。

    察觉到对方释放的那一抹杀意，许老咽了咽唾沫，强装镇定道：“我记错了，阁主要明日才奔赴分部。”

    “你稍等，我马上去请示阁主。”不待龙林回应，矮小老者就急促地离开房间。

    龙林仰了仰头颅，神识锁定老者。

    许老心中叫苦不迭，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你若再走一步，我保证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在老者即将走出龙林视线之时，淡淡却极具威胁的声音缓缓响起。

    许老蓦然止住脚步，转身苦笑地望着龙林。

    “联系贵阁阁主，不需要你亲自去见他吧？”龙林缓缓靠近许老，淡淡说道。

    与此同时，他元婴中期的气息将许老彻底笼罩。

    “许老！”异动惊扰了附近的修士，瞧见许老如临大敌的模样，凌阁成员惊愕喊道，不善地盯着龙林，眼中蕴含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嘲讽。

    敢在凌云塔闹事的人，还没有能活着离开的！

    龙林笑了笑，气息缓缓凝聚于双眸之上。

    许老见状，心中猛地一悸，连忙喊道：“误会！误会！”

    “赶紧去通知阁主！”

    “这……”凌阁成员有些迟疑，许老显然是被对方挟持了。

    “还不快去！”许老怒喝道。

    “是！”凌阁成员心中一惊，连忙应道。

    “龙林真人，能不能把你的气息……收敛一二。”许老讨好说道。

    “我的境界气息竟然没有彻底压住你，怪不得你能当上第一副阁主。”龙林将气息收了回来，顺便赞赏了一句。

    许老擦了擦两颊的虚汗，讪讪道：“老朽是四品阵法师，身上有一些应对灵压的手段。”

    “四品阵法师？……失敬。”龙林愣了一下，而后歉意一笑。

    由于杨玥、孙钧的关系，他对高品阶的辅修，素来尊敬。

    “客气，你客气了！”许老见状，爽朗笑道。

    “坐，龙林真人请坐。”许老的心情突然间大好，连忙引龙林重新入座。

    “实不相瞒，龙林真人踏入凌云塔的那一刹那，老朽就知道真人的身份了。”待龙林坐定，许老直率说道。

    龙林想了想道：“是凌云大阵？”

    许老点了点头：“不错。”

    “经郑老修补后的凌云大阵，集攻、防、困、辨四者于一体。”

    “其中的辨，就是识别每一位进入的修士身份，锁定他们的气息。”

    “说它是中州第一大阵，也不为过。”

    龙林皱了皱眉：“可我用了伪装。”

    除了脸上的昭华小面具，还有身上的光箫衣。上次空星门事件，光箫衣虽有所受损，但回到玉清门后，他让孙老又修补完整。

    许老摇了摇头：“万事万物均有痕迹，要想遮掩痕迹，又势必会留下新的痕迹。”

    “总之，一定会留下痕迹。”

    “凌云大阵的辨识，不止是固定不变的气息识别。”

    龙林点了点头，虽然没有听太懂，但感觉就很厉害。

    魏仕慌乱走来，却看见了其乐融融的画面。

    “许老？”

    许老回过神来，轻咳一声道：“阁主，咳，这是龙林真人。”

    魏仕目光微闪，龙林真人？……许老暴露了？

    “凌阁阁主，好久不见。”龙林淡淡说道，眼神有些冰冷。

    魏仕哈哈一笑，仿佛没有察觉到冰冷之意，疾步走近活络说道：“龙林真人，好久不见。”

    “你们聊，我就先告退了。”许老适时离开。

    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就诡异了起来。

    “阁主大人，你没有什么解释的吗？”龙林捏了捏太阳穴道。

    魏仕嘴唇微张，惊讶道：“龙林真人何出此言？”

    龙林眼神一冷。

    凌阁分部的美人计、东玄邪修的截杀……难道不应该解释？！

    魏仕脸上始终挂着和熙的笑容，似乎真的不明白龙林的言语。

    几个刹那后，龙林讪讪一笑：“许是龙林弄错了。”

    ……那我就记在心底！

    魏仕一脸恍然，却突然道：“龙林真人此时敢来凌云塔，让魏某大为惊诧啊。”

    “为何不敢来？”龙林皱了皱眉。

    “难道龙林真人还不知道，叶家和紫剑宫的人，正在追捕你？”魏仕满脸惊愕，不是吧，不是吧？

    “知道，那又如何。”龙林丝毫不以为意。

    魏仕：“……”

    胆子挺大。

    “那你可知叶家大山就在凌云塔附近？”魏仕嘴角微微勾起，一脸玩味。

    龙林脸色微变，冷静道：“人不是我杀的。”

    “哦？”魏仕目光微闪，真不是他杀的？那会是……

    “但和你脱不开关系，如果不是你重伤叶谦公子，他不会死。”魏仕迅速反应过来，耸了耸肩。

    龙林眼眸微闪。

    魏仕轻轻一笑，坐正姿态，以主人的身份说道：“不知龙林真人大驾凌云塔，想问些什么。”

    龙林眯了眯眸子，不善道：“你们在追踪我？”

    “请见谅。”

    “这是凌阁赖以生存的生意。”

    稍微顿了顿，魏仕接着道：“不是每一位修士，都能让凌阁耗费诸多人力和物力去对待的。”

    “而你……是一位。”

    龙林讪笑道：“那说起来，这还是我的荣幸了。”

    魏仕耸了耸肩：“某种程度上，可以这么说。”

    “实际上，对你的跟踪，凌阁共有四个阶段。”

    “哦？”龙林淡淡道。

    “第一阶段，是百宗大比前，那时你就如这天底下数不清的蚂蚁一般，无人关注。”

    “第二阶段，是百宗大比后，那时你就如冉冉升起的晨光，即将照耀天下，怎能让人忽视。”

    “第三个阶段，是邪修截杀之后。鉴于你强大的实力和不可知的保护外，谨慎起见，取消了对你的私密追踪，只报道关于你的大事件。”

    不可知的保护？……龙林皱了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第四个阶段，就是叶谦身死之后，叶家、紫剑宫以及其他势力，都对你很感兴趣。”

    “在庞大利益的驱动下，我们重启了对你的追踪。并且，将你定为第一等级。”

    龙林神情一震，第一等级就是自己？

    说到这里，魏仕身子向前轻扑：“如果未来，你能踏入化神期，就会开启第五阶段。”

    “那个阶段会如何？”龙林随意道。

    “和第三阶段差不多，保持关注，但不追踪。”

    “欺软怕硬？”龙林想了想，轻快笑道。

    “哈哈哈！”

    “不错，一针见血！”

    “如果你能让凌阁忌惮，凌阁自然不会随意探听你的消息。”

    “懂了。”龙林轻声回道。

    魏仕微微一笑，和聪明人聊天就是愉悦。

    “但我不喜欢。”龙林平静说道。

    魏仕脸色微僵。

    “我可以委托你们打探消息吗？”些许尴尬后，龙林出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