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世逆流》 第二卷 帝都篇 第四十八章 韩某人初恋
地下此间,渐渐又有人来。
这些人很杂,有大腹便便的富商,有不住四望的贩夫走卒,有风烛残年的老者,还有衣着光鲜的体面人……身份、地位、年龄、层次等各种外置标签跨越式地不停变化着。
顿时,场间已是热闹非凡。
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见了,怎么也不会想得到这是一场严肃正经的审判法庭吧?
而且就算真说给外人听了,那人恐怕也不会相信这所谓的审判,竟关系着一场明面上早已结束的超自然战斗性质的确定……
他翻开手机盖,屏幕显示中,已经快到了——时间快到了,改到的人也快到齐了。
那一连串纷乱数字归于一条整齐划一的瞬间,10:00,场间坐满了人,身后再次传来推门声。
“肃静!”
刘将军正常音量的声音传遍了全庭,毋庸置疑的气势让所有人静了下来。
“时间已到,众人归位,帝国零号法庭正式开审,”接下来却是高泠提升音量的讲话,顿了半晌,待所有人坐好活站齐,她继续宣告,“现在宣布法庭纪律……”
数分钟后,她道:
“请全体起立。”
全体起立。
“请审判员就位。”
两位两部代表入席。
“请坐下。”
“报告审判员,法庭准备就绪,可以开庭。”
“开庭!”
全庭早已肃静,章姓文官也没拍手边醒木,直接道,“现宣布本案当事人,原告有多名,主要为帝国军部,以及到场的诸位代表。被告韩非,身份为军部的前外派人员。”
等等,我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原告?这样一说,我好像也算是吧!刚开庭就被炸出了一个大惊喜,虽说只有凌夜一人如此,虽说再仔细想想那人也不是做不出这种事的人……
他环顾四周,眼见的这么多人,原来都是韩某人苦主啊!
之后的堂上传来的话语果然证明凌夜的预感非虚:
“因关于被告的起诉案件过多,现进行特殊处置,对民事诉讼提前审理,并程序从简。被告你有什么话说?”
却是韩非举手,回应他固然不合规矩,但再不理他一下,这人怕是都要拽着手铐飞起来了。
“我刚刚见到了个熟人,正好也需要个辩护人不是?”
在韩非正着说话之际,凌夜就已经感觉到不妙,结果当那家伙真的大咧咧地手指过来时,他反而没生出什么意外的情绪了。
“……被告,临时申请辩护人并不合规矩,”停顿了一下后,刘审判官的声音响起,“不过,凌夜你同意吗?”
“不同意!”
开什么玩笑呢,要我去帮他?我等下不去跟着踩上几脚就已经算是大发慈悲了好嘛!几乎在堂上尾音还没落下的瞬间,他果断拒绝。
“乖……”
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的韩非眼睛瞪大着回望身后的少年,一些无聊话正欲脱口而出。
这时,一道人影在他身侧浮现,平淡的一拳击出,受害者手捂着腹部半跪着,面色扭曲,眼中闪烁着真切地泪光。
“阎……警卫,当众殴打被告也是过激举动。”章审判官敲了敲醒木。
微微欠身后,这位女警卫犹自恨恨地扫了地上之人一眼,只是退了几步,正立着没再离开。
章审判官从桌上那摞文件抽出最上面一本,翻阅了一下资料,口中念道:“继续,第一项民事诉讼案,请原告窦寡妇上前。”
上来了一妇女,行至与韩非相对不远的空置高台子前。
“起诉人,窦寡妇,你诉讼的名目是韩非在二十年前,欺辱过你的感情,又谎骗了你的钱财?”倒不是这位章审判官以身份取人,而是诉状上的名字一栏就是如此填写的。
“是的大人,这负心人那时欺我尚且年幼,骗我许下了情缘,可,可二十年啊!大人,请为我这未亡人做主啊!”
顿时,场上一阵压抑着嗓音的议论声。
“那个,请问奶奶您贵庚啊?”韩非揉着眼睛,冒出了这句话。
风情似犹在的窦寡妇侧脸白了他一眼,啐了声:“呸,你这死鬼,才过了几年就把老娘忘得一干二净了!”
“奶奶,我们真有见过面?”韩非的脸已经黑了,而离他几步远的那人面色更为难堪和古怪。
“当年,你和我……”窦寡妇急眼了,一手叉着水桶腰,一手戳着那个负心人就要呼骂。
“你和他确实私定了终生,”一道声音插了进来,竟是那位女警卫说的,“当年你们互诉的原话是,‘你我两人一生一世,绝无悔意’是吧?”
“哗——”
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谈论声四起,连堂上的那本要维持秩序的三人都一时熄声。
“啊!你怎么知道,你……咦,你这戴面具的女娃子,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寡妇收回了手,掩盖着浓妆下张大的艳唇。
“当然,这家伙当时是否真心我尚不清楚,但你这妖女,竟然还敢出现在我眼前?还真是自取灭亡!”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的阎罗就要踏前几步过去。
骤然间,惊人而霸道之气势由那极漆风衣内股荡而起,盖压至全场。
绝大多数人都两股战战之际,堂上的刘大将军捏着鼻梁,叹着气也释放了一股如同山岳的威势,凝在周身丈远范围内,峙立着未再移动半分,却是激醒头略发昏的那人足矣!
两股气势转瞬即逝,仿佛数秒前的经历都只是幻觉,可众人的惨白面色还残留着呢。
前方那窦寡妇已然丑态毕露,阎罗轻摇了摇头,讲道:“继续罢。”
韩非始终保持着莫名其妙的神色,而后在那妇人说叨间很快转至了微红,绯红,通红,滚烫……
“大人,呜呜,我知错了,我不该谎骗你们,更不该在二十年前做下那种事情!”
“那时,我见这位韩大人武力过人,却是涉世未深的稚嫩模样,于是忍不住起了歹心,谎骗于他,让他……跟我许下了一生,想要这位大人为我所用……可最终我也只是个弱女子,他吃了我那么多从酒楼买的好菜,最后还被……还就给他跑了,我也是有苦难言啊……”
地上瘫软的妇人淹着面交代完毕,支撑起沉重的身子,摇晃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