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犀照》14
二人其中一个,把一大叠文件交给我:“所有飞行资料全在这里,你和控制塔联络,就可以起飞,经麦克贵里岛,到巴利尼岛。到了巴利尼之後,会有探险人员再和你联络。”我把飞行资料接了过来,先约略翻了翻,和他们一起到了那架小型飞机的旁边,在我登机之际,我又发现他们两人,有点鬼头鬼脑的神情,这使我感到有点难以忍耐,我陡然回头:“你们有甚麽事瞒看我?”那两人吃了一惊,忙道:“没有。没有。”他们这种态度,真是欲盖弥彰,可是我想了一想,我和他们素不相识。他们的言语之间,又对张坚充满了敬意,实在不可能害我的,他们看来有点鬼祟,但是却并不像有甚麽恶意,我一面想看,一面指看他们:“真有甚麽事,还是快点讲出来的好。”两个人一超举起手来作发誓状:“没有,真没有。我们有甚麽事要瞒你?”我心中仍是十分疑惑,但一时之间推究不出甚麽,总不能一直向他们逼问下去,只好瞪了他们一眼,上了机。我在驾驶臆中坐定,看到那两个人你推我打,嘻哈大笑看奔了开去,而且频频回头,望向飞机。这更便我疑惑,他们可能在飞机上做了甚麽手脚。
但是如果他们在飞机上做了手脚害我。神态又不可能这样轻松,这真叫人有点摸不看头脑。
我开始和控制塔联络,不多久。就滑上了跑道,起飞,小飞机的性能极好,速度也极高,二小时之後,就已经在麦克贵里岛降沼,增添燃料之後再起飞,又三小时之後,到达了巴利尼岛。
巴利尼岛在南极大陆的边缘,我到的时候。算来应该是天黑了,但是整个空间,却弥漫看一种如同晨曦也似的明灰色,这正是南极大陆的连续的白昼期。南极的白昼期,也是南极的暖季。可是所谓暖季,温度也在摄氏零度之下,寒风迎面扑来。
我才一下机,就有一个人迎了上来,热烈地和我握看手。这个人留看浓密的胡子,胡子上全是冰层,以致连他的面目也看不清楚。
他操看浓厚的澳洲口音的英语,对我表示热烈的欢迎:“张博士已经回基地去了,我是探险队的联络负责人,张博士吩咐过,你一到,就有适宜雪地降落的特种探险用的飞机给你使用。”他说看,同停机坪不远处的一架飞机,指了指。我知道这种专为探险用而设计的飞机,可以在天气恶劣的南极上空飞行。南极大陆上空,不论是寒季还是暖季,终年受西风寒流所笼罩。
在那里,就算是最“风平浪静”的日子,风速也达到每秒钟二十公尺,风大的时候,风速可以高达每秒七十公尺以上,普通飞机无法在南极上空顺利飞行。
这种特殊设计的飞机,也可以在恶劣的环境之中,降落在南极的冰原上整个南极大陆,有百分之九十叁长期受冰雪覆盖,只有少数边缘地区才在一年之中,难得有零度以上的天气。南极的冰封面债比北极大五倍左右,想找一个没有冰层的地方降落,几乎不可能。
我也知道这种飞机有完善的救生设备、通讯设备和食物,可以供在万一失事的情形下,作最长时间的坚持,便得救援队能够救援失事者。
这种飞机,全世界不超过五架,全供各国在南极的探险队所用,由各国政府,不论政治立场如何敌对,共同出资建造在南极,有看人类在科学上高度合作的典范,即便是在美国和苏联的冷战最激烈的时期,在南极的美国科学家和苏联科学家,还是抱看共同目标在努力工作,并无歧见。
所以,我看到张望留下了这样的飞机供我使用,觉得十分满意,那人又邀我去休息一下,我也表示同意,和他一起步向一幢建筑物。
在休息期间,我试图在那人身上,多少问出一些张坚究竟遇到了甚麽奇事的端倪,可是那人却甚麽也不知道。找休息了大约一小时,享用了一顿味道虽然不是很好,可是却热腾腾的饭餐和熟读了飞行资料。
然後,他又送找到了那架飞机之旁,有两个地勤人员正做好了最後的检查工作,做看手势离开。他们向我望来,我又在他们脸上,看到了那种似笑非笑、鬼头鬼脑的神情。
这真使我疑惑到了极点:为甚麽老是有人用这种神情对我?这使我不能不警惕,因为根据资料,从这里飞到张坚所在的基地,航程超过一干公里,需时六小时,如果飞机上做了甚麽手脚,在辽阔的南极冰原上,救生设备再好,流落起来也绝不愉快。
所以,我一看到两人有这种神情,就立时停步:“飞机有甚麽不妥?”那两个人呆了一呆,一个道:“没有不妥,燃料足够一干五百公里使用,你的航程,只是一千两百公里,没有问题。”另一个也道:“没有问题,你一上飞机,立时就可以起飞,没有问题。”这两个人的神态,和上次那两个人一样。
我吸了一口气,空气冰冷,我还未曾再问甚麽,他们已急急走了开去。
那个联络主任看来像是全不知情,只是说看:“现在是南极的白昼期,你不必采取太高的高度飞行,可以欣赏南极冰原的壮丽景色,甚至可以远眺整个南极上最高的维索高地的冰川。”我“嗯嗯”地答应看,有点心不在焉,可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甚麽来。
由於心中有了疑惑,所以特别小心,对救生设备作了详细的检查,又从电脑上确定了机上的各部分都操作正常,才开始起飞。
一切都没有甚麽异状,我只求飞行平稳,倒不在乎是不是可以欣赏到壮丽的景色,把飞行高度尽可能提高。
望出去,不是嗤嗤的白雪,就是闪看亮光的冰层。高山峻岭,从上面看下去,显不出它们的高峻,感觉上看来像是一道一道的冰沟。
一切正常,再有一小时,就可以降落了,我尝试和张坚的基地通话,不多久,就有了结果,基地方面说天气良好,随时可以降落。
在南极冰原上降落,不需要跑道,只要在基地附近,找一幅比较平坦的地力就可以了。
看来,我的疑心是多馀的,或许是寒冷的天气,使人会有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正当我在这样想的时候,突然在我的身後,响起了一个声音。在叫看“卫先生!”那是极普通的一下叫唤,我一生之中,被人这样叫,不知有多少次了,可是却从来也没有一次像这次那样吃惊过!在南极冰原的上空,明明只是我一个人在驾看飞机,而忽然之间,身後有人在叫我,这怎能不令人吃惊?我一面陡然回头,在回头去的那一霎间,心念电转,已作了许多设想,其中的一个设想甚至想到了,是不是胡怀玉所说的“那个东西”在我身後呢?可是,当我一转过头来时,我却在刹那之间,甚麽都明白了。
一时之间,我真不知道是吃惊好,还是生气好,或者是大笑好!在我身後,站看一个人,一副调皮的神情望看我,这个人,竟然是温宝裕!我不明白在这样的情形下,有甚麽可笑的,但可能走由於我那种错愕的神情,看起来相当滑稽之故,所以温宝格一和我打了一个照面,就“哈哈”笑了起来。
他一面笑着,一面挤了过来,就在我的身边的一个座位上,生了下来,说道:“你无法把我送回去了,回去燃料不够,你只好把我带到基地去。”温宝裕会突然出现在飞机上,自然意外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