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八儿这个国名见于《元史》、《大德南海志》、《闽泉州吴兴分派卿田尤氏族谱》(详见后)。在汪大渊《岛夷志略》中有“马八屿”一节。除汉文史料外,元代波斯文也提到过马八儿。将波斯史家的记载与汉文史料相对照,有助于深化我们对马八儿的认识。
元代波斯伊利汗朝史家拉施都丁在其著作《史集》中提到:“中国人称为舯(Junk)的像小山一样的大船从秦和马秦,以及忻都、印度带来各种各样的商口。商人们从马八儿输出丝料、香料树根;人们从海中采获大珠。此国之产品被运销亦剌黑(伊拉克‘Iraq)、呼罗珊、苫国、芦眉和佛浪。此国出产宝石、药草,在海上出产大量的珍珠。”在拉施都丁笔下,马八儿是东西贸易的极为重要的中介点。不仅印度本土南北土产在这里汇集,中国商人也经常光顾此地。马八儿当地特产也被商贾带至世界各地。
《史集》还提到,伊利汗国忽鲁谟斯附近基什岛(Kish)之王灭里·札马剌丁·亦卜剌金(Melik Jamal al-Din)与马八儿的君主达成协议,每年由商人们应从基什岛向马八儿运销1400匹马,此外从其他各岛还要运来一万匹。这种马的价格是每匹220底纳。(注:日本学者辛岛昇因未直接查核,把这一段记载误为瓦撒夫的叙述。见辛岛昇:《13—14世纪南印度与中国的贸易关系》,第75页。)这种协议的背后反映出马八儿雄厚的财力。至元十八年(1281)元使杨庭璧至马八儿,马八儿宰相不阿里、马因的对元使说:“凡回回国金珠宝贝尽出本国,其余回回尽来商贾。”(注:《元史》卷210《马八儿传》,中华书局点校本,第4670页。)本地独特的土产和东西商贾为这里带来了丰厚的财政收入。
至于马八儿的疆域,拉施都丁不甚清楚,仅说其国土从俱蓝伸展到Nilawar,其境土沿海岸延伸300法剌商(约1800公里)。(注:《史集》卡尔扬刊本(Karl Jahn,Rashid al-Din’s History of India,the Hague,1956)。但在哈沙尼所引《史集》的这段记载时,地名Nilawar写作Silawar。见《完者都史》(Tarikh-i UIjaitu),Maryam Parvīsī-Berger校译本,波斯文,页119a;德译本,第157页。)拉施都丁同时代的地理学家阿布尔非达提到,马八儿的领土从俱蓝东面开始,也即从Manibar开始,共四日程。他还指出了几座马八儿的城镇名称,如Manifatan。而其首都为Biyardawal。(注:此书以波斯文写成,有A.Ayati波斯文译本:Taqwin al-buldan,德黑兰,1970年,见第401—403、410—411页。)
还在英占时期,就有不少学者对马八儿的钱币作过研究。目前所知最早对此探讨的罗杰斯,他曾写过题为《马八儿国王的钱币》的论文。(注:C.J.Rogers,“Coins of Kings of Ma’abar,”Journal of Asiatic Society of Bengal,1895.)此后,研究马八儿钱币者代有其人。
1987年印度考古学家对大八丹进行了发掘,共发现了1000多块中国陶瓷残片,其中青瓷占60%(龙泉青瓷占35%,福建青瓷占25%);白瓷占15%(德化白瓷占10%,景德镇白瓷为5%);青花瓷为10%;其他陶瓷为5%,其中最早的一片似为9—10世纪的邢州窑产品。(注:辛岛昇:《13—14世纪南印度与中国的贸易关系》,第63页。)
南印度与中国之间的密切往来是双向的,既有湿婆教徒入华,也有中国人旅居于彼。《岛夷志略》“土塔”条记载,南印度八丹之地有“土塔”,“居八丹之平原,木石围绕,有土砖甃塔,高数丈”。上有汉字书云“‘咸淳三年毕工’。传闻中国人其年敀贩彼,为书于石刻之,至今不磨灭焉”。(注:《岛夷志略》,中华书局标点本,第285页。)藤田丰八指出,此“土塔”应即玉尔氏注《马可·波罗游记》时提到的南印度Negapatam西北约一英里处砖塔,俗称为“中国塔”。此塔1847年尚存三层,至1859年颓坏不可复缮。(注:同上书,第286—287页。)此“土塔”所处“八丹之平原”中之“八丹”,应为泰米尔语Pattinam的音译,意为“城墙围起来的城镇”。(注:见辛岛昇:《13—14世纪南印度与中国的贸易关系》,第62页。)此塔建于咸淳三年(1267),已在宋末。
西方学者还在南印度发现许多马八儿时代的伊斯兰式样建筑,多属14世纪后半叶的14世纪末期。(注:Mehrdad Shokoohy,“Architecture of the Sultanates of Ma’abar in Madura,and Other Muslim Monuments in South India,”JRAS,1991,part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