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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手剑》三十八、失误遭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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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茫茫的雪花飞舞之下,狄十娘已经不再坐在马上,被一个二十来岁的白衣少年夹持着,那白衣少年生得獐头鼠目,身材瘦削,一脸的奸猾相,双手紧紧接着狄十娘。正在大揩其油,口中发出得意的“嘿嘿”淫笑。
  旁边,站着“浮图岗”的大当家,“秦广大”齐用斗,他后面则露出“金扣草鞋’吕花的半个脑袋来,两旁,气势汹汹地排开了七八名穿着白色劲装的彪形大汉,个个手执兵刃,威风凛凛。
  强忍着心中的愤急,南幻岳转过头来望着陈三姑冷笑道:“这就是你的江湖道义了?”
  陈三姑摇头道:“不关老身的事,这只不过是偶逢其会而已。”
  咬咬牙,南幻岳沉声道:“好个偶逢其会,如今,你是打算跟他们联手,还是各算各的过节?”
  陈三姑皮肉不笑的道:“随便,如果你姓南的不希望老身打落水狗,最好是乖乖回答下老身的问题,老身抽腿就走,否则的话,哼哼,那就很难说了。”
  南幻岳沉哼一声道:“还是那句话,南某人无可奉告,你如果想保存‘白虎堡’的令誉,最好不要插手,否则的话,哼哼!南某人绝不在乎这一套。”
  说完,也不理会陈三姑的反应,转身大步向齐用斗行去。
  岳大刚怒喝一声,便要抢出去拦阻南幻岳,陈三姑一摆手,打个眼色将他止住了。
  那边,齐用斗已厉声喝道:“姓南的站住,你如果还想这姓狄的贱婢活着的话,就乖乖站着听候老夫发落。”
  眼看狄十娘在人家手中,南幻岳只好硬将心头的怒火压下,停住脚步,厉声道:“吕花,你出来。”
  似乎南幻岳当日的威风犹在,目花被叫得身不由主,怯生生地钻了出来,但才走了两步,齐用斗却一声断喝道:“吕堂主,你怎么啦!”
  吕花猛然一震,顿住了,抬手一拍脑袋,尴尬地哦哦遭:“是……是啊!我……我……怎么啦!”
  定了定神,对南幻岳冷笑道:“姓南的,你发什么狠,须知,今时不比往日,眼前的情势已经完全不同啦,轮不到你呼五喝六了。”
  南幻岳怒道:“贼婆娘,你不是说齐用斗已经瘫在床上,成了废人了么?你好大胆,竟敢欺骗南某。”
  吕花哧哧笑道:“我怎么敢欺骗你呢,南幻岳,那时候,我们大当家的确实被你气得瘫在床上,可是病么,总得会医好的呀?如今,我们大当家不但恢复了往日的生龙活虎,就是一双被你弄断了的手,也配上了两只追你的魂,夺你的命的铜钩啦,嘿嘿,你就等着瞧吧。”
  南幻岳哼了一声道:“真的么,我倒要好好的瞧瞧。”
  说着,举步又往前走。
  齐用斗蓦地一声大吼:“站住!”
  右手一扬,露出一截黑黝黝、冷森森的钢钩,钩尖搁在狄十娘的俏脸上,冷冷的喝道:“你姓南的再前进一步,老夫这柄钢钩就要在这贱婢的脸上开一条血槽,嘿嘿,相信你不会希望她破了相吧?”
  脚步略一迟疑,南幻岳笑了笑道:“齐用斗,你用不着拿这个来吓唬我,小心别把你宝贝儿子的狗胆吓破了。”
  齐用斗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幻岳哧哧笑道:“瞧你那宝贝儿子多喜欢狄姑娘,他肯让你破了她的相么?嗯?”
  齐用斗掉头看时,果然见到他的宝贝儿子齐超雄竟然搂着狄十娘往后退了开去脱离了他的钩尖,不由生气地喝道:“混帐,你在干什么,想拆老子的台不成?”
  阴阳童子齐超雄急道:“不行啊,爹,你可别拿狄姑娘去吓唬人家,万一弄假成真,孩儿就抱憾终身的了。”
  一顿脚,齐用斗吹胡子瞪眼的道:“瞧你这副窝囊相,还不闭上你的臭嘴!”
  齐超雄哭着脸应了声是,却又嬉皮笑脸地凑在狄十娘的耳边低声道:“乖乖,别怕,我爹不是真心的,只要把姓南的解决了,咱们就回去成亲啦,嗯,来,香一下!”
  狄十娘挣扎着把脸挪开,尖叫道:“狗东西,拿开你的臭嘴!”
  南幻岳“哼”了一声,不屑的道:“真是什么窑出什么货,齐用斗,南某人真不知道你这‘浮图岗’一方之霸是怎样混的。”
  齐用斗老脸通红,回头叱道:“超雄,再不放规矩些,小心老子揭你的皮!”
  这一吼,果然吼的齐超雄不敢再乱揩油了,规规矩矩地夹着狄十娘,暗地里干亲热。
  嗯了一声,南幻岳点点头道:“这还差不多,大当家的,咱们该怎么个谈法?”
  齐用斗舐舐嘴唇,道:“很简单,血债血还,南幻岳,你自己琢磨琢磨好了。”
  摇了摇头,南幻岳淡谈的道:“抱歉,南某倒记不起曾跟你大当家的有过什么血债,叫我如伺琢磨法?”
  齐用斗“哼”了一声,正要开口,吕花已叫了起来道:“南幻岳,你好意思耍赖皮!”
  南幻岳耸了耸肩道:“我什么地方耍赖皮了?”
  吕花狠狠的道:“你在‘大理府’郊外,惨杀了我们‘浮图岗’的‘白幡使者’钟良、‘黑心棒棰’赵根、‘独眼狼’孙傲,‘黑白无常’文浩、包承才等几各高手,你说说看,算不算得是一笔天大的血债?”
  又耸了耸肩,南幻岳漠然道:“吕花,你可莫要忘了,那一仗中,南某人也身受重伤,几乎把老命丧在当场,嗯,说起来,应该是两不相欠,没有什么债好算了才对。”
  齐用斗双手一扬,吼道:“放你娘的千秋屁,老夫这―双手被你毁了,单是这笔帐你就得加倍偿还。”
  南幻岳哮哧一笑道:“齐大当家的,你这话又说错了。”
  齐用斗吼道:“老夫怎地说错了,难道老夫这双手不是你毁的?”
  南幻岳笑着点头道:“话是不错,大当家这双手的确是南某人砍掉的,可是,南某人可没有四双手,你要南某人加倍偿还,岂不是所望过奢,难以办到么?”
  齐用斗厉声道:“老夫要砍掉你一双狗腿来补偿!”
  南幻岳却毫不动气的笑道:“行,你齐大当家的想怎么干都行,喏,南某人的手,脚都在这儿,那就麻烦你齐大当家的过来砍吧。”
  齐用斗阴森森的道:“老夫还不屑动手,老夫要你自己砍。”
  耸了耸肩,南幻岳摇头道:“抱歉,南某人活了这把年纪,还没有干过这种事,不晓得该如何砍法。”
  齐用斗哼了一声道:“你用不着跟老夫油腔滑舌,你只要想想这姓狄的贱婢性命捏在老夫手里,嘿嘿,你不晓得也该马上学乖了?”’南幻岳冷冷道:“阁下也用不着老是拿狄姑娘的性命来威胁我,以我看来,她的性命却是安如泰山,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齐用斗厉声道:“老夫可不认这个邪。”
  南幻岳淡笑道:“信不信由你,不信你何不动动手看,恐怕有人不会答应哩。”
  齐用斗吼道:“谁敢不答应?”
  南幻岳利落的道:“阁下的宝贝儿子。”
  齐用斗冷笑道:“南幻岳,你这一套挑拔离间的把戏,老夫劝你免了。”
  转过头瞪着齐超雄,沉声道:“超雄,你说说看,为父要宰这妞儿,你舍不舍得?”
  齐超雄讷讷道:“这个……哦……”
  当他的目光恋恋地落在狄十娘的脸上,然后抬起头来,望向他父亲时,接触到的竟是如此冷厉森严的眼神,不由得一连打了两个寒噤,硬着头皮道:“哦,是的是的,父亲要怎样就怎样,孩儿是决不会有什么异议的。”
  齐用斗满意地点了点头,转对南幻岳道:“姓南的你看到了?听到了?”
  南幻岳颔首道:“看到了,听见了,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要我自己动手砍下自己的手脚来,似乎有些不大合适。”
  齐用斗吼道:“你还有什么有服气的?”
  南幻岳沉声道:“你想想看,假如你喜欢的一个人被人搂在怀里,而你却要自己砍下自己的手脚来,你心里作何感想?砍得下去么?”
  齐用斗嗯了一声道:“有道理,那么,你要怎样?”
  南幻岳道:“归起码,你也要叫你的宝贝儿子把搂着独姑娘的手放开,也许,一十姑娘家还有些什么要方便方便的,总得让她舒服舒服,然后么,我的心里也就觉得舒服些,那时,也许就会慷慨地把自己的手脚砍下来给你了。”
  略一沉吟,齐用斗连连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
  转头对齐超雄喝道:“混帐,还不把手松开,这半天的油还没揩够?”
  齐超雄呐讷道:“可是,可是……万一她……”
  齐用斗喝道:“怕什么?难道还怕她跑了,快松手,瞧你这窝囊相,真把老子的脸都丢光了。”
  齐超雄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搂着狄十娘的手,末了还狠狠地捏了一把。
  狄十娘扭了两扭,离开齐超雄的身子,忽然秀眉一皱,双手捂住小腹,转身就走……
  齐超雄急忙伸手拖住她道:“你要到哪里去?”
  狄十娘挣扎着道:“我……我……我要……”
  南幻岳笑喝道:“你这个宝货,女人家的事,能告诉你的么,还不快放手让她去。”
  齐用斗侧顾吕花道:“吕堂主,你陪狄姑娘去方便一下,可不要走远了。”
  吕花应了声“是”,行到狄十娘身边,齐超雄只好放手,让吕花领着狄十娘朝雪地远方的一簇枯树林去了。
  齐用斗一双鹰日托死地罩住南幻岳,提防着他乘机蠢动,及至发现他并没有什么行动的意图时,才暗地松了口气,沉声道:“南幻岳,这下子你该满意了吧,还不动手?”
  南幻岳摇头道:“不行,我要等到狄姑娘安然回来之时,才放心动手。”
  齐用斗掉头望去,这时,吕花和狄十娘已经隐没在枯树林里看不见了,于是回过头来道:“好吧,就让你快活片剩,但老夫要警告你,到那时,可不许再出别的点子,须知老夫的耐性有限,休怪老夫手辣心狠,把那妞儿给宰了。”
  南幻岳笑道:“大当家的尽管放心,狄姑娘福大命大,死不了的。”
  齐用斗冷哼道:“但你姓南的却是死定了。”
  南幻岳不在乎地笑道:“这个,你大当家的也尽管放心,就算南某人想死,还有人不答应哩。”
  齐用斗吼道:“谁不答应?”
  南幻岳回头努嘴,道:“那个白虎堡的老太婆。”
  齐用斗突然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笑了一阵,得意地说道:“南幼岳,说实在的,老夫并不打算要你的命。”
  南幻岳惑然道:“哦?为什么?”
  齐用斗阴恻恻的道:“老夫只要你的两只手一双狗腿,其余的都归陈考太太处置,至于她要怎样整治你,你自已琢磨琢磨吧。”
  南幻岳一震道:“敢情你们事先就商量好了?”
  齐用斗得意地笑道:“算你聪明。”
  南幻岳回头望着陈三姑道:“是这样的么?”
  陈三姑漠然地说道:“谁叫你早不肯对老身说实话。”
  南幻岳深探吸了口气,暗道:“罢了,看来,今天要想两全其美保着狄姑娘离开是不可能了,不如放手一拚,把这班狗东西给狄姑娘垫棺材底,也将就够本了,只,;狄老丈面前又怎生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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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心中犹豫不定之际,枯树林那边突然爆起一声尖叫!
  “啊!”
  这是狄十娘的声音,很明显地,她那边必然发生了变故了。
  对这声尖叫,反应最灵敏的竟然是齐超雄,这宝货声才入耳,身形已如飞掠起,直朝枯树林那边扑去。
  齐用斗忙大喝道:“回来,那边有吕堂主在,用得着你多事!”
  话还未完,齐超雄的人影已隐没入枯树林中,直急得齐用斗连连顿足,却又不敢离开,免得南幻岳有可乘之机。
  在这种情形之下,甫幻岳当然也弄不清楚狄十娘竟遭遇了什么事,他心中的着急自也不亚于齐超雄,因此,他双足一顿,紧跟着齐超雄腾身而起,打算追赶过去一看究竟。
  齐用斗早就防着南幻岳有这一手,一见他飞身扑出,自是不敢怠慢,一声怒喝,横身跃空,双臂齐扬,拦住了南幻岳的去路。
  南幻岳身法快速,齐用斗跃起拦截之际,他己然飞越过了齐用斗的上空,齐用斗双臂一抖,“咔咔”两声,装在断臂上的一双钢钩突然暴长尺许,两只钩尖正好够上南幻岳的脚跟。同时厉声喝道:“姓南的给老夫滚下来!”
  在此情形下,南幻岳自然是保身要紧,当下,双腿一拳,右手倏的往后一挥,“寒水戏”暴然出鞘,耀起一缕银光,反朝齐用斗的钢钩上削去!
  齐用斗阴笑一声,双钩交叉一剪,“锵”然一声金铁交鸣,立时将南幻岳的剑锋锁个正着。
  这老贼一击得手,更不怠慢,身形一沉,双臂运足全力往下一扯,口中厉喝道:“滚下来!”
  南幻岳没料到齐用斗的一双钢钩竟然是以寒铁合金打造,锋利无匹的“寒水红”竟会削它不断,这时剑锋被双钩锁住,人又在空中无法使劲,立时被齐用斗扯下地来。
  幸而他临危不乱,足尖一沾地面,立即功行右臂,暗施“卸”字诀,一抖腕,“呛”的一声,“寒水红”像灵蛇一般滑出了对方双钩的控制。
  这时,离幻岳已然愤怒至极,“寒水红”刚一撤回,立即还以颜色,嘎嘎嘎一连攻出三十六剑,疾如狂风骤雨,劲急似万钧雷霞,剑剑攻袭齐用斗周身要害!
  须知,齐用斗当日被南幻岳断了双手,气得瘫在床上,日夜苦思报仇雪恨之策,终于给他想出这断手上装上双钩来对付南幻岳的“寒水红”九尺软剑的绝招,却没料到仅仅是昙花一现,方一得手就被南幻岳化解了。
  此际,眼见对方剑势如怒诲狂涛般涌到,不由急怒交加,厉吼一声,双臂齐挥,伏身急进,竟然是打了个同归于尽的主意,两只钢钩朝“寒水戏”的剑锋上猛碰硬架,丝毫也不躲闪让避。
  顿时,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爆起了一蓬蓬耀飘火花,“铮铮锵锵”之声响似连珠,震耳欲聋!
  南幻岳也没料到齐用斗竟然会这般不顾性命的打法,唯恐剑锋又被他双钩锁住,因此在攻势上不得不稍微放松一些,一方面寻思如何破解之策。
  刹那间双方已互攻了数十招,兀自不分胜负。
  忽地,在震耳的金铁交击声中,划空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娇叱:“住手!”
  可是,在这种近身搏斗的场合里,却是谁也不敢先行住手,二人闻声,招式仍自不敢丝毫怠慢,同时都用眼角余光朝叱声来处望去。
  这一望之下,南幻岳不由心头大喜,而齐用斗却恍惚脑门上挨了一记闷棍似地,整个人都呆了!
  只见齐超雄垂头丧气地似是一头待宰的羔羊,被一个身穿翠绿衣裳的女子押着,踉踉跄跄的从枯树林那边走了过来。
  这个翠绿衣裳的女子赫然竟是那恨透了南幻岳,伤心远走的潘巧怡!
  虽然猜不出她突然出现的用意,但南幻岳已感觉出来,狄十娘的处境必然已化危为安了,他暗地吁了口气,撤回长剑,静待情势的发展。
  潘巧怡押着齐超雄行至距离齐用斗这帮人马数丈之遥便停了下来,娇叱道:“窝囊东西,还不快点叫!”
  像老母鸡啄米似地连连点着脑袋,齐超雄一迭声应道:“是,是,是,我这就叫。”
  紧接着就哭丧着脸叫了起来!
  “爹,别打啦,快来救救孩儿!”
  齐用斗惊急之中,更蒙了一头雾水,呆在当地,讷讷的道:“超雄,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齐超雄讷讷道:“孩儿……孩儿……”
  潘巧怡把架在齐超雄脖子上的长剑轻轻压了一下,叱道:“大声些,说清楚,嗯!”
  齐超雄吓得脑袋直往左偏,口中连声应是,立即提高嗓子叫道:“爹,事情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孩儿跟吕堂主都落在这位姑……娘……”
  潘巧怕低叱道:“姑奶奶。”
  连连点头,齐超雄大声叫道:“咱们都已落在这位姑奶奶手里啦!”
  齐用斗怒道:“胡说,她是谁的姑奶奶?”
  齐超雄急急应道:“就是咱们家的姑奶奶啊,快点儿过来救救孩儿吧!”
  齐用斗这时总算弄清楚了,看情形,不但费了许多心机才弄到手的那张王牌已经换了主儿,就是自己的宝贝儿子也落到人家手里了。
  南幻岳哧哧笑道:“齐大当家的,这下子你可尝到被人威胁的滋味啦!”
  齐用斗哼了一声道:“你跟这女人是一路的?”
  南幻岳摇了摇头,落寞的道:“从前有过一段时间是,如今却已成陌路了。”
  齐用斗转过头,瞪着潘巧怡,沉喝道:“你是谁?老夫跟你素味平生,为何掳劫吾儿?”
  潘巧恰笑了笑,正待开口,陈三姑已怒叱一声,虎头拐一顿,飞扑过来,沙声喝道:“姓潘的贱人,来得正好,老身今天要把你砸成肉酱!”
  齐用斗横身一拦,道:“陈堡主且慢发火,把事情搞清楚再动手不迟。”
  陈三姑气的一顿钢拐,咬牙道:“事情不是已经报明显,这姓潘的贱人分明是跟姓南的一伙……”
  说到这儿,话声一顿,转望南幻岳,一双老眼似要喷出火来,厉喝道:“姓南的,你还有何话说?”
  毫不在乎地耸了耸肩,南幻岳淡淡的道:“仍然是那句话,无可奉告。”
  陈三姑大怒道:“你还要抵赖?”
  南幻岳沉声道:“南某人生平作事从不抵赖,更不说半句谎话,你如果再有诬蔑南某的话,南某就不客气了。”
  陈三姑哼了一声,怒喝道:“少臭美,等老身宰了姓潘的贱婢,回头再跟你算帐。”
  话落,转身就要朝潘巧怡扑去。
  齐用斗又横身拦住道:“且慢,陈堡主千万别冒火!”
  陈三姑怒道:“老身不远千里而来,为的就是要找这贱婢,如今正是仇人见面,怎能不冒火,快点让开!?
  齐用斗有点儿恼怒的道:“你光晓得跟她算帐,难道没看见她的剑锋正架在犬子的脖颈上么?”
  陈三姑冷冷道:“那是你的事,老身不管。”
  齐用斗瞪眼道:“这是什幺话,咱们约好了一道来,谁的事谁都有份,你怎能说不管的话?”
  陈三姑道:“咱们讲好了是对付姓南的,可没说这姓潘的贱婢。”
  齐用斗着急的道:“但无论如何,也得等老夫把犬子救下来再说呀。”
  陈三姑冷冷道:“那你就快点去救,尽在这儿废话干吗?”
  齐用斗虽然对这老太婆恨的牙痒痒地,但在这种情形之下,只好强自按奈,转对潘巧怡道:“潘姑娘,老夫与你素味干生,浮图岗跟你也毫无仇怨,你劫持犬子,不知为何原故?”
  潘巧怡笑道:“没有什么原故,只是我喜欢管闲事,看谁不顺眼就整谁。”
  齐用斗道:“犬子难道有什么地方令姑娘看不顺眼了。”
  潘巧怡道:“当然有啦,你们一大堆人,个个牛高马大,不敢惹姓南的,却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弄得可怜兮兮的,这种欺软怕硬的作风,我就看不顺眼。”
  这几句话,挤得齐用斗老脸通红,哦哦地半响说不出话来。
  陈三姑钢拐一顿,怒道:“齐当家的,你还跟这贱人罗嗦个屁,这贱人分明是跟姓南的一道,就算你说破了嘴皮,恐怕也说不出来你的儿子,不如干脆动手,大概还有几分希望。”
  齐用斗连连摇头道:“不不不!老夫还是情愿用嘴。”
  陈三姑冷哼道:“你说了半天又怎么样?”
  齐用斗不理会陈三姑,转望潘巧怡道:“潘姑娘,你要怎样才看得顺眼?”
  潘巧怡笑道:“很简单,你们各人把自己的双手砍下来,至于你嘛,只要把一对钩子卸下来就行了,那样,我就饶了你这宝贝儿子的命。”
  齐用斗迟疑了一下,指了指白虎堡的人,哦哦道:“他们……他们也……也算在内么?”
  潘巧怡点头道:“当然,你们不是一伙的么?”
  陈三姑钢拐一顿,怒喝道:“放屁,老娘要砸扁你这贱人!”
  腾身一扑,齐用斗双钩一栏道:“且慢,且慢,大家好好商量。”
  陈三姑气得七窍生烟道:“你这老浑虫,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快让开!”
  齐用斗怫然不悦道:“老夫就只有这么一条根,怎能让人毁掉,你一再打岔,是何居心?”
  陈三姑直气的白发蓬飞,半晌说不出话来。
  潘巧怡又高声道:“怎么样,答不答应?”
  齐用斗为难地道:“照说,姑娘这条件倒蛮轻松的,老夫这边大概没有问题,可是……可是……”
  指了指白虎堡的人马,道:“可是他们……”
  潘巧怡截口道:“你怕他们不答应?”
  齐用斗连连点头道:“是是是,老夫正是这个意思。”
  潘巧怕冷冷道:“很简单,他们自己不肯砍,你们浮图岗的人就不会去替他们砍么?”
  齐用斗不由一窒,讷讷道:“这……”
  陈三姑再也按奈不住,身形笔直蹿起,掠过齐用斗,直向潘巧怡飞扑过去,厉喝道:“该死的贱人,老娘今天不把你砸成肉酱,誓不为人?”
  喝声未毕。眼前人影一闪,一道耀目光华宛如惊天长虹般电卷过来,将去路挡住,朗喝之声震耳:“南某人在此,任何人不得对潘姑娘无礼,退回去!”
  陈三姑一声怒吼,虎头钢拐凌空挥出,以雷霆万钧之势朝卷到的那道光华击去!
  “锵”的一声金铁交鸣,半空中爆起一大莲火花,陈三姑顿觉拐上一股巨大无匹的潜力传来,直震得双手酸麻,身不由己地倒飞回去,落在地上。
  南幻岳的“寒水红”长剑也被虎头钢拐的反击之力撞得倒卷过来,忙一振收回剑势,飞落陈三姑身前。
  陈三姑怒火填膺,瞪目厉喝道:“南幻岳,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接拐!”
  喝声中,双手一抡,虎头钢拐“横扫干军”,呼的一声,恶狠狠地朝南幻岳扫去!
  她这般忿然出乎,南幻岳还真不敢轻攫其锋,冷哼一声,撤身后退。
  陈三姑一拐扫空,怒叱一声,疾欺上前,呼地又是一拐扫出,同时厉吼道:“岳太刚,快领人,过去把那贱婢宰了!”
  岳太刚暴应一声,一招手,率了白虎堡的爪牙朝潘巧怡那边扑去。
  潘巧怡扬声喝道:“齐用斗,你不想你宝贝儿子送命,就快挡住他们,否则我就顾不得了。”
  齐用斗倒也听话得紧,急忙应了声:“潘姑娘放心!”
  双钩一挥,首先截住了岳太刚,其余七八名彪形大汉齐声呐喊,一宇排开,拦住了那群蜂拥而至的白虎堡爪牙。
  双方立刻展开了一场狠拚!
  南幻岳一边让过了陈三姑的三招“横扫千军”,眼看她的气势巳不如开始时的猛锐,当下,一声朗笑道:“陈堡主,来而不柱非礼也,你也尝尝南某人的手段!”
  喝声中,身形疾欺,“寒水红”电闪飞掠,剑刃划破空气时的尖啸声,震得人耳膜都“嗡嗡”作响!
  “嗤”的一声,“寒水红”的刃锋搭在虎头钢拐上,绕了半圈,然后猝然一滑,就像灵蛇一般,顺着拐柄向陈三姑握拐的十指削去!
  陈三姑大吃一惊,急忙双腕用力一振,虎头钢拐“锵”一声将搭在拐柄上的“寒水红”刃锋震开一些空隙,更不怠慢,拧身后跃,撤拐暴退!
  长笑一声,南幻岳挥剑疾进,笑喝道:“陈堡主不用慌,好戏还在后头,着!”
  猝然间,南幻岳的“寒水红”盘空飞扬,七十九剑闪耀出七十九道流光,有如怒矢喷泉般化成一张令人睁不开眼睛的光网,将陈三姑整个人罩在网内!
  怒吼着,陈三姑挥拐猛迎,在她身前涌起一座拐山,左冲右突,毫不畏惧地突入光网之中!
  “当啷啷……”
  “当啷啷……”
  一连串金帙交击之声好似联珠迸爆,震耳欲聋,将那出白虎堡瓜牙和浮图岗双方面厮杀的吼声都盖住了!
  潘巧怡用剑架在齐超棒的脖子上,睁着一双秀目,瞧着双方的狠拚,紧张的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齐超雄更是一迭声念着:“阿弥陀佛,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千万保佑我爹和南幻岳打赢了,否则我的狗命难保!”
  恕听远处有人“咦”了一声,接着打招呼道:“嘻!怎么一回事,自己人打起来了,快快住手!”
  潘巧怡回头循声望去,目光触处,不禁暗叫一声:“糟糕!”
  茫茫雪花影里,这时竟现出了四个人来,三女一男,走在前面的赫然是“玉狐”阎立名与“花狐”阎小仙兄妹,跟在后面的竟是“金扣草鞋”吕花和狄十娘。
  狄十娘软绵绵地被吕花揪扶着,显然已被制住了!
  随着那一声招呼,阎立名等人已经走近了,而这种情况,搏斗的双方自然也看得清楚了。
  齐用斗吁了口气,首先撤招倒退道:“老岳,别打了,歇歇吧,情势有了转机啦!”
  他这一停手,岳太刚自然是求之不得,也撤回兵刃,下令爪牙们停战。
  可是,南幻岳跟陈三姑似乎已经杀得兴起,兀自此进被退,互相放手抢攻,纠缠不舍。
  须知,像这般一等一的高手拚搏,双方每一招都是雷霆之势,快迅有若闪电,生死间不容发,根本就不能有丝毫的分心大意,是以阎家兄妹的出现,陈三姑与南幻岳并不是没有看见,尤其南幻岳,他发现狄十娘又落在仇人手中,心中的这份难过,就甭提啦。
  可是,难过归难过,在陈三姑没有停止攻势的情形下,他只有咬紧牙关,强自按奈着心血的翻腾,全力与这家伙周旋。
  阎立名见自己的话并未完全生效,不禁皱了皱眉,冷冷地说:“吕堂主,麻烦你把小妞儿弄叫一声,看姓南的还打不打。”
  吕花应了一声,伸手在狄十娘的腰腿上用力拧了一下。
  “哎唷!”
  狄十蝗痛极发出的这一声尖叫,顿时有若一柄利剑,飞刺人南幻岳的心房,几乎把他的心割成两片了!
  心神痛乱之下,南幻岳几乎挨了陈三姑一拐,不由激发了人类与生俱来的一股兽性,怒吼一声,“寒水红”抖起一蓬光雨,倏忽包卷了他,顿时形成了一道浑圆的光体,“嘶”声斜射出起,就宛如一道贯日长虹,笔直向迎面压到的那座拐山射去!
  厉叱一声,陈三姑虎头钢拐飞舞如轮,劲风激荡成漩,使那座本来已就威武无俦的拐山,登时涨大了好几倍!
  双方的势道都疾似雷轰,甫一施出就立即缠在――起!
  浑圆的光虹“哗”声波震,南幻岳的身形倏现,他陡然穿过对方如山拐影的空隙,整个身体暴然一个盘旋,精芒骤闪,像是漫天的雷电交加,那么急,那么密,又是那么凌厉的凝成一堵扇形的光矢往下狂扫!
  这正是“千手千魂剑”中的第二式――“千魂灭”!
  空气中立即响起一片怪异的声音,宛如裂帛,又好像用什么利器飞快刺破了一张紧绷的布绸一般,“噗……嗤……”的啸声刺的人心头发怵!
  陈三姑自然识得这一式“千魂灭”的厉害,只见她满头白发陡地莲飞,虎头钢拐风雷进发,刹那间便将她的身影裹没了!
  于是,漫空的雨刃立时便与满天的风雷融于一体了!
  紊乱的影像掺合着飞漩进射的光华,在连串震耳欲聋的金铁交击声中,一瞬间便由绚丽归于灭寂!
  “哎!”
  就在绚丽归于寂灭的同一刹那,陈三姑迸出一声惨嗥,歪歪斜斜地跄踉倒退而出!
  被披垂的白发遮去半边的老脸,扭曲着,没有半点血色,一双老眼暴瞪如钢铃,牙关咬得“格吱格吱”直响!
  她的右手依然紧抓着虎头钢拐,可是,她的一条左臂已齐腕被“寒水红”削掉了!
  从断腕伤口处喷出来的猩红热血,把业已凌乱不堪的雪地,又加上了一道红艳艳的彩带,令人看起来是多么的不调和,从心底泛起一股闷闷作呕的感觉了。
  南幻岳屹立如山,“寒水红”斜斜垂在地上,他一袭长袍的下摆已整个化为乌有,露出了两条裤腿,而这两条裤腿的布料也是零零落落的,好像被什么东西撕破了。
  陈三姑倒退了五六步,已然支持不住,身躯摇摇欲跌,她一咬牙,右手一顿,“刷”一声,钢拐插入雪地里,总算是将身躯撑稳了!
  那边,岳太刚已飞奔而至,出手如风,施展点穴止血术将陈三姑伤口的血流止住,一面招手令两个爪牙过来,帮忙着七手八脚地为她上药裹伤。
  这一招凶狠无比的猛烈接触,仅仅是令人眼光一乱之下便已结束了,阎立名再也没料到南幻岳不但未曾被狄十娘那一声尖叫扰乱了心神而落败,反而害得陈三姑丢了截手腕,真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弄巧反拙!
  “嘿嘿”冷哼一声,阎立名沉声道:“姓南的,算你狠,如今该谈谈咱们的了!”
  徐徐转身,南幻岳冷静的道:“谈什么?”
  阎立名左手大拇指朝身后一指,道:“谈谈这小姑娘的事。”
  南幻岳冷冷道:“人在你手里,还有什么好谈的?”
  阎立名皮笑肉不笑的道:“嘿嘿,难道你不想她活?”
  摇摇头,南幻岳漠然道:“事情到了这地步,我已经想开了,她的死活悉听尊便,用不着来问我。”
  愕了一愕,阎立名阴森的道:“真的?”
  冷哼了一声,南幻岳沉声道:“有什么真不真的,事实摆在眼前,既便我想她活,而你,哼!就必然会提出一些对我不利的条件,假如我答应了,嘿嘿,那时候,谁又能保证你这卑鄙无耻的东西会让她活?既然她反正都难免一死,我又何必跟你多罗嗦?”
  阎立名森然一笑道:“好!总算让你想通了,那么,我就要对她不客气了!”
  南幻岳冷漠地道:“请便!”
  他这种出乎常规的态度,一时间倒是把阎立名给僵住了。
  阎小仙咬了咬牙,叫道:“哥,这厮既然满腔冷血,一肚子狼心狗肺,我们就不必多说啦,动手吧!让他眼睁睁看着这小贱人哀号惨叫而死,也就够令人痛快的了。”
  阎立名想了想,点头道:“好吧,先把这厮的心撕裂了也好。”
  连连摇手,齐用斗急上两步,叫道:“且慢且慢,阎老弟,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阎立名冷冷道:“商量什么,莫非你齐大当家的想替姓南的打圆场?”
  齐用斗哦哦道:“不……不……,老夫不是这意思……老弟是看见的,老夫的意思是想……”
  阎立名冷然接口道:“你想用这小贱婢去交换令公子?”
  连连点头,齐用斗陪着笑脸道:“是的,是的,老夫正是这意思,万望老弟俯允。”
  阎立名冷冷道:“咱们合作的目标,乃是对付姓南的,可没有包括这一项,是不是?”
  齐用斗为难地讷讷道:“可是……可是……,如今情况不同了啊,老弟,咱们合作一场,你总得体谅老夫一点吧?”
  阎立名冷笑道:“在这种情况之下,就算我肯体谅你,焉知人家肯不肯体谅你呢?”
  齐用斗赶紧接口道:“这个老弟放心,老夫相信潘姑娘是明白人,不会不肯的。”
  阎立名皱了皱眉道:“好吧,你就试试看。”
  齐用斗谢了一声,转对潘巧怡陪笑道:“潘姑娘,咱们打个商量怎样?”
  潘巧怡假装不知的冷冷道:“商量什么?”
  齐用斗道:“老夫与阎老弟的话,姑娘想必已听清楚了,请姑娘饶了犬子,老夫就请阎老弟把狄姑娘交给你,好不?”
  潘巧怡冷笑道:“我要那狄姑娘干什么?”
  齐用斗“咦”了一声道:“你制住犬子,不就是为了要救她的么?”
  摇了摇头,潘巧怡待冷道:“谁说我要救她了?”
  齐用斗一头雾水的道:“那……那么……你制住了犬子,所为何来?”
  潘巧怡笑道:“我不是早说过了么,我只要看谁不顺眼就整谁,哼,谁叫你这宝贝儿子使我看不顺眼?”
  齐用斗哦哦了一会,道有:“既然……既然是如此简单,犬子被姑娘折磨了半天,想想也该整得差不多了吧,请姑娘高抬贵手……”
  连连摇头,潘巧怡冷笑道:“还早哩,他的命还没有去掉半条,我怎舍得抬手!’’齐用斗眼珠子一转,道:“姑娘这样一意坚持,难道就不为南大侠着想?”
  潘巧怡瞟了屹立如山的南幻岳一眼,冷漠的道:“姓南的跟我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为他着想?”
  一切法宝全都用尽了,齐用斗有些绝望地,有气无力的道:“那……那么……姑娘究竟……究竟要怎样才肯饶了犬子?”
  笑了笑,潘巧怡道:“很简单,仍然是原来的条件,你们各人把自己的双手砍下来,我就饶了你这宝贝儿子的命。”
  齐用斗为难的道:“姑娘这条件太厉害了些,能不能减少一点?”
  潘巧怡摇头道:“不能少,不但不能少,而且还要加上那姓阎的两兄抹,少一个都不行。”
  她跟齐用斗先前所谈的条件,阎立名兄妹没有在场不曾听到,不由莫名其妙地齐口问道:“你们把我兄抹扯上干什么?・
  潘巧怡朝齐用斗一瞪眼,道,
  “你去告诉他们去。”
  齐用斗心疼他的宝贝儿子,没奈何,只好连声应“是”,转对阎立名,哦哦了半晌才尴尬地把潘巧怡的条件说了出来。
  静静听完了,阎立名怒极而笑,他瞅着一脸尴尬之色的齐用斗,嘿嘿冷笑道:“真是有其子必有其父,有这种窝囊儿子就有你这样脓包父亲,好吧,愚兄妹的手都在这儿,谁来砍?”
  齐用斗被骂得一张老脸成了猪肝之色,讷讷道:“老夫……老夫是不得已……请贤兄妹……哦……”
  阎立名双眼一瞪,脸孔一沉,厉声叱道:“齐大当家,你敢情是昏了头啦,搞了半天,难道你还不明白这贱人是安着心作弄你的?你以为她真肯饶了你的宝贝儿子?呸!你简直是做梦!”
  这一顿臭骂,骂得齐用斗狗血喷头,挣了半天才挣出声来,讷讷道:“这个……这个……”
  阎立名沉声道:“不用这个那个了,你瞧,姓南的都豁得出来不要这姓狄的小妞子,难道你这一方之雄的风云角色,就舍不得一个宝贝儿子?”
  齐用斗讷讷道:“这个……这个……是不同的。”
  阎立名冷冷问道:“有何不同?”
  齐用斗道:“那妞儿并不是他姓南的什么人,姓南的自然豁得出来,可是……超雄他……他到底是老夫的骨肉啊!”
  阎立名冷笑道:“骨肉又怎样,大丈夫提得起放得下,有什么舍不得的?”
  齐用斗瞪大着眼叫道:“阎老弟,你可知道,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当然舍不得啦!”
  阎立名“哼”了一声,道:“你又不是七老八十的,难道不会再生一个?”
  齐用斗刹时一脸愁苦之色道:“阎老弟有所不知,拙荆早已去世多年啦,老夫孤家寡人一个,怎能再有生育?阎少兄……”
  阎立名“噢”了一声,摆手止住齐用斗,笑道:“原来如此,不要紧,我倒有个现成的好办法,可以解决你的难题。”
  不由喜出望外,齐用斗眼巴巴的道:“真的?老弟有什么好办法?”
  阎立名一指旁边的狄十娘,笑道:“这不是个现成的女人么?齐大当家的如果娶回去做押寨夫人,嘿嘿,瞧她长得如此标致,生出来的儿子,保险比你现在这个宝贝灵光得多!”
  齐用斗瞧着狄十娘,迟疑的道:“可是……可是……她是超雄看中的,老夫……似乎不……”
  阎立名峻声截口道:“不什么,你这宝贝儿子一死,她不就是你的啦!”
  齐用斗哦哦的道:“可是……可是……”
  阎立名厉声道:“今日的局面很明显的,你只能逮住一头。决无两全的办法,怎样?快下决定!”
  齐用斗还在迟疑不决,齐超雄已然看出大事不妙,不禁哭了起来,叫道:“爹,你不能牺牲孩儿啊,娘临死的时候再三叮嘱,要你好好照顾孩儿的啊,求求你看在娘的份上,好歹救孩儿一命!”
  齐超雄不提他死去的娘倒还罢了,这一提,齐用斗不禁触动了什么心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咬着牙瞪着齐超雄,半晌方断喝道;“嚎什么,不许提你的娘!”
  这一吼,果然把齐超雄吼住了。
  在一旁冷眼静观的南幻岳此际已然判断出来,这件事情的结果是如何,当下,一咬牙,对狄十娘叫道:“狄姑娘,请原谅我有始无终,在这种情势之下,我是无法再照顾你了,我只有杀尽这班恶贼为你伸雪怨气,用他们的血来补偿你的苦难了。”
  狄十娘流着泪嘶声叫道:“南大哥,你就不用管我这个苦命的人啦,放开手杀这些魔鬼吧,我绝不会怪你,你对我的大恩今生是无法报答了,但愿来生……”
  话未说完,阎小仙早已伸手点了她的“哑穴”,冷笑道:“闭上你的臭嘴,不嫌肉麻么!”
  南幻岳怒火填膺,瞪目大喝道:“潘姑娘,别逗他们了,放手干吧!”
  同一时间,齐用斗也下了决定,暴声叫道:“阎老弟,就这么决定啦,但那妞儿你得好生看管住她,老夫必须要活的。”
  阎立名笑道:“齐大当家放心,决误不了!”
  齐超雄哭着叫道:“爹,爹爹,你不能这样狠心,不救孩儿,啊……”
  突然一声惨叫!一个脑袋骨碌碌的滚落地上,再也叫不出声来了!
  潘巧怡一剑宰了齐超雄,一脚把他的尸体踢得飞向齐用斗那边,娇叱道:“还你的宝贝儿子!”
  眼睁睁看见儿子被人砍了脑袋,齐用斗眼都红了,一侧身让开飞来的齐超雄的无头尸体,大吼一声:“贱人,老夫剐了你!”
  吼声中,腾身飞扑潘巧怡!
  “且慢!”
  一声沙哑的断喝,陈三姑已扑了过来,独臂横挥虎头钢拐将齐用斗拦住了。
  齐用斗圆睁着通红的双跟,瞪住陈三姑,厉叫道:“你又来打什么岔?”
  陈三姑沉声道:“齐大当家请息怒,让老身来收拾这姓潘的贱人。”
  齐用斗摇头道:“不行,老夫要她偿还我儿子的命!”
  陈三姑道:“老身也是要她偿我儿子的命,而且老身跟她的梁子在先,请齐大当家让一让。”
  齐用斗连连摇头道:“不行不行,杀子之仇,非报不可!”
  阎立名叫道:“你们别争啦,一齐动手宰了这贱人不就结了!”
  齐用斗和陈三姑闻言,如梦初醒,互相看了一眼,已然取得了默契,不约而同,霍地旋身,齐朝潘巧怡扑去!
  一声长笑,南幻岳已闪身挡在了潘巧怡面前,沉声道:“潘姑娘的事,两位都冲着我来就是,南某人统统接下!”
  陈三姑钢拐一顿,厉声道:“姓南的,你好狂,老身非把你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南幻岳淡淡一笑道:“陈堡主,你有两只手的时候都赢不了我,如今你只剩一只手了,南某倒要瞧瞧你如何碎我的尸?”
  齐用斗双手一扬,两只钢钩肤着雪花,闪耀出森人的光芒,吼道:“姓南的,莫忘了还有老夫!”
  哂然一笑,南幻岳撇嘴道:“你十根活的指头都被我砍了,难道这两只死的钩子,还会出什么花样不成?来吧,咱们手底下见真章,不必再在嘴皮上逞能了!”
  陈三姑和齐用斗互相瞧了一眼,已然取得了默契,双方身形霍地一分,面对着南幻岳,采取了钳形阵势,各自凋匀呼吸,准备发动攻击。
  南幻岳目光四射,罩定了两个敌人,反手朝身后的潘巧怡一摆,道:“巧怡,你去照顾着狄姑娘,这边你就甭管,全交给我啦。”
  口气是如此地沉稳,明显的,他并没将两个强敌放在眼内,胜券在握,潘巧怡心中大定,应了一声,仗剑缓缓退了开去,朝阎立名兄妹那边移动。
  此时,岳太刚却跑了过来,挨近陈三姑,低声道:“堡主,你的伤口剐刚上了药止了血,恐怕运不上劲,最好还是让属下与齐大当家联手……”
  陈三姑一甩头,哑声喝道:“没你的事,你快带着儿郎们过去跟阎兄妹一起,把那姓潘的贱人剁了!”
  岳太刚马屁没拍上,只好连声应是,转身一招手,令着那几个死剩的爪牙,奔向阁立名兄妹那边去了。
  齐用斗却一挥手,大喝道:“浮图岗的弟兄们到这边来,大伙动手分了这姓南的尸!”
  那七八名彪形大汉轰应喏,齐仗兵刃合围过来。
  对方人手这么一分配,南幻岳不禁心中一惊,在他来说,倒是不惧陈三姑和齐用斗这一帮人马,可是,潘巧怡那方面就显得情势不妙了。
  潘巧怡的武功他是知道的,单是对付阎家兄妹也许不致很快落败,但再加上“白虎堡”的一个八齿高手岳大刚和一班瓜牙,动起手来,恐怕不到十来个照面,就会非死即伤了。
  在这种情形之下,唯一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
  主意一定,南幻岳仰面发出一声如泣长啸,身形骤展,快如石火电光,朝陈三姑冲去,“寒水红”幻闪起一片耀目光芒,夹着刺人心魄的嘶风锐响,恍似一张绵密无际的天罗,眨眼工夫就将陈三姑罩在剑网之中了!
  陈三姑单手挥动虎头钢拐,舞起一堵如山拐影,身形展动,在剑网之中左冲右突,悦不可挡。
  这时,她满头白发根根直竖,一双老眼中厉光闪闪。咬牙切齿,好似一个择人而啮的厉鬼,形状可怖至极1“铮铮铮铮!”
  双方的兵刃发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金属撞击声,迸发出来的罡风劲气远远卷出三四丈外,把地上的积雪刮得四下纷飞,几乎把二人的身形都遮住了!
  齐用斗一声吼,挥动着双手,飞身扑入战场,脚下八方游走,两只钢钩伸缩吞吐快似电闪,又好似一双巨蝎的毒整,一味在南幻岳的身后钻隙蹈瑕,钩钩不离敌人的要害部位。
  这一来,南幻岳前后受敌,攻势就不能完全集中在陈三姑身上了。
  若是以他这次全力发动的攻势来说,本来是不难一举将陈三姑击毙的,可是,陈三姑这老太婆也豁出去啦,她此刻独手挥拐,其威势就跟双手枪动之时并然二致,甚且力道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此,南幻岳一轮攻势未能立刻奏效,等到齐用斗一加入战场,逼的他不能不分了些心来应付,如此一来。他那“速战速决”的算盘就打的不如意了。
  就在南幻岳攻势受遏的时候,潘巧怕也陷入了重围之中。
  那阎立名和闹小仙兄妹俩本来对双战潘巧怡这回事,并没有多大把握,及至岳太刚串了白虎堡的爪牙过来助阵,这下于才心中大定,有了十分获胜的把握了。
  阎立名原先还想拿狄十娘来威胁潘巧怡的,这样一来,自然就用不着了,他于是吩咐吕花道:“吕堂主,这儿的事就让愚兄妹和岳老兄来对付啦,麻烦你把这妞儿押后一些,免得受了误伤,对贵大当家不好交待。”
  吕花自然乐得清闲。当下连声应是,抓着独十娘退到一边去了。
  阎立名这才转对岳太刚笑道:“岳老哥,你打算怎么样处置这个姓潘的贱婢?”
  岳太刚道:“敝堡主的意思是要亲自收拾她,所以嘛,最好是不要把她弄死,但是,如果这贱人一心拚命的话,嘿嘿,当然另作别论,就算把她大卸八块也并无不可。”
  阎立名笑了笑,对潘巧怡笑道:“潘姑娘,你听到了没有?想死想活,你可得好好考虑啊!”
  潘巧怡冷哼一声,道:“没什么好考虑的,你们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单打群殴,你家姑奶奶统统接下了就是。”
  阎立名又笑了笑,转对岳太刚道:“岳老哥,你听到了,这贱人既来个通吃,咱们就顺着她,大伙儿一齐上,怎么样?”
  岳太剐“嘿嘿”笑道:“老弟之言,正合老夫之意,就这么办,大伙一齐上!”
  说着,他一挥手,那几名死剩的爪牙身形一分,散开成一半弧形,堵住了潘巧怡的身后。
  阎立名兄妹俩也配合着岳太刚的行动,微微分开一些,跟岳太刚凑成个“丁”字形势,将潘巧怡的正面和左右两方都拦住了。
  潘巧怡横剑当胸,一面默察形势,她知道在这周围的人马当中,武功最差的自然要算那几个爪牙了,但却顾虑到他们手中都拿着各种暗器,假如从这方面发动攻势的话,首先必定会受到暗器齐发的无情攻击,万一遮拦不住而中了暗器,那时就糟了,因此,她心念一转,立即打定主意,将目标放在了阎小仙的身上。
  同时她昔日曾受阎小仙的暗算,几乎送了性命,这一笔帐也该清算了,当下,不等敌人发动,先下手为强,娇叱一声,身形展动,挺剑朝阎小仙扑去!
  娇笑一声,阎小仙嘲弄的道:“姓潘的贱货,本站娘算着你会先找我的麻烦,来来来!先敬你一把‘狐尾定魂针’!”
  笑语声中,纤手一扬,毫光乍闪,那歹毒的“狐尾定魂针”已如电射出!
  常言道:“虎有食人心,人亦有伤虎意”,阎小仙一把“孤尾定魂针”发出之际,潘巧怡适时左手一抖,也打出了一把紫色的小钢珠,先于她的长剑,罩向了阎小仙!
  雨般细小的暗器在半空中猝然相遇,只听“叮叮叮叮”一阵乱响,恍似大珠小珠落玉盘,无数火花进处,尽都纷纷跌落地上!
  就双方暗器都撞落地上的当儿,潘巧怡的长剑已如天际长虹,“刷”的朝阎小仙当胸刺到!
  这一剑,其势又狠又准,辛辣无比,跟看阎小仙己然遵无可避,势必酥胸开洞,血溅当场!
  却听阎立名冷冷叱道:“贱婢休得逞凶,退回去!”
  一道寒光,嘶嘶有声,阎立名的独门兵刃“狐齿锥”已飞截过来,“铮”然一声,击在潘巧怡的剑锋之上!
  潘巧怡顿觉皓腕一麻,长剑再也递不出去,急忙搬腕旋身,让过了接踵面来的另一杖“狐齿锥”!
  可是,她脚步还未站稳,跟前人影一晃,岳太刚已磔磔怪笑,他那柄“鸡爪镰”上的八只倒钩如伞怒张,朝她迎面砸了下来!
  潘巧怡逼的身形一仰,猛地拧腰贴地一个翻滚,该出八尺之遥,险而又险的逃过这致命一击!
  磔磔怪笑,岳太刚如影随形,跟踪扑到,“呛啷”一声,“鸡爪镰”上的八只钢钩再次怒张开来,一招“泰山压卵”,凌空下击!
  敢情这老家伙丁点儿怜香惜玉之心都没有,立意这一下就要了潘巧怡的命啦!
  可是他却没有注意潘巧怡就在地上一个翻滚之际,左手已悄然掏出一枚银色金属圆筒,等到她翻了一滚,仰面朝上的刹那间,那枚圆筒的筒口也恰好对准了扑将下来的岳太刚!
  “嘣”的一声细微机括脆响,那圆筒中一蓬黑亮乌芒电射而出!
  总算他岳太刚也是个年老成精的人物,当潘巧怡左手―亮,露出那枚圆筒之时,他立即知道已经身陷危境,积聚数十年搏斗经验得来的灵敏反应刹时发挥出来!
  饶他反应如此灵敏,应变的动作也迅速无比,虽然将大部分的黑亮乌芒击散了,便他的左肘却仍然挨了一下!
  平躺在地上,仰面向上的潘巧怡也未料到这老家伙会如此凶悍灵活,等到发觉掌风撞中顿时骨痛欲裂,禁不住“哎”的叫出声来!
  她―咬银牙,强忍着彻骨的痉痛,又是一个翻滚出几尺远,方才挺腰跃身站起来,右手用力一挥,“铮”的一声,长剑恰好将阎小仙的一柄“狐尾刀”震开了!
  岳太刚身形倒飞而出之际,左肘上似乎被蚊子叮了一口,这老家伙经验何等丰富,立即判断已被对方暗器射中,同时,由于那一蓬黑亮乌芒的颜色看来,必然是淬了剧毒无疑,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空中扔了“鸡爪镰”,运指如飞,将左肘通至身上的穴道点住,暂遏毒性蔓延,这才沉身落地,一面大喝道:“弟兄们,拿暗青子招呼这歹毒的婆娘,朝死时整!”
  那儿名爪牙轰然应了一声,齐将手中的暗器举起,缓缓朝潘巧怡逼去!
  另一边的斗场上,南幻岳本来已占了上风直杀的陈三姑伤口进血,喘息连连,手中的钢拐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齐用斗虽然奸猾一些,不敢跟南幻岳正面相搏,专门找空隙抽冷子出手偷袭,但年纪大了不管用啦,三几十招下来,他那狼狈的样子,也就比陈三姑好不了多少了。
  可是,潘巧怡挨岳太刚的掌风撞中之时,发出的那一声痛叫,害得南幻岳心头一振,精神立刻就不能集中,手底下自然慢了一下,登时露出了空隙!
  齐用斗一直就是在等的这个机会,南幻岳空隙一现,这老贼更不怠慢,身形一窜,右手钢钩一伸一搭,“赫”的一声,南幻岳的左小腿肚子上登时被钩尖拉开了一条五六寸长的口子,鲜血泉涌而出!
  南幻岳直痛的龇牙咧嘴,脚下不由自主打了个踉跄!
  陈三姑大喝一声,虎头钢拐“呼”地拦腰扫到,势若雷霆!
  这一拐若被扫中,就算是块大青石也得化为粉末,南幻岳自然不敢傻得硬接硬架,借着踉跄之势,身子一个侧浓,让了开去,同时,右手闪电似的一抽一抖,“寒水红”宛似一条从洞里窜出来的毒蛇,其快无比地那么一啄,剑尖正好啄在齐用斗还未来得及撤回的右手关节之上!
  “哦!”
  齐用斗,发出一声细微的痛呼,右手自肘以下突然软软的垂了下来,半点力道也使不上了!
  很明显地,他右手关节的筋络,就这么一下子便给“寒水红”毁啦!
  狂吼一声,齐用斗奋身前扑,左手钢钩疯狂递出,扎向南幻岳的背心!
  可惜慢了一步,南幻岳已然再次翻滚出去七八之遥,挺身站了起来,同时,以迅速的手法掏了一把金创药按在腿肚子的伤口上。
  陈三姑拚尽全力一拐没将南幻岳扫中,她却保持不住身子的平衡,连人带拐“呼”,地打了个圈圈,慌的她急忙以拐拄地,才得稳住身子,张嘴直喘,再也没有跟踪追击之力了。
  这边搏斗的动作暂时停顿之际,也就是岳太刚那面下令对潘巧怡合围准备以暗器攻击之时。
  微微瞟了南幻岳这边一眼,阎立名一举手道:“岳老丈用不着如此小题大作,你难道没看出来,这贱婢吃你的掌力击中,敢情半边身子已经不灵光啦,只消随便哪一位上前轻轻几下就可以把她制得服帖了!”
  岳太刚连连点头道:“对对对,还是阎老弟你的观察力强,那就一客不烦二主,有劳贤兄妹略施妙技,拎住这贱婢啦!哦,可别忘了问她要解药。”
  阎立名笑道:“岳老哥放一千万个心,只要愚兄示要她活,除非她嚼舌自杀,否则的话,她想死也死不了。”
  强忍着左肩的疼痛,潘巧怡“呸”了了一声,道:“凭你兄妹两块料也配?难道光靠着你的两张嘴皮子,就能将本姑娘擒住了不成?”
  阎立名冷冷一笑,道:“成与不成立刻扰可见分晓,你乖乖的等着瞧吧。”
  说着,朝阎小仙一使眼色,兄妹俩身形一分,一柄“狐尾刀”,两根“狂齿锥”遥遥指定潘巧怡,刃锋上发出森森寒芒,令人怵目惊心!
  潘巧怡这时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麻木的左手紧捏着另一枚细小的银色圆筒,右手斜举长剑护住了当面要害,暗地运聚真力,准备生死一搏。
  喘过了一口气,南幻岳沉声道:“巧怡,稳着点,用不着跟他们硬拚,等我收拾了这两个老贼,立刻就过来帮你!”
  齐用斗冷厉池叫道:“姓南的少做梦,老夫立即就要分了你的尸!”
  南幻岳皮笑肉不笑的道:“是么?那就别闲着,过来试试看。”
  齐用斗朝那一群彪形大汉一努嘴,喝道:“你们先上,给这小子尝尝乱刀分尸的滋味。”
  七名彪形大汉齐地应了一声,挥动手中的鬼头大刀,一拥而上,狠狠地朝南幻岳扑攻过去!
  冷笑一声,南幻岳晒然道:“幺磨小鬼也泥上用场,齐用斗,我真不知你这一方之雄是怎么样混出来的!”
  他话刚说完,七柄鬼头刀已结成一幢绵密得风雨不透的刀网,遮天盏地般卷袭而至!
  一声如泣长啸起处,南幻岳身形乍展,翻转如飞,“寒水红”闪耀出万道银蛇,冲刺入如山的刀网之中。
  刹时间,刀光与剑芒一合,南幻岳人影俱杳!
  “铮铮铮铮!”
  一连串金铁互击之声如花炮般进出,“寒水红”幻化的银光所到之处,彪形大汉们纷纷避开!
  “嗥!”
  惨叫声传出,开始有人见红挂影!一名彪形大汉整条右膀与身体分了家,踉跄倒退而出,“砰’然一声,摔翻在地上,哼哼叫痛不绝!伤口处血似涌泉,立即把雪地染红了一大片!
  “呔!”
  南幻岳一声清叱!“寒水红”倏地上扬“铮”一声荡开了一柄兜头砍下的鬼头刀,剑芒翻卷,“刷”地一闪,持刀攻来的彪形大汉半边脑袋不翼而飞,连惨叫都来不及吐出,人便跌跌撞撞地冲向另一名彪形大汉身上!
  那另一名彪形大汉骤不及防,登时被同党撞个正着!“砰”的一声大震,两个人一齐翻倒地上!
  眨眼间,七名彪形大汉就去了三个,剩下的四名不由心头发怵,手脚跟着一慢,只听南幻岳又是一声请叱,“寒水红”旋卷如电,在第四名大汉的胸膛前闪晃。
  “啊!”一声撕裂人心的惨叫,这名大汉登时胸膛大开膛,心肝五脏一齐滚将出来,身子直挺挺的仆倒地上,气绕身亡。
  眼看着手下接二连三地挨南幻岳宰了,齐用斗简直眼都红啦,狂吼一声,厉唱道:“姓南的,老夫跟你拚了!”
  左手钢钩狂挥,齐用斗状似疯魔,奋不顾身的冲入战场,一口气攻出了七十八钩,钩钩尽是朝着甫幻岳身上要害招呼!
  这老家伙敢情是当真的豁出去啦!
  南幻岳自然是不跟这老贼拼命的,他暂放弃了继续宰杀那剩余的三名彪形大汉,身形急遽闪动,以灵妙迅速的身法,躲闪那密如狂风骤雨般狂攻而来的钢钩!
  这时,陈三姑也喘息得差不多了,嘶哑地大喝一声,单手舞动虎头钢拐,扑入战圈,一招“直捣黄龙”,风雷俱发地捣向南幻岳的后背!
  南幻岳早就注意着她了,不等钢拐攻到,一拧身闪让开去!口中冷冷叱道:“你们要不要脸,群殴不成,又想用车轮战,是不是?”
  话尚未完,已便将这三柄鬼头刀躲过,可是,眼前一暗,一道劲风如泰山压顶般当头砸到,耳听陈三姑哑声厉叫道:“姓南的拿命来!”
  在这情形之下,南幻岳已无法挥剑招架,他只好一拧腰,含胸吸腹,飘身横掠出一丈开外,让过了致命一击!
  磔磔怪笑,齐用斗腾空跃起,挥手一钩朝南幻岳的小腿钩去!
  刚才吃了一亏,南幻岳早已防到齐用斗有此一着,他双腿一举,凌空一个翻滚,身子再度飞出八尺,倏然沉落地上!
  可是,由于他这一阵翻腾搏击,腿肚子的伤口又迸裂开来,双脚沾地之时,顿觉一阵剧痛,几乎站立不稳!
  就这一耽搁的工夫,陈三姑和那三名彪形大汉已然联手扑人过来,齐用斗也闷声不响,掩到南幻岳的身后觑机出手,连连进击!
  不说南幻岳这边杀了个难解难分,且看看潘巧怡!
  由于她左肩疼痛,运转不灵,吃的苦头就大啦!而那阎立名兄妹俩,却打了活擒她的主意,因此,暗器无法可施,三几十个照面下来,已然累的她娇喘呼呼,香汗淋漓,狼狈不堪了。
  阎立名更是缺德,他一面动早,一面嘲弄的道:“潘姑娘,再打下去你就得活恬累死啦,不如乖乖放下兵刃,束手就擒吧,大爷可以在陈堡主面前讲个情,饶你一条小命,你看好不好?”
  潘巧怡气得咬牙切齿的“呸”了一声道:“你这厮满口嚼蛆,不说人话,有本事就硬碰硬的拚个死活,像你们这样打法,算哪门子的英雄?呸!简直比狗熊都不如!哎!”
  她说话之际不免分了心,长剑被阎立名的“狐齿锥”狠狠扎了一下,几乎脱手飞去,急忙一个闪转,让过接踵而至的另一枚“狐齿锥”!同时,左手奋力一抬!
  阎立名飘身侧跃,笑道:“光是嘴硬有什么用,刚才大爷不是给了你一下硬的了?你挨得起么?”
  说着,阎小仙悄没声地一刀扫向潘巧怡的柳腰,左手毫不抢眼地中指一弹,一根细如牛毛的“狐尾定魂针”悄然朝潘巧怡的小腿射去!
  “铮”的一声!潘巧怡扭腰一剑格开了“狐尾刀”,抬起的左手顺势一扬,“唰”的一声轻响,一蓬黑亮乌芒电射而出!
  “哎啊!”
  阎小仙一声痛叫,右大腿上似乎桩一群蜂子螯了一下,整条腿登时麻木了,敢情潘巧怡打出的那一莲乌芒,差不多有一半照顾了她啦!
  “嗯!”
  潘巧怡突然闷哼了一声,小腿抽搐了一下,娇躯一晃,几乎屈膝跪倒!
  那一根“狐尾定魂针”不偏不倚地射中了她的左小腿!
  这一来,成了个两败俱伤局势!
  阎立名突见乃妹负伤,顾不得攻袭潘巧怡,懂忙扑上去伸手扶住摇摇欲倒的阎小仙,急声问道:“小仙,伤在哪儿?觉得怎样?”
  阎小仙娇靥煞白,喘息着道:“大腿上中了贱婢的乌芒,毒性很烈,快擒住她要解药!”
  阎立名将阎小仙扶在地上坐好,一跃到了潘巧怡面前,喝道:“贱婢,快将解药献出来,饶你不死!”
  潘巧怡挺着一条腿站住,长剑前伸,咬牙道:“没有解药,姑奶奶跟你拼了!”
  “叮”的一声,阎立名右手轻轻一挥,“狐齿锥”毫不费力地将长剑拨开,冷厉的道:“你也中了我妹妹的‘狐尾定魂针’,若是肯将解药交出来,我便代你把针起出,如何?”
  潘巧怡这时已经开始感到有些晕眩,当下,冷漠的道:“可以,你先把针起出,我便将解药给你。”
  阎立名摇头道:“不行,你先将解药拿来,然后代你取针!”
  阎小仙大声道:“哥哥!跟她罗嗦干吗,劈翻了她还怕拿不到解药么?”
  她这里叫声方住,南幻岳已引吭发出一声长啸,身形在陈三姑、齐用斗和三名彪形大汉围攻之中飞快旋回,“寒水红”的光华有如一团硕大无朋的水晶炸开,进射出无数耀目电闪,四面八方激溅而出!
  芒啸盈耳,如削的刃风卷扫中,陈三姑等人骇然失色。纷纷撤招后跃,不敢轻攫其锋!
  “嗷!”
  一名彪形大汉动作慢了一些,立时被寒锋划开了胸膛,带着狂喷的鲜血,打着旋转仆倒几丈外!
  南幻岳更不怠慢,就在这空隙中一闪面过,身形飞掠,恍似天马行空,朝潘巧怡那边扑去!
  就在南幻岳奋力突围过来抢救潘巧怡之际,阎立名已听从阎小仙的吩咐,“狐齿锥”一挥直向潘巧恰当胸刺去,口中冷喝道:“贱婢!可怪不得大爷心狠手辣,这就送你回姥姥家!”
  潘巧怡这时连举剑的气力都没有了,眼看着“狐齿锥”的森森寒芒迎胸刺来,只好拚尽余力,猛然朝后一仰,“叭哒”一声,登时仰翻地上!
  阎立名一锥刺了个空,冷笑一声,疾上一步,双手齐扬,两柄“狐齿惟”猛地一沉,扎向潘巧怡的前胸、小腹!
  潘巧怡心中睹叫一声:“完了!”双目一闭,准备接受这悲惨的命运……
  南幻岳身在空中,眼看着潘巧怡倒在地上,可是,两下里相隔七八丈之遥,就算他轻功再好,也无法飞渡这个距离,因为最低限度,他也要落地再次飞起方能赶到,而那时……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千钧一发之顷,阎小仙突然一声惊叫:“哥哥!小心身后!”
  阎立名闻声悚然一惊,急忙扭头,眼角余光蓦见一条细长的红影宛似灵蛇出洞般飞卷而至,距他的脖子已不足三寸!
  这一惊,当真是惊得他灵魂出窍,心往下沉,慌急中用力一扭脖颈,同时扭腰、侧身、挥手,“狐齿锥”猛然上扬……
  他这一连串躲闪,招架的动作迅捷如电,反应确是灵敏超人,可是,仍然慢了一下儿,他耳听“叭”的一声,脖子一紧,紧跟着一个身子腾空而起……
  阎立名顿觉眼前天翻地覆,一切的景物都好似变成了一具大风车,在他眼前如飞轮转,他想叫,但脖子恍惚上了一道铁箍,勒得他连气也喘不出来,哪还叫得出一丝声音!他想挣扎,然而四肢却用不上半点劲,只觉一颗心迅速地往下沉,然后又倏然往上升,于是……
  “叭哒”一声巨震,一阵巨大无比的力量震撼着他,使他感到周身的骨头好似散了一般,脑袋中“嗡”的一声,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那条细长红影的另一端,乃是抓在一位俊伟的美男子手中,南幻岳一眼便瞧清楚,顿时把那颗已经提到咽喉的心重又放回腔子里,在空中大叫道:“唐兄来得正好,快先照顾潘姑娘!”
  来人正是“大流索”唐丹,他身形如电,一条“红牛皮索”将阎立名缠住摔飞,一抖手,那条细长的红影立如毒蛇入洞般缩了回来,隐入他的衣袖之中!
  不待南幻岳招呼,唐丹已然一沉身落在潘巧怡身边,屈一膝伸手将她抄起来,急声疲乏“巧怡,巧怡,你觉得怎么样了?”
  这两声“巧怡”,听在她的耳中,声音是如此的熟悉,却又似是十分陌生,是如此之近,简直就如同在她的心底呼唤,可是,听来又似乎十分缥渺而遥远,好像是在另一个世界遥遥向她呼唤!潘巧怡心头一阵剧震,霍地张开眼帘!
  立时,一张终日萦绕在她脑诲里的脸孔,清晰地映入眼帘!
  同时,她也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正有一半是偎在他的怀中,她激灵灵地一颤,抖着声音道:“是你……丹!真的是你,噢!我……我可是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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