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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剑冰心》第十二章 赌命博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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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乡下女子!”
  “什么,乡下女子?”
  “是的!”青衣少女欠了欠身,“两位姥姥……挡她不住,四位护庄大娘全受了伤……
  看样子她会……”
  “四绝夫人”脸色大变。
  “居然有这等事,一个乡下女子……”
  “是她!”司徒明月日爆寒芒。
  “她是谁?”“四绝夫人”望向司徒明月。
  “纪大扭,一个村姑打扮的神秘女子。”
  “什么来路?”
  “不知道,武功相当诡异,曾经一掌打得‘逍遥公子’管寒星口吐鲜血,他有个舅舅叫‘飘萍过客’,也是个诡秘人物,奇怪,她怎会……”
  话声未落,人影已在院地出现,果然是纪大妞。
  完全不起眼的村姑,怎么看也不像个高手,连是个练武的都不像,竟然使“天地双杖”
  和四大护庄吃亏。
  两个白发老太婆倒曳拐杖,气冲冲地跟踪而人。
  紧接着是那四个使铁棒的中年妇人,口角全带血。
  纪大妞根本无视于身后围上的“天地双杖”和四护庄,厉叫道:“四绝女,你给姑娘我滚出来。”她竟然直呼“四绝夫人”
  昔年的名号。
  司徒明月脚步一挪,就要现身出去。
  “四绝夫人”抬了抬手道:“由我去会她!”
  “天地双杖”一左一右挥杖疾劈,势如雷霆万钧。双杖联手对付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在二老而言可能是有生以来的头一遭,以鼎鼎大名的“四绝山庄”来说,应该也是破天荒的事,简直教人难以置信。
  纪大妞双掌左右一推,无声无息,两根拐杖竟然停在半空,不但如此,还双双退一个大步,太惊人了。
  “现在还不到杀人的时候!”纪大妞所行无事的样子。
  两个老太婆的老脸扭歪了。
  “四绝夫人”步出厢房门,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依然保持雍容华贵的风度,只是那本来冷的脸又加了一层霜。
  纪大妞的眸子泛出历人的杀光,现在她再不像村姑了,变成了一个女罗刹,杀光里又迸发出浓浓的恨。
  司徒明月和“青竹老人”的身形被门框挡住,因为正中央摆着少女的尸体,两人是左右分开站立的,门框两边是窗子.故而两人可以看到外面,而外面的人却无法透视房里,所以纪大妞没发现司徒明月在场。
  “你叫纪大妞?”“四绝夫人”冰声问。
  “不错,想不到你也知道。”
  “闯我山庄何为?”
  “讨债!”
  “讨债……讨什么债?”
  “血债!”
  “四绝夫人”冷艳的面庞微微一变。
  “血债?你年纪轻轻,本夫人会欠你血债?”
  这时,“天地双杖”已经收杖后退。
  “上一代的债!”
  “你姓纪……上一代是谁?”
  “四绝女,等你躺下之时,姑娘我会告诉你的。”
  “天地双杖”齐齐暴喝一声,“无礼!”
  “四绝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堂堂一庄之主,鼎鼎大名的“四绝夫人”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晚辈女子当面侮辱,这简直是江湖奇闻。
  “小姑娘,如果这是误会……”
  “误会!哈哈哈哈,告诉你,这是铁的事实,当年你自恃天生的妖媚,蛇困的心肠,害人家破人亡,必须付出百倍代价,‘四绝山庄’该绝灭。”
  “四绝夫人”眼睛发了蓝,怒极反笑。
  “你有这大能耐?”
  “没这能耐还敢上门?”
  “本夫人不随便杀人,你最好说出来路身份……”
  “说过了,等你躺在地上断气之前我会告诉你。”
  “天地双杖”和四名中年妇人蠢然欲动。
  “四绝女!”纪大妞又开口,“你用毒号称一绝,不过我奉劝你不必多此一举,最好是凭真功实力保命。”言下之意,她根本不怕毒,当然,即使她不说别人心里也有数,如果怕毒她便不敢闯来了,而且也到不了山庄的心腹地带,进门便已经为毒所制。
  “小姑娘,你最好还是说明因由,免得自误。”
  “自误?哈哈哈哈……”“不要笑!”“四绝夫人”保持了极佳的风度,身为一庄之主,当然具有超乎常人的修养,虽然内心已经激愤到了极点,但还是忍住了,“本夫人说自误二字并非虚言恫吓,你最好冷静地考虑一下。”
  “姑娘我没任何考虑。”
  “一意孤行,你会后悔。”
  “索血讨债,谈不上后悔二字。”
  “你真的不考虑?”
  “多余的一句话!”纪大妞的神情显示,她索仇的意志很坚决,而且杀机也相当浓炽,绝无外圜余地。
  “四绝夫人”森冷的脸上结了一层冰,目芒也变成了冰针。
  “你动手吧!”四个字,像是从冰窟里发出来的。
  纪大妞面上的杀机一下子凝聚成了形。
  “天地双杖”和四大护庄作出了准备之势。
  空气骤达爆炸的顶点。
  纪大妞双掌缓缓立起……
  “四绝夫人”也开始扬掌……
  一条人影从厢房门闪现,给人的感觉上也只是人影那么一晃,便到了院地中“四绝夫人”的身侧,赫然是司徒明月。
  “你……”纪大妞两眼瞪大,立起的手掌垂了下来,人也向后倒退两步.显然是司徒明月的出现大大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纪姑娘,你很意外?”司徒明月语冷如冰。
  “是没想到,司徒大侠……怎会在此地?”
  “巧合吧!”
  纪大妞默然了片刻,眼珠子连连转动。
  “司徒大侠谅也已经知道我的来意?”
  “晤!听到了。”
  “希望你置身事外。”
  “那得看情况而定。”
  “看什么情况?”
  “纪姑娘声称是报仇讨债来的?”
  “不错!”纪大妞咬了咬下唇,眸子里煞芒连闪,煞芒中掺和着栗人的恨和怨毒,这是怀仇者必有的表征。
  “江湖中恩怨情仇层出不穷,无理可言,但有一个原则,讨债索仇必须叫明打响,所讨何债?所索何仇?这是人人都要遵守的,所以姑娘务必要先作明白交代,在下衡量情况,插手还是不插手。”司徒明月说得冷沉有力。
  “你是第三者,没任何理由插手。”
  “在下目前是山庄的客人,主人有事当然不能袖手。同时,天下人管天下事,维护武道是武士的天职。”
  纪大姐的脸皮子起了抽动。
  “你不能不管?”
  “不能!”司徒明月回答得很干脆。
  “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成仇。”
  她在柳漱玉坟前说过同样的话,真的意图不明,但司徒明月不愿去深想,双方之间还有个大问题尚待澄清,柳漱玉母女是她的舅舅“飘萍过客”收埋的,而她不止一次现身当场,行为身份都相当诡秘,这问题必须追究,而眼前应该先解决她向“四绝夫人”寻仇这档事,说不定送玉狮子杀人这桩离奇公案就与她一家子有关。
  “如果彼此无怨便不会成仇,否则也不会凭一句话就可以化解。”司徒明月说这句话是含有深意的,暗示了可能会牵扯出的枝节。
  “我们之间根本无怨。”
  “那得让事实来证明。”
  “如果我不先作交代呢?”纪大妞目芒灼灼逼人。
  “那就要大伤和气。”
  “你准备动剑?”
  “必要时就会!?”
  纪大妞的脸皮子再一次起了抽动。
  司徒明月侧顾“四绝夫人”道:“请夫人暂且退开!”
  “四绝夫人”冷艳的脸上一连起了几个变化,这是她个人的恩怨,身为一庄之主,总不成要不相干的晚辈代她出头?可是目前情况暧昧,对方也是晚辈,以她的身份地位,自不能率先出手,由司徒明月出面逼出对方路数,好有个考虑的余地未尝不可。心念之中,她退了开去,半句话没说。
  “司徒明月,你要替别人顶缸?”纪大妞动了火。
  “随便你怎么说!”司徒明月上前两步。
  “记得我们曾经交手,而你……”她隐起了你不是我的对手这半句话没说出来。
  “当然记得!”司徒明月面无表情地回答。
  “你还要动剑?”
  “故事不会重演。”
  “什么意思?”
  “你不会再有施展阴功的机会。”这不是大话,因为他是闪电杀手,而现在的距离也正恰当,他有这份自信。
  纪大妞的脸孔起了扭曲。
  “没人能阻止我报仇!”她这句话是叫出来的。
  “你执意不作交代?”
  “不!”纪大妞断然应了一个字。
  “那好,我就阻止你。”司徒明月不再自称在下,周身已散发出无形的杀气,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感觉到。
  纪大妞的眼里进出了痛苦之色,这是非常奇怪地表情,她真的不愿与司徒明月为敌?她真的如此一厢情愿?片刻之后,痛苦之色隐没,恢复了原先的恨和怨毒,她似乎已经作了抉择,十个指头在微微弹动,手臂伸直。
  她抬手是瞬间。
  司徒明月出剑当然也是瞬间。
  两个瞬间之间,看谁能快几分之一瞬。
  空气冻结,人的表情也凝固。
  鹿死谁手无法逆料。
  “且慢动手!”出声喝阻的是“青竹老人”。
  人随声现,缓步到了阶沿边,好整以暇地坐了下去,竹棍朝腿上一靠,翻眼望向院地,逐一扫过场中各人,然后斜睨着纪大妞。
  纪大妞重重地哼了一声道:“四绝女,你请的帮手还真不少,还有么?如果有,就叫他们通通出来吧!”
  “青竹老人”接口道:“小丫头,我老人家可不是什么帮手,更不是助拳的,只是凑巧赶上这场热闹。”
  纪大妞半旋身,面对“青竹老人”。
  “你老头凭什么阻止?”
  “一念之仁。”
  “哈!你老头居然还有仁心,少来。”
  “小丫头,我老人家完全是为你好。”“老头,你听着,少耍嘴皮子,别以为你名气大,我纪大妞还不在乎,君子明哲保身,活到大把年纪不容易,好好坐着别搅浑水,一句话,今天谁要插手,我便当他是生死之敌。”说完,举单掌隔空朝五尺外一个石墩按去。S没有任何声息,一个大青石墩突然碎散成一堆石屑。
  匪夷所思的功力,出现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少女身上,如非目见,谁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太惊人了。
  在场的全为之心悸神摇。
  “小丫头,这是向我老人家示威么?”老人面不改色,连眼皮子都不动一下。
  “并非示威,是警告。”
  “警告?啊哈,有意思,我老人家这辈子还没被人警告过,今天被你这黄毛丫头警告还真的感觉新鲜,可惜现在没酒,不然值得干三杯。”
  “别倚老卖老,喜欢喝酒就该留住老命。”
  “越说越好听了,丫头,现在该我老人家说了……”
  “免开尊口!”说完,恨毒的目芒扫向“四绝夫人”道:“四绝女,你是有字号的人物,自己不敢抵挡?”
  “四绝夫人”正要开口,“青竹老人”又发了话。
  “我老人家要是不把话说出来,一定会遭天谴雷殛,小丫头,我老人家真的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你死。”
  “什么?你……”纪大妞回过目光。
  “你这么年轻,刚出的太阳,死了能闭眼么?”
  “老头!”纪大妞怒叫,“你到底什么意思?”
  “你要是不听话,准死无疑。”
  “你老头要是硬插一手,同样准死无疑。”
  “哈哈哈哈,小丫头,先别说狠话,我老人家生来命大八字硬,不会那么容易死。”
  “那就试试看!”纪大妞挪步。
  司徒明月手指搭上剑柄。
  空气再呈紧张。
  “青竹老人”怪叫一芦:“慢着!”不是喝,不是吼而是怪叫,那声调跟喊救命差不了多少,的确滑稽之至。
  滑稽,当然会逗笑,但现场没有人笑,连想笑的表示都没有,相反地人人皱眉,有的甚至现出痛苦之色,因为这一声怪叫就仿佛恶作剧的人凑在你的耳筒上暴叫一声,使你心颤神摇,听觉消失,思想也是空白。
  纪大妞不进反退一步。
  通天怪物,名列江湖四大怪,其怪自不在话下。
  老人抚了抚须发杂乱的下巴,徐缓地开口。
  “小丫头,好好听我老人家说,说你今天准死无疑并不是故意吓唬你,你的阴功是够邪门,但你而对的是闪电杀手,他出剑绝对比你抬手发功快,只消快上那么一丝丝你就非挨剑不可,而这小子有意杀人的话绝无幸免。”
  纪大妞望了司徒明月一眼,咬咬牙。
  “未见得!”
  “好,就算你们同样快,那便是两败俱伤之局,你还是无法活着出‘四绝山庄’。”老人此刻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
  纪大妞再瞥了司徒明月一眼。
  “如果我比他快又将如何?”
  “这是退一步的说法,你还是活不了!”
  “怎么说?”“就算发生了奇迹,这小子倒下了,此地还有别人,依然不会放过你,不要把我老人家和山庄主人估量过低。”j老人分析的极有道理,事实绝对是如此。
  纪大妞透出了明显的犹豫之色,信心已起了摇动。
  “小姑娘!”老人把握住情势,“明知不可为而为,是天底下最笨的人,江湖上许多活不长的人都是因为缺少了这点聪明,你要是聪明的话马上离开,我老人家可以保证没有拦阻,当然你不会就此放弃,但那是以后的事。”
  司徒明月并不以老人的说法为然,他要趁机追出对方的干真正来路,查证是否与柳漱王母女被杀的公案有关。
  “前辈……”司徒明月开了口。
  “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要我老人家把吐出的口水吞回去?”横眉瞪眼,边说边把竹棍子在地上敲。
  “这……”
  纪大妞黝黑的脸皮子在抽动,她拿不定主意。
  就在此刻,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直闯院地。
  “天地双杖”和四大护庄立即散开戒备。
  不速而至的是“飘萍过客”。
  “四绝山庄”虽非龙潭虎穴,但也绝不是江湖人想来就来的地方,现在不但死了人,伤了人,还居然有人连闯,自有“四绝山庄”以来还不曾发生过这种事,“四绝夫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事态的确严重。
  “飘萍过客”先扫了司徒明月一眼,然后朝“四绝夫人”深深一揖,面上带着一抹诡笑,吐语倒是礼数周到。
  “冒昧打搅,失礼之至,祈夫人海涵!”
  “唔!”“四绝夫人”冷漠地唔了一声。
  纪大妞是背对外面,这时候侧过身,眉头皱了皱。
  “舅舅,您怎么也来了?”
  “找你呀!”
  “找我?”
  “丫头,你怎么可以胡问别人禁地,你娘担心死了,真是不懂事,快向夫人赔个礼,随舅舅回去。”
  纪大妞瞠目。
  “青竹老人”翻起眼,阴阳怪气地道:“怎么,没看到我老人家坐在此地?”
  “飘萍过客”立即长揖道:“失礼!失礼!”
  “青竹老人”重重地哼了一声,目光变成两根铁线,直射在“飘萍过客”脸上,似乎要刺透他的内心,任何人被这种目光盯上,都会感到心悸,但“飘萍过客”神色自若以最和平的目光回望老人。
  “阁下有何指教?”
  “我老人家不想指教你,只问你来做什么事?”
  “找外甥女!”
  “助她讨债?”
  “讨债?”“飘萍过客”很惊异的样子,“区区不明白阁下在说什么……”
  “小丫头闯庄伤人,说是要向夫人讨一笔血债,而夫人却想不起什么时候欠姓纪的债,你是她的长辈,就由你加以说明吧!”
  “啊!”一飘萍过客”深深望了纪大妞一眼,又作了个揖才道:“这是误会,一个误会,绝对没有的事。”
  纪大妞欲言又止。“什么误会?”司徒明月插了口。
  “司徒少侠!”“飘萍过客”正了正容色:“舍甥女身负奇仇,可能误听人言……”扫了“四绝夫人”一眼,接下去道:“所以冒犯夫人,这点区区代她谢过,事实上仇家已经有了线索,与山庄主人完全无涉。”
  纪大妞瞪大眼睛望着她舅舅。
  “四绝夫人”面露困惑之色。
  “青竹老人”摆手道:“你们走吧,别在这烦人!”
  “飘萍过客”上前拉起纪大妞的手道:“我们走!”
  纪大妞挣了挣道:“舅舅,怎么回事?”
  “飘萍过客”道:“回去再说!”
  司徒明月冷冷地道:“走可以,交代一下来路。”
  “飘萍过客”笑笑道:“司徒大侠,人各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希望不要相逼,总有一天少侠会明白一切。”
  “青竹老人”大声道:“让他们走!”
  “飘萍过客”放开纪大妞,拱手作了个罗圈揖,然后又抓住纪大妞的手,强拉着离去,他今天的表现与在柳漱玉母女坟前的态度判若两人。
  “天地双杖”和四大护庄满面不豫之色,但先前在纪大妞手下栽过筋斗,虽然气愤不过,但却发作不出来。
  “前辈!”司徒明月朝“青竹老人”挪近两步,“对方说的分明是鬼话,并无可信之处,为什么要放人走?”
  “小子,你以为我老人家信了?”老人反问。
  “那…”
  “你小子等着瞧,先后所发生的事说不定就只有一条线,要把线整根拉出来,就得用耐心使巧力,不能中途扯断,你听得懂我老人家的意思?”
  司徒明月深深点头,他不得不承认姜是老的辣。
  “还有,那大小子的那双狗眼睛我老人家很熟,绝对在什么地方看过,就是想之不出。
  嗯!迟早会想起来。”
  “难道是易了容的?”
  “有可能,如果真的是易了容而到让我老人家看不出来的程度,普天下只有一个人能办到,可是这老邪算来已经是上百岁的人,没听说他有传人……”
  “谁?”司徒明月对武林人物掌故一向有兴趣。
  “幻仙木鼎鼐。”
  “啊!晚辈曾听先师提过,据说他的艺术受自东瀛,剑术是独步武林,是由刀法脱胎而来,为人十分邪门……”
  “不错,但他的易容之术同样天下无双,但知之者甚少,因为从没被人揭穿过,也没人知道他的真面目,他一辈子都是以不同的嘴脸行走江湖,传说中他改变了面目连他的老婆都认不出来,所以有‘幻仙’之称。”
  “前辈的意思是对方可能与‘幻仙’有关系?”
  “难说!”老人摇摇头识两个字段加以解释。
  “莫老!”“四绝夫人”幽幽启口,“本山庄以毒为防,外人难越雷池半步,而对方来去自如,显然对‘毒道’不是外行,能由此而判出对方来路么?”
  “很难!”老人又摇头。
  “飘萍过客”与纪大妞甥舅俩走在路上。
  “丫头,你这样做完全不对……”
  “我发誓要亲手讨血债,有什么不对?”“如果你债讨不回,反把自己赔上呢?”
  “不会有这样的事,凭新练成的……”
  “住口,别口没拦漏了底,听舅舅我说,对付‘四绝女’和她的手下也许还可以勉强成事,加上那糟老头子和司徒明月便很难说了。而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不会对司徒明月下狠手,这是你的弱点,注定你会失败……”
  “要我放弃?”纪大妞提高了嗓门。
  “不是这意思,索仇必须谋而后动,只能成功不许失败,因为对方不是普通人物,一个不巧就会引出一窝,同时我们要是泄了底,便一切免谈,这多年都过了,何必急在一时?我们可以等最好的机会再采取行动。”
  “等不到机会呢?”
  “丫头,你别这么倔好不好?机会是可以制造的,我们要让‘四绝女’受尽折磨,光要她的命太便宜她了。”
  “怎么做法?”纪大妞挑起了眉。
  “回去再跟你娘从长计议。”
  山庄的花轩里。
  烛影摇红。
  司徒明月与“青竹老人”相对而饮,都已有了醉意。
  “前辈,请教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四绝夫人’的丈夫是否‘天龙神君’?”
  “青竹老人”醉眼大张,迫盯在司徒明月脸上,好一阵子才沉凝地开口道:“小子,为什么会想起问这个?”
  “因为这与晚辈的任务有关。”
  “怎么说?”
  “玉狮子与‘玉机金经’是同一公案,而‘天龙神君’之遇害是缘于玉狮子与金经,晚辈的任务是寻回金经,找出杀害‘天龙神君’的凶手,现在玉狮子出现在受害的春花身上,如果两人是夫妻关系,晚辈在侦察这桩公案时便会多一条考虑的线索。”
  “唔!这个……好,我老人家告诉你,是!”
  司徒明月深深点了下头。
  “如此便产生了第二个问题。”
  “你小子问题不少,说,什么?”
  “上次前辈转交晚辈一只比目玉鱼,说是凭此代‘四绝夫人’寻找一个人,此人是男是女,多大年纪?”
  “女的,二十出头。”老人不考虑便回答了。
  “这么说……应该是他俩的女儿?”
  “对,你小子猜对了。”顿了顿又道:“‘天龙神君’与‘四绝女’的结合是一桩武林秘事,只有极少数几个人知道两人的关系,为什么要追究这个?”
  “把玉狮子送回山庄,很可能是一项阴谋,离不开恩怨情仇,所以晚辈必须了解各种状况,才能据以判断。”
  “也有道理!”老人自顾自于了一杯。
  “他俩的女儿何以会失踪?”司徒明月不舍地追问。
  “被人偷偷抱走!”
  “什么名宇?”
  “没有名字。”
  “这……怎么会没有名字?”
  “刚出生三天便被偷走,还没取名字,唯一的记号是三朝时佩在身上的另一只比目玉鱼,与这一只是一对。”“襁褓中的婴儿被人偷走,显然是怀有某种企图,可资佐证身份的东西必然会丢弃,就算仍然保留,也是贴身佩带之物,不会出示于人……”
  “小子,我老人家明白你的意思,这只不过是为人父母者的一点痴念,尽心尽力,姑妄试试,天下事有诸般巧合,说不定就能如愿以偿,说好听些便是皇天不负苦心人。”
  “哈哈哈哈……”一阵女人的尖笑倏告传来。
  司徒明月和“青竹老人”同感一震。
  “四绝夫人”御下极严,虽然山庄之内全是女人,但却绝无人敢大声喧哗,这笑声很狂妄,显然是来了外人,一天之内连连发生事故,是暴风雨的前奏么?司徒明月和“青竹老人”互望了一眼,双双离座而起。
  “声音像在前院?”司徒明月倾耳分辨。
  “我们去瞧瞧!”老人摆了下头。
  两个离开花轩。
  前院。
  花树间有高挑的风灯,灯光很阴柔,“天地双杖”分据院角,院地中央并肩站着两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妇人,正对面穿堂门外是“四绝夫人”,身后三名青衣少女环立。
  两个中年妇人一般长相,一般穿着打扮,看上去很难分辨,似乎是一双孪生姊妹,所差别的是右边一个稍矮。
  “四绝夫人”在阴柔的灯光下冷艳变成了凄艳。
  “两位请报来路?”
  “唐门双花!”右边稍矮的妇人回答,声音挺脆的。
  “四川唐门?”
  “不错!”左边稍高的接口回答。声调像发自一人之口。
  “没听说唐门出了什么双花……”
  “那是你‘四绝女’孤陋寡闻。”
  “闯我山庄意欲何为?”
  “赌博!”
  “赌博?”四绝夫人冰冷地反问。
  “对!”
  “什么意思?”
  “找你赌命!”
  这的确是天下奇谈,居然有人找上门来赌命?四川唐门乃是毒道世家,可是江湖上从没听说过“唐门双花”这名号,但看两人的穿着气派绝不类寻常人物。白天神秘女子纪大妞上门莫名其妙地讨债,现在又有人上门赌命,这当中是何蹊跷?
  “四绝夫人”感到无比的困惑,看样子这是一种有计划的于扰行动。
  “本夫人从来不赌!”
  “但今晚你非赔不可!”左边的接着回话。
  “为什么?”
  “如果你不敢赌,就得在江湖除名。”
  “天地双杖”各个哼了一声。
  “四绝夫人”眸子里寒芒暴射。
  “‘四绝山庄’可不是任人撒野的地方,识相的快滚。”
  “滚?哈哈哈哈,‘唐门双花’头一次听到有人敢当面说出这个字,听起来新鲜得很!”说着,侧顾身边的一个:“妹子,我们的耳朵不会有毛病吧?”“姐姐,是人家的嘴有毛病。”
  “你说该怎么办?”
  “先赌了再说!”
  两人一唱一和,根本视“四绝夫人”如无物。
  三名青衣少女脸色全变。
  “天地双杖”年纪大火气却不小,身为山庄护法,岂能任人呼吆喝六,蔑视主人,怒哼声中双双曳杖上步。
  “唐门双花”分别转身面对双杖。
  做姐姐的道:“这两个老太婆不识相!”
  做妹妹的道:“我给点颜色她两个看!”
  二姥各面对一人,拐杖横了起来。
  做姐姐的又道:“妹子,我们是为赌而来。”
  做妹妹的立即应和道:“对,先别打架。”
  二姥白发蓬立,拐杖上扬。
  双花完全无动于衷,一副目中无人之态。
  “天地双杖”凭名头就足以唬人,还不曾被人如此轻视过,气得开不了口,上扬拐杖挟雷霆之威,分别劈出,破空之声震耳,论势道可以碎碑裂石。
  双花上步伸手,身躯扭曲成了怪形,不像是人的躯体,仿佛是可以任意折的东西组合,疾劲严密的杖势竟然有了空隙,而弯曲成奇形怪状的躯体又正好配合上没有空隙的空隙,像是预先演练纯熟的动体,手爪自然而然地钻隙直人。
  二姥忙不迭地撤杖疾退,如果不退,手爪便直达要害。
  这是什么武功,不是惊人,简直是吓人。
  双花这时收手,没有进逼。
  “四绝夫人”冷冷地道:“二位姥姥暂勿出手!”
  “天地双杖”的老脸扭歪了,拄杖窒在当场。
  双花徐徐回身,又面对“四绝大人”。
  暗中司徒明月身形一动。
  “青竹老人”拉了他一把悄声道:“看下去!”
  “四绝夫人”凄冷脸上保持那份漠然。
  “这不是唐门的武功!”断然的说法。
  “无关宏旨,你到底敢不敢赌?”做姐姐的回答。
  “赌什么?”
  “毒!”一个字,令人心惊。
  “为什么要赌?”
  “‘四绝女’用毒称一绝,这犯了我唐门之忌,如果你改称三绝夫人就可以不赌石则的话便非赌不可。”
  “四绝夫人”沉默了片刻。
  “如何赌法?”
  “很简单,我这里有一粒丸子,不必说有多大威力你也应该想象得到,你同样拿出两份你认为最绝的我们当场分别服下,不倒的一方算赢,二对一,你不蚀本,公平公道尽在其中,话已经说明,速作决断。”
  “四绝夫人”又沉默了片刻,突地回顾身后三少女之一道:“秋云,我房里床头第二只木箱底层,一白一红两个小瓶,快去拿出来。”她已下决心接受挑战。
  “夫人……”秋云有些迟疑。
  “去!”“四绝夫人”回过头。
  “是!”秋云转身奔去。
  空气顿呈无比的诡谲,透着浓浓的恐怖。
  毒,要命的东西,如果没有十足把握就不会找上门,“四绝夫人”用毒称一绝,其道行能与“唐门双花”匹敌么?司徒明月从花树叶隙望着现场。
  “前辈量这两个妇人真是四川唐门的?”
  “不是!”
  “何以见得?”
  “我老人家呆在西南的时间不短,没听说过店门出了什么双花,而且唐家规矩极严,绝不容许家下人等在江湖中惹是生非,争长竞短,另方面唐门是毒道世家,武道却是稀松,刚刚这两个婆娘表现的那一手,在江湖上已经是拔尖者流,唐家从祖宗八代数下来也不会出这等高手,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也不会到北方来张牙舞爪。”
  “那对方是心怀叵测?”
  “一点不错。”
  “胆敢上门,必有所恃,夫人会不会有危险?”
  “既然称绝,总是有几套的。”
  “该不该阻止?”
  “你小子凭什么阻止?”
  一句话反问得司徒明月哑口无言,毒,不是凭武功可以抗衡的,如果连“四绝夫人”都无法对抗,旁人何能为力?
  秋云人而复出,双手把东西交与“四绝夫人”。
  空气顿时紧张到极限,这是生死之搏,其凶险比之刀剑相对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赌命可谓之别开生面。
  “四绝夫人”已把毒药倒在手中。
  “准备好了?”那做姐姐的阴阴开口。
  “晤!”“四绝夫人”“晤”了一声。
  “我们交换!”
  “好!”“四绝夫人”颔首。
  双方交换,都是丸子,各以两个指头钳住。
  “吞吧!”那被称作妹子的意态从容。
  空气冻结,这要命的丸子一吞下去后果难料。
  天下之毒,多得难以计算,一般之毒,一般之药可解,而独门之毒,则必须独门解药才能消解,由于淬炼配方各有门道,虽毒道翘楚,也无法识尽天下各门之毒,既是毒道高手对决,所用之毒当然是绝对有把握制敌的奇毒,所以这一场赌博很可能全是输家。赌命,输的是命,一个人只有一条命,豪赌二字已不足以形容其惨烈。
  江湖人争名,争一口气,“四绝夫人”为的是名和气,抑或是她有不会输的把握?这一点,外人是无法知道的。
  双方各举毒丸就口…·-·每一个旁观者的呼吸全摒住了。
  就在这生死立见的瞬间,一阵极其诡异的笑声倏告破空传来,说它诡异,因为笑声没断,但你无法测出其方位,像发自虚无的空间,若东又西,又像发自地底,沉闷窒塞,不刺耳,但却使你听了会感到说不出的难受。
  双方到口边的手放了下来。
  “唐门双花”左右顾盼,神色之间微见仓皇。
  “四绝夫人”凄冷如故。”
  笑声止歇,余音仍在空中回荡。
  “何方高人?”做姐姐的扬声问。
  “你俩还不配问!”话声和笑声一样怪,方位依然不明。
  “好大的口气,想横岔一枝么?”
  “不许你俩来此弄鬼!”“哟嗬,公平赌博,何谓弄鬼?”
  “胆大包天!竟敢冒充唐门弟子胡作非为。”
  “唐门双花”互望了一眼,换由做妹妹的开口。
  “听口气,你阁下是唐门的人?”
  “不是,但有渊源。”
  “哦!既敢插手管闲事,为何不敢现身?”
  “取消赌约,速速离开,老夫如果现身,你俩就将横尸此地!”
  “我姐妹一向不信邪!”
  “那就让你们信一次!”
  话声甫落,一阵风蓦地平空刮起,从院地旋卷而过,呼啸声中,花树枝梢叶舞,高悬的风灯疾摆骤暗,旋风中有团黑影,不知是人还是怪,所有在场者的身形全被风力拉得摇晃不稳,这当然不是戏法,算是什么邪门武功?
  风过,吊灯复明,地面一大片残枝落叶。
  “唐门双花”转身相对。
  “难道是他?”做姐姐的开口问。
  “可能,除了他没人能玩出这一套。”
  “不赌了?”
  “我看暂时取消!”
  “那我们走!”
  不作任何交代,身形一晃,如魁影消失,论功力,两个中年妇人表现的这一式身法,在江湖上还是罕见的。
  “她们说他,他是谁?”司徒明月迫不及待地问。
  “谁知道!”老人吹口气。
  “前辈应该知道。”
  “小子,你这话怎么说?”
  “以前辈的身份阅历,不可能连影子都摸不到,同时前辈刚才阻止晚辈现身干预,似乎早知道有此事发生。”
  “小子,我老人家也是人,还没成仙正果,天下事岂能尽知,别胡思乱想,我们出去!”边说边挪步。
  两人现身出去。
  “四绝夫人”迎了上前。
  “莫老,那两个冒充店门弟子的是何来路?”
  “不知道!”老人摇头,看来是真的不知道,偏头想了想,两眼一翻道:“夫人是毒道高手月p两个婆娘用以赌博的丸子在夫人手上,何不从丸子探究对方来路,天下用毒的门户不同,但总有脉络可循。”
  “四绝夫人”点点头,把那粒比豌豆略大的丸子放在掌心之中,看了又看,闻了又闻,最后用舌头舔,闭上眼,片刻之后睁开眼,神色突然大变。
  “怎么样?”老人有些紧张。
  “天下第一奇毒,等确定之后再为奉告!”说完,抬脸道:“两位姥姥请下去休息!”
  “天地双杖”立即转身退下。
  “四绝夫人”再挥手,身后的三名少女也退了下去。
  “夫人!”司徒明月忍不住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