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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奇英传》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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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小二道:“恶霸也猜到他是想进京告状,可是天后有命,凡进京告密者,都受官府保护,官府怎知他告的是什么密?也许是军国大事呢!谁敢阻拦。不过,那恶霸有女子父亲签署的婚书,张老三这场官司得不得直,可要看天后怎么判断了。”

  上官婉儿只道是什么机密之事,却原来是一件普通的案子,有点失望,不过,也因此引起感慨,心中想道:“若在从前,恶霸强抢民女,那是平常之极,何须费尽心机去弄什么婚书?武则天准许百姓到京告密,虽说可能有刁民诬告之弊,到底是利多弊少。”

  她心情矛盾之极,她但愿武则天是个人神共愤的女魔王,却不料一路所见所闻,竟是好事多于坏事。

  心中正自茫然,忽听得隔邻那少年书生幽幽叹了口气,上官婉儿想道:“敢情他也听到我这边的说话了?他为什么叹气?”

  店小二候他吃完晚饭,收拾东西出去,信手关上房门,道:“姑娘早些安歇,有什么事情我再告诉你。”

  上官婉儿却那里睡得着觉,一直想着那书生的古怪行径,耳听鼓打三更,心中烦躁,披衣而起,到院子里散步,只见隔邻灯火未灭,纸糊的窗上,现出少年书生的影子。

  上官婉儿凑近窗子去看,只听得那书生叹了口气,轻轻念道:“无计可除愁,思量唯入梦。”

  一面解长衫的钮扣,看这情形,似是刚欲宽衣就寝,上官婉儿正想离开,忽然吓了一跳,但见他将帽子脱下,随手放在桌上,帽口朝天,帽子里竟然缀有十几粒夜明珠,精光耀眼,桌上的油灯也给它比下去了。

  上官婉儿定了定神,心道:“原来那三拨强盗,果然是为他而来。呀,这书生也太大意了。”

  心念未已,忽听得围墙外有“擦擦”的声音,声息甚微,要不是上官婉儿心中早就提防强盗,绝对不会留神。

  院子里有棵梧桐,上官婉儿脚尖一点,飞身上树。她武功虽不很强,但自小在栈道上练习轻功,飞身上树,树枝动也不动,那书生丝毫没有察觉。上官婉儿藏好身子,只见房中灯火已灭,桌子上的夜明珠光华更露,上官婉儿心道:“你倒安心睡觉,可要累我为你担心。”

  眨眼之间,但听得衣襟带风之声,两条人影飞上墙头,正是途中所遇的第一拨强盗,那两个强盗在墙头上一伏,正正对着书生的房间。上官婉儿捏紧匕首,只待那两个强盗窜进去行劫,她就要掷出飞刀。

  可是那两个强盗却并不进去行劫,伏在墙头上唧唧私语。上官婉儿自小练习暗器,耳音极灵,只听得一个强盗说道:“我看龙五爹要咱们迎接的人,绝不会是那个酸丁。”

  另一个强盗道:“迹象稍有可疑,神气终是不似。”

  先前那个强盗道:“不过咱们也没有白来,听说有个要上京告密的乡汉,今晚就在这店中投宿。”

  他同伴道:“我已探清楚了,就住在东面第三间房间。只不知他要告的是什么事情?”

  先头那强盗道:“管他什么事情,将他干掉了总不会错。”

  说到此处,两人便在墙上爬动,爬到东面,身形一长,便要窜入张老三所住的那间房间。

  上官婉儿疑惑之极,她最初以为那两个强盗,定是来打劫这少年书生,谁知不是。继而又以为是恶霸派来杀张老三的,但听他们的口气,却又不似是恶霸所差。待要不管,转念一想:“张老三是个苦人,我既见到此事,焉能不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两个强盗飞身窜下的时候,上官婉儿两柄匕首破空飞出。上官婉儿这几年来在剑阁上练飞刀之技,天上飞过的兀鹰,也只是一刀便中,满拟这两个强盗定会给她搠个透明窟窿,那知这两个强盗身形还未落地,在半空中一个转身,竟然把她所发的两柄匕首都接着了,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一般。上官婉儿不禁大惊失色。

  那两个强盗也似颇感意外,微微“噫”了一声,倏的又跳上墙头,游目四顾,上官婉儿屏息呼吸,看他们动静。陡然间只见他们双手齐扬,两柄匕首闪电般的向树上飞来,上官婉儿夹在两株交结的树桠之间,闪动不便,眼见两柄匕首飞到跟前,听那挟风呼啸之声,力道极强,又不敢伸手去接。心中刚叫得一声“不妙!”

  忽地那两支匕首好似给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失了准头,啪哒两声。插在树桠上,离上官婉儿的耳门不到五寸。就在这时,只听得“砰砰”两声,两个强盗都从墙头上跌下去了!

  上官婉儿呆呆发愕,店小二听得声息,赶出来看,只见那书生披着睡袍,意态悠闲的倚在门前,一见店小二便抱怨道:“你们店子里的老鼠怎的这么多,有几只老鼠在我面前公然打架,嘈得我睡不着觉。”

  店小二笑道:“啊,原来是老鼠打架,相公你打老鼠?”

  书生道:“是呀,可惜打它不着。”

  店小二失笑道:“我还以为是鼠窃呢,原来是相公打老鼠发出的声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搭讪一阵,便自走了。那少年书生昂首向天,曼声吟道:“良夜迢迢来鼠子,扰人清梦不成眠。可恨,可恨!”

  自说自话一会,也进去睡了。

  上官婉儿心中好气,想道:“我给你防盗,你却连我也骂在里头。”

  暗自寻思:“莫非适才是他暗中助我?”

  再一想:“他人在房中,若然能不动声息就把这两个强盗打下墙头,本领太不可思议。”

  又不信是这书生所为,想来想去,终是怀疑不定。

  第二天一早起来,那书生好似完全不知昨宵事情,见着上官婉儿,问也不问一句,结了房饭钱便自走了。上官婉儿心道:“我跟定了你,终要打破这个疑团。”

  便也匆匆离开客店。骑上青驴,不即不离,随在书生马后。

  那书生仍似昨天一样,并不和她交谈,走了一程,又进入崎岖的山道,那书生戴正帽子,自言自语道:“四下无人,山形险峻,若在这里遇上强人,怎生得了?”

  话犹未了,忽听得松林内几声呼啸,果然出来了一批强人。为首的两个,正是上官婉儿昨日遇上的第二拨强盗。

  上官婉儿勒住青驴,心道:“且先看你如何对付?”

  只见那伙强人拦着马头,打量了书生一下,忽然纳头齐拜。为首的那两个盗魁恭谨之极,说道:“昨日有眼不识泰山,不知是公子到来,有失迎迓,万望恕罪。”

  少年书生道:“咦,天下只有奉承有钱的,我身无长物,你们奉承我做什么?”

  那两个盗首对望一眼,又再施礼说道:“公子请勿见外,我们是饮马寨的,龙五爹早就有信通知,叫我们迎接公子。”

  少年书生叫道:“什么寨的?不妙,不妙,你们是强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