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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镝风云录》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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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佩瑛道:“那里的话?你别多心。我不过顾虑这条路不好走,我的仇家又多,只怕连累了你。”

  宫锦云手指轻轻点着面颊,斜着眼睛,嫣然一笑,说道:“韩大哥,你当真不讨厌我么?那我就放心了。”

  嫣然一笑之下,风韵更觉迷人。韩佩瑛疑心大起,心想:“越看她越像女子,莫非他真的就是一个女子?像我一样,女扮男装。”

  宫锦云接着说道:“韩大哥,你不必顾虑,有我与你同走,包管你一路平安。就是有什么仇家找你麻烦,咱们二人联手也总比你一人应付好些。而且我还可以带你走一条近路,你用不着七天就可以赶到洛阳。”

  韩佩瑛一来推却不掉;二来她己怀疑宫锦云是个女子,和一个女子同行也没有什么不便了。韩佩瑛暗自思量:“且待我和他走了一程,相熟之后,再试探他。他若是个女子,一路同行,也总会露出痕迹的。”

  于是说道:“好,那么咱们就赶路吧!”

  韩佩瑛有心试他本领,进入山路之后,立即施展轻功,跑得飞快。宫锦云笑道:“韩大哥,好本领!”

  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后面,一口气跑了七八十里路程,韩佩瑛感到有点累了,这才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只见宫锦云面不红,气不喘,看来他的轻功竟是比自己还要高明,韩佩瑛不禁暗暗道了一声:“惭愧!”

  此时已是中午时分,宫锦云说道:“韩大哥,咱们到林子里歇一会,吃点干粮再走。”

  韩佩瑛说道:“好!”

  于是两人走进树林,找了一块草地,就坐下来。

  宫锦云取出了一个盒子,说道:“想必你没准备干粮,我请你吃仪醪楼的著名糕点。”

  打开盖子,递到韩佩瑛面前,只见里面果然是贴有仪醪楼招纸的各式糕点。韩佩瑛诧道:“昨日并没见你要这些东西,你几时又到过仪醪楼了?”

  宫锦云说道:“昨晚我做了一票买卖,回来的时候,经过仪醪楼,忽地想起,你虽然吃过仪醪楼的酒菜,还没尝过他们的糕点,是以我就悄悄进去,每样拿了两块。唉,韩大哥,你别瞪着眼看我,我留下了银子的,并没叫他们亏本。喏,这是核桃酥,这是杏仁饼,这两样虽是普通糕点,处处都有,但仪醪楼的却特别好吃,与众不同。不信,你试尝尝!”

  韩佩瑛摇了摇头,笑道:“小兄弟,你真淘气!”

  宫锦云噘着小嘴儿道:“韩大哥,我这是为了讨你喜欢,你还忍心责备我么?”

  神情体态,越发像个女孩儿家了。

  韩佩瑛笑道:“你为什么对我这样好?”

  宫锦云喜道:“韩大哥,你不生我的气了?”

  韩佩瑛道:“你昨天帮了我的大忙,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会生你的气?”

  宫锦云道:“我昨天戏弄了你,你也不怪我么?”

  韩佩瑛道:“当然不会。不过我却有点奇怪,你为什么扮成一个捡煤球的小厮?”

  宫锦云道:“我不想给那些人知道我的身份,免得被他们纠缠不休。一给他们纠缠上了,我可就不能自由自在了。”

  说至此处,不觉又笑起来,说道:“想不到他们却把你当作了我,你尝够了苦头了吧?”

  韩佩瑛笑道:“可我也沾了你的光呢。”

  宫锦云说道:“刚才你问我为什么对你这样好,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这是因为你对我好的缘故,我昨天扮成一个小厮,弄污了你的衣裳,你非但不恼怒我,还请我喝酒,从来没有人待我这样好的。”

  韩佩瑛心道:“这是因为我早就看出了你不是常人的缘故。不过,倘若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爹爹是一个什么黑风岛的大魔头,恐怕我也不会和你结交了。”

  宫锦云接着说道:“我是在东海的黑风岛长大的,海岛周围风涛险恶,船只也不会经过那个地方的,岛上只有我的爹爹和几个老仆人,我从小就没有人和我玩。”

  韩佩瑛深表同情,说道:“唉,那也真是够寂寞的了。”

  宫锦云道:“是呀,所以我才瞒着爹爹偷跑出来。”

  韩佩瑛道:“原来你是偷跑出来的?”

  宫锦云道:“我跑出来本来想要结交几个好朋友的,可是令我失望得很!”

  韩佩瑛道:“是不是因为你的眼界太高了。”

  宫锦云苦笑道:“不是我眼界太高,是我的爹爹名头太大了。知道我的身份的人,不是怕了我远远躲开,就是千方百计的来巴结我,要我在爹爹面前给他们讲好话,没有一个是真心和我好的。所以我一气之下,才扮作舟子,扮作小厮,扮作各式各样的下等人,叫那些人捉摸不透。”

  韩佩瑛笑道:“原来如此,你一直没有交上朋友。”

  宫锦云道:“昨天我碰见了你,楚大鹏那些人把你当作了我,我好奇心起,是以暗中跟踪你,想要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佩瑛道:“那么现在你知道了?”

  宫锦云笑道:“你是个心地很好的人。我知道你是完全不知道我的来历的。难得你对我这样好。嗯,韩大哥,我偷跑出来,地北天南,到处乱跑,已经半年有多了,你还是我第一个交上的朋友。”

  韩佩瑛笑道:“是么,多承你青眼有加了。”

  宫锦云忽道:“韩大哥,你家里有什么人?”

  韩佩瑛道:“只有一个年迈的爹爹。”

  宫锦云道:“没有兄弟和姐妹?”

  韩佩瑛道:“既无兄弟,亦无姐妹,也没有订过亲!”

  这几句话她一口气说出来,心里暗暗好笑:“看来她对我倒是有点意思了。”

  此时韩佩瑛已有了八九分把握,敢断定宫锦云是个女子了。

  宫锦云色然而喜,说道:“怪不得你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原来是记挂着你年迈的爹爹。”

  韩佩瑛道:“正是。”

  宫锦云道:“你也不必太过忧虑,蒙古兵还没打入河南,你家里会平安的。”

  韩佩瑛道:“但愿如此。”

  宫锦云忽地笑道:“韩大哥,你若心中愁闷,我给你唱支曲子解闷可好?”

  韩佩瑛道:“这正是求之不得。”

  宫锦云轻启朱唇,曼声唱道:“晚风前,柳梢鸦定,天边月上。静悄悄,帘控金钩,灯灭银。春眠拥绣床,麝兰香散芙蓉帐。猛听得脚步声响到纱窗。不见萧郎,多管是耍人儿躲在回廊。启双扉欲骂轻狂,但见些风筛竹影,露坠花香。叹一声痴心妄想,添多少深闺魔障。”

  这是一支民间流行的小调,曲调轻快,把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盼望与情郎相会的心情写得很“绝”。韩佩瑛听了这支曲子,己有十成把握,断定宫锦云定是女子无疑!

  韩佩瑛正在考虑要不要把自己的本来面目告诉她。宫锦云说道:“韩大哥,你等等,我去找水回来给你喝。”

  韩佩瑛道:“让我去吧。”

  宫锦云道:“不,你坐在这里不许动!”

  不由分说的拿了韩佩瑛的水壶,一溜烟的就跑了。韩佩瑛心想:“不知她又要弄什么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