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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雄风》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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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思南道:“爹爹的意思,孩儿懂得。我会把你想要表达的意思,藉这首诗向公主讲解的。”

  李希浩松了口气,说道:“好,你明白就好。那你赶快换衣裳去吧,公主恐怕等得不耐烦了。”

  李思南回到自己那座篷帐,悄悄把父亲注释的那本兵书拿出来,和李希浩则才所写的字对照着看,越看越觉得笔迹不同。

  李思南收了兵书,疑心大起,暗自想道:“是因为隔了二十年而致笔迹不同呢?还是──”他开始怀疑这个李希浩不是他的父亲了。可是,“他若然不是我的爹爹,又何以知道我的生辰八字?爹爹注释的这本兵书,更是一个秘密,除了我们母子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的。难道爹爹会随便告诉外人么?”有这两层原因,因此他虽有怀疑,却仍然不敢断定这个李希浩就是假冒。

  他蓦地想起蒙面人的留字,那张字条虽然当时就烧毁了,那两句话他还是牢牢记在心中的:“欲释疑团,可到阿儿格山松风谷中查访。”他一直为这两句莫名其妙的话感到惶惑:“我有什么疑团?那人又怎知道我有疑团?要我到松风谷中查访什么?”现在想了起来,忽地如有所悟:“我如今不是正有着疑团吗?只怕我今天所起的怀疑,早已是在那人意料之中了。不错,我是应该到松风谷中查访明白。”

  李思南匆匆换了衣裳,走出帐幕,只见他的父亲早已差遣卫士把他那匹坐骑牵来,在外面等着他了。

  李希浩说道:“公主只是请你去陪她打猎,我可不方便叫卫士和你同去。”于是把明慧公主那座帐幕的所在地告诉李思南,说道:“你自己去吧,若不熟路,随便问一个人都会知道的。”李思南正是担忧卫士随行,听了这话,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下了地。

  李思南跨上坐骑,说道:“我今晚不定什么时候回来,你们不必等我吃晚饭了。”

  李希浩笑道:“你明天回来也不要紧。”

  李思南快马疾驰,不是跑去公主的帐幕而是跑出和林。和林是蒙古的“行都”,当时虽然还没有高城深池的建筑,但在隘口之处,也有官兵把守,盘查他们认为可疑的来往行人,尤其对于汉人更是防得严密。

  事有凑巧,这日在隘口把守军官,是昨天曾参加成吉思汗的狩猎的,他曾亲眼见到明慧公主和李思南并辔出猎,也曾亲眼见到成吉思汗把御箭赐给李思南,并要他做“金帐武士”。

  李思南大模大样地说道:“明慧公主约我到北山打猪,我来不及到她的帐幕和她会合,只好各自赶去了。你可有见着公主么?”往北山打猎,有几条路可走,这个隘口则是距离公主的住址较远的。

  把守隘口的那个军官躬腰说道:“三公主想必从另一条路去了。小的没有见到。”

  李思南道:“好,那么拜托你代为留心,如果三公主从这里来,请你告诉她,我先走了。”那军官迭声说道:“是,是!”恭恭敬敬地送李思南出了隘口。

  李思南出了隘口快马加鞭,兼程赶路。李思南穿的是“金帐武士”的服饰,马上又挂有成吉思汗所踢的御弓,这张特大号的铁胎弓,蒙古的高级军官都是认得的。是以他在路上虽然也曾遇上蒙古出征的官兵,却是无人敢向他盘问。

  第三日已到了库伦池北的草原地带,草原上地旷人稀,往往走上二三十里,才碰见一群牧人,兵士则是没有遇上了。李思南进了草原,心情轻松了许多,想道:“成吉思汗忙于调兵遣将,进犯中原,想来无暇理会我这点小事。即使爹爹请得动木华黎派人追我,他们也未必知道我是逃向何方。”

  阿儿格山在库伦池北三百里外,这是李思南早已知道了的,但松风谷是在山中何处,李思南却不知道。他沿途向牧人打听,牧人都不知道有这个地名。李思南心想:“山中大约总会有猎人吧?到了山里再向猎人打听也还不迟。”

  第四日过了草原地带,进入山区,山路崎岖,越来越是难走。这一天不过走了一百多里,人马俱是疲累不堪。

  第五日到了阿儿格山山脚,只见层峦迭嶂,高可矗天,骑着马是跑不上去的了。李思南绕着山脚策马缓行,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条入口,谷口形如喇叭,仅容一人一骑通过,进了山谷,逐渐开朗,只见野草高逾人头,山溪如脉络般在谷底潺潺流过。李思南心里想道:“这里倒是个水草肥美之地,可惜没有垦荒。”

  心念未已,忽见山坡上有烧焦的野草,李思南细心观察,泥土也有翻过的迹象。李思南是在农村长大的孩子,一见便知这是有人开垦过的梯田,大约因为开荒没有成功,半途而废。李思南好生欢喜,寻思:“既然有人曾经在这里开荒过,山中定然住有人家!”

  不料在谷底走了十多里,一个人也没遇上。两旁的树木,大都是榆树和其他杂木,“如果到了松风谷的话,两旁一定是松林的。”李思南心想。

  阿儿格山绵延数百里,也许松风谷是在重峦迭崎之间,但无人可以打听,要找到松风谷那就无殊海底捞针。

  李思南正自感到心焦,忽听得马铃声响,李思南以为是山中的猎人,大喜叫道:“喂,你知道松风谷在……”回头一望,大喜变为大惊,未曾说出的话登时就似被冷空气凝结了。

  骑马追入谷中的是一个身材魁伟的蒙古武士,李思南在参加狩猎那日曾经见过此人,知道他是“金帐武士”中名列第二的神箭手哲别。箭法之精,不在成吉思汗之下。

  哲别飞骑赶至,哈哈笑道:“李公子,三公主约你打猎你不去,却到这荒山来做什么?”

  李思南道:“我又没有向你们卖身投靠,喜欢到那儿便到那儿,你管得着我么。”

  哲别笑容一敛,沉声说道:“你别忘了你的父亲是在给我们的大汗当差,我奉了大汗之命兼受令尊之托‘请’你回去!正管得着你!”

  李思南的坐骑虽是骏马,但奔驰数日,马力已乏。哲别则是每到一个驿站就换一次坐骑的,因此李思南虽然快马加鞭,两人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近。

  李思南喝道:“我是誓死不回和林的了,你苦苦相逼,我唯有与你一拼!”拨转马头,盘马弯弓,“唰”的一箭射出。

  哲别哈哈大笑,“你要与我比箭?好,我让你三箭!”话犹未了,李思南的那枝箭已是射了到来,哲别举弓一拨,把这枝箭打落。

  李思南无意要他相让,但李思南射的是连珠箭,箭在弦上,却是不得不发,说时迟,那时快,哲别刚刚打落他的第一枝箭,第二枝箭又已是流星闪电般射到。

  李思南用的是成吉思汗的铁胎弓,当真是强弓猛箭,劲力奇大。哲别仍然用他的铁胎弓拨箭,只听得“唰”的一声,箭虽打落,哲别的这张大弓,却已给这一枝箭当中劈开。

  哲别叫道:“好箭法!”口未合拢,第三枝箭又到。这一箭竟然射入了哲别的口中,哲别粗壮的身躯登时倒下,俯卧马背。

  李思南只道已经射死了他,说道:“谁叫你苦苦相逼,这可怨不得我!”话犹未了,哲别突然坐起,哈哈笑道:“这簇法你还没有学过吧?”李思南射进他口中的那枝箭,他早已吐出,拿在手上了。

  弓力如此强劲射出的箭,哲别居然敢用牙齿咬着箭头,而且不受损伤,他这“簇法”当真是神乎其技,举世无双。李思南大吃一惊,这才知道哲别的“神箭手”确是名不虚传,尚在他估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