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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惊雷》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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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料之所不及,齐世杰禁不着打了个突,一时间不知该当如何才好了。

  有舅父在岳家,要把受了重伤的范魁救出去,那就难得多了。他的武功再好,也是不能和舅父动手的!

  非但不能和舅父动手,而且必须避免给舅父知道是他曾经到过岳家。他不肯帮忙舅父对付尉迟炯,舅父已经起疑,要是给舅父发觉,舅父自必猜想得到他此来的企图,那就不仅是“起疑”,而是证实了他和舅父作对了。

  他纵然不怕和舅父作对,也必须顾及母亲。

  那日为了他“不受抬举”的事情,气得舅父拂袖而去,已经累得母亲担心不已了,他如何还能更增加母亲的忧虑?

  可是就这样罢手了吗,他又不愿意。

  正在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只听得岳豪已在说道:“这都是托师父的鸿福,师父一到保定,他就自己送上门来,范师弟也是师父亲自拿下的,徒儿那里出过什么力?”

  听了这话,齐世杰不觉好生诧异:“方师哥可并没有说过曾在岳豪的家中碰上了师父,怎的却是舅舅亲手拿下范师哥呢?”

  杨牧哈哈笑道:“不错,说起来也的确是咱们的运气好,你是我最好的徒弟,我不怕和你说实话,我这次来到保定,固然是为了侦查尉迟炯的行踪,但更紧要的还是为了查办解洪这件案子。尉迟炯武功高强,即使大内总管亲自出马,也没把握将他缉捕归案,但解洪则已是被关在保定大牢的,只是那班饭桶尚未逼得出他的口供而已。要是给咱们查明解洪的来历,破了这件大案,这个功劳可不在捕获尉迟炯之下啊,你懂么?”

  岳豪忙不迭的说道:“我懂,我懂。如今看来,解洪和冷铁樵那帮人有关,似是无疑的了。倘若能够更进一步,查出他们在京师的同党,这功劳自是非同小可!”

  杨牧继续说道:“保定衙门关了他六七天,连他的底细还未摸得边儿,我一来就找到了线索,运气当真可以说得好到无比的了,美中不足的是,办案却是办到了自己的徒弟头上。”

  岳豪说道:“树大有枯枝,这也是难免的。方亮和范魁两位师弟不知自爱,他们必须受到惩罚,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杨牧说道:“不错,我有两个坏徒弟,也有两个好徒弟,成龙和你都是我可以信托的人,尤其是你,做事更中我的心意。”

  岳豪哈腰诌笑:“多谢师父夸奖,要不是得你老人家发出暗器,先把范师弟打伤。弟子也不能将他擒获。”

  齐世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个躲在屏风背后,用透骨钉打伤方亮和范魁的人,竟然就是他们的师父。师父暗算徒弟,这种稀奇的事情他也还是第一次听说,怪不得方亮不知道了。

  岳豪意犹未尽,继续拍师父马屁:“师父,你老人家的暗器真是出神入化,弟子可还没有见过呢。要是那天有你老人家在场,弟子也不用害怕什么千手观音祁圣因了。”

  杨牧哈哈大笑,说道:“不是为师的谦虚,说到要和千手观音较量暗器,我恐怕还差一点儿。不过我这透骨钉专打骨节要害,纵然比不上千手观音,在江湖上大概也过得去了。这是我新近练成的一门得意功夫,你们以前当然没有见过。”

  杨牧自吹自擂一番之后,继续说道:“你比闵成龙更中我心意的地方,就是你比他懂得做人。比如说方亮和范魁这两个逆徒,他们决计不敢相信他的大师兄,但却敢登门向你求助。这就是你做人成功的地方。你能够引得他们自投罗网,这已经立了大功了。”

  岳豪说道:“为师父效劳是弟子份所当为的事,不过方亮在逃,他一定把这笔账算在弟子头上,今后,恐怕、恐怕……”

  杨牧说道:“你怕什么,大不了你今后入京跟我做官。”

  岳豪眉开眼笑,说道:“多谢师父提携。”

  杨牧继续说道:“我那枚透骨钉,本来可以打穿范魁的琵琶骨的,我没这样做,你知道是了为了什么吗?”

  岳豪说道:“师父宅心仁厚,不忍废他武功。”

  杨牧笑道:“这次你猜错了。我替皇上办事,他却反叛朝廷,还有什么师徒情义?”

  岳豪故作不解,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杨牧说道:“我是为自己留下地步,要是事情做得太绝,我们就更没有希望诱降他了。”

  岳豪皱眉说道:“范魁这小子可是软硬不吃,如今他恨我到了极点,别说要劝他投降,我叫人送饭给他,他连饭碗也摔破了,看来他竟是想要绝食求死呢。”

  杨牧说道:“他未知道我在这里吧?”

  岳毫说道:“弟子未告诉他。”

  杨牧说道:“好,你把他带来见我。就说我刚刚来到你家的吧。”

  听到此处,躲在窗外的齐世杰不觉又惊又喜,暗自想道:“待岳豪出来,要把范魁押上揖芬楼的时候,我出其不意的点了他的穴道,抢了范魁就走。”

  不料纱窗上只见杨牧一个人的影子了,但却没有见岳豪出来。

  齐世杰大为奇怪,当下大着胆子,飞身上屋,在后窗的屋檐,用个倒挂金钩的身法,偷偷向里面窥探。他使出上乘轻功,轻登巧纵,窗外又有树木遮蔽,房间里面的杨牧似乎丝毫未觉。

  过了不多一会,只见岳毫扶着一个人已经从楼梯走上来,进入房间了。灯光下看得分明,这个人可不正是范魁是谁。

  原来范魁是被关在地牢的,地牢就在揖芬楼下面。岳豪根本就用不着走出外面。

  范魁骤然看见师父,大吃一惊,似乎呆了。

  岳豪喝道:“范魁,你好大胆,见了师父,还不行礼。”

  范魁无可奈何,叫了一声:“师父,请恕徒弟受伤……”

  杨牧不待他把话说完,便即假慈假悲的说道:“哎呀,你的伤倒似乎真是不轻呢,你有伤在身,不必行礼了。”

  岳豪也假惺惺的说道:“师弟,今日之事,我是无可奈何。给你敷上的金创药可是最好的金创药,应该有点见效吧?”

  范魁呸了一声,向他怒目而视,冷冷说道:“岳豪,我错找了你,后悔莫及,你杀了我吧!”

  岳豪避开他的唾涎,“唉”声说道:“师弟,你这是甚么话,我是要救你,怎会杀你?”

  杨牧端出师父的架子,这才缓缓说道:“范魁,为师正是因为听到你的消息,特地赶来的。你的事情,岳豪已经都告诉我了。不错,他出手是稍嫌重了一些,不过你也不能怪他,他真的是为了你的好。他的用心我是知道的。”

  范魁咬着牙不说话,但正眼也不瞧他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