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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指惊雷》1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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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承不禁又是心头一凛,连忙问道:“不过什么?”只道孟元超是拿他消遣,即使愿意放他,恐怕也会给他出个难题。

  孟元超道:“你要走就走,没人将你留难。不过,刚才你打我的那一掌之力,已是回之自身。你试吸一口气瞧瞧。”

  欧阳承正在觉得胸口有点作闷,依言试行运气,只觉胸中火热,顿时头昏脑胀。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是知道兼练毒功的雷神掌的厉害的,这一掌之力,回之自身,等于自己打伤自己。目前已有中毒的迹象,时间一长,只怕剧毒还会侵入脏腑!

  孟元超缓缓说道:“你现在该当明白练这种邪恶的功夫对自身是有害无益了吧?碰上功力比你高的人,固然是害人不成反害自己,即使没有碰上,过两年你功夫较深,它自己也会发作的。”

  欧阳承福至心灵,立即又再跪下,说道:“我不合冒犯孟大侠,请孟大侠救我一命!”

  孟元超道:“好,只要你从今之后,当真能够洗心革面,我就助你一臂之力,让你得以平安度过这次灾难吧。”说罢,拉他起来,轻轻一掌,印在他的胸膛,不过片刻,欧阳承只觉气机顺畅,翳闷顿消。有如猪八戒吃了人参果一样,八万四千个毛孔,无一个毛孔不舒服。

  孟元超道:“行了,你以后虽然不能再练这门功夫,但也无须忧虑反受其害了。你好自为之吧。”

  欧阳承因祸得福,说道:“多谢孟大侠将我从鬼门关上拉了回来,从今之后,我也不敢妄图利禄功名了。我会找一个人迹罕到的地方躲起来,江湖上从此没有我这号人物。”

  杨炎把这件事看在眼里,心里想道:“这小子处心积虑要想刺杀孟元超,孟元超尚且以德报怨,像他这样的为人,世间实是少有。他怎能作出如我爹爹所说的那种卑鄙事情?”要为爹爹报仇的念头不觉渐渐动摇。

  欧阳承走后,缪长风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不是炎儿。”

  孟元超却笑道:“我早就知道不会是炎儿了。我也正庆幸他不是炎儿。”

  缪长风道:“对,要是炎儿当真要来行刺你的话,那我也不知要如何伤心了。但你怎会一早就猜得着他不是炎儿呢?”

  孟元超道:“虽然我没见过他,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行刺我的!”

  缪长风笑道:“你对他倒很有信心。”

  孟元超道:“欧阳承和你说的那些话我都已听见了。”

  缪长风怔了一怔,说道:“他是冒充炎儿,说的也不是真心话。因何你从他的违心之论却得到了对炎儿的信心?”

  孟元超道:“那假炎儿说的虽然不是真心话,道理却是对的。”说至此处,望出窗外,若有所思。

  缪长风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他的那番话包含两种道理,有情就是真,无情就是假,立身处世,讲究的应该是大是大非,纵然亲生骨肉,也不能认贼作父,不过,可惜这不是炎儿亲口说的。”

  孟元超道:“那假炎儿都懂得说这种话来骗取你的信任,真的炎儿,我想他也必定会懂得这些道理的。他是紫萝的儿子,禀性应该有乃母的遗传,他又是你的义儿,唐老掌门的关门弟子,后天所受的教养更比一般儿童要好得多。再坏也坏不到那里去。纵然他受人家蒙蔽于一时,一旦明白真相自必会分辨是非。我是这样的想,因此我相信他。假如欧阳承那番话是从他的口里说出来,那就一定是他真心的说话了。”

  缪长风笑道:“俗语说:知子莫若父,你虽然从没有见过他,这句话还是一样适用。”

  杨炎是个性格容易冲动的人,他躲在窗外的枣树上,听见了孟元超说得这样恳切,不觉心头发热,暗暗后悔,“我来错了,我来错了。纵然我不能认他做父亲,我也不应该把他当作仇人的!”

  缪长风叹了口气,笑道:“他的禀性本来不坏,但也稍嫌偏激了些。不过也怪我不好,我一直未能将他的身世隐秘告诉他。如今他从旁人口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说不定他连我也会怪上。”

  孟元超道:“这怎能怪你,他失踪那年,才不过十一岁。”

  缪长风叹道:“我一回来,就听到石天行要追究他欺师灭祖之罪,真是令我心烦。”

  孟元超道:“是呀,有一件事我还未曾和你说呢。今日日间,我接到李务实从张掖托丐帮捎来的书信,所谓炎儿背叛师门这件事情似乎是越闹越大了。真不知如何收拾才好。”

  缪长风道:“此事我在途中亦已略有所闻,不知李务实的信怎样?”

  孟元超道:“据说炎儿被一个小妖女迷惑,和许多武林人士作对,正邪各派都有。被炎儿所伤的有云中双煞、崆峒派劳家兄弟和彭大遒等人……”

  缪长风道:“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尤其那个彭大遒更坏,据我所知,他就似当年的杨牧一样,早已暗中投靠清廷。”

  孟元超道:“我尚未说完呢,给炎儿所伤的还有蓬莱蹑云剑穆扬波、穆志遥父子。”

  缪长风道:“我在路上也曾听得有人谈及此事,不过说法却又有点不大相同。据说那位穆家三少爷误交妖人,他虽然吃了炎儿的大亏,却也因此摆脱了妖人的绕缠。老穆后来明白真相,对炎儿还曾表示感谢呢。李务实大概不是十分清楚其中曲折。”其实并非李务实不明真相,而是这封托丐帮捎来给孟元超的书信,是陆敢当借用师叔的名义发的。

  孟元超道:“炎儿得罪了这些人还不打紧,最令我心焦的是他在张掖又伤了天山派的一个弟子。”

  缪长风道:“你说的敢情是李务实的师侄陆敢当。”

  孟元超道:“不错。陆敢当是石天行最得意的弟子,炎儿割了他儿子的舌头,如今又打伤了他的得意弟子,怨越结越深,恐怕不更难化解了。”接着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能完全偏袒炎儿,我也不懂他为什么会这样胡作非为,竟然打伤本门长辈于前,又残害同门于后。他们还说炎儿做出很见不得人的事,唉,我也不便开口……”

  缪长风道:“我倒不是偏袒炎儿,我只觉得其中定有蹊跷。你听到的他们控诉炎儿的罪名,其中是否有一项和冷冰儿有关的?”

  孟元超似乎不愿多说,默默点了点头。

  缪长风道:“石天行此人貌似严正,其实私心自用,我一向看着他就不顺眼,依我说,他大可列入虽无过错,面目可憎一类。他那宝贝儿子据我所知,是曾向冷冰儿求婚不遂的。我这次回来,尚未见着冰儿。我猜其中定有别情,炎儿纵然犯了过错,未必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不可收拾。不过,我也知道,这件事却是令你为难了。石天行自己宠坏儿子,却不许你‘包庇’炎儿。”

  孟元超道:“缪兄,如何替炎儿化解,全仗你了。”

  缪长风道:“化解当然是不容易的,但无论如何,我总不能让他们难方我的炎儿,大不了我与他都不回天山便了。唉,但只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见着炎儿?许多事情,必须见着了他才能想法的。唉,炎儿,炎儿,你可知道我与你的爹爹怎样操心,为你牵肠挂肚么?”正是:

  侠骨柔肠真不假,虽非骨肉胜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