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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闯荡江湖》第三章 费家的人 第一回 大雁塔里的秘密会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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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南古城在长安。

    畎子街漳仙绞痹疲?

    “出门见南山,引领意无限。秀色难为名,苍翠日在眼。

    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

    何当造幽人,灭迹栖绝献。

    这是诗人李白在怀才不遇的寂寞生活中,只能托志于秦岭浮云。在天际自由舒卷。

    长安古城中谪仙楼,是当年三大诗人所到之地,李白、社甫、贺知章都曾来过此地。

    萧秋水虽寻人心切,但路过长安,总是会来缅怀一番,他准备在午膳之后,就赶去灞桥。

    就在他细尝古城名菜之际,忽然楼上一阵骚动、嚣嚷,萧秋水大感奇怪。

    只见两个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彪形大汉,一个手拿拐子棍,一个白蜡杆方天戟,走了上来。

    谪仙楼的几名伙计走上前去劝阻,那两人轻轻一拨,伙计们都如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老半天爬不起来,咿咿呀呀地呻吟着。

    萧秋水看得大皱眉头;这时那二掌柜的也上前劝阻,恳求道:

    “大爷,两位大爷,小店是小本生意……求求你俩行行好事,约战摆在别处……”

    那使方天戟的大汉喝道:“住口!我们约定对方决战的地方,怎可以随随便便更改的!”

    这时老掌柜也跑出来劝解,那两人就是不听,比较胆大的几个城里的长辈,也劝说道:

    “不行呀……这里是有名之地,你俩看看,墙上还留有李白的题诗呢……不能在此决斗呀。”

    又有人劝道:“在别人店里打杀,把人家楼店都砸了,叫人家吃什么来着……”

    那使拐子棍的“啪”地反手一记,把说话的人打了出去。其他的人纷纷惊呼而退,哭丧着脸呜咽:“天啊……这个年头王法去了哪里?……天理何在呀!”

    萧秋水着实按耐不住,拍案而起。

    那使拐子棍与使方天戟的,稍闻异动,即有所觉,两人向萧秋水处望来,犹如两道森冷的电光。

    萧秋水正待说话,突听一人怒叱道:

    “吠!你们两个狗徒,在这里作威作福,目无王法么?!”

    说话的人非常年轻,眉清目秀,背插长剑,他身旁的人,年约三十,是衙门差役打扮,腰挂长刀。

    那使方天戟的回骂道:“你又是什么东西?!”

    使剑的少年竖眉怒道:“你有眼不识泰山,我是终南剑派第十一代弟子原纹瘦,他是我堂兄,长安名捕快‘手到擒来’牛送之,你们还不走,就抓你们到衙府里去。”

    那两名恶客一齐哈哈大笑出来声来。原纹瘦怒不可遏,他是血气方刚,怎能忍受此等辱笑,“涮”地拔出剑来,一耸肩,即跃过三张桌面,“呼”地划出一道剑花,叱道:

    “要你知道讪笑的代价。”

    说完剑花一飘,如白云舒卷,直取拐子棍大汉的脉门。

    萧秋水稍皱了一下眉头,心忖这少年出剑好狠,同时深心暗佩终南剑法的变幻与意态。

    那使拐子棍的冷笑一声,猝然一夹,一双拐子棍,恰好把剑夹住。一脚踹出,“砰”地把少年原纹瘦踢飞出去,“砰”地飞出了窗口。

    那衙役牛送之脸色大变,“雪”地拔出腰刀,站了起来。使拐子棍的冷笑道:

    “这等三脚猫功夫,也来唬人。”

    那牛送之倒是毫不畏惧,大喝一声,一刀砍了下去!

    哪知半途突出一记方天戟,架住大刀,反手一扳”"格登”一声,大刀折断,那大汉以朝尾白环杆回扫,“砰”地一声,又把这差役扫出窗外,落下街心去,窗外行人哗然。

    这时楼下又“咯哆咯哆咯哆”赶上四名公差,想必是楼上发生事情:衙里派人巡视的,这四名差没,一看就知道是练家子,都是缉拿悍匪的老经验,一上来就摆明阵势,拔出腰刀,楼上局势,一触即发。

    萧秋水本待出手,既见官府有人出来,也一时不好贸然插手,免遭误会,正在盘算细想,忽见楼下唉呀连声,被挤出一条路来,人人都嫌恶地望去,只见一高大的黑汉,排开众人,大步地走上楼去。

    这黑汉威风凛凛,人未到,声先到,大声喝问:

    “喂,幽州双鬼,我黑煞神来了!”

    萧秋水心中大奇,这两人在众人围困之下,毫不变色,而今黑煞神一出,倒是十分戒备;想必黑煞神是难惹之辈。

    黑煞神怒喝道:“你们还不下来迎接!”

    那楼上两人又交换一个眼色,使拐子棍的道:“你自己上来呀。”

    使方天戟的大汉道:“这儿有人阻挡我们的比武哩!”

    黑煞神怒叱道:“谁?!是谁!好大的胆子!”

    四名差役,一时相顾不知如何是好。那黑煞神大步走了上来,一双大眼睁得暴涨,呼噜呼噜地喝道:“是谁?!谁敢如此?!”

    然后上得了楼,这人头几乎触着了楼顶,四名牛高的差役还不及他的胸高,黑煞神大声喝问:“你们是么?!是不是你们?!”

    四名差役连回答都来不及,己有一人,被他一抓一丢,丢了出去,半晌爬不起来。另一人被他拎住,一甩飞了出去,一人拿刀来砍,被他一脚连人带刀踢出。剩下一人想溜,被他一张桌子砸过去,荤七素八,晕倒当堂。一时间四个差役,全部解决了。

    黑煞神拍拍手掌,整整衣衫,向那原先两人道:

    “好了。这儿干干净净,正合我们决一死战。”

    这时长安城的人们已不知来了多少,全都聚集在谪仙楼下观看一面怨恨这些人的无法无天,一面生怕他们毁掉那些珍贵的文物,但却无人敢上前干涉。

    那使方天乾的眼睛骨碌碌一转,郝然道:“好,咱们就打。好好在这里打一场。”

    使拐子棍的也一吞口水,干笑道:“咱们这一战:非打个天翻地覆不可。”

    萧秋水忍无可忍,正要出手,忽听一人道:“等一等。”

    说“等一等”的人也是在楼上,不过是偏于屏风后阁子里一角,这是一个颀长的年青人,手里拿着一把长柄九环刀,威风八面。

    他身边左右都有人。左边一人,又肥又矮,五短身材;右边一人,又高又瘦,竹竿一般。

    萧秋水深觉纳闷,只好静观其变,到必要时才出来,只听黑煞神大骂道:

    “你是什么人?!不怕我黑煞神拔你的舌头吗?!”

    只见那颀长青年挺身而出道:“你听过皇甫公子未?”

    “皇甫公子?"-这名字在萧秋水心里一闪而过:这名字怎的好熟?

    只见那黑煞神、使方天戟、使拐子棍三人俱脸色一变,愣然问道:

    “皇甫公子……皇甫高桥是你什么人?!”

    长安城中的人,听得皇甫高桥这各字,也引起纷纷骚动。有些人正七口八舌在说话:

    “皇甫高桥……就是皇甫公子!”

    “皇甫公子行侠仗义,这次有他出来……”

    “一切问题可都解决!”

    “皇甫公子的人,一定能好好教训这三个煞星!”

    那颀长青年含笑团团向楼下众人一揖,有礼地道:

    “诸位放心,皇甫公子吩咐过,任何人敢欺压民众,我们都不会放过他!”

    楼下民众又自是人人道好,纷纷喝彩四起如雷,有人争相传诵道:

    “这人就是皇甫公子的拜把弟兄,叫做齐昨飞,旁边的是皇甫公子近身护卫,一个叫做‘竹竿’黎九,一个叫作‘冬瓜-潘桂,三人武功都很高。”

    “唉,不知是不是那三个煞星的对手!”

    这时黑煞神哼声道:“喂,齐大管家的,我们三人没惹你,你也少来惹我!”

    齐昨飞脸色一沉,道:“滚出去!长安城岂是容你撒野之地?!”

    黑煞神大怒,哗哗叫道:“我是给面子皇甫高桥!你小子不知好歹,我先宰了你!”

    说着“呼”地一声,全力掠起,带起一股凛然的劲风,袭得人喘不过气来,眨眼间到了齐昨飞面前,砰砰两拳击去,拳刚击出,臂骨已发出“啪啪”的响声。

    齐昨飞一扬掌,双掌似无骨无力,却接下了两拳,突然一蹲,抄起九环刀,一刀回环拦扫。

    这一刀之妙、之快、之准、真是不可想像,黑煞神狂吼一声,喷血,倒纵而出,排开众人,亡命地逃,街上人们唬得尖叫不己,只见地上一列血迹,才知黑煞神已受刀伤。

    齐昨飞扶刀挺立。长安民众,爆出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就在这时,使方天乾戟与使拐子棍的,双双飞袭。

    但同时间,那“冬瓜”和“竹竿”都动了。

    黎九一扬手,手中多了一支白蜡杆,潘桂一动手,多了一支金瓜锤,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方天戟拐子棍未击中之前,他们的武器已抵住了对方。

    那两名穿着花花绿绿的“幽州鬼”顿住,大汗涔涔而下。那黎九冷笑道:

    “公子有令……放你们一条生路。”

    两人缓缓把手中兵器抽出,转身行去,街心的人们看得一清二楚,正欲欢呼拍手,忽变作骇呼,原来那“幽州二鬼”凶性大发,方天戟与拐子棍,又向“竹竿”"冬瓜”二人背心刺出。

    这连萧秋水也为他们捏了一把汗,大喝道:“小心!”

    但在尖呼声中,那一高一矮两人,宛若背后长了眼睛似的,尚未回身,便出手,金瓜锤顶在使拐下棍的腹腔,白蜡杆点戳在施方天戟的喉头上,“幽州鬼”喉核滚动,良久不能动弹,更不能进一步用武器攻击,静了好一会,楼下才又欢声雷动,喝彩连天。

    潘桂又缓缓取了武器,道:“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活命的机会了。”

    “幽州二鬼",才知对方不杀自己,两人怔了一会,竟然“呼噜”一声跪下去,“咚咚咚”叩了几个响头,大声道:

    “皇甫公子圣明,幽州二鬼得饶以不杀,日后必当报答,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在长安百姓的为皇甫高桥喝彩之声中,使方天戟的与使拐子棍的,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抱头鼠窜。

    “好!好!皇甫公子座下高手果然要得!”

    “这次幸得三位前来,否则小店不堪设想……”

    “三位能不毁一椅一桌赶走三个凶徒,确是神乎其技……”

    只见齐昨飞等团团揖拜道:“我们只是作该作之事而已……”

    “这一切都是皇甫公子对我们耳提面命的……”

    “就连武功,也是皇甫公子亲传……”

    萧秋水心头一震,他记起这“皇甫公子”是谁了。

    李沉舟说过的话:

    “现下武林中最出风头的两个年轻人,一个是你,一个就是皇甫高桥;我不杀你们,除非他先杀了你,或者你杀了他之后……”

    这“皇甫公子”,就是皇甫高桥!

    萧秋水目睹这场闹市中的格斗,一方面感到敬佩,一方面却感到一种在他光耀、振奋的一生里,突如其来的一种阴影和滋味:

    那是一种近乎自卑的心情――

    皇甫公子那么有名,自己怎能跟他相比?――

    他武功好、人缘好。单只是手下出来,就如此轰动……――

    李帮主实在错爱自己……

    一下子,萧秋水觉得普天之下,李沉舟反而亲近起来,好像知音一般……

    唐方,还有唐方,如果唐方在,就好了。

    萧秋水又记起在高山之役杀仔的催促:催动自己赶快到湖北去,“神州结义”的各路英雄豪杰,正在选拔新的盟主,而他和皇甫高桥呼声最高……――

    可是自己又哪里及得上皇甫公子?

    于是他决定先不去管选拔盟主的事,先找到他失踪的兄弟们再说。

    有了这种决意,他又踏实了起来――

    世间的名和利,都来自于比较,争强好胜,都来自于不服气、但这一切,都不如他找到了他的兄弟,再过他那跃马乌江、神州结义的日子。

    萧秋水定过神来时,齐昨飞第三人已在百姓簇拥欢呼声中,离开了现场。

    萧秋水追上去:比刻他的心意无他,既无自惭或并比之心,只想和这几个可敬的人一交朋友,或者请他们代向皇甫公子问一声好,他萧秋水很服膺,绝不与皇甫公子竟争什么盟主之位。

    开始是人潮汹涌,民众看完热闹之后,相僵散去,萧秋水不敢乱挤,所以赶不过去。

    等到一出大街,人潮稀落,三人却显得有些张惶,急速疾驰,萧秋水大感纳闷,于是一直尾随,没有发声招呼。

    越到后来,三人行迹闪缩,张望不已,萧秋水好奇心大作,所以也匿伏跟踪起来。他小时本就极调皮,谈起尾随跟踪,方法巧多,谁都比不上他。

    又到一条巷子,那三人跟另三人碰在一起,稍为一聚,即又往前疾驰,这下方令萧秋水好奇心大起,不得不一直跟踪下去了!

    因为后来那三人,竟然就是被齐昨飞、黎九、潘桂三人打垮的黑煞神和使方天戟及用拐子棍的三名大汉!

    为什么在长安城里,约定拼斗的三个敌人,却如故友般出现在这里?

    为什么在谪仙楼上,打得不可开交的六名高手,却如负重任地巧聚在这儿?

    他们还要去哪里?――

    这些都是萧秋水满腹不可解的疑问。

    这一行六人,到了长安大小两雁塔。

    名诗人岑参曾有诗云:

    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奄临出世界,蹬道盘虚空。

    突兀压神州,峥嵘如鬼工。四角碍白日,七层摩苍穹。

    下视指高鸟,俯听闻惊风。

    雁塔亦就是当年白乐天一举及第的题名处:“慈恩塔下题名处。七十人中最少年。”

    大雁塔几乎可以说是长安的标志,――这六个人鬼鬼祟祟地来到大雁塔,要做什么?

    当六人闪入了门楣时,萧秋水也掠上了塔层,倒挂金帘,如一尾无声之游鱼钻入了水草之中一般,萧秋水潜身于殿内梁上。

    六人进到塔内,向中间原在塔里的一个胡须灰白的老头子行礼后,团团围坐。

    七人容色,似对彼此都十分熟捻。

    好一会,那老头儿长嘘一声道:“辛苦你们了。”

    其他六人,都客气地欠身,其中“冬爪”潘桂道:

    “应该的,为公子爷做这件事情,我们可心里服气。”

    大家又客气了一番。白胡老头和齐昨飞显然辈份较高,两人隐然是要角。齐昨飞笑道:

    “……只不过下手重了些,要七阿哥吃亏了。”

    黑煞神笑道:“也没什么。那些是猪血,一路洒过去,倒吓着了行人。齐老大也是为了公子爷,我蒲江沙还有什么话说。”

    萧秋水心头一震:原来谪仙楼上的比斗,都是假的,只是唱一出戏而已。但他们的用意是为了什么呢?――为了皇甫高桥?

    随着心里又是一动;蒲江沙却是大大有名之辈,外号可不叫作"黑煞神",而是绿林上有名的“七阿哥”,他来客串这套戏,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使方天戟的也接着赔笑道:“…七阿哥都不埋怨,我们刁家兄弟,吃的更是公子爷的饭,哪里有话好说的。”

    萧秋水也是心头一悟,刁家兄弟――武林中确有一对刁家兄弟:刁怡保与刁金保十分有名――原来便是这一对所谓“幽州双鬼”的人物!

    那老头儿呵呵笑道:“大家都是为了少君做事,甭客气――我们先后己用各种不同的方式,唱了许多出戏,只是少君不知道罢了。”

    萧秋水心也闪过一个人物:江湖上有一名高手,也是有名的智囊:在皇甫世家做事,后来四大世家,即:南宫、慕容、墨、唐,问鼎江湖,皇甫家人材凋落,这人也未现江湖――

    这就是外号人称“九尾狐”叠不叠,叠老头儿。

    刁怡保有些担心地道:“公子爷知道我们这么做,不知会不会怪罪我们呢?”

    齐昨飞笑道:“哪会!他不知道不就得了?!我们这般都是为他好,他不像那萧秋水,凡事出来自己闯,公子爷智能天纵,但极少出外,多在大本营里运筹帷幄,所以名声可能反而不及现在到处打击权力帮的萧秋水,――我们这样做,正是为他的名声呀。”

    刁金保接道:“可是公子爷若知道我们这样做,恐怕他会不高兴的。”

    叠不叠叠老头几道:“少主知道,的确会不悦。我们的做法,是为了少主能在湖北‘神州结义’选拔中获盟主之位,光宗耀祖,重振门楣,击败萧秋水,建立实力,对抗权力帮与朱大天王,如此苦心,一旦他知道了,应不会怪责我们的。”

    蒲江沙七阿哥道:“希望如此就好了,免得我们做恶人做了那么多之后,到头来得不到公子爷的原谅。”

    “竹竿”黎九笑道:“我服侍少主已一段日子,知道少上脾性,他视兄弟们如至亲,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因此而与大伙儿不睦的。”

    “冬瓜”潘桂也接道:“我们反正也没伤人嘛!客串一下,替少主打响名头,又有什么不好了。”

    刁怡保脸有难色:“话虽那么讲,但公子爷的脾气……”

    刁金保比较想得开,敲击拐子棍道:“哎,别管了,反正都作了嘛……让什么萧秋水的当盟主,我刁老二不服气,捧公子爷上来,总是应该;咱们公子爷可不是像人家靠运气乱闯出名堂的,咱……”

    齐昨飞笑着补充道:“咱公子爷是行大事不留名,十年如一日的哩……所以咱们就替他留留名!”

    众人听得哄然大笑。并且继续谈下去。萧秋水在屋粱,终于明白他们聚在此地,所为何事,心里十分伤感――

    这也许是因为看见,别人家有一群朋友,正在为他们所敬服的人做事吧。

    萧秋水也曾经有过兄弟、朋友。而今他们都不在了,死了、或者失了踪、背叛、或者在远方。

    萧秋水看到他们,也了解他们的若心――虽他们的手法未免接近欺骗,但用心却是十分良苦――

    萧秋水欣赏他们,他欣赏有忠义的汉子。他不愿去揭穿他们。

    他只想悄悄离开。

    他正要离开,突听一声冷喝:“是谁?!”

    这人又急、又快,声自梁下响起时,人已到了梁上,一股狂飙之气,己飞袭萧秋水背项。

    萧秋水不用回头,已知来人是叠老头儿。

    叠老头儿这一出手,便可知他武功比那六人中任谁都还要高。

    萧秋水切掌一引,借力一纵,撞破窗楼、窜落飞掳,飞逸而去。

    齐昨飞第一个掠出屋外,见萧秋水之背影,猛出一剑,但被对方一拂撞开;这时黎九、潘桂也掠了出来,潘桂跌足道;“糟糕,给他听去了!”

    黎九道:“这家伙似在茶楼上那人……”

    齐昨飞顿足道:“此人容貌,传说中与萧秋水酷似;如是他,给他听到了,传出去可糟透了!我轻功好,我去追他,你们守在这里!”

    齐昨飞一说完,便如弹丸般射出。这里蒲江沙也自塔中跃出,叠老头儿也带刁恰保及刁金保自屋瓦上掠落。

    潘桂道:“齐老大去追去了,他要我们留守。”

    黎九道:“那人轻功好,只怕惟有齐老大和叠教师才追得上。”

    叠老头儿沉吟了半晌,望向远方,终于道:“我们进去塔里再说。”

    萧秋水此刻的内力充沛,从中提升了轻功,发力急驰,早把齐昨飞抛出老远。

    他本来想早点离开长安,到灞桥看个究竟――可是走到半途,伸手向怀里一摸:――天下英雄令还在,古剑长歌也在,朱大天王的秘谱还在,独独是那本梵文真经遗失了――

    遗失在哪里呢?想必是在屋梁上――

    会不会给叠老头儿他们取走了呢?应该不会的。

    那本真经,对凡人来说,根本是无用之物,但对少林而言,却是珍宝。

    萧秋水决定返去取回――

    他料定叠老头儿等意想不到他还敢回转――

    说不定回去时他们也离去了呢――

    就算遇上了,却也不妨一战,因为以他现在的武功,足应付得来,只要不杀人,不伤人,也不致酿成什么祸患。

    所以萧秋水就回去了。